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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雨蒙蒙》第15回 水井邊田毛頭偶遇故人 李昭福見兒媳笑逐顏開
  人民軍隊來了,那就意味著解放了。對於大多數杜李人來說,“解放”和以前的“光複”一樣都是新鮮詞。對新詞的理解總是費勁的,李禹成也不知從哪裡聽了這個名詞,回來就跟李昭福講,反覆不停地講,搞得李昭福也關注起“解放”來了。

  這幾天,李昭福心裡藏著事情,情緒不高,不想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如果不是打仗把清水坪的學校炸塌了,李昭福是應該去清水坪聯系李禹成讀高小的事情的。

  李禹成本來去年就該去清水坪讀高小的,學校的老師說他年紀太小了,生活不能自理,寄宿生再怎麽著也應該滿十二歲才好。李禹成還沒有滿,今年虛歲十二。李昭福原來打算再去試試,之前還跟劉把式說過這事,劉把式也肯幫忙聯系那裡的校長。現在這件事也只能等等看了,好在杜李的小學也還沒有開學。時局這個樣子,沒著沒落的安不下心來,誰還有心思管學生,好多學校都沒有開學。

  李昭福不是不理解“解放”這個名詞,是覺得這之前也沒見誰被關著、捆著,犯不著去解放。李禹成第二天回來告訴李昭福,不是關著捆著,是被壓著,有兩三座山壓著呢。李昭福越發搞不懂了,他想起了《西遊記》中的孫猴子,孫猴子被五座山壓著。其實也不是幾座山的事,比方說金家台這種山,一百座也當不得龍潭司的興隆山。

  李昭福搞不懂,王萬昌也搞不懂,所以要學習,學習的地方就在鄉公所,是被幾個人民軍喊去的。他每天清早騎自行車去,晚上吃完晚飯騎車回家。頭兩天還好,第三天早上在龍獅坳的上坡路上摔了一跤,摔破了皮。那之後,就住進了成子家,沒再天天來回跑了。王萬昌白天學了,晚上也不閑著,跟成子他們講學到的新東西。

  那天,天氣見冷了,劉四二因為起夜沒有穿衣服打了一個冷噤,病了。第二天起不了床,曬棉花、收棉花都沒到院子裡來。晚上,李昭福去看他,床頭熬著一碗青蒿水沒喝,房子裡一股青蒿味。正巧,劉喜豆也來了,說是又懷上了,還看不太出來。這兩年日子好些,金家台添丁進口的事沒以往稀奇了。

  她說起了一件事,是王萬昌親自說的,說不讓叫保長了,應該叫村長。“村長?”李昭福問道。“是的,就叫村長。”“那小了。”“什麽小了?”李昭福解釋道:“你看,一個甲都有一兩個村,有的還有三個、四個,我們金家台就應該是一個村。那樣的話,一個保裡面不是就有好多個村嗎。他不當保長,當村長不是小了,是什麽?他當村長了,這保長誰當呀?”劉喜豆回應道:“興許人民軍派人來當。人民軍說話和和氣氣的,就該他們來當保長。”劉四二說道:“沒聽說過外面的人來當保長的,沒聽說過。”劉喜豆鄭重其事地說道:“昭福哥!你當。王萬昌以前還說過選舉的,我們選你。”李昭福說道:“我才回來幾年,金家台的人曉得有個李昭福,出了金家台,沒幾個人曉得了。”劉四二說道:“那也應該是你。”李昭福說道:“成子不行?我看他行。這兩年的甲長,就乾得好,做事很公允的。”劉喜豆說道:“那還不是靠金家台幾家人的幫襯。”劉四二說道:“我開始還說他年紀小,乾不了,總算沒讓人失望。”

  李昭福辭了劉四二,劉喜豆送他出門,送到了梧桐樹下。李昭福有些奇怪:平日裡兩家人進進出出,哪有送人這檔子事。今天倒好,一送送這麽遠,李昭福有些難為情。

  劉喜豆問道:“他們說北方搞土改,田多的都要拉出去槍斃。你該怎麽辦?”想起禹成也說過同樣的話,李昭福說道:“聽誰說的,哪有這個道理?我又沒有霸佔誰家一分一厘。我們過得挺舒心的,不用聽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你看,我不是關心你嗎。你讓劉把式幫你問問,別到時候吃大虧,害了大家。”“劉家的田自己吃飯都不夠,成家也富裕到哪裡去,你們怕什麽?”“你這是說氣話,你的田要是別人拿去了,我家不同樣沒田種了嗎?”“不說了,你回去吧。”站在梧桐樹下,李昭福看著劉喜豆的背影,被一道斜陽照耀著的背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李昭福回來這麽些年,和劉家關系很好,劉喜豆、成子在其中的作用也是不能少的。

  這天下午,田毛頭拉了一車石灰回來,準備給王友才家修曬谷坪。

  禾在抽穗,過不了多久就要揚花、結谷子了,王家的曬谷坪也該修修了。這一兩年來,金家台的稻田越來越多,李家院子的曬谷坪有時候不夠用,能把王家曬谷坪修好,恢復使用也是好的。也只有他家的曬谷坪大些,值得恢復。

  卸了馬車,田毛頭和曹二鎖一同來到井邊,見一群女兵在打水洗臉,就把馬車牽到禾坪旁,對曹二鎖說道:“你等會,提兩桶水把馬車衝一衝。”“好的。看你這一臉灰,要不要把臉洗一下再回去?”“不了,先回。”

  井塘邊一共有五個女兵,都是人民軍打扮,田毛頭這兩天走動多,認得這種黃色中帶有一些綠色的顏色,也知道統一著裝意味著什麽。毛頭雖然不害怕這些人,也不願意過多的關注這些人,畢竟他們的強勢、他們的傲氣是令人不爽的。所以,繞開井台往大路上走去。

  田毛頭沒太注意,這些女兵還帶著一個走路不太穩的毛毛。當然他也不知道帶著這個毛毛的人,卻是他叫做姐姐的於蕾。

  於蕾她們因為汽車壞在路上,隻得棄大路走小路,一路問過來。估摸著快到杜李鄉了,也就放緩了步子,見這路旁水井的水清涼,相互招呼著過來取水洗臉,以減緩路途疲勞。

  這水井讓於蕾想起了什麽,在她的印象中,這裡應該有一個剛剛挖出水,還沒有修井壁的水井。多年過去了,她不知道印象中的井是否就是這口井。

  於蕾想打問一下,看見滿臉灰的田毛頭,一下子沒認出來,上前問道:“小同志!杜李鄉還有多遠?”“就前面。”田毛頭看都沒看,牽著馬往外走。於蕾主要還是想問井的事,見田毛頭這樣,說道:“你這同志,好像不高興,我們做錯了什麽嗎?”“沒有。”“你等一下!你不是毛頭嗎?這一身石灰,都認不得了。”田毛頭這才正眼看人,說道:“姐姐!怎麽是你?”“嗨!自家人都不認自家人了。我們家就在這?”“嗯!就那邊山上。”“那你等等。”於蕾轉身對隊友說道,“不去杜李了,去我家,好不好!”有個小隊員問道:“你這裡也有家?”“沒錯!去了就知道了。還有,把紅生給我,紅生!快叫毛頭叔叔!”沒等紅生叫出口,站在一邊的曹二鎖走過來,問田毛頭怎麽回事,田毛頭說於蕾是自己的姐姐。一下子住在旁邊的魏家、王家的人,在王家曬谷坪做事的人都跑了過來。都以為田毛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爭著替女兵拿東西,送他們去李家。而曹永紅早就遵照父親的指示,跑去報信了。

  李昭福也認為來人是田毛頭的親姐姐,領著李禹成走出大門,站在坡前看著一行人從池塘邊上來。

  前面交代過,田毛頭沒找到家人,於蕾不可能田毛頭的姐姐。前面沒交代,於蕾是李舜成的老婆。

  那年,打下張果鎮,組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武裝,錢常有周邊鎮子的同學過來請李舜成他們去幫忙。李舜成沒法拒絕,接連打下了好幾個鎮子。其中一個鎮子有個教堂,李舜成不知道教堂是幹什麽的,於蕾說是舉行婚禮的,李舜成當然不相信,錢常有說:“不信那就試試!”李舜成問:“怎麽試。”於蕾說道:“喊兩個人去結婚,不就可以了嗎!”錢常有說道:“還去喊誰,就你們倆。”

  就這樣,一群年輕人湊擁著李舜成、於蕾到了神父面前。迷惑的神父,聽說他們是剛剛把日本人打敗的人,也就產生了敬畏,不再迷惑,認認真真地為他們倆舉行了結婚儀式。教堂婚禮是莊重的、神聖的,他倆不敢褻瀆神靈。就這樣,幾句玩笑話促成了一段真婚姻。

  第二年,於蕾帶田毛頭在上海找親人的同時,秘密安排了一批人走海路去旅順。她也得去,沒辦法。其實她不是不可以以自己懷孕的理由,拒絕北上,可是,那樣做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也同時給這批被護送的人帶來危險。上船的前一夜,她跟李舜成說,也就是教堂的婚禮,我們是中國人,又不信教,做不得數。李舜成當然知道於蕾說這話的含義。他沒辦法幫她,唯一能幫她的就是把自己的錢都給她,於蕾拿了一些。臨別時,告訴他回去做點小生意,成家立業,孝敬老人,保護好自己。

  於蕾之所以說這些話,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很不妙,他們的人在節節敗退,甚至存在趕出國境的可能性。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那個時候,別說她想不到,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只要三年不到,兩年多一點的時間,不等兒子滿兩周歲,她就回來了;而且是以勝利者的姿態,滿載即將掌握國家政權的豪情回來的。於蕾隨部隊到了長沙,便申請轉業地方,當時,這種情況很多,也符合形勢需要,可於蕾是江浙人,不好安排。於蕾說自己是湖南人,是湖南東鄉人。部隊首長也就同意了她的請求。到了東鄉,她又申請到杜李來指導社會事業的恢復。她不知道杜李的上頭還有一個清水坪區,帶著幾個剛參加革命的東鄉中學的女學生直接來了杜李。安排她工作的人也不知道,等她們出發了,才知道搞錯了,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打電報通知相關單位。

  當年,離開上海時,於蕾沒有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李舜成,隻問過應該給小孩取什麽樣名字。

  這些年,於蕾的事,李舜成、田毛頭對李昭福隻字未提。

  走到李昭福跟前,於蕾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行禮,隻得讓兒子李紅生磕頭,紅生不肯聽人擺布差點哭了。李昭福連忙抱起,說道:“都是自己人要這麽多禮數幹什麽!”聽了這話於蕾以為李昭福知道自己的身份,按照李舜成的口氣,喊了幾聲“爺”。直到坐下來,李昭福問了於蕾父母情況後,說道:“是呀!是時候,讓毛頭回家見見你們的父母親了。”

  於蕾這話才知道事情搞岔了,說道:“爺!你還沒搞清楚呀!這麽跟您說吧,紅生他姓李,是您的親孫子呀!”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劉娭毑看了看田毛頭,田毛頭說道:“姐姐是嫂子,是舜成哥的堂客。”劉娭毑連忙走過去說道:“要得,昭福老爺!喜事呀,喜事!”可李昭福不做聲,生悶氣了,劉娭毑說了一通寬慰的話也不起作用。於蕾和田毛頭站著,不敢說話,高蘭蘭把李紅生拉過來給李昭福磕頭,李昭福才稍微緩和了些,要於蕾坐下。魏保國聽說了情況,走進大廳說道:“好一個昭福老爺,有了這麽大的喜事都不高興,你還想要好大的喜事呀!”李昭福隻得起身給於蕾介紹魏保國。

  李禹成和同學玩膩了回家,到了水井邊聽王娭毑說家裡來客人了,這才加快速度趕了回來。見大廳裡有一些女兵還以為是王娭毑騙人。李昭福讓李禹成見過嫂子,才感到了幾分不解,幾分羞澀,坐在一邊不說話。於蕾讓李紅生去找李禹成玩,李禹成才漸漸適應了。

  於蕾把前後情況跟李昭福說了。李昭福說道:“都怪李舜成。”於蕾說道:“怪他,我沒意見;怪我,我也接受。主要是我們當時都不知道革命形勢發展得這麽快,說了怕家裡人替我們擔心。”

  家裡有這麽大的喜事,自然要排場一下的,正好前幾日下磨山坳的那幾家人送來的東西還沒動,今天正好派上用場,劉娭毑把毛氏喊了過去準備飯菜。胡亮沒事,也跟過去,到磨角屋幫忙舂米。

  等人散了些,女兵中一個叫周梅的跟於蕾說想看看這院子。於蕾自己也想看看家裡的情況,對李昭福說道:“爺!舜成跟我說過家裡的一些事,說有兩個院子,正院後面還有兩進院落,比我在張果鎮的家氣派,要不你帶我們轉轉。”

  李昭福領著於蕾她們往大廳後面走,邊走邊說:“你說的應該是三十五年上半年的事吧,那時候院子才開始修,有個規劃,還沒有成型。哦,這我記起來,當時,舜成是接了電報走的,電報是你拍來的吧?”“您的記性真好,是我拍的。”

  幾個人三三兩兩到了後院,見胡亮在舂米,周梅幾個城裡的姑娘來了興趣,她們知道舂米是做什麽,但都沒有親身體驗過,嬉笑著要胡亮讓開。很快,幾個女兵在胡亮的指導下舂起米來。於蕾跟著李昭福到了偏院,看到了家裡喂著的兩頭豬和田毛頭剛剛牽回來的馬,問道:“咱家那麽多田,沒有養牛?”“他們幾家養了。”

  從偏院出大門,看到金家台下面水田裡翠綠的禾苗,李昭福把自家的田土給於蕾大致講了講。回正院的時候,於蕾對李昭福說道:“咱家也買一頭牛吧,也可以學他們一樣用牛犁田。”李昭福有些不解,於蕾沒有繼續往下解釋。於蕾對李昭福,對金家台,對杜李,對東鄉還不熟悉,很陌生,她需要時間來適應。

  晚餐的飯桌上,於蕾沒有像一般的兒媳躲在廚房吃飯,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李昭福旁邊。雖然這對習慣了“女人不上桌”的這些人來說,是驚愕的;但於蕾和女兵們身上的軍裝,又使這一切有了全新的詮釋:因為解放了。

  為此,於蕾還說了一席話:“咱爺,咱李家能夠在杜李,在金家台站穩腳跟,全仗鄉親們的關照,我在這裡謝謝大家了!”說完她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和舜成都不能長期待在家裡,家裡老的老,小的小,還沒有一個女人操持家務,將來還要麻煩大家照顧。我再喝一杯吧,毛頭!”於蕾讓田毛頭篩滿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我到這裡,”於蕾繼續說道,“先說是毛頭的姐姐,大家都很熱情。接著又知道了我其實是李家的媳婦,大家還是很熱情。問這問那、客客氣氣,像一家人一樣。這是為什麽,這是因為我們金家台人很善良、很友好。我和我的姐妹都很開心。我家紅生見到了自己的爺爺(yéye)也很開心。

  “剛才,有人問什麽是解放。我打個比方吧,飯前,劉娭毑帶著人叫我‘大少奶奶’,這叫法在過去對,解放了就不對了。怎麽就不對了呢?你們看,劉娭毑比我大這麽多,不管叫什麽吧,從年紀上講,是不是我應該畢恭畢敬地走到她跟前去稱呼她老人家一聲呀,怎麽可以讓她來畢恭畢敬地來稱呼我呢:這沒道理呀。人都是平等的,那些表示尊卑的稱呼,除了父母、上下輩之間的還必須保存外,其他的都不應該存在了呀。我們隊伍裡都稱呼‘同志’,這樣叫就是要消除等級。人只有善惡之分、好壞之分,不能有尊卑之分,等級之分。

  “我剛才問過咱爺,他也不願意你們叫他老爺。依我看,以後就改了,就按這裡的習俗叫他李爹(dia)。我的大名叫於蕾,你們叫於蕾、於蕾同志都行。奶奶、娭毑叫我於姑娘、蕾妹子,我也不害羞,高高興興地答應。爺!你說,要得嗎?”

  “要得!就該這麽叫。這裡只有成子叫我‘李爹’,今後,你們都這麽叫。這‘李爹’應該只有有了孫子才可以這麽叫,以前不知道有紅生在的時候都可以叫,現在就更應該這麽叫了。”

  劉四二端起酒杯說道:“李爹!我們喝一口!”“好,劉——,嗨!”李昭福剛端起酒杯,立馬放下,說不出話來;劉娭毑見了哈哈大笑起來。於蕾問田毛頭笑什麽,田毛頭告訴於蕾,長輩不能叫李爹;於蕾聽了也笑了。

  吃完飯,翟排長帶著幾個人過來了。於蕾官方職務是縣軍管會副主任,級別比翟排長高。於蕾想留在家裡,翟排長回去後派來了一個班保護。剛解放,還有許多國民黨的殘匪沒有肅清,翟排長擔心於蕾的安全。

  翟排長是半個月前來杜李的,他們是軍人,只會按上級的命令辦事,地方上的事情做不來。前邊說過的給王萬昌他們辦學習班的事,翟排長靠講述以前的見聞,靠講故事,靠喊口號好不容易頂下來了。太勉為其難了。

  飯前,於蕾問過王萬昌和成子這才知道杜李鄉上邊還有一個清水坪鎮公所,前兩年,通過的《東鄉縣自治條規》規定,鎮公所對鄉公所有管轄權。所以她讓翟排長回去跟他們的連長說一聲:清水坪的社會事業恢復先從杜李開始,過兩天有一些眉目了再去清水坪。

  於蕾帶來一個話匣子,因為電池不好找,她沒開多長時間。裡面說,昨天晚上開了一個什麽會議,北京開的,好多人都參加了,還選舉了主席,有好幾個人,第一個姓毛。這個姓毛的還說了話,口音和杜李人差不多,沒什麽區別,都聽得懂。他講“中國人從此站起來了”。那幾個女兵聽了這些都高興的跳了起來。李昭福問於蕾:“這是怎麽啦?這個姓毛的是不是禹成說的‘毛家大爹’?”“是的,當然是的。”於蕾看上去也很激動。

  禹成、劉健、劉佳也跟著女兵們高興得跳了起來,他們認為毛家大爹是好人,最好最好的好人。

  田毛頭沒有跟他們一樣,他剛把翠娥領過來見於蕾,還沒引見呢,一進門就見到了這些,也不好打擾他們的興致,有些尷尬。

  吃晚時,田毛頭問王萬昌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同於蕾說說,王萬昌同意了,所以吃完飯,田毛頭去下磨山坳把翠娥接來了。

  毛家大爹的話還沒講完,於蕾還在認真聽著,根本沒有注意到田毛頭和翠娥進屋。李昭福看出了田毛頭的意圖,示意翠娥先坐下。

  “讓那些內外反動派在我們面前發抖罷,讓他們去說我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罷,中國人民的不屈不撓的努力必將穩步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慶賀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的勝利!慶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慶賀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成功!”

  大廳裡的人再一次活躍起來了,警衛班的人也過來了。他們都在喊,不顧一切地喊:“建國了!建國了!”

  李昭福覺得這位老鄉說話的口氣太大了,說你們不行的,不一定都是敵人,還有可能是關心你們的人。讓這些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也在你們面前發抖,那你們還會有衷心的朋友嗎?

  於蕾看見坐在一邊的李昭福,坐過來說道:“我們要建國了。 ”“知道了。”李昭福說道,“當年建立民國,沒這麽著。聽說要剪辮子了,才有人告訴大家,建立了民國,沒有了大清。現在應該是建立了新國,沒有了民國。是這樣吧?”“是的。”“我們現在叫什麽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名字挺長。禹成!磨墨,我來寫一寫。”也不知道李昭福怎麽就來了興致,是手癢癢了想寫字,還是想在於蕾面前顯示自己的書法根底,亦或者對新生政權的認可。應該是各種情緒兼而有之吧。

  李禹成磨著墨,大家紛紛走過來等李昭福揮毫弄墨。田毛頭趁機把翠娥介紹給於蕾。“姐姐!這是翠娥。”“哦。”於蕾的腦子一時還沒有轉過彎來,沒搞清楚田毛頭的意思。剛一轉身,意識到了什麽,立馬回身過來,問道:“叫什麽?”“王翠娥。”“毛頭!不會是你老婆吧?”“還沒有拜堂。”“真是的,我來看看!”其他幾個女兵也圍了過來,搞得田毛頭和王翠娥都不好意思。“準備幾時拜堂?”“臘八,爺說臘八。本來去年就該辦的,王保長,也就是她伯伯說,沒滿十六歲不能夠結婚。”“那是的,她伯伯說的沒錯。噢!又不行了。”“什麽不行了?姐姐!”“你們今年還是不能結婚。”“為什麽?”“現在的規定女的要滿十八歲。”“怎麽規定這個,誰改的。”“不是誰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馬上就要成立。一成立就要執行這個了。”“啊!這樣的呀!那我們在它成立之前結婚,不就沒事了,是吧?姐姐!”

  這事還真把於蕾難住了,她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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