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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72回 貧協開會化糾紛被衝散 啟明鋤地幫長安自多情
  胡亮等張豐凱、趙懷德走了後,立即去找劉金殷說晚上開會的事,劉金殷說:“不怕,開就開。”有了這句話,胡亮去龍獅坳找到王友晟將晚上開會的安排作了說明。

  令王友晟沒想到的是秧田被毀事件還會節外生枝,竟然成了土改工作繞不開的問題。土改工作隊的工作千頭萬緒:開會宣傳政策、提高認識、統一思想;訪貧問苦,了解各家各戶的歷史;查明各家的人口、田地、山林、副業和財產情況這些都只是第一步,是必須做到位,不能有半點馬虎的第一步。可怎麽也想不到,解決糾紛也是必須做好,更加馬虎不得的。高啟明對此有認識,而王友晟、易向東認識模糊,認為交由貧協、村公所處理就可以了。這使得高啟明多說了好多話。

  王友晟慢慢煩躁起來,他一向奉行的是“不攬閑事主義”,小事推大事躲,成子那事之後更是如此。當然這轟轟烈烈的土改運動是不能不認真對待的。他原以為有《土改法》一切都順理成章,就像選村長一樣,一個人唱票,一個人計票,再加上他自己,三個人就能搞定,誰的票多誰當選,沒什麽難的。可具體做起來卻讓他大失所望。這還是在他工作過好幾年的地方;是他一直認為得心應手,條理清晰,不可能出問題的地方。這個地方,為了一個秧田問題,為了一個神經病引發的問題,翻過來翻過去,幾次都不得熨帖。

  王友晟不明白,這是要改變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經濟秩序、人際關系,談何容易。認識不到緣由,王友晟的熱情慢慢冷了、涼了。現在又說要專門召開貧協會議來解決秧田事件,這讓他很不理解。

  王友晟很想發一頓脾氣,但他忍住了。說道:“你們說要開會,那就開會。我聽你們的,我們整個土改工作隊都聽你們的。”

  王友晟吃過晚飯,剛放下碗就見胡亮領著張豐凱、趙懷德過來。他沒說多話,表情平淡地把他們讓進了自己房間。再把高啟明、易向東叫進來一起聽取情況匯報。聽了各自發表的意見後,王友晟說了三點意見:第一、魏家已經進了貧協成了正式成員,這個身份不能隨便改變,不然會讓其他貧協成員,也擔憂自己的身份,造成人心惶惶不利於當前的土地改革。第二、既然是貧協成員之間的糾紛那就在貧協的框架內解決。所有人都要本著階級友誼、階級感情來行事,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這樣的小問題就不難解決了。第三、今天的會議由胡亮主持,工作隊派高啟明、易向東參加,王友晟他自己不參加,留有余地。

  因為是晚上開會,會議沒有在郭家涼亭開,定在李家院子的大廳召開。大廳裡桌子是現成的,凳子不夠從其他房間搬來幾條也就夠了。估計人到得差不多了,胡亮站起來讓大家安靜宣布開會,就這樣,以胡亮坐的八仙桌為主席台,貧協會議在一片嘈雜中開始了。

  胡亮講了幾件小事後,按慣例問張豐凱、趙懷德、趙懷仁有沒有事情要說。胡亮詢問完,正準備把會議引向秧田事件,高啟明站起來說話了。“怎麽就沒說的了,我來說幾句。”

  高啟明以前也是貧協主席,而且他所在的那個村比金家台大,大一倍都不止。他自以為貧協的事情他駕輕就熟。

  “正題都沒有講,就不講了呀!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哎哎!你誰呀?”郭玉靜站起來問道。胡亮連忙站起來說道:“這是高乾事,土改工作隊的。”“王隊長呢?”“他今天累了。”“哦!你們不累?”趙懷仁對郭玉靜說道:“你坐下!誰要發言先舉手。

”待郭玉靜坐下,趙懷仁說道:“高乾事!你繼續講。”  “王隊長說了,貧協成員之間的事情,就在貧協中解決。我們貧協成員應當本著階級友愛,積極參加,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發揮我們貧協的作用。這個,先請趙副主席講一講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吧!大家鼓掌。”

  “怎麽還鼓掌?”好多人疑問著呢,沒動;有些人抬了一下手又放下了;只有個別不想事的,鼓了兩下,尷尬地停了下來。

  幸虧趙懷德站起來說話了,高啟明才不至於太尷尬。趙懷德說道:“今天我是當事人,也不說我年紀大,還在這裡當副主席,這些都不講,該是什麽就是什麽。要是我不對,我就改。”高啟明說道:“先說事情。”

  趙懷德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挑著箢箕來金家台扯秧。路過水井邊,長安的崽問我是不是去扯秧,我說:‘是的。他們說補播的秧可以扯了。’我話都沒說完,他就跑上來搶我的扁擔,還說:‘你也不能去扯秧?’我問為什麽,他說:‘你們的秧被十六毀了,沒了。劉家門前的那些秧不是給你們的。’我想這也不對呀,我想來問劉組長,他不讓我過來。我又問他為什麽,他說,那些秧是他們魏家培育的,金殷沒出多少力,他們魏家想給誰就給誰。我說:‘這樣不對吧,年初不是說好的嗎,還按去年的,劉家和魏家負責育苗,要是沒這句話我們自己也育上了呀,這怎麽又不能扯秧了呢?’他反問我年初這話有誰答應沒有。我說:‘今年年初隻說了按去年的搞,沒誰答應。去年我們種吳家田的這些人的秧就是你家幫忙育的呀!是去年年初你爹爹答應的。’志堅說:‘對呀!去年我爹爹沒有答應今年的秧吧,就算答應了,你們也應該去找他呀!’我想他這話有點霸蠻,還是應該去問問魏長安,我問他爺在不在家。他不講在也不講不在,就是不讓我過來。後來張村長來了。要不張村長你來說。”

  高啟明因為上次犁田的事還在生著張豐凱的氣,對趙懷德說道:“就你說。”趙懷德繼續把後面的事情說完。

  郭玉喜說道:“你這說得也太亂了,沒聽懂。”

  胡亮問趙懷德:“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麽?”趙懷德回答道:“沒有其他,讓我們扯秧,別把田給撂荒了。”

  “你給魏家錢嗎?幫你家育秧。”楊香椿的丈夫李昭乾問道。“沒有,都沒有,你問你哥哥,他也沒有給。”“我問你。問他幹什麽。那租子呢,比誰多嗎?”“一樣的,先定的租子,再講的秧苗。”“連種子你也不用管?”“嗯,他們以前也是這樣做的。”

  與會人員七嘴八舌議論開了。“難怪你們搶著要來金家台種田。”“這裡的水渠還比我們那裡修得好,好大幾個池塘,收成肯定比我們好。”“你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不是這件事,肯定還有其他事。”趙懷德很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那張村長呢,他有沒有得罪他們?”“對了你看你們倆,一個是村長,一個是副村長,金家台的人一定是想逼你們聽他們的。”“這怎麽能行!”

  胡亮站起來說道:“不要扯遠了。就是魏家和張家、趙家的事,不要扯遠了。要不,請魏長安也說說。魏長安!”魏長安在遠處的角落舉了一下手,站了起來。

  魏長安剛要說話,高啟明說道:“我不隱瞞我的觀點。這件事情已經很明了了,剛才有人說大家都很累了,有必要這麽拖下去嗎?這事情不是明擺的嘛。劉金殷育的那些秧有張村長和趙副主席的份,那就應該讓他們扯秧。現在什麽最重要?春耕生產呀!為了春耕生產什麽都可以先放下,一切等插完田再說。魏家的事就這麽大,人家張村長的崽還在黑屋子關著呢,他都不急,魏家人急什麽急。”

  郭玉靜站起來說道:“要得!這才像個領導。你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麽,哈裡哈氣。領導都說了這事插完田再說,散會了,回家啦!”“哦!是的喲!”好多人站起來,喧嘩著往外走。

  趙懷仁問胡亮:“就這樣呀?”胡亮說道:“我不曉得。”

  胡亮也一下子懵了,慌忙讓魏家留下幾個人把大廳歸置了一下。劉金殷讓其他人都走,自己留下收拾。

  幾個人來到中堂,李昭福問道:“怎麽這麽快?那兩位村長和魏家說好了?”劉金殷說道:“沒有,衝散了。”李昭福笑了,看了一眼黃蔚,李昭福知道剛才黃蔚去旁聽了。黃蔚說道:“好些人我不認得。”李昭福說道:“上磨山坳的好些人,我也不認得。你說他們人都不怎麽認得……”劉喜豆插話道:“只有你不認得,我是都認得的呀!”劉金殷說道:“李爹說的也有道理。”李昭福說道:“我說什麽了?我什麽也沒說呀!”劉金殷繼續說道:“這種事本來就和他們沒有關系,各人管各人家裡的事。”胡亮說道:“能讓他們來評一評是非也好呀。”李昭福說道:“犯不著為他人的事得罪人,沒人願意跟你評是非。”胡亮說道:“那怎麽辦?”李昭福說道:“你們現在就回去,他們幾個跟王隊長匯報,還不定怎麽說。”聽了這話,胡亮和劉金殷趕緊離開了。

  王友晟聽了會議情況匯報後,對張豐凱、趙懷德說道:“還能怎麽著!事情只能暫時這樣。這事說不定就是魏志堅臨時起意,魏長安了解情況後,會找到你們兩個,告訴你們他同意來扯秧的,先回去。”

  張豐凱、趙懷德離開劉家,在梧桐樹下,遇到了胡亮、劉金殷相互打了一下招呼,各自走開了。

  王友晟想讓胡亮把魏長安叫來,劉金殷說道:“怎麽叫!會上都不讓人家發言。”王友晟隻好作罷,他希望魏家人能自己想明白。

  王友晟期待峰回路轉的第二天,眼看著就要無聲無息地過去了,好像什麽事未曾發生過一樣,既沒聽說魏家人去跟張豐凱、趙懷德說了扯秧的事,也沒看見誰來報告金家台有事情發生。在龍獅坳做事的王友晟有些著急,沒留下吃晚飯,早早地回到了劉家。還沒歸屋,看見顏香香問道:“嫂子!看見張村長、趙副主席今天來秧田扯秧沒有?”顏香香搖了搖頭說道:“今天兩家人都沒來。”

  吃過晚飯,趁天還沒有黑透,王友晟去了一趟張豐凱家。問他吃什麽菜也不做聲,去廚房一看,才知道他根本就沒白米飯吃,吃的除了紅薯還是紅薯。問他多長時間了,他說交了十六該交的大米,家裡就沒米了。問為什麽會這樣,他說道:“去年在金家台種了六畝田,按理說兩人的口糧沒有問題,可沒想到收成這麽差,也不是缺水的原因,楊開可給他放了水,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收成不行,交了公糧和租子就沒剩下多少糧食了。”王友晟說道:“其他幾家的收成不是很好嘛,我去過胡亮家,他家的情況比你家好。你家那田到底怎麽啦,肥料不夠?”“那兩丘田,以前不種稻子,做旱地用,前年魏家種了一年。”“收成怎麽樣?”“魏長安說收成好。估計是騙人的。”王友晟說道:“現在也不好再說以前的事了,當務之急是把早稻插下去。魏家為什麽沒來找你們?”張豐凱無可奈何地說道:“我也不曉得。”王友晟說道:“這事也不能拖呀!龍獅坳的田這兩天就可以插完,下邊的也差不多了,你們反倒要落後了。”張豐凱說道:“我也不指望那兩丘田了。我打算明年吃一年紅薯。日本人來的那年他們好些人家不也是這樣過的嘛。”王友晟說道:“怎麽這樣說話!”說完感到了一陣難受,吸了吸鼻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張豐凱問道:“什麽?”王友晟解釋道:“把魏家的思想工作做通,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張豐凱說道:“怎麽沒有!只是你們不敢去做。”王友晟說道:“什麽辦法我們不敢做?為了田土不撂荒,我們沒有什麽事情不敢做的。”張豐凱說道:“只要李昭福出面,魏長安不敢不聽。”王友晟有些不解,問道:“什麽叫不敢不聽?”張豐凱說道:“不信,你試試。”

  王友晟回到劉家,問劉曉他爸爸在不在家,劉曉告訴他劉金殷去李家了。王友晟沒進屋,轉身去了李家大院。

  在李家大院,李昭福和劉氏兩兄弟正在談論給魏家人做工作,讓他們允許張豐凱、趙懷德扯秧的事。這個事,無論李昭福還是劉金殷去說,魏家都會放手,最關鍵是能不能去說。得知事情的起因還真是趙小滿的那句“不該讓魏家進貧協”的話,李昭福說道:“那天聽喜豆說這個,我還沒有認真想。現在想來,要真是為這個,我們都不能出面。”劉金滿問為什麽,李昭福解釋說道:“我們出面,魏家可能會聽。可就算聽了,他們心中的怨氣還是消不了。”

  正在這時,王友晟進來了。王友晟請李昭福出面解決問題。李昭福說道:“按理說在我的田裡出來問題,我是該出面解決。可你也知道,就拿去年來說吧,我沒從這些水田抽得一粒糧食。不是說我想從這裡要糧食,我自己也種田了,我有糧食吃;可這樣一來,我現在就成了名義上的田土主人。名義上的主人,說話還能起作用?恐怕不行,我擔心到時候面子掉到了地上,拾都拾不起來。”王友晟沒有話回應,說了一些其他事情就回去了。

  王友晟當然明白:李昭福代表的是舊的社會關系,貧協代表的是新的社會關系。貧協解決不了的時期,你李昭福去解決,這不是倒退、複辟嘛!

  王友晟回到劉家,把情況同其他兩位一說,高啟明說道:“他一個地主老財,還要面子。把他批倒批臭,看他還要不要面子。”王友晟記得批下來的地主只有郭玉明,李昭福只是待定,熊承繼解釋過,說:待定多數情況是會定為地主的,但也有最後沒有定為地主的情況。想到這,王友晟說道:“地主還沒批下來呢。”高啟明說道:“跑不了的,我們那裡的地主還沒有他家的田多呢。我說過,地主是由我們貧協評議的,上面根據田畝數作出的批複,也只是參考。實際情況上面也不清楚。”王友晟說道:“就算這樣,性子也不能太急,雖然我們的政策對地主的田土是沒收,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來個一掃光。對於一些地主,或者說對於大部分的地主,只要他願意服從民主政府,體量貧雇農的疾苦,自願把他們多余的土地捐出來,我們還是避免矛盾衝突的好。”

  王友晟這種想法是這幾天逐步形成的,他實在想不明白,把一些人當成自己的對立面,當成自己的敵人,對自己有什麽好處。當時,把成濤當成階級之敵人,結果成濤被槍斃,不說成濤該不該槍斃,可槍斃了成濤沒看見誰得到好處呀。現在又要把誰當成階級之敵人,有這麽多的敵人嗎?要這麽多的敵人幹什麽?王友晟實在想不明白。

  高啟明說道:“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既然有了土地改革法,我們就有了沒收地主土地的理由,有了理由就不能對他們客氣!”王友晟說道:“法也有不能完全適用的情況。”高啟明一時找不到說辭來反駁王友晟,易向東說道:“我同意高啟明同志的意見,我們評議是非,就應該有個標準,沒有標準我們就會走彎路,就會一事無成。而這個標準就應該是土地改革法。這是北方多年來土改工作的經驗積累,同時也為去年以來在新區的土改實際情況所證明,我應該堅持這個標準。如果有什麽地方,阻礙了這個標準的確立,我們就應該首先改變這個地方。我建議,就以秧田事件為契機,推動金家台的土改。”

  王友晟有關土改的知識、經驗還很不夠,還不足以說服他的隊友的用革命熱情和革命理論武裝起來了的頭腦,而且作為小組長,他不能打消隊員們的革命積極性,隻好說道:“好吧,你們倆明天就著手解決秧田事件。”

  第二天的太陽出來得很早,再加上南風輕輕吹過,田野的莊稼和溪邊、路邊的小樹新枝顯得格外地春意盎然、生機勃勃。這些對肩負著使命出門的易向東、高啟明來說是很契合的,他們預感到了他們的成功,所以他們信心十足。

  他們首先去水井邊,到魏家一問才知道因為郭玉勤家今天不插田,魏長安帶著家裡人去玉米地鋤草去了。他們趕到玉米地找到了魏家人。

  玉米長到膝蓋這麽高了,這些天忙插秧,地裡的事情延誤了不少。旱地比水田的事情多,最麻煩的是鋤草。魏家喜歡種玉米是好些年傳下來的。以前水田租種得少,打下的糧食不夠吃,常常煮包谷飯吃,或者在米飯中摻一些包谷。現在米飯夠吃了,煮飯時還是時常在米中摻一些包谷粒,魏保國喜歡吃,說什麽吃了摻包谷的飯,長精神。雖然魏保國走了,家裡的習慣一時還改不了。

  高啟明詢問了一些莊稼的情況,又從魏志堅手中拿過鋤頭來鋤地,搞得易向東無所適從。易向東想和魏志堅說話,魏志堅不理他,給父親打了聲招呼就回家去了。

  易向東跟在魏長安身邊,問道:“你為什麽不讓趙懷德扯秧?”“沒有呀!他要扯秧誰能不讓。我小的時候,還有皇帝,皇帝每年都要下田乾一天的農活。你說,皇帝都不能不讓的事,我能不讓。”“那你……”“我沒做錯什麽吧!就算我做錯了,也輪不到你來說我。”易向東沒話了。走到籬笆邊折了一根木槿樹枝,把玩起來。

  “你家是哪裡的?”魏長安問高啟明。“石塘的。”“看你這活做得好,家裡也種包谷吧。以前,我家沒有地,今年才有的,我爺是說要種的,現在應該種上了吧。”“你家的地是買的,還是土改分的。”“分的。”“我家志堅讀書成績老是趕不上李家的二小子。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原因,後來才知道,他老是抄別人的作業,你說抄人家的作業能有好成績嗎?這不,人家到鎮上讀中學去了,我家志堅只能在家裡做農活。”

  這話是魏長安瞎編的,魏志堅比李禹成大四五歲,根本就沒有同班讀過書。高啟明沒悟出魏長安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回應道:“那是不該。”

  魏長安的瞎話,反倒使高啟明明白一件事,原來害得弟弟讀不成書的正是李昭福家的二小子,那個眉清目秀頭髮微卷的、看著漂亮女老師就笑個不停的家夥。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專心鋤草盯著莊稼的魏長安良久沒聽到高啟明說話,抬頭去看他,不想手上一抖,鋤斷了一根玉米苗。他彎下腰,拿起玉米苗說道:“糟蹋了一棵好苗,少收兩斤包谷。”高啟明說道:“可以從旁邊移一兜過來。”“不移了,移了也長不出兩斤包谷來。錯了就是錯了,補起也是一個疤。”

  高啟明終於把話題轉向了秧田事件說道:“劉家屋前剩下那麽多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用處?這季節不等人,把秧扯完了,秧田也好插秧。”魏長安不解地看了高啟明一眼,心想:“你不是知道秧田事件嗎?怎麽這樣說話,什麽叫‘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用處’,你不是說張家的是大事,我魏家的是小事,那你來這裡幹什麽!”

  高啟明追問道:“你說呢?”魏長安說道:“你不是種過田嘛!這都不懂?”高啟明說道:“你的意思是留著育晚稻的秧吧,那不是旁邊還有兩丘田嗎?”

  魏長安想告訴高啟明,旁邊那兩丘田是用來種糯米的,突然想起劉金殷說過鄉政府不讓種糯米的事來,話到嘴邊改了口問道:“張家那個十六出來了?”“還沒呢。”魏長安說道:“不對呀!你不是說那件事才是大事嗎?你怎麽到我家來鋤地,不去張十六那裡呢?”“那件事是大事,可不要我去管。”魏長安停下手中的活,說道:“你停下!不用你做了,你把鋤頭放下。要是像我剛才一樣,把包谷苗鋤斷了,你賠不起!”聽了這話高啟明隻好放下鋤頭不鋤了。

  魏長安杵著鋤頭把說道:“那你們是特意來找我的喲。你們今天找我幹什麽?要說了解我家的家底嗎, 前些天來過了。哦!這下我清楚了,是劉家人要那一塊田了,他們自己不好說,叫你們來說呀!這好辦,明天我就把秧插上。你回去跟劉金殷說一聲,就說魏長安明天就把秧田插上秧,讓他放心。”“還有那麽多的秧沒扯,你打算怎麽辦?”“踩到泥巴裡面漚肥料。”“魏老!……”“慢點!我爺剛走。你叫我魏老,合適嗎?”“我該怎麽叫?”“是呀!你該怎麽叫呢?要不,你叫我‘姓魏的’吧。”

  高啟明雖然很希望自己擺脫農業勞動,成為一個有身份的人,所以在一些公開場合他會毫不猶豫表現他的革命熱情,毫不掩飾地表現他的革命信心;但他畢竟是一個農民,對土地有一種特別的心裡依賴感,所以在私下場合,他還是一個十分謙遜的人。他知道昨晚自己在會上的行為對魏長安是有損傷的,所以今天他對魏長安畢恭畢敬,不敢高聲說話。這種人是很適合在官場混的,不過在魏長安這裡他的這一套效果不佳,因為在魏長安他們這裡,更注重的是是非。

  高啟明笑著說道:“我怎麽可以這麽叫你。我就是想問你,你為什麽不讓趙懷德到劉家屋前的那塊秧田來扯秧。”魏長安本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想到也不能真的讓趙懷德他們栽不上禾,說道:“我魏家進協會沒幾天,人家早就是協會的人了,看不起是應該的。可就有一點,種李家田,我魏家比他們都早。”高啟明沒明白意思,還想繼續發問,易向東過來說道:“好像是熊組長來了。”

  高啟明也不告辭,和易向東一起回劉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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