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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59回 李禹成擺脫16來杜李 唐3賴收聽敵台被抓獲
  李禹成從家裡出來,看見魏志堅在井台打水,等他挑水出來,問清楚了今天是王友才家殺年豬後,快步向杜李走去。

  路過牛草坡時看見劉喜豆在將饊飯拉出來曬,大麗坐在一邊,小黑貓坐在大麗身邊。大黃狗跑了過去,把貓趕得跑了一圈,大麗站起來喊了一聲,大黃狗跑回來了。見劉喜豆朝這邊看過來,李禹成喊了一聲“喜豆姨”。劉喜豆問李禹成去哪,李禹成回答了她。

  繼續往前走,聽到牛頭峴郭玉明家方向人聲鼎沸,也不管,喊了一聲想跑開的大黃狗,繼續往杜李走。沒走幾步,聽見有人喊他,李禹成停下腳步轉身回頭,見是張十六,說了聲:“喊我做什麽?”不待張十六回復,回過頭去繼續趕路。

  張十六追上來問道:“喊你呢,不等我!”李禹成沒說話。張十六用膝蓋頂著將手中的甘蔗搉下兩節來給李禹成,李禹成接過來問道:“哪來的?”“不是你家的。”見李禹成不吃,張十六催促道:“你吃!”李禹成剝去甘蔗硬皮,吃了起來。

  張十六問道:“你家還殺不殺年豬?”“前天殺了。你沒去?”“沒去,我爺去的。我去別的地方了。”“你家不殺?”“沒得,那老家夥說喂豬費糧食。他不知道沒肉吃,飯就吃得多,也費糧食。他不是怕費糧食,是沒糧食,他把糧食都交公糧了。那田是我犁出來的,他不犁,都是我犁的。”李禹成繼續往杜李走,對張十六愛理不理。

  “李哥!”“怎麽喊的。”“我就喊你李哥,李哥!”“你喊我爺呢?”“嘿嘿。也喊李哥,姓李我都喊李哥。”“你討打,是吧!”說完李禹成揚起了甘蔗要打。“不打,不打。十六搞坨數不清。”

  張十六說道:“李哥!偉子又回來了,昨天回來的。”“你怕他打你吧!”“不是,昨天我們倆一起走回來的,我們現在是好朋友。”李禹成朝他“哼”一聲,表示不相信。張十六說道:“真的,他給我肉了,比吃刨湯給的肉還多。”

  張十六和大黃狗鬧了一會,趕上李禹成說道:“你說偉子還會去嗎?”“去哪裡了。”“打仗的地方。”“不可能,他負傷了,手都沒有了。”“那要是沒人了呢,他不還是要去的嘛。”“誰說的,怎麽可能沒人了。”“他們說那次去了兩車子人,你在鎮裡應該是看見了的呀,你看見了沒有?”“看見了呀,怎麽啦?”“其他人都沒有回來,都死了。”“聽誰說的!”“他們都這麽說。偉子還要去,沒死的過了年還要去。”

  張十六的話明顯不符合邏輯,李禹成沒有回應他,他不想跟十六理論,畢竟十六是個腦子不太清楚的人。

  張十六吃完一節甘蔗,咬了咬節巴,沒咬動乾脆不咬了,專心和李禹成講話。“你不曉得,美國人要丟炸彈,好大好大的炸彈,一個炸彈就會把整個杜李都炸平。”“哪有那麽厲害的炸彈?你知道什麽,你又沒有打過仗。”“我沒打過仗,我看見過打仗呀!去年鎮上那一仗,你不也看到了嘛!三賴子說那個圓彈比去年鎮上的那些炸彈都大。一個抵得上它們所有的,一個炸彈就能把鎮上所有的房子都給炸垮,”“一會說杜李,一會說清水坪。你說的那炸彈到底炸哪裡?”李禹成這話一下子把張十六給說懵了,半天答不上話來。

  李禹成知道張十六說的圓彈,很可能就是原子彈。可老師說過這事是不能到處說,說了教務處會找去談話。雖然離開了學校,李禹成還是不敢談論原子彈。

  張十六把跑到他腳邊的大黃狗踢了一腳,踢得大黃狗“哇哇”直叫喚。李禹成呵斥道:“你幹什麽?”張十六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陪著笑跑上來求李禹成不生氣。

  李禹成問道:“你打算去哪裡?”“你去哪裡?”“杜李。”“我陪你。”“不準再打狗了。小心把你咬了,我不負責賠。”“嘿嘿。不要你賠。”

  拐過三岔路口向南,張十六問李禹成:“你見過圓彈沒有。”李禹成說道:“哪有什麽圓彈,只有一個叫原子彈的東西,這個是不能說的。”“你說得對,是叫原子彈。我爺還說是藥丸子(方言將丸子念成yuānzi,和原子諧音)呢。”“我們的老師講,談論原子彈的人都是壞人,要抓起來。你莫講你爺講過這個東西,會抓起來的。”“那三賴子呢,是不是也要抓起來。”“他是幹部,幹部說這個不抓。”說完,李禹成把吃剩的甘蔗節巴扔了出去。張十六問道:“還要不?”李禹成擦了擦手說道:“不要了。”

  在張十六看來,李禹成沒有了甘蔗吃,就可以不和自己說話,可以隨時離開自己。他又給了李禹成兩節,李禹成拿在手上把玩,沒吃。

  張十六說道:“難怪,昨天我一回家,魚和肉都沒放好,就聽三賴子不歇氣地跟我爺講圓彈。他還說,第三次大仗就要打起來了。”“三次世界大戰?”“三次世界大戰。”“這也是不能說的,唐三賴說這個不要緊,你和你爺都不能說,知道嗎?會抓起來的。”“我不說,他的話我不信,我也跟我爺說過,不能信。他現在又沒有槍,他的槍被區書記收走了,他怎麽知道。你說,區老頭會不會知道,他有槍。”“你是說有槍的人才知道,沒有槍的人不知道,是嗎?”“當然。”李禹成不想在這裡和十六爭論,也不能和他爭論。

  “你怎麽不說話了?”張十六不想停止和李禹成的交談,因為李禹成手上還有他給的甘蔗沒有吃完。李禹成突然意識到不該和張十六交談,他把甘蔗還給張十六,跑了起來,張十六沒他跑得快,落在了後頭。李禹成跑了一段路見張十六還跟在後頭,乾脆不停步,一直跑到了鄉公所。

  李禹成跑到鄉政府門口,叉著腰停下來出粗氣,被黃克儉看到了,問道:“十八子!你來這裡幹什麽?”李禹成搖了搖手沒說話。黃克儉走攏來問道:“你是不是找區書記?”李禹成斷斷續續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黃克儉笑著說道:“不告訴你!我要告訴你的是,區書記現在不得空。”聽這麽一說,李禹成隨黃克儉進了他的房間。

  “你吃飯沒有?”“吃了。你吃什麽菜?刨湯。不會還是從我家拿的那些吧?”黃克儉笑而不答,過了一會才說道:“今年我家也殺年豬。”“那你還不回去?”“明天,吃完這些刨湯再走。”這時李禹成看見張十六吃力地跑過來,連忙進了裡間。黃克儉將在炭火上熱好的刨湯端上小方桌,哼著小調,把鋁鍋裡沒有熱的冷飯盛到小瓷碗裡,有用小杓?出刨湯來,將瓷碗裡的飯全部浸沒在湯水中。又拿起調羹將碗裡的飯弄碎,一調羹一調羹地、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這哈包是找你的呀!”黃克儉問道。李禹成在裡間小聲說道:“莫說話!”黃克儉笑著說道:“他又進來,這麽膽小。”

  張十六沒有找到李禹成,卻看到了大黃狗,以為李禹成進了鄉政府院子,走進賀憨頭的房間,拿出一條凳子坐在門口等著。黃克儉放下碗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張十六,回來說道:“你今天出不去了。”李禹成走出來拿著木椅子坐在火缽旁,說道:“我只是不想和他說話,他老說原子彈和第三次世界大戰,這兩樣都是不能說的。”黃克儉問道:“你不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打起來呀!”李禹成聽黃克儉的口氣,以為他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打起來似的,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黃克儉只是不想把話說死,其實他也不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打起來。其實當時東、西陣營都不想打第三次世界大戰,都在盡量避免,都在指責對方意圖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戰。只有極少一部分人,他們想渾水摸魚,唯恐天下不亂,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打起來。

  黃克儉問:“你今天來,到底是什麽事?”“我來拿表格。”“什麽表格?”“上戶口的。”“《戶籍登記表》?”“嗯。”“我吃完飯幫你去拿。”

  鄉政府院子裡,在區楚良和唐三賴的辦公室,唐三賴將自己花了一個晚上寫好的材料交給區楚良看,區楚良再次提出了幾點要求,讓他按要求修改。

  唐三賴到處講美國人要扔原子彈,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發生,區楚良知道了,能不嚴肅處理嘛!要他寫交代材料還是輕的。

  說起來,唐三賴的這一情況比年初張大胡子的事情還嚴重,而且時效性很強。對於時效性,當時有個專門名詞叫現行,現行反-革命的現行。昨天晚上,區楚良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最後決定暫不上報。這樣決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區楚良現在能夠控制杜李了。既然這樣,營造良好的政治氛圍,維護穩定的政治局面,使區裡、縣裡的領導放心才是最重要的。

  再者,前不久他還批準了唐三賴和王毓英的結婚報告呢,哪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批報告這事說起來還真該怨李昭福。事情是這樣的:五月份於蕾來金家台的時候,聽說唐三賴和王毓英有一些事情,就問李昭福他們倆配不配。李昭福說道:“這是別人家的事我管不著。我只知道前一向說起過這事,當時區書記不同意。這段時間沒人再提這事了,八成也就是說說,成不了的吧。”“區楚良為什麽不同意。”“說是一個單位的不能是兩口子。他到底怎麽想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問他。”於蕾說道:“我問他這些幹什麽?不問!”

  於蕾沒有問區楚良,倒是李昭福自己問了。李昭福之所以問完全是王毓英央求的結果,李昭福也不會因為誰的央求壞了自己的原則,主要是王毓英說得在理。她說哪裡出的麻煩還得在哪裡了結。可不是嗎,唐三賴、王毓英是同一個單位的不能談戀愛,這話是區楚良在李家院子說的,要區楚良要收回這話,可不得還在李家院子。

  收公糧累了大半個月的區楚良,終於有時間放松一下自己了。星期天他邀黃蔚一起上了金家台。

  寫了一陣字,把先前沒有抄完的《增廣賢文》抄完,回憶了一下這應該是第五遍了,也就沒有再開篇重抄,走出左臥室到中堂和李昭福說閑話。

  李昭福問:“唐鄉長和王妹子那事,你為什麽不同意。”“什麽?”“唐三賴和毓英的說對象的事。”“他們處對象了嗎?沒有吧?他沒說呀!”“你裝糊塗了不是!”李昭福接著把上半年喝酒的事說了。區楚良說道:“是有那麽一說,兩口子最好不要在單位。也就是一說,沒有這樣規定。”區楚良這樣說其實是那事後他慢慢想起來了:說“一個單位的人不能談戀愛”的那位領導一貫很武斷,固執得很。前不久因為被人告了一狀,一氣之下回了原籍。現在什麽都不是,連黨籍都沒有了。區楚良認為既然是離開了革命隊伍的人,那他的話是不能再起作用了的。最關鍵的是唐三賴被楊青批評一頓後,對區楚良,對黨支部的態度發生了根本的改變,積極要求進步了,什麽事都聽區楚良的。小半年來了,一直表現得很好,挑不出毛病來。

  盡管這樣,區楚良還是有些懷疑,不十分放心,所以想在結婚這件事上卡一卡。總的來說唐三賴有入黨的事、王毓英有轉正的事卡在區楚良手上。那兩件事不完全是他們個人的事,不能卡,而結婚完完全全是他們個人的事,是可以做做文章的。沒想到李昭福提到了這件事,區楚良沒辦法隻好同意了。

  區楚良把這一年來唐三賴的表現又回想了一遍,再一次斟酌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想法。好在唐三賴說原子彈、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事,不是受人指使,與敵特無關,是他自己從收音機裡面聽來的。雖然他這樣做說明他還對反動軍隊有眷戀之情,但這些是可以通過教育改變的。況且,唐三賴用來收聽敵台的收音機和區楚良自己有關系,是區楚良從李昭福那裡收繳來的。

  美國人說要在朝鮮使用原子彈這事早就在長沙、湘潭和東鄉傳開了,造成了恐慌。為此上面要求暫時收繳散落在民間的各式收音機。各處的收音機都由民兵中隊執行,李昭福這台是應該由胡亮收繳的,胡亮擔心自己張不開那口,對區楚良說道:“要是收了,那你自己不也沒聽的了嘛。”聽了這話,區楚良才親自上了金家台。

  李昭福的收音機沒有收聽過外面的電台,田毛頭帶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聽,被李昭福攔下。那些人說朝鮮不是我們國家的,政府派人去那裡打仗是不應該。李昭福說道:“朝鮮怎麽就不是我們國家的了,你們翻一翻歷史,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就是我們國家的。現在,別人打進來了,你們不幫忙,還幫倒忙,這怎麽能行。”李昭福將收音機鎖了起來,只有他才可以拿出來聽。這一情況,區楚良清楚。他經常上金家台也就是想聽聽收音機,了解一下國家大事。每次都是這樣:區楚良前腳進屋,李昭福後腳出去,找來鑰匙打開櫃子,把收音機從裡面搬出來。

  可這次區楚良上金家台來不是來聽收音機的,是來要收音機的。待李昭福把收音機拿出來,區楚良這才表明自己的真實意圖。李昭福問:“是不是田毛頭收聽敵台了?沒有呀!”“你這裡確實沒有傳出謠言,可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沒有這種可能性。”區楚良沒有話說了,可他還是沒有走。

  “你不走?”問完,李昭福接著說道:“那正好!舜成托人送來了一些山貨。”區楚良說道:“沒帶供給來,那邊還會煮我的飯。如果被人知道了會說怪話的。”“回去,你不曉得說被我李昭福氣飽了,吃不下飯了呀!再說這號天氣,飯菜放半個月都不會壞。”“你就是一個地主老財,狡猾得很!”“那……”“不對!還是不行,差點上當。”“上麽子當咯!吃了飯,你把它帶走;你不吃飯,我不給。”“是這話?”“當然。等會兒,有一段侯大師的相聲,聽了這段子,你就拿走。不過電池留下。”“好!”“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麽,你不去露一手?”“你們這裡的香料不同,不是一個味道。”“那不更好,老吃現味道不好,該換一換口味了。”

  因為炒的菜多,李昭福又把劉家兩兄弟喊了上來,喝了一些酒也就散席了。在水井邊,區楚良正好遇到了從王家出來的唐三賴。“區書記!正好,我們一起回去。”“唐鄉長!”“你是從金家台下來?”“這李昭福,非得聽完了侯大師的相聲,才肯把收音機給我。”“沒吃飯?”“吃了。”“酒呢?”“也喝了。怎麽啦?有什麽不對嗎?”“沒有,沒有不對。書記做的事,沒有不對的。”“也不能這樣說。是這樣的,唐鄉長!是這樣的,因為敵我鬥爭形勢出現新動向,支部決定明天召開全體會議,請你通知一下各村的村幹部,明天上午十點趕到鄉政府開會。”唐三賴想起剛才說好的明天帶王毓英去東鄉登記結婚的事來,說道:“快過年了,都在忙年貨,就不開會了吧!”區楚良說道:“正因為過年了,才要開這個會。現在有一股歪風在蔓延,這股歪風關系到我們的抗美援朝,關系到我們的剿匪,我們想要阻止蔣匪軍的反攻大陸,在杜李鄉,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開好明天的會。”聽到這個會這麽重要,唐三賴問:“區上來人嗎?”“不來,我們自己開。”唐三賴說道:“那我馬上安排人去通知。不過明天的會我和王毓英同志都不能參加,我們要去東鄉。”區楚良覺得登記結婚樹立新風尚也是大事,也就同意了。

  唐三賴沒有參加第二天的會,也就沒有提高對收聽敵台的危害性的認識。

  李昭福殺年豬那天,趁區楚良上金家台吃刨湯去了,唐三賴把收繳來的李昭福的收音機搬到自己房間,從手電上取下電池安上,和喻仁慶、張順生一起收聽起敵台來。他們也不是說一定要采取什麽敵對行動,主要是覺得有些話不可信,認為志願軍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美國人打贏,就算是有劉偉現身說法他們也不太相信,所以想聽一聽敵台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並沒有惡意。

  他們把收音機的聲音開得很小,外邊聽不見。從海島上鄭三發子設立的電台廣播中,他們聽到了原子彈、聽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戰。聽到後,他們就到處同別人說,說得有鼻子有眼。他們的話也傳到賀憨頭的耳朵裡,傳到了黃克儉耳朵裡。

  昨天吃完晚飯,區楚良照例來到大門口。黃克儉說今天都二十四了,要是沒什麽事,打算明天下午回家。區楚良剛要說話,賀憨頭走過來問道:“區書記,這三次大戰,過年前應該打不起來吧?我兒子的酒坊……”區楚良大聲問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賀憨頭嚇了一跳,說是雷雨田剛才離開鄉政府回家時說的。區楚良急得要去追雷雨田,黃克儉拉住了他說道:“不用去追,追不到的。這事,問唐鄉長就知道是誰說的。”

  所以,區楚良找到了唐三賴,好在發現及時,影響不大。唐三賴、喻仁慶、張順生連夜去跟那些聽了傳言的人解釋,收回了影響。區楚良這才松了口氣,交代他們幾個寫材料交代問題,等待處理。

  見區楚良出現在鄉政府門口,李禹成走了過去,說明了來意。區楚良領著李禹成進了辦公室拿了一張表格給他。李禹成說:“我爺問你今天去不去吃刨湯?”“今天是誰家?”“王家。”“哦,對!王毓英請了假的。他們說劉偉回來了,你看見了嗎?”“看見,十六看見了”區楚良想了想說道:“今天我去。你回去跟王乾事說一聲,等會我和唐鄉長一起去她家吃刨湯。”

  張十六是跟著李禹成一起離開杜李的,去劉喜豆家,李禹成沒讓他跟著。李禹成打算幫劉喜豆把大麗帶到金家台去。

  劉喜豆正在屋裡擇棉籽,沒滿周歲的小麗在搖窩裡睡著了,李禹成撥弄了一下她紅撲撲的臉蛋。劉喜豆說道:“別把她弄醒了。”李禹成這才住了手。

  “偉子哥,昨天回來了嗎?”“嗯,你見到他呀。”“他不會還去吧?”“去哪裡?”“朝鮮。”“那應該不會了吧,他都一隻手沒了。”“我也是這麽說的。”“誰說他還要去的?”“十六。”劉喜豆心裡驚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

  李禹成拿凳子坐下來幫幫劉喜豆擇棉籽。擇了一些棉籽了,李禹成說道:“不能讓仕雄和十六在一起。”“不會,仕雄那麽小。”“十六有時候就找比他小得多的人玩。”“你說的也是。十六怎麽啦?”“他到處造謠。”劉喜豆想像張十六這樣的人,還能造出什麽謠言來,多半是大人教的。她又想起成子的事情來,當時,不是說成子教唆張十六找唐三賴吵嗎,那現在又是誰在唆使他呢?

  “十六說什麽了?”“他說美國人準備使用原子彈,第三次世界大仗就要打起來了。這些是不能說的,我們學校有好幾個人說這個被老師叫去罵了一頓,一餐沒吃飯。”“那我知道了。”“關鍵是不能吃他給的東西,他不敢欺負我,仕雄就不同了。”劉喜豆問道:“這仗真的會打到我們這裡來嗎?”“不能說這個。 ”“不說,可不說不也還是害怕嗎?其他都不怕,就怕這個,你弟弟妹妹都還小,當年田毛頭可沒少遭罪。”“我不知道,我家的話匣子,一有說這個的,我爺就調開,只聽我們自己的台。他總是說要相信我們的民主政府。其實,我們同學也還是有議論,他們聽高中的同學說的,說原子彈確實很厲害,像長沙那樣的地方,一顆原子彈所有的人都會死。日本鬼子就是怕這個才投降的。”“這麽厲害呀!這不真的要遭殃了嗎?我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樣做?就真的一點道理都不講了嗎?我們也就是在磨山坳這麽一個小小的地方種點谷子,養活自己,養活家人,這就得罪人了,就有人要和我們過不去!這有天理嘛!有王法嘛!”劉喜豆說著說著差點哭了起來,這些話是成子出事時就想說的是,現在又想起來了。李禹成說道:“美國人是幫我們打過日本鬼子的,他們不會一點道理都不講的,我們和日本鬼子不同,沒有到美國去害人,就算真的有那種炸彈,美國人也不會用在我們身上。我不明白,他們這些人說這些幹什麽,自己又不敢上去打仗,躲在後面。”劉喜豆覺得李禹成說得在理,說道:“要是說得沒有人敢上去打仗了,那他們不就得逞了嗎?”“啊!是這樣呀,這些人好壞,那我得去跟區叔叔說去。”李禹成放下手中的棉花就走,劉喜豆連喊幾聲都沒有喊住。

  李禹成沒有再去杜李,他想起了區楚良要他告訴王毓英等會他要來王家吃刨湯的事,拐過來回水井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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