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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35回 頂寒風小仕雄為父收屍 戰雪夜眾親朋禮葬成濤
  劉明海回家去了,只有王大娭毑坐在那塊木板上,不緊不慢的敲著她的木魚。下雪了,一開始下的是雪籽子,顆粒還很大,王大娭毑的頭髮很濃、很密,可能沒覺出什麽來。很快下起了鵝毛大雪,好大好大,像是鉚足了勁要把所有的東西都蓋住似的。只有把所有的不好統統掩蓋住了,統統消磨掉了,才放得下心。

  劉明海和成子並不是很熟,以前他很少去杜李鄉那邊。自從民國三十四年那次送李舜成回家,才對杜李有了一些了解。後來又成了田毛頭的師父,自然也就多去了幾趟杜李。劉明海已經記不起怎麽和成子認識的了,記不得是在李昭福家裡,還是在劉四二家裡。劉明海記得第一次去成子家前,他就認識成子。那次,他趕車幫王友才運一些糧食來鎮上賣,途中,王友才讓他停車,說是將鬥還回成家,他這才知道了成子的家。當時,成子邀他進屋,他沒進去。

  剛才,劉明海是由他的哥哥、大侄兒背回去的。在法醫檢查完成子的屍體,做好記錄離開後,人群也就慢慢地散了。沒有隨眾人離開的王大娭毑走過來對劉明海說道:“劉公安!你回去吧,我來守著,不會出問題的。”劉明海不會讓老人受累,也就沒有離開,他寄希望於敲木魚念經的王大娭毑把經文念完就該回去了。可是,不然,經文反反覆複地念,或者說顛三倒四地念,哪能念完?劉明海沒有熬贏王大娭毑,倒在了前來勸他回家的老哥的懷裡。這兩天,劉明海太累了。很像是一個苦行僧在贖罪,可他自己沒有罪,他到底在為誰贖罪?劉明海他一點也不明白,他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盡管這樣,他一點也不後悔,他認為,能讓一個好人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其功德遠勝於迎接一個新生兒的誕生。盡管新生兒多數會成為好人,但保不齊也會出幾個壞蛋;而一個被證實了的好人,即便離去,他的精魂也會留存下來,長時間地留存下來。

  王大娭毑緩緩地睜開了她的眼睛,看見長明燈的火小了許多。不知是誰送來的長明燈,天黑之前送來的。還有人給它罩了一個馬燈的罩子,不過,風還是能進去,火焰並不穩定,燈芯消耗得快。王大娭毑停止了敲打,放下敲棒,起身走近長明燈,蹲在上風取下燈罩,用發簪撥了撥燈芯。好在入夜下雪後,風小了許多,要不然,這長明燈是點不上的。她這樣蹲著,好久都沒有起來,她想擋住風,她認為這樣做火焰就不會搖晃了。火焰靜靜地燃燒著,成子也能安心些。坐著坐著王大娭毑發現火焰反而變小了,她很著急,動了動身體,沒想到火焰搖了幾下,亮了起來。她這才知道自己不該蹲在這裡擋著成子,應該讓開,這樣成子就能看得更遠,聽到更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了。

  王大娭毑艱難地站了起來圍著成子走了一圈,嘴裡沒有停止念叨。她發現成子的臉上有好多的雪,她試了試,最後側身坐在成子腦袋的左邊,轉過身去抹去成子臉上的雪。

  這時,一個小夥子過來扶王大娭毑,沒有扶起來,隻得幫忙去抹成子臉上的雪。臉上的雪抹乾淨了,王大娭毑又去抹脖子上的雪,幫成子把衣領整理好。過程中,小夥子一直扶著王大娭毑。這小夥子是王大娭毑的外孫,叫向友華。

  王大娭毑的大兒子、小兒子一人抱一捆稻草過來了。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王大娭毑,王大娭毑沒有理他倆。兩兒子點著了火,把王大娭毑拉到火堆旁坐下。“你說你哪來的善心。

那些年,路上死了逃難的人,你要守著就守著,那些都是可憐的人。這個可是個大壞蛋,是和我們民主政府作對的人,你也要守著。我告訴你,派出所的人可說了,三天不準收屍。”王大娭毑問道:“帶白布來了沒有?”“沒有。你還要把他的臉蓋上呀!不準,他們說不蓋白布才叫暴屍街頭,蓋了就不是了。”“你們回去吧!”“你不回去,我們怎麽回去。他和其他人不同,三天不準收屍,你要守三天?”“那還能怎麽著,不能讓野物叼走了,他可是一個人呀。”聽了這話大兒子思考片刻,讓弟弟留下,自己再次去派出所找人。  晚上九點鍾的時候,天出奇的黑,盡管下著雪,還是看不到一丁點兒天光。一個提著馬燈的人,敲開了劉明海的家。來人是王大娭毑的大兒子,說是區管委會領導同意了,鏟一堆雪放在那裡讓人看上去像一個人躺在那裡就行。可是,劉明海去不得了,他真的病了,他哥哥代替了他。

  劉哥帶著兒子在黑夜裡走了三個小時,才到了金家台。他按照劉明海的囑咐沒有直接去找劉喜豆。這一夜金家台大部分人都沒有睡覺,敲開一家房門,說明情況,便有人給他們帶路,找到了劉四二家。出門說話的是劉金殷,劉金殷把劉偉叫出來,可劉偉不肯去,說什麽都不肯去,嘴裡還念叨:“就是他,害得我家這樣,還給他收屍幹什麽?讓狼叼了去,還能落得清靜。”劉金殷想劉金滿去了牛草坡,劉偉留在家裡也好,於是領著劉哥去找李昭福商量。

  那天,也就是三天前,劉偉帶著表弟表妹到了看守所,劉明海沒讓劉偉進去,讓他在外面等著。

  天剛下過一陣毛毛雨,接近傍晚才停下來。看守所外的大榆樹下有一條木質長凳,長凳還有些濕。劉偉站了好久,站累了才坐了上去,坐在靠裡頭的邊上,只有半邊屁股坐著。不一會兒,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沒有管那麽多,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那男人說道:“你不能去看他。你要盡量回避。”“那我怎麽辦?”“什麽怎麽辦?你要是真的被他牽連上了,那將來你就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劉偉站起來,走到一邊,這才看清楚,女的很年輕,男的年紀大些,應該是哥哥,或者是叔叔。

  女的說道:“不就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嘛!”“公道話也得分誰說。不是該你說的你就不能說,你說了那就得問問你為什麽要說,如果你告訴他你就是為了真理!那是沒人信的,誰都不會相信,人家只相信你一定是為了自己的某個目的。這樣一來不說你是反-革命,還能說你是什麽?”女的沉默了。

  男的說道:“我們現在是要建設民主國家的,多好,將來我們有什麽話都可以跟上面的人說,到天-安-門城樓上面去說。”“能嗎?”“當然能,我們現在跟著民主政府走,聽他們的,他們讓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不要三五年共產主義就可以實現了。到那時我們不但不愁吃不愁穿,我們還進入了自由王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多好!”

  男的又說道:“你還是學生,只要你肯讀,我們還往上送你。你不想將來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你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政府很講究一個人的社會關系的,到時候別人說你和反-革命-分子有關系,同情反-革命-分子,政府就不會要你了。別人都進入共產主義了,單單不讓你一個人進去,那個時候,就麻煩了。”這男的說這話的聲音很小,還朝劉偉看了一眼,很快起身把那女的拉走了,他們的動作看上去像是要逃避什麽。

  劉偉遠遠地聽到女的還在說:“道理都不講了,讀書有什麽用……”

  劉偉一開始還不懂,後來想起喻豔豔父親說的話,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喻豔豔的父親對劉偉說過:“以前那些有錢的人恨他們,現在他們翻身了,把有錢人壓著了,還不作死的打呀。我們喻家不是有錢的人,我們什麽人都搞不贏,都惹不起,我們只能躲,誰來了都躲。”

  不是說劉偉一定要躲,他不怕誰,他不會躲,可他父母、他爺爺奶奶,還有弟妹們呢!要是因為成子,劉家人進了那個什麽什麽主義的屋子,那該怎麽辦?還有滿姑姑和表弟、表妹,他們肯定是進不了那間屋子的,這不都是因為成子嘛!

  這幾天,劉偉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他搞不明白,成子為什麽要帶著那些人去抓人民軍,這對成家,對滿姑姑,對他自己有什麽好處。劉偉認為,一定是成子貪生怕死才答應那些人的。他想起了成子以前對王保長、對鄉公所那些人的態度,想起了那年把兩隻生蛋的母雞殺了招待日本人的事情來,他越想越氣。

  這天,周梅也回了金家台。白天鄉政府所有的人都到清水坪去了,她沒有跟去,所以回了金家台。李昭福見她陰沉著臉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隻問了“吃了沒有”、“什麽時候吃的”這樣的話。

  前幾天,聽到成子要被槍斃的消息,她還不相信,拒絕別人在她面前議論這個,甚至看見有人扎堆就主動避開,所以唐三賴說她和成子是不是那個了。後來聽說劉明海帶著劉偉、成仕雄、成大麗去了東鄉才知道事情是真的。她很想找人問問,她根本就沒想過去問王友晟,可她不知道能問誰。況且王友晟這幾天也沒來杜李,要是來了,說不定她會問王友晟的。

  李昭福不知道成子是今天的日子,周敏歸屋不久,田毛頭從水井邊回來,才說起這事。李昭福讓田毛頭到外面看著,注意劉家、成家,有什麽事趕緊回來說。自己也什麽事不做,坐在中堂靜靜地烤火。

  中午多炒了幾個菜,主要是能下飯的。周梅端著飯碗,每次用筷子挑起幾顆飯遠遠地往嘴巴裡送。李昭福說道:“這種吃法,能吃飽嗎?”周梅看了一眼李昭福,又看了看田毛頭、翠娥和李禹成,慢慢騰騰說道:“成子叔是今天的日子,你們知道嗎?”李禹成用較快的語速,回應道:“知道。我們老師說了這是革命,是革命群眾對反-革命-分子的革命。”周梅沒說話了。

  那天大伯說:“你的事情他們同意了,填了這張表就行。”周梅接過表格一看,這表格叫做《革命幹部履歷表》。這次她是第一次把“革命”兩個字同自己捆綁在一起。她沒見過有《革命群眾履歷表》,革命群眾應該是不需要填這種表格的,所以革命群眾不需要批準,都是自詡的。她想不通老師讓十來歲的小孩也自詡為“革命群眾”這到底是不是好事。

  李昭福說道:“吃完飯就去學校,這中午的時間本來就不長,又要跑這麽遠的路,你不怕遲到呀!”見李禹成飛快的扒拉著筷子,李昭福繼續說道:“能休息一天,就好神休息,什麽也沒必要想。”周梅應承了。下午她在自己的房間睡了一個下午,天快黑時,田毛頭回來告訴李昭福,好一些人到了牛草坡,其中有劉喜雲和劉金滿,他們往金家台來了。周梅聽到了田毛頭的話,猜測事情已經結束了,她這才哭了。她說不清為什麽哭,可她就是哭了。

  不知是什麽時候,肯定是很晚了,周梅才感到肚子餓了。她端起天黑前翠娥端進來的飯菜,摸著黑走了出去。開了門,才知道中堂裡還有人,這才推門進去。是李昭福和田毛頭在中堂,沒做什麽事就是坐著,一聲不吭地坐著。

  李昭福見周梅端著碗進來,問道:“餓了?”周梅點了點頭。毛頭站起來,從靠著牆邊的桌子上拿起了手電筒。

  田毛頭陪著吃完飯的周梅從後院出來,正好看見前面喊門。田毛頭回中堂去問李昭福,不待田毛頭開口,李昭福揚著手說道:“快去!”田毛頭快步走向前院,周梅攙扶著李昭福跟在田毛頭後面。

  李昭福猜的沒錯,果然是劉金殷。另外一個人,看著有點像劉明海。聽了劉金殷的介紹,連忙叫來人坐下烤火。

  李昭福說:“過去暴屍是有衙役看護的,現在不興了。既然這樣,不能讓劉公安和王大娭毑替我們金家台人受罪了,這是我們該乾的事。喊上毛頭,我們一起去。”劉哥說道:“我老弟說,盡量少牽涉旁人。”李昭福說道:“我們不是旁人。”

  事情就是這麽寸,要是劉明海親自來,是絕不會來找李昭福的;可偏偏來的是他的哥哥,他怎麽曉得這些;他隻記得劉明海說千萬不能告訴劉喜豆,千萬不能讓劉喜豆出面,沒能料到這李昭福也是必須小心呵護、不能出面的人。

  一行人到了牛草坡,劉金殷叫出來劉喜雲,讓劉喜雲去把成仕雄帶出來。

  劉金殷牽著成仕雄離開,劉喜豆發現了,跟了幾步,停了下來,沒再往前走。李昭福走了過去問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埋什麽地方?”“暫時說不好,說不準起墳頭,我們自己會留記號的。”“不能埋亂葬崗。”“知道,我們自己有地方,有地方的。”

  午夜時分,幾個人拖著板車,提著一盞馬燈出發了。田毛頭牽著馬,過了大木橋才趕了上來。他們不想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想留下任何聲音,有這滿天大雪的幫忙他們做到了。只是這雪越下越大,地上的雪越積越厚,慢慢地這板車拖不動了。李昭福說道:“把板車放在路邊,不下雪了再來拖,把板子吊在馬後面,仕雄坐上去。”

  劉金殷讓成仕雄給王大娭毑磕了頭,就把成子的屍首抬上了大木板,用馬拉著往回走。成仕雄走了沒多遠就走不動了,大家把他綁在木板上。好在木板夠長,成子的大腿在木板上,只有小腿和木板一樣在雪地上拖著走。

  為了避開牛草坡,劉金殷想從山陽插近,李昭福沒同意,說道:“山陽人知道會怪罪的,只能走牛頭峴過去,反正到處都是雪,都一樣。”大家同意了李昭福的說話,沒到三岔路口就改道向東了。其實,因為大雪覆蓋已經分不清哪裡是田壟,哪裡是水田了。他們抬著成子,在沒過膝蓋的雪地裡走著。

  杜李那邊傳來了賀憨頭的二胡聲。今天他的二胡拉得不好,像是說話時,喉嚨裡含著一口飯。這麽冷的天,這麽大的雪,這麽深的夜,也不知道他拉二胡做什麽。有些起夜的人發現:伴著賀憨頭的二胡聲,東邊有了一抹灰色、昏黃的天光。按理說,應該有月光的。月光還停留在天邊那一塊很小的地方,沒要照過來,照不過來。

  到了郭玉明籬笆牆外,最前邊的劉金殷問了一聲:“誰?”枯樹枝旁有人搭話,回應道:“我!”劉金殷繼續往前走,那人說道:“是成濤回來了嗎?”沒有人回答那人,那人說道:“莫急慢點走,慢點走!”走遠了,還能聽到身後那人在說話,不知道說什麽。後來,李昭福說那人是郭玉明,田毛頭不這麽看。

  雪地裡的腳印還在延伸,從楊開可的屋外的雪地向東延伸,上了壩子,到了李家老屋前。李昭福問:“放進去嗎?”劉金殷說道:“不了,去屋後。”沒過多久,田毛頭拿來了鎬頭、鐵鍬等工具。大家先把雪扒開,扒出一塊長寬超過一丈的地來。劉金殷讓仕雄確定方向,仕雄指著金家台,劉金殷說道:“不能對著高台,要對著山坳。”成仕雄仍然指著金家台,李昭福說道:“這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對著就對著吧,金家台是這一片最高的地方,很多人都想佔著他,現在雖然是我佔著,不定什麽時候歸了別人。讓成子時時刻刻看著金家台也好,誰在金家台興旺了,誰都得記著成子,念他的好。”

  不久,從下面上來兩個人,是劉娭毑和劉偉的媽媽顏香香。“媽!你們怎麽來了?”劉娭毑沒有理劉金殷,四處找了找,找到放在上邊雪地的成子屍首,扒開雪堆走了過去。俯身下去,一聲聲地喊著“兒呀”,卻沒有哭。“不能哭”劉金殷不停地在一旁提醒劉娭毑。

  突然,劉娭毑站起來,大聲喊了一聲:“喲——”令人驚奇地是:聽到了回聲。這丘陵地區,丘高不過二三十米,怎麽可能產生回聲。可就是有了,真真切切。劉娭毑問道:“濤兒!是你在應答我嗎?一定是的。”

  成仕雄過來給外婆磕頭,劉娭毑將他扶了起來,摸著他的頭,說道:“以後, 不管別人怎麽說你爺的壞話,不管誰說,不管說什麽,都不要爭,自己心裡清楚就行,知道嗎?”仕雄點了點頭。“這地方是你選的?”“嗯。”“你知道嗎?這是你娘出生的地方。”在墓穴中鏟土的劉金殷說道:“是呀!好像就是這,怎麽把這事給忘了。”“就是你要去那邊摘菜瓜吃。”“我那時候多大?”“你自己不會算。比仕雄小點吧!差不多,搞不清楚了。”

  雪小了一些,而且天際有了一些亮光。劉金殷讓顏香香扶母親回去,劉娭毑這才下了坡,回家去了。

  下葬前,李昭福問可不可以找塊板子蓋一下。劉金殷說道:“這種死法的人,不能蓋板,就算睡棺木都不能蓋蓋子。”“那前幾個月在清水坪死的那麽些人呢,不也都蓋了板嘛!”“那好吧,蓋上吧。”

  幾個人把成子放下去,用一些磚頭墊著,把剛找來的木板放在上面,然後填土。最後沒有起墳山,把地扒平,又把雪扒了回去。劉金殷對成仕雄說道:“你爺和別人不同,沒有靈位,也沒有墳山;可你要記著,知道嘛!還有就是等雪化了,再來看看,添一點土,不能讓土凹進去,成了坑就不行了。你一定得記著這事,知道嘛!”

  天大亮時,周梅領著成仕雄到了牛草坡。周梅沒有走過去,讓成仕雄一個人回家去了。憔悴的劉喜豆站在門口等兒子過去,看見他渾身是泥,劉喜豆這才肯定成子已經入土了。她抱了抱兒子,她只能用這種方式給九歲大的兒子以安慰。良久,她才推開兒子說道:“你爹爹也快了,你去陪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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