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梧桐樹下雨蒙蒙》第58回 王家妯娌不和吵著分家 3賴毓英情篤感動家人
  翠娥告訴李昭福王家兩兄弟吵架了,魏保國喊李昭福過去。

  兩兄弟沒吵,吵的是倆妯娌。也沒怎麽吵,事情說到了魏保國那裡,魏保國一時沒有主意這才來叫李昭福。

  原來,見王毓英來得早,王友才拿出兩張《戶籍登記表》來要她幫忙填好。王毓英把兩個嫂嫂叫過去邊問邊填,兩妯娌說了幾句不恰當的話,爭起來了。這事也怪王友才,準備殺豬呢,幾個人忙不贏,把魏長安都喊來幫忙了,這個時候填什麽表。想在***面前表現積極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呀。

  其實,兩人今天並沒有怎麽吵,快過年了都顧著面子呢。魏保國正好去看表怎麽填,聽到了兩人就誰是家長的問題爭了幾句,想起以前的事情,怕吵大了影響今天的喜事,就去跟王友才說道。王友才沒心思考慮這事,順口說了句:“由她們吵。”而恰巧這話被翠娥聽見了。翠娥是個人瘋子,太熱情了,覺得魏保國說的是對的,又聽見屋裡起了高聲,就跟魏保國說:“我去叫我爺來。”魏保國沒有理解翠娥的意思,以為是要李昭福早點下去吃宴席,所以點了點頭。翠娥這才像得了聖旨一般,也不顧自己大著肚子,飛快地跑回家來喊李昭福。

  李昭福聽了氣踹噓噓的翠娥把事情一說,背著手往回走,進了大廳繼續烤火。只是劉偉沒再回來,下山去了。

  要說她們倆妯娌吵架,那還是在收了谷子的時候,是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先前王毓英回家說起過杜李鄉準備清查人口的事,還把分家的相關政策同家裡人說了。所以那段時間王家人會時不時說幾句和分家有關的話,談一談各自的看法。

  王娭毑近年來體弱多病,每年要花不少錢,吃很多藥。兩兄弟,誰和王娭毑分在一起,都將承擔更多的負擔,都不太願意和父母分在一起。如果分成三戶也不妥,那樣的話,兩老百年之後,財產又要再分一次。本來就沒有幾樣東西,分來分去分得七零八落的,反而都作不得用了。

  王友才本來性子弱,而這事又是圍繞著王娭毑展開的,王娭毑不便說硬話,所以事情越鬧越大。首先還只是倆妯娌在外人面前說一說家裡的事,慢慢地開始在做事上相互推諉,在言語上抵牾。

  那天割禾,輪到鄭薇薇在家弄飯菜,郭秀秀因為身體不適,不想下田,想留在家裡,就跟王娭毑講。王娭毑跟鄭薇薇商量,鄭薇薇說道:“身體不舒服,那就不下田就是,還弄什麽飯菜。”郭秀秀聽了這話,也就不再說什麽,下田去了。在田裡當著王友才的面說了不少空話,說:對王家有功的還盡受累,那些沒有功的反而作威作福起來。郭秀秀也沒有說過激的、難聽的話,就是不停的嘮叨,搞得王友才來了脾氣,把鐮刀一扔,說道:“割什麽禾,收了谷子也沒用,不收了!”見父親發火了,王榮芳跑過去推了郭秀秀一把,把她推倒在田裡。哭喪著臉半天沒有起來。

  好幾家都在割禾,都看見了,搞得王家很沒有面子。魏保國過去說了幾句,才把一家人的情緒穩定下來。

  幾天后,谷子收完了,入了倉。王友才把家裡人包括王毓秀、王毓英喊起,一起商量分家的事。商量了一個晚上也沒商量出一個結果。

  第二天唐三賴問王毓英前一天晚上去哪裡了,王毓英就把家裡的情況同唐三賴說了。唐三賴隨口說道:“那還不簡單,讓你父母跟我們就是,我們吃供給,說不定他們也可以吃供給。”

  這話是唐三賴當著好多人的面,

大聲說的。喻仁慶還順口說了句:“那好,毓英!拿表填上,一起上報。”而此刻正準備安排一天工作的區楚良大聲說道:“別開玩笑了,大家別吵了,我說幾句……”這樣,這一件不大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都知道唐三賴信口開河慣了,這種話也當不了真。王毓英起先也這麽想,無奈唐三賴的話老是在她耳邊回響。仔細一想,覺得唐三賴說這話至少說明他不反感王毓英的父母,這一點比王毓英自己都做得好,她都沒這樣想過。由此對唐三賴產生了感激之情。

  的確,要說唐三賴是個好人吧,那還真說不上,要說他壞到哪裡去了,也沒有過硬的事實。王毓英再一次想起了那年的事情,想起了張十六唆狗欺負唐三賴的事。想到連張十六都敢欺負唐三賴,未免心酸起來。唐三賴從小沒有父母,說不定王毓英的父母的存在能彌補他內心的空缺。想著想著王毓英覺得唐三賴的這話不是信口開河,而是他的真實感受,所以她把唐三賴的話學給郭秀秀聽了。

  郭秀秀聽了這話,認為唐三賴說的是假話。可這假話真要是說出去了,那就會傷害王家兩兄弟,也就表示不敢再和鄭薇薇爭執了。

  王毓英跟郭秀秀說這些是想讓郭秀秀去跟父母說說,同意了她和唐三賴的事,沒有起到作用,隻得自己去跟王友才說。當然,王友才沒有讚同唐三賴的說法。不是說王友才不想吃供給,是因為有兒子不靠,靠女兒會招來左鄰右舍的笑話、指責。

  為什麽會有指責?自己的事,和別人家有什麽關系!有關系,這會破壞規矩,祖祖輩輩傳下的就是這麽一個規矩:有兒子必須靠著兒子,不能靠著女兒。你王友才把它打破了,帶了這個壞頭,各家都按你家的去做,豈不亂了套了。

  王娭毑聽說唐三賴那話後,學給王毓秀聽,王毓秀也不讚同,說道:“滿妹可以養父母,那我也可以養的。不是說我不想養,跟長定去說,他也會同意,主要是沒有這個規矩。”王娭毑說道:“我也不是認可他說的話,我是說他這人。”

  王家人議論著唐三賴的順口說出來的話,很快有了兩個效果,第一個效果是王家兩兄弟很快達成了協議:家不分了,只在登記表上分開,父母的名字和大哥王榮芳填在一起,實際不分,兩兄弟依然一起過。第二個效果是重新審視王毓英和唐三賴的事情。

  這件事情也該重新考慮了。

  首先是王友晟跟王友才說過這事。說起來,王友晟和王友才有點沾親,又是領導,王友晟的話對王友才還是有些作用的。

  事情還得從那次在李昭福家喝酒,魏長定對唐三賴講了那一席酒話說起。唐三賴雖說自己不記得酒後發瘋的事了,可魏長定說的那句話,他是記得的:兩樣,一樣是入伍當幹部,一樣就是貧農。兩樣中,你要解決一樣,你做什麽都行。

  隨後的幾天,天老是下雨,沒法出門,好在春耕忙的時候已經過了,等著莊稼自己在田裡發瘋的長,區楚良也就耐著性子,召集支部成員開會,討論組織發展的問題。在討論唐三賴的問題時,區楚良本著積極培養、促使進步的想法,讓與唐三賴接觸時間最長的王友晟來做唐三賴的入黨幫扶人。

  幫扶人的主要工作是提高幫扶對象的思想認識、組織觀念、工作作風,具備條件就介紹幫扶對象入黨。為此,王友晟利用這難得的空閑多次找唐三賴談心。唐三賴沒有說不好的話,他說的話都很上聽的,就是讓王友晟覺得認識深度不夠,有點虛假。這種感覺使得王友晟不厭其煩地找唐三賴談話。

  有一次,唐三賴說道:“王隊長!你還不是很了解我,其實我和你是一樣的人。你痛恨有錢的人,我也痛恨有錢的人,你能夠入黨,我也是能夠的。今天,我想跟你說另外一個人。”“誰?”“王友才,王毓英的爺。”“怎麽說他了?”“我跟胡亮說起過他入我們貧協的事,他說你不同意。”

  王友晟站起來篩了一杯水,說道:“沒有呀,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讓他入貧協了。哦!想起一件事來了,那還是我剛來的時候,那時候你應該還在東北。我看見張豐凱家漏雨就找他要幾捆稻草來蓋房子。我當時才來杜李,金家台認不得幾個人,只有去找他了,可他不給。你說這樣不友好的人,不同情窮人的人,能讓他入貧協嗎。後來在組建貧協的時候,我確實跟胡亮說過不讓他入貧協的話。那也是當時貧協組建時的話,現在做不得數了。”“現在好些比他家情況好的人都進貧協了。”

  王友晟喝了一口茶,非常誠懇地說道:“也不是你說的這樣,你現在沒管這方面的事,不太清楚。像王友才家的這樣情況現在也進不了貧協。是有個別家庭比較富裕的進了貧協,那都是有特殊情況的。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只是進了預備組,還不是正式成員。”“王隊長!你看是不是這樣。王毓英同志是我們鄉政府的乾事,要是她爺入了我們貧協,將來她的家庭成分是貧農,會不會更好些,對我們鄉政府的工作。”“你的說法有點道理,但不完全對。”

  見唐三賴半天沒說話,王友晟問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同王毓英同志的關系到底處得怎麽樣了,是不是還卡在王友才那裡?”“我和王毓英同志沒關系。”“什麽叫沒關系,同志關系也是關系嘛。”見唐三賴沒有回話,王友晟繼續說道:“你們不是天天開會,天天讀報嘛,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什麽呀?”“看樣子是真不知道。我們頒布了《婚姻法》,只要你們兩個願意就可以去縣政府辦登記,這叫自由登記結婚。你是我黨的革命幹部,你應該帶這個頭,要衝破封建壓迫。我支持你……”“等等!不是,這張順生怎麽搞的。我問過他,他說,這婚煙法沒什麽好的,就兩點:一是,不到二十歲不讓結婚;一是,寡婦可以改嫁。你說這人,念了那麽多的報紙,這思想還在原地踏步踏。他為什麽不說自由登記結婚?明白了,他老婆比他大十歲,是童養媳到他家的。這人真是,心裡怎麽這樣陰暗。王隊長!”

  唐三賴停了停,繼續說道:“你說的這個,我堅決擁護,就是還有一點。”“你說。”“要是既自由登記結婚,又通過王友才同意,不更好嗎?我在這裡當鄉長,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出格。”“那是,你這想法很對。可是,他哪裡肯同意呢!那天他罵我,比我以前學校的教導主任罵得都狠,說我只看到張豐凱窮,看不到張豐凱的壞。你說,我那是在幫助他提到思想覺悟,促使他向貧雇農看齊,這是有好處的呀。不是親戚我還不找他要稻草呢,就幾根稻草而已。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等王友晟的情緒稍微穩定了,唐三賴說道:“說到王毓英同志的父親,他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他以前也是窮人,受苦人。別看他現在比一般窮人好些,那是用人命換來的。你不知道,他妹妹,也就是王毓英的姑姑給東鄉的一個老爺做小,才得了一筆錢,買了幾畝田,一家人的日子才好過了些。”“你說的這個情況,我知道,親戚中間早就有議論。他入貧協這個事,我也跟你透個底吧,我在金家台貧協的會議上提出過,貧協的人不同意,連入預備組都不同意。我這樣做也是出於對王毓英同志的關心,和你剛才說的想法一樣。你要知道,我們共產-黨人說話辦事是很講道理的。”

  唐三賴知道這話難說真假,但還是滿懷感激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呀,我們還以為是你不同意呢,這就好辦了。他們,金家台的那些貧雇農,都說什麽了。知道了我們也好想想辦法,能改的我們就改。”“他們說,同意了王友才,那就得同意曹長庚和魏保國兩家人加入。這兩家比王友才都窮,這樣一來,金家台那一片,就只剩下李昭福和劉金殷兩家不是貧協的了,上磨山坳的都不同意。”“這也好辦,先讓曹家成為貧協正式成員,然後,再讓魏家和王家進入預備組。”“魏家已經在預備組了。”“是吧!這樣,王叔進了預備組,不會有大問題了呀!”“下次我再提一提這事,估計把握不大。”“只要你親自提這事就好,你一提就有一半的把握。”唐三賴松了一口氣說道:“那真感謝您了,我替王毓英謝謝您。她爺要是進了預備組,將來劃成分也不會差到什麽地方去。”

  王友晟不喜歡聽別人恭維的話,轉換話題,問道:“王友才是不是說了什麽話,你和毓英的事?”“沒有。就算我和王毓英不成,那人情不還在嘛。不過這個事情成了,還是會對我和她的事有好處的。如果真因為這事,我和毓英的事成了,那我豈不是要感謝您兩次。”“話也不能這樣說。”“不是感謝兩次,是在我家的兩件大事上都得感謝您。”“我也不圖感謝。”

  王友晟想再次轉變話題,開玩笑地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你和王毓英沒關系嗎,現在又說‘我家’了?”“怕你多想。”“我不是那種人。我也不圖什麽,要說圖也有,那就是你們倆好好工作,積極進步。”“好!我和毓英都好好工作,積極進步。”

  秋後,王友才進了貧協預備組,王友晟特意過來找王友才說了一會話,提到了王友才的妹妹,提到了唐三賴和王毓英的事。幾件事情湊合攏來,唐三賴和王毓英的事也就真有緩了。

  王友才最終同意這事還是因為魏保國和李昭福說到過這事。

  那是六月的一個晚上,天上有繁星,地下有蛙噪。王毓秀還沒有生產,挺著肚子坐在房前。公公魏保國和婆婆柯氏也出來歇涼,年初魏保國上了一趟金家台後,就很少出門了,最遠也就來屋前的禾坪坐一坐。

  王毓秀說道:“爺!你說這人會不會變?小時候調皮,長大了卻成為好人了。”“那要看調什麽皮。”“比方說……”“比方說劉偉,你們說劉偉調不調皮,當然調皮,可他不會變成壞人。”“那還有呢?”“再比方說,唐三賴,他就永遠成不了好人。”“為什麽?”“你看他哪裡認認真真、正正經經做過一件事。這人要是沒有定力,就永遠成不了好人,不成為壞人就不錯了。現在他當了那麽大的官,更成不了好人了。”“你這麽說,那我爺做得對了,不同意他和滿妹的事。”“我說呀!當然,我這話也不一定不對,不能到處去說。”“您說。”“女人嫁人不是說非要嫁好人,如果嫁了一個不好的人,一個壞人,那就得管得住,只有管不住才不能嫁,管得住就可以嫁。壞人不也是要結婚的嗎,只有沒本事的人才不結婚。”“那滿妹這事……”“唐三賴在金家台、在杜李不敢對毓英怎麽樣,毓英能管得住他,出了杜李就不行了。”“是這樣的呀!”

  王毓秀把魏保國的這話同王友才說了,王友才對唐三賴的態度又緩和了些。當然,讓王友才態度發生最終改變的還不是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還有李昭福的話。

  這些話是王毓英自己討要的。那是秋收後的一個星期天,黃蔚來金家台看李禹成,王毓英看見了跟了上來。當時院子裡到處都擺著用麻袋裝好的準備上交的谷子,只有大廳右後走廊沒有堆。白天,特別是下午,這裡相對院子的其他地方來說既亮暢又通風,更為宜人,大家都集中在這裡閑聊、玩耍。

  李昭福那話是當著好幾個人說的,有王毓英、黃蔚、翠娥,還有李禹成、成仕雄、劉佳兒。李昭福說:“這人呀!是好人還是壞人得看定力,有定力的人可能會做錯事但不會做壞事,只有沒有定力的人才會做壞事。錯事和壞事的不同是:錯事的不好的結果,不是本意;壞事的不好的結果,是一開始就設想好了的。錯事是可以原諒的,只有壞事不能原諒。

  “為什麽有定力的人不會做壞事呢?這是我們人的本性早就定好了的。我們之所以為人,不是說我們長的這個形狀是人。我們人的形狀千差萬別,美國佬的肉皮煞白的,有點嚇人,他們也是人。聽說還有黑人,全身沒一塊肉有亮光,不曉得是什麽樣子,看到過,只怕更嚇人。你要說有這麽個形狀的就是人,那白人、黑人是不是人!這人主要是呀,和大家連在一起了。要是把哪個生出來就不和父母放在一起,不和所有的人放在一起,讓他一個人待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長大後,能說他是人嗎?不會說人話,只會叫,連猴子都不如。猴子都曉得喊一聲是作揖,喊兩聲是翻跟頭。豬也比他強呀,翠娥一叫‘咯咯’,豬就曉得站起來撲槽吃食。所以這人最關鍵的是和其他人連著,和父母連著,和左鄰右舍連著,你們有單位的,還和單位上的人連著。既然人是離不開別人的,那人就應該對別人好呀,對父母好,對左鄰右舍好。所以說,這人的定力都是為了大家好的。

  “唐鄉長以前一個人慣了,哪需要什麽定力呀,有定力還吃虧些。當上了幹部,好些人指望著他呢,那個喻乾事就老指望他,沒有定力能行嘛!要是他結了婚,有了老婆孩子,那不就有更多的人指望他了,那不他就應該有更多的定力了。毓英!你說是嗎?”

  王毓英認同了李昭福的說法,回家同王友才說了。沒說太全,理解不透,王友才隻得來找李昭福再聽了一次。李昭福又把那些話說了一遍,而且還為此事興奮了好幾天。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