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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5回 田毛頭偷肉吃當場擒獲 30夜李家人默默守歲
  過年還有一件要緊的事,那就是寫春聯。除了去年,日本人在,沒有哪家帖春聯;以往年份,這件事都會把成子愁壞。不是寫字難,當然寫字也難,主要是編對子難。愁得他一到臘月就到處找人,找那些有文化的人幫忙。今年,他不愁了,因為組織龍燈,他把這事給忘了。挖藕的那天,劉四二問起,成子才記起來,已經來不及了。想著杜李鄉公所也有能寫的,也就不想這事了。

  上次去清水坪,李舜成就買回了一些紅紙,沒買到硯台,昨天去廣橋買到了。上午,李舜成閑來沒事,寫了幾副,也沒等到初一,寫好就貼出去了,這使得他們的家頓時有了生機,沒想到被送被單過來的劉喜雲看中了。她老遠回來一趟也有要成子寫春聯的想法,聽說不寫了,正不知怎麽搞呢,知道李家人能寫,當然索要。李昭福沒辦法,就給她家寫了兩幅。劉喜雲回家的路上,好些人看見她手上拿著的春聯,有的還展開看了看。他們以為是成子寫的,拿著紅紙去牛草坡找成子,沒找著人,這才找到了金家台,知道了春聯是李家人寫的。

  這些人對李昭福不熟悉,拉拉扯扯要劉四二來跟李昭福說,劉四二沒法,這才過池塘這邊來。李昭福見這麽些人從壩子上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連忙迎了出去。李昭福待劉四二走近。問道:“劉爹!這是……”“喜雲說,對子是你寫的?”“是的,怎麽啦?”“他們也想讓你寫,你肯幫忙?”“寫不好,會丟醜的。”跟來的人都說不會,就圖個喜慶。有個人說道:“趕走了日本人,過年就該有個過年樣。去年大家心裡不得勁,根本就沒想到還要寫對子。今年不同了,不貼對子,只怕不行。”李昭福說道:“既然大家這麽看得起,我也不能推辭,那就到屋裡坐。”

  李昭福、李舜成雖然是父子,可兩個人寫的字卻大不相同:李昭福的字莊重,有點像隸書;李舜成得名師指點,寫的是散體行草,氣勢恢宏,堪稱書法。不知是什麽原因,喜歡李昭福的字,請李昭福寫春聯的佔多數。李舜成寫了兩幅就沒有人找他了。李舜成樂得自在,也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把這幾天枕著的,李禹成換下來的棉衣折疊一番,做成了一個枕頭。

  幾天的忙碌,過年的事情總算做完了,最後解決的是睡覺的問題。三人擠著實在不好睡,從廣橋扯回來的布,劉家幫忙連成了被單、床單。劉喜雲剛才過來的時候,又幫忙把被子釘好,床單鋪好了。新的蓋被、新的墊被,再加上劉家兄弟精心處理過的床草,李舜成期待晚上能好好睡上一覺。

  李舜成看了一下表,已經四點多鍾了,也該煮飯了。他跟父親說了聲,就開始淘米煮飯。裡面的鍋是舊鍋,父親剛回來的時候買的,適合煮飯,這幾天父親就是這麽做的。新鍋,邊沿還有一些錚亮的微微發青的灰白色,最好用來炒菜,沁足了油,就不怕生鏽了。

  李禹成切了一塊野豬肉,在熱水中洗過,放到一邊準備等水熱了再洗一道就切片。他把水倒了,又把鍋中的水舀乾淨,然後加上乾淨的水,接著去房屋東頭的菜地掐了幾片大蒜的葉子,到池塘邊洗乾淨。回來時,水也熱了,可這時找不到剛才的那塊肉了,轉了一圈都沒看到。禹成正在和劉佳兒的哥哥——劉健玩青蛙玩具,青蛙跳到了腳邊,李舜成差點沒踩著,一個趔趄。站穩了,問道:“看見肉沒有?”“嗯?”兩個小孩幫忙四處找,也沒找著。

  一個男人進屋問道:“你是李叔的大崽?”“嗯。

你是?”“你們在找什麽?”“一塊肉。”“嗨!田毛頭。田毛頭剛才進來了,你們沒注意?”李禹成說道:“哥!快追,田毛頭是專門偷肉的。”小孩子的話沒有邏輯性,哪有專門偷肉的人。李舜成也不管,說道:“算了。”“哪能算了,不能慣適了他們。”那男人說完,追了出去。  李昭福正寫好一副春聯的上聯,也跟著大家走了出去,走到池塘邊回頭往後山方向看。人是劉偉跑上去抓到的,還打了兩個耳光,揪了下來。李昭福見是一個不大的小孩,說道:“算了,小孩子。”李舜成搣開劉偉的手,把這娃娃放了。

  剛才那人是楊開林的兒子叫楊光一,因為也等春聯,所以沒走。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對子的底稿是自己拿來的。他告訴李舜成:“這田毛頭是好些年前跑日本,流落到這一帶的外鄉人,還在你們這房子裡住過好長一段時間。算來應該有十五六歲了,吃得不好也就個子不高。能活下來也就不錯了,這裡陸陸續續來個幾個像他一樣的小孩。女孩子不好說,那幾個男孩子肯定是死了的,去年冬天,我自己就埋過一個。”“那他現在住哪裡?”李舜成切好肉,放下菜刀,問道。“吳方明家,去年日本人來的時候,我們都往河那邊跑,吳方明要去他女兒家,結果碰到了日本人,一家人都死在路上了。”“我們這裡,日本人殺了幾個人?”“幾個?不止。鄉公所死的人多,我們保主要是吳家,其他東邊有兩個。還有……桃花姐姐!富貴他爹爹是不是日本人殺死的?”中堂一個女人答道:“不是,自己摔了一跤,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就剛才說的這些。”

  楊光一讀過書,去縣城讀的,上的是洋學堂。他看到這幾天,李家來了著裝考究,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夥子,自然多了些關注。剛才李舜成處理田毛頭偷肉的事時,沒有像縣城的那些有錢人一樣霸道,劉偉都打人了,他沒有打,還要劉偉別打了;這使得楊光一對李舜成陌生感少了許多,有了交談的興趣。

  李舜成也願意和楊光一說話,向他打聽一些情況,他問道:“這個小孩,按理說十五六歲也不是小孩了。他靠什麽生活,偷東西?”“現在,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人,比他大,是本地人,個子比他高,也有了力氣,就是不肯做事。田毛頭好一些,有人喊他做事,他還肯做。大家主要是恨唐三賴。”“唐三賴?”“那人沒有正式的名字,我們都叫他唐三賴。”“我想去看看這田毛頭,剛才看見他衣服穿得很少,這天氣……”“是的呀。我帶你去!”

  李舜成朝堂屋喊道:“爺!你的菜炒得好些,你來炒。”“我還沒寫完。”“你那字寫得太慢了。你寫完這一副,剩下的我來寫。”

  李昭福把筆交給李舜成,問道:“你準備做什麽去?”“我去看看那個田毛頭。”“哦。那你快點寫。”

  張桃花看著李昭福走了,心裡很不高興。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李舜成亂畫一氣就說寫好了,寫得那個字認都不認得。話又說回來,李昭福寫得字張桃花也不認得,只是橫是橫、豎是豎,應該是字,而李舜成寫的那就不一定了,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字。一旁的楊光一看出了張桃花的心思,便將春聯大聲念了出來,張桃花不好說什麽,拿著春聯移到旁邊晾乾墨跡去了。

  李家老屋的後山,也就是一個比房子高不了多少的小山坡,從後山過去,拐一道彎就到了吳方明家。

  在路上李舜成問楊光一:“這田毛頭是哪裡人?”“不知道,沒人問……,哦,不是。有人問過,他自己記不得了。應該不是我們這一帶的。”“為什麽?”“剛和日本人打起來的時候就來了。有七八年了。”“那到我們這的時候也該七八歲了,應該能記起什麽的。”“你這樣問,是打算幫他找到家裡人?”“為什麽不,日本人害的,日本人走了,不能還讓這些人繼續受罪吧。”“你說的有道理。”

  吳家的東西早就被附近的人你拿一件、我拿一件,拿光了,就連房梁也拆掉了好幾根,房草全部垮了下來,到處流著汙水,連有些地方的雪都被變染成了褐色。只有堂屋和左臥房,還有點人氣。因為有股臭味,李舜成、楊光一都沒有進去,在外面喊了田毛頭出來,田毛頭不敢出來。和田毛頭一起的人,也就是唐三賴出來問找田毛頭幹什麽。楊光一剛想說,李舜成製止了他,自己問道:“你叫唐三賴?”“他們都這樣叫我。”“田毛頭剛才偷了我家的肉,被我們抓了。我家還少了東西,我來問問是不是他拿了。”“你家是誰家?沒見過你。”“我家姓李,和他(指楊光一)家打鄰居。”“哦——知道了。田毛頭!你出來!”唐三賴邊說邊往裡走,“你自己惹的禍不能讓我替你背吧,你出去!”“我沒拿!”“不是你拿的誰拿的,我拿的?我好些天都沒出去了。你他媽!去不去?”

  田毛頭出來了,李舜成拿著他往回走,到了後山才問他記不記得自己老家是哪裡的,田毛頭滿心狐疑和恐懼,不敢說。李舜成這才告訴他剛才的話是假的,就是想逼他出來,要他放心不會把他怎麽樣,可田毛頭還是沒說。

  回到李家,李昭福打來熱水讓他燙腳,然後又把火缽端了過來。李舜成心急還想繼續問,李昭福沒讓。到處找適合的衣服給他穿,去劉家找了一條棉褲,李舜成又把剛才用李禹成舊棉衣做好的枕頭拆開,試了試小了。李昭福說道:“有辦法了,燒水洗澡!”

  洗完澡,把頭髮剪光,然後穿上棉褲和裘皮上衣,田毛頭笑了。李舜成讓他說了幾句家鄉話,李舜成覺得有些熟悉,可問他知不知道剛才講的話是什麽意思,他搖頭,說不清楚。又要他唱一首小時候的歌,他哼了哼,李舜成覺得應該是蘇州評彈。問他坐沒坐過船,那種後面有個擼的船,他跟著李舜成作出了搖櫓的動作,做得很好,李禹成跟著做了好幾次,沒他做得好。因此,李舜成認為田毛頭是江浙一帶的人。李舜成過完年還要去張果鎮,他想把田毛頭帶去,碰碰運氣,萬一能找到他家裡人,不也是功德一件嘛。他的這一想法得到了李昭福首肯,說道:“是日本人造下的孽,不能丟下不管,他們走了,不管了,我們自己得管。”

  聽說李昭福要收留田毛頭,當天晚上,劉家人把李昭福、李舜成喊了去商量。不是說不能收留田毛頭,關鍵是唐三賴知道了一定會纏著不放,就會有許多麻煩事。

  李舜成問唐三賴到底是什麽人,成子說道:“他家不在我們磨山坳,在喜雲那邊。幾年前,他父母得了一種怪病,走了。本來家裡面還有點錢,也有一些田土,可他不肯做。開始那年,有人租了他的田土,他就天天躺在那人家裡要吃要喝。人家年底一算帳,一年白做了不說,還賠進去了不少錢,第二年那人就沒再租了。按理說也該清淨了吧,沒想到他還是沒完沒了,嬉皮笑臉地還要到人家家裡去住。這種情況,沒有人再不敢租他家的田了,他伯伯做主就把他的田土賣了。他伯伯原本是想細水長流,三五天給他一點零花錢;他不乾,把所有錢要了去,到清水坪住了大半年,手藝沒學成,把錢花了個精光,被人家趕了出來。回來後,他還找伯伯要錢,沒有錢就要他伯伯把田土還給他。搞得他伯伯起火了,把他趕了出來。這種人誰家也不敢救濟,各保各甲都趕他走,我們四甲也說要趕他走,說了大半年了,沒人出面。”

  劉偉說道:“你們都是怕事鬼。”劉金殷製止了劉偉。成子說道:“也不是怕事,主要是這裡牽涉到田毛頭,趕走唐三賴,勢必也要趕走田毛頭,大家於心不忍。現在既然李家收留了田毛頭,那就應該把唐三賴趕走。”

  沒有田毛頭作伴,唐三賴感到害怕起來,這吳方明的房子確實有些陰森可怕,可他沒地方可去。下半夜有了一些光線,也不見得比上半夜強多少,潔白和寧靜的大地上,連狗的叫聲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唐三賴推測田毛頭有三條出路:第一條,打死了,或者殺了,無聲無息就埋了;第二條,趕走了,去外地,人生地不熟,也只有死路一條;第三條,放在家裡做長工,累死累活還吃不飽,比死了還慘。

  這樣挨到了天亮,唐三賴推翻了先前對田毛頭命運的推測,他希望田毛頭遇上一個好人,能多得幾個紅薯,自己也能吃一兩個。等氣溫回升,趿拉著的鞋子不那麽冰冷,唐三賴走上了山崗。他遠遠地看見王家兩姐妹走在那邊的大路上,看著像,應該是。他朝她們去的方向走去,他不明白這麽冷的天這些人出來幹什麽。

  走到了金家台山後,看見各家的墳頭都有人在燒紙,這才知道人們出門來是給先人培土、送燈的,年前給先人培土、送燈有早也有晚,見沒有下雪,提前一兩天把燈送了也是可以的。唐三賴慶幸自己起床了,慶幸自己出門了,要不然這個機會就錯過了。

  李家的祖墳和劉家的隔得不遠。這麽些年,李家送燈的事都由劉家代勞,今年的自己出面了。劉偉在兩邊都放了炮仗,使得劉李兩家的培土儀式比其他人家的有所不同。田毛頭也去了,按照劉四二、李昭福的指點,跟著李舜成、李禹成在培好土的各個墳頭磕頭。

  唐三賴第一次在金家台遇到這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哪個墳頭的祭品豐厚。在王家的墳頭撿了幾顆花生後,唐三賴有些失望了。金家台,王家的家境是算最好的,連王家都這樣寒磣,其他人家就不用說了。他想追上王家姐妹,這時聽到了炮仗響。放了炮仗,那供品是不會少的,有了供品,那也就沒有必要再去追趕王家姐妹了。唐三賴不自覺的走到了劉李兩家墓地,見好幾人著裝考究,心裡暗自高興。

  通過好一陣觀察,唐三賴認出了其中好些人,連李昭福、李舜成都認出來了,只是那個穿著裘皮上衣的小子不認識。看著這小子脫下棉帽子,光著頭跪下磕頭,唐三賴覺得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誰。唐三賴正要放棄探尋,聽見劉偉喊田毛頭,這才幡然大悟。

  唐三賴沒有再去撿供品,他想:如果能像田毛頭一樣跟著這李家,還用得著撿這些祭品,跟貓狗爭食嗎?唐三賴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和往回走的田毛頭打招呼。田毛頭聽到喊向唐三賴走了過去。劉偉見著了,一面喊著“滿姑姑!快來!”一面跑上去拉住了田毛頭。

  劉喜豆把唐三賴拉到一邊說道:“你來我們四甲也有大半年了,其他哪個保,哪個甲你能住這麽長時間。你今天就跟我離開四甲,不然,我把你的東西全燒了。我現在就去把狗牽來。”

  唐三賴走了,沒有等劉喜豆把狗牽來,撿完劉李兩家的祭品就走了。他打算一路向南,一邊撿拾祭品,一邊找地方歇腳。

  俗話說“叫花子也有一個年”。年後,有人說在清水坪看到過唐三賴,也有的說是在廣橋。雖然會有人偶爾提起這人,可這人的去留還真沒有引來更多的關注和惋惜。

  “三十的火、十五的燈”李昭福在堂屋燒了一個大樹蔸,這是他自己挖的,他記得這裡過年都要在自己堂屋燒樹蔸。田毛頭坐在下風,嗆得不行,他想出去,李昭福沒讓,守歲是不能亂走動的。李舜成讓他坐到了自己這邊。

  外面好大的雪,池塘裡的冰又結上了,雪落在上面沒有溶化成水,留了下來,越積越厚。

  去年過年,李昭福是舒心的,那是在龍潭梓坪那個有四個門當的院子裡,那是龍潭最好的院子。大堂裡點著松油燈,燒著三盆炭火,就算不關門都不會覺得冷。母親喜歡玩字牌,三兄弟陪著她,一直玩到三更天。臨走,她要其他人繼續守歲,不到五更天不準起身。只是,那天沒有這麽大的雪。

  後來, 日本人來了,就在山那邊。什麽都不顧了,只要前方要,不停地往前方送。鷹形山上槍聲響個不停,比炒黃豆子都熱鬧。抬下來的傷員、屍體一排一排的看不到邊。最後鷹形山上燒了一把火,一把整整燒了七天七夜的火,把日本人都燒死了。

  母親跑日本回來就病了,二弟也破產了。舜成拿走了家裡所有的錢聽了蔡老板的去了下江,舜成幾個月都沒有回來,三弟就是這樣破產的,他當時認為自己也破產了。母親再也沒有熬住,在那個最熱最熱的晚上,走了。走之前,她說:“不該要你爺到這邊來。要是不行,就回去。”

  李昭福回來了,回到這陌生的金家台,回到這沒法住人的老屋。在這裡吃穿用度都成問題,還有蚊蟲叮咬、日曬雨淋。可他堅持下來了,因為有禹成在身邊,他沒有辦法。好在年底舜成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不知道是怎麽找到的。

  “你是怎麽找到的?”“什麽?找什麽?”“沒什麽。”李昭福摸了摸田毛頭的頭,他戴著毛茸茸的帽子,還是個“毛頭”。因為烤火其他人的好衣裳都放到了一邊,田毛頭的帽子沒脫下,脫下就不是“毛頭”,成了“光頭”了。

  “你那個嫂子叫……”“藍三妹。”“她後面這個男人叫……”“陳勁。”“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這都不打仗了。”“不曉得。”“他是不是負過傷,該好了吧?”“你沒有老糊塗吧!二叔看的,早好了,又不是很重的傷。”“哦。”李昭福處於似睡非睡當中。

  雪還在下著,沒有一點聲音。年三十就該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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