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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73回 王友晟治不了金家台人 熊承繼換將帥铩羽而歸
  熊承繼聽張十六罵天,聽了好些日子了,因為口音問題一直不知道他罵什麽,隻當是癲子罵天。見唐三賴沒去金家台插田了,叫過來閑聊了幾句才知道了秧田事件的最新進展,覺得這事與自己有關,也就抽空往這邊來了。

  熊承繼見人到齊了,問道:“秧田的事又怎麽啦?那個癲子在鄉政府都嚷嚷好多天了。他是怎麽知道秧田再次出問題的?”王友晟無法回答熊承繼的第二個問題,卻對第一個問題信心滿滿,他說:“魏長安不讓張豐凱和趙懷德來這裡扯秧,雖然不對,但也是有道理的。他們之間沒有約定什麽。按理說李昭福能出面解決問題,可是,現在李昭福也管不到這些田土了,讓這十幾家隨意種植。”“什麽叫隨意種植,公糧呢?”熊承繼問道。王友晟解釋道:“公糧不敢違抗,也就是唯一的要求了。”熊承繼沒有讓王友晟再說下去,見沒有誰補充發言,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先把李昭福名下的田分了。現在我們就一起去找他。”

  李昭福沒料到熊承繼會來,而且還帶著這麽些人。他連忙叫人泡茶。泡茶的是王萬昌的兒媳婦,王民湘的老婆叫作劉歡歡的。劉歡歡是鎖石劉地主的千金,嫁給王民湘是鎖石土改之後的事。前天來李昭福家的。那天,高元香前腳離開,王民湘後腳跨了進來。王民湘說:讓她到這裡是來照顧翠娥的,主要目的是改一改性子,學一學怎樣照顧別人。

  熊承繼要李昭福同意金家台的土改先從他的田開始改起。聽到土改兩個字劉歡歡像中了魔一樣,四肢抖個不停,李昭福隻好接過茶盤,讓劉歡歡回避,自己給客人端了過去,一一擺好。這麽一走動,李昭福把下面該說的話想好了,坐下來說道:“土改我是讚成的,田我也樂意交給你們。這些田有些是我祖上的,有些是吳方明家的,也有一小部分是楊開林家的。其實在我接手前,田畝數並不多,這個可以查村裡的土地圖冊。我接過來後,劉家和水井邊魏王曹三家以及郭家一起年年修水渠,這才增加了不少田畝數。所以,我要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希望分田的時候給這幾家多分點。”“第二句話呢?”熊承繼說道,“一起說了!”李昭福繼續說道:“這第二句話是:我建議還是把所有田畝數歸攏後再分,這樣就可以避免田土東一塊西一塊,不利於田間管理。”

  熊承繼心想:李昭福還沒有定為地主,要分他的田土只能按富農的政策征收,而征收需要上報專區批準。雖說只要報上去,肯定能批下來,但還是需要時間的。熊承繼說道:“你的建議很好,我們也先不分下去,先按現在的情況,加強管理,等收了谷子,下半年,最好是晚稻收割後,再行分配。你打算交多少田畝出來?”“我現在和田毛頭種了四丘田,大約十二畝。除了這些,其他都交給你們。”熊承繼說道:“你家有父子兩人,考慮到將來還要添加人口,你說的十二畝你都留著。田毛頭另外算一戶,參與分田。你看呢?”“好。”

  第二天晚上,熊承繼把和李昭福水田有關系的人喊到李昭福家,宣布李昭福的水田,除李昭福保留的十二畝外,其他都由工作隊代管,待全村土改田畝確定後,納入土改田畝,統一分配。

  熊承繼宣布完,下面的議論開始了。趙懷德很高興,他知道他的秧苗問題可以解決了。最不痛快的當屬魏長安、魏長定。魏長定站起來說道:“我爺剛死,還沒有過三七,你們就欺負起人來了。

你們有沒有良心!”聽了魏長定這麽說,王家和曹家也說話了。曹長庚說道:“你們專檢軟柿子捏,你們以為這些田是李昭福一家的呀,我們魏王曹三家,還有劉家、賀家、楊家都有份。我們年年挖池塘,修水渠,才有了現在的田畝數,你們土改不會連我們這些世代貧農的田土也要分吧!”王毓秀站起來說道:“我們金家台好幾年了,沒有誰和誰吵過架,紅過臉,相互幫襯著過日子,這樣日子才好過些。你們一來就搞得金家台不安寧,早就知道你們不壞好意,山上山下住著,這麽些年誰不知道誰!你們幹部還不知道:這之前,我們金家台人丁也不旺,幾年都遇不到一樁喜事,他們下面的人臉都不朝著我們山上這幾家。更要不得的是你們趙家、張家。秧田明明是張十六毀的,你們說是我家公公的鬼魂作怪,你們才喜歡作怪呢!還說我家不該進貧協,你們才沒資格進貧協呢!你們霸佔別人田土,應該從貧協中清查出去!誰不知道你們兩個只要手上有一點權力,就要拿來壓人,害人。李爹回來才幾年,怕你們。我們不怕!金家台的田不分給你們,你們給我滾出去!”  劉金殷站起來說道:“聽我說一句,大家聽我說一句。節氣不等人,如果在土改工作隊還在這裡的時候,撂荒了田土,這是萬萬不行的。本來是一件很容易解決的事,李昭光、郭玉勤的田不是已經插得差不多了嘛。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把其他人扯進來,事情越搞越複雜,秧田這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眼看著就要撂荒,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明天我們把其他事情停一停,一起把田插上秧。好在還沒有插田的只有原來趙家和張家種的二十幾畝田,我們金家台人一起去插,本來那就是我們的自己的田嘛。收成當然歸我們自己的,我來管理這些田。各項帳目,和我們以前種糯谷田一樣的做法,公開透明。要得不?”魏長安站起來說道:“就這樣辦!不說了。”說完轉身離開。在他的帶領下,其他人紛紛離開。

  這樣,張豐凱、趙懷德徹底失敗了,這一失敗意味著他們上半年,乃至整年沒有收成,兩家人今年和明年上半年沒有白米飯吃了。

  和張豐凱、趙懷德一起敗下陣來的還有熊承繼和金家台土改工作小組。更為惱火的是,這次會議之前,信心滿滿的熊承繼,還叫上了周邊幾個村的土改小組長和村長前來觀摩,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惱羞成怒的熊承繼把王友晟狠狠的罵了一頓,罵人的聲音從劉家向四周傳開,好遠都能聽見。第二天,王友晟他們搬出了劉家,搬回了鄉政府大院。

  “王友晟又乾蠢事了。”當晚從山陽村回來的熊承繼聽說金家台工作隊撤回到了鄉政府,這樣評價道,“當初就不該讓他去金家台,事情越搞越糟。”他找到唐三賴說道:“區書記還要幾天才能回來,不能等,該定的事你得有個主意,我想讓王友晟去下灣,讓何德清來金家台。你說說你的意見。”“同意,完全同意。”唐三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也不要回答這麽快,想都不想。”“你是老革命,不會出錯。我同意,舉雙手同意。”“你呀!”熊承繼笑著說道,“怎麽又舉雙手了。”熊承繼暗喻唐三賴當初舉手投降,唐三賴也意識到了,笑著說道:“見了您,我就得舉雙手。”

  一件事情忘交代了。區楚良要求把老婆孩子遷到東鄉來的報告批了,這種報告是很難批的,要不是報告上說他老婆元玉芹有文化,上過學,還真批不下來。

  區楚良原來打算在南方乾一兩年就回老家的,可是他和劉喜豆的傳言不止,這反倒讓他有了長期留在南方的打算,所以他打報告請求把家人遷過來。

  報告是秧田事件出來後的第三天批下來的,得到信他就去了東鄉,拿到批文立馬回家去了。這都過去半個多月了,熊承繼推算他該回來了。

  熊承繼的行動很迅速,何德清很快上任了。何德清在湖區搞過土改,有豐富的經驗,所以一到下灣,工作很快取得進展,得到熊承繼的高度表揚。他同王友晟交談後,立即找易向東、高啟明交談。當晚就向熊承繼提出了釋放張十六的請求。在場的唐三賴很讚同這個建議,張大胡子的食堂這段時間虧空不少,已經從供給裡支出了好些糧食。區楚良還沒回來,事情一直懸著,張大胡子落不下心來隔三差五找唐三賴說這事。

  何德清也闡述了自己的理由:張十六家是貧農,貧農是支持民主政府的,貧農與民主政府就算是有不同意見,那也是自己家的事情,應當用說服教育的方法來解決,不能用鎮壓反-革命的方式。

  熊承繼沒法反駁何德清的理由,隻得從另外的角度來說事,他問道:“如果放了他,他還搞破壞怎麽辦?”“他能破壞多少?幾片秧田。這能和地主給我們造成的傷害相比嗎!我聽他們說,這個李昭福指使我們的貧農和我們新生政權作對。這家夥是在跟我們爭奪群眾,我們不能再糊塗了,放了張十六,也就是為了爭取廣大的貧雇農和中農站到我們的立場上來呀!”

  熊承繼清楚記得李昭福還不是地主,但沒有反駁何德清,他認為何德清應該也是看過名單的,也應該知道李昭福不是地主,他一時弄不明白何德清這樣說的意圖,所以沒有提出異議。

  唐三賴聽了何德清的話,足足想了一個晚上,那一晚,不管王毓英怎麽喊他,他都愛理不理的,像著了迷一樣。近段時間來,具體說是決心和王毓英共同進步以來,他確實和金家台人站到了一起,可聽何德清這麽一說,他發現自己錯了。金家台人只有徹底擺脫了李昭福才能有出路。

  當晚,熊承繼再次征詢了唐三賴的意見,並通知民兵大隊釋放了張十六。

  張十六是張豐凱接走的,回到家裡想吃些好一點的東西,可怎麽找都沒找到。又跑回鄉政府,找張大胡子要東西吃,說自己的戶口還在鄉政府,沒有遷回金家台。張大胡子沒辦法,隻得把為自己準備的兩個飯團給了他。這辦法還真見效,吃飽了的張十六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就把戶口的事情給忘了。

  張十六沒事了,並不意味著秧田事件結束了。因為這天,土改工作隊再次進入了金家台,住進了趙懷德家。因為沒有田種了,趙小滿不得不去磚廠搒磚,帶著趙金成的媽媽一起去的,這正好給工作隊騰出了一個房間。

  工作隊通知貧協召開會議,商量秧田事件的處理辦法,就在趙懷德的中堂。當晚,屋裡屋外擠滿了人,還有民兵站崗。

  待熊承繼介紹完,何德清站起來說道:“我在湖區搞過土改,那裡的田多肥,不管什麽種子扔下去就可以長出莊稼來,可就是這麽好的地方,還是有許多人吃不飽飯。為什麽?那都是因為地主霸佔著土地,種他們的田和地還要交租子。這是哪裡來的道理?近前,我在下灣土改,那個姓王的地主,也和湖區的地主一樣要租子。可惡!現在的政府是民主政府,你還要租子!你還敢要租子!我們開了他的鬥爭大會。結果下灣的土改取得了進展,很快下灣的貧雇農就可以分到田土了。現在,我來到了我們金家台。我聽他們說我們金家台的貧協是最早成立的,那麽我們金家台的貧雇農也應該是最有覺悟的了。我們不能落後於下灣,我們要第一個把田分到手,要得嗎?”“要得!”下面一片應和聲。

  “我聽說前些時候,這裡出了一個秧田事件。這是什麽事件?是破壞土改的嚴重事件,我們要深挖,要把隱藏的階級之敵人全部挖出來。金家台要翻天,要讓勞苦的貧雇農當家做主,不把地主鬥垮,那是做不到的。我們一起來打倒地主!”

  熊承繼想這不過是用來鼓勁的口號呀。又不是在戰俘營,口號也能用到具體事務的處理當中來,也能解決秧田事件,真長見識。

  何德清看了一樣熊承繼,繼續他的講話:“今天請大家來,就是請貧雇農兄弟們說說話,把我們這裡的地主揪出來。大膽說,不要有什麽顧慮。”

  “說就說,誰怕誰!我爺就是地主。”何德清眼前一亮,卻不認得這人正是他昨天建議放掉的張十六。唐三賴跑過去,抓住張十六就打。張十六嚇得抱住頭蹲了下來。待唐三賴走開,張十六破口大罵起來:“唐三賴,真正壞;妹幾家屙尿,他趴窗外。”搞得屋外的幾個人都笑了。

  張十六的罵聲越來越遠,隨著張十六的聲音的漸漸消失,趙懷德中堂的屋裡屋外也漸漸安靜下來了。

  唐三賴說道:“張村長!你屋裡十六要再這樣罵,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喲!”“隨你!只要不讓我出藥錢,隨你們。不是我舍不得錢,我出不起。”

  何德清說道:“其他的莫講了,今天隻糾金家台的地主,糾李昭福這個地主。”聽了這話,熊承繼嚇了一跳,一個勁地懊悔,後悔不該把何德清換來。他仿佛看到區楚良跑過來要打自己,可他一時想不出對策。

  劉金滿走進中堂,說道:“什麽?你是誰?在金家台沒看到過你。你說李昭福是地主,這句話誰告訴你的?是張豐凱,還是趙懷德?不就是二十幾畝田的事嗎?你們就把人家說成地主了。那要這麽說,李爹不是地主,地主是我。這田現在我管著,帳本就在我家放著,不信,我帶你們去看。你們還把民兵帶來了。你們是要槍斃人怎麽著?告訴你,當年張豐凱指使他兒子帶著國民黨匪軍闖進金家台,闖進李家大院的時候,也是要來槍斃人的。那麽些人,那麽不講理,我們硬是頂住了。李昭福拿著槍盯著那人的腦袋說道:‘不敬父母、不愛蒼生、喪盡天良、必遭天譴!’今天,你們是不是也想見識一下金家台的威風!”

  不待劉金滿說完,魏長定站起來說道:“我也算一個。趙家人不是說,不該讓我魏家進貧協嘛!好像貧協是他趙家開的油鹽鋪子一樣。要是這樣,不進就不進吧!進不了貧協也就是地主了。秧田事件本來是因為我家而起的。要說這裡面有地主作怪,那肯定是我魏家人。還不是其他人,肯定是我爺。我爺是因為那天晚上變天喊我起床給秧田放水才著了涼、得了病、歸了西的。不是早就有人在我爺的靈堂說是我爺的鬼魂毀了秧田的嘛。昨天張十六放出來了,剛才還在這裡,沒事了,莫非真的查清楚了,秧田真的是我爺的鬼魂給搗毀的?”

  魏長定的話說得何德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清楚了,哄堂大笑起來,就連做記錄的易向東也笑了。

  魏長定示意讓大家安定下來,鄭重其事地說道:“那樣的話,地主就應該是我家的,其他人都不是。”說完這句話,魏長定坐了下來。

  列席會議的王友才也站起來說道:“你們莫爭,現在的地主不是什麽好頭銜。金家台的地主,我王友才不是,其他人都當不成,我家來金家灣的時間最長。我聽我爹爹說,他的爹爹是第二個在金家台開荒的,第一個姓金。後來這人跟著做官的兒子去了四川,李家這才從磨山坳搬到了金家台。我爹爹跟我說,金家台沒有幾畝田,養不活幾個人,能出去最好出去。這不是假話,是真話。趙哥!你小的時候,一定也聽你的爺、你爹爹說過這樣的話吧。你們看我現在,在養不活幾個人的金家台一直沒有動,有了兩兒兩女和六個孫子輩的男女。我不是地主,哪個是?你們還和我爭!莫爭了,地主就是我。”

  曹長庚也站起來說道:“我是從外地流浪過來的,也就是這麽二十年的工夫,我就把家安下來了,二鎖還討過兩個老婆,有了兩兒一女的後代。還有,甜水井就在我家屋門口,好些杜李的幹部、老師都到這甜水井中打水。我在老家就是沒有水喝才到南方來的, 沒想到我到了南方喝上的水比哪裡的水都好喝。我記這份情,是金家台人的情,誰要對金家台人不尊,那我們曹家人是不依的。”

  楊開可把手舉得高高的,熊承繼本來不想讓誰說什麽的,見楊開可那樣才指了指他。楊開可站起來說道:“我不是地主,我一直在地主家乾活,這些年,我家的生活是越來越差,可我旁邊的幾家卻是越來越好。我不曉得這是為什麽,我也沒做錯什麽,怎麽是這樣呢?我現在曉得了:還不是吃得怎麽樣的事,是過得舒心不舒心,像不像個人的事。我們金家台除了我家,其余各家都過得舒心,過得比我舒心,他們是一起搭幫過日子,日子過得好也是應該的。”

  楊開可話音未落,賀貴芳站起來說道:“我以前在吳方明家做長工。跑日本的時候,他沒讓我跟著他們,不然也死了。民國三十七年,李昭福買下了吳家田,我成了李家的佃戶。可能有些上磨山坳的還不曉得,我早就有老婆了,還有了兩個兒子。這都搭幫了李爹、王爹還有金家台的鄉親,他們沒有誰把我當成外人。魏爹去年在王爹家吃刨湯的時候,還說起了給我家修房子的事。我也是曹爹剛才說的話,誰要是對金家台人不客氣,那我也不怕和誰乾架。”

  “說得對!真正的地主在山下。”一個聲音在屋外,在禾坪以外的某個地方傳了過來。

  熊承繼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叫宣布散會。第二天和唐三賴商量後,把何德清請回了下灣村。熊承繼自己兼任了金家台的小組長,他要親自面對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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