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余子文,寫一份承諾書,承諾你不會再犯錯誤,如果下次你再犯錯,我會跟你一起走人,明白嗎?”向主任撕下一張紙,遞給余子文,“你去隔壁複印室好好寫。”
余子文擦了擦眼角隱隱約約的淚痕,借了一支筆後離開了。
這期間,余子文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在幾個小時前他表現得是那麽無所謂,而在聽到退學的那一瞬間,他動搖了。此刻眼前的紙救了他,事實告訴他,這時候必須得“服軟”。
“我寫好了,向主任。”余子文把紙遞過去,同時把筆放回了原處。
“余子文媽媽,余子文他承諾了,我會把手機和紙放到這個袋子裡,高考結束我會還給他,請你相信他一次,好嗎?”向主任嫻熟地把東西放進資料袋,示意余雨枚。
余雨枚點點頭,擦了擦眼淚說:“給向主任添麻煩了。”
向主任搖搖頭:“沒有沒有。”
空氣就這樣轉危為安,就在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屠主任用力推開大門,不帶好氣地看著余子文,還沒坐下呢,就拍拍桌子:“他可以參加高考,但是現在,他必須給我滾。”說完摔門而去,余子文早就無視了這個同學們口中的“老不死”,他只是輕輕地把門關上,以此表達自己特殊的厭惡之情。
屠主任的話讓余雨枚面露難色,就在此時向主任的電話響了,她笑著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接了電話。
“陳書記啊,那個余子文已經深刻認清楚自己的錯誤了,”說到這兒,向主任捂住手機,對余子文說回教室自習,待余子文離去後又接過電話。
徐流與進門的余子文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溫柔了許多,順手取出一張餐巾紙,示意余子文擦去眼角的軟弱。
在講課聲中,余子文突然抽出筆記本,寫了什麽東西。
徐流湊過來想悄咪咪看看,然後他看到那麽一句話:我們是各自為難的螻蟻,卻又共築巢穴。他貼近余子文,嘿嘿得笑出了聲。
“余子文,”吳涵川說著,“你媽媽在外面。”
余子文瞥了一眼窗外,走到教室外,躲在門旁與媽媽討論著什麽,沒人聽得見,或許余子文也從來沒聽見過,因為那是第一次,他看著媽媽的眼睛,媽媽說了一聲對不起。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隨之凝固,余子文單單笑笑,與此同時他看見了媽媽眼角的淚痕和時間的劃痕,不知不覺與媽媽說了幾句話,並吐槽屠主任是怎樣的無禮,而他是怎樣的堅強。
在余子文的注視中,媽媽笑著走下樓,在余子文看不見的地方,余雨枚的眼中又進了風沙。
晚飯經過辦公室的空隙,顧佳叫住了獨自一人的余子文,她咧開嘴笑著說:“沒事吧。”
余子文搖搖頭。
“怎麽樣,見到陳書記的時候怕不怕?”
“怕。”
“你也知道怕啊,當初怎麽敢寫的呀。”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事兒。”
“下次可得注意了,有些事兒,要埋在心裡,不能什麽都說,就算你要罵,也不能給別人留下證據,知道嗎。”
“不會有下次了。”
“現在倒是挺聰明的哈哈哈,還有啊,向主任為了幫你都焦頭爛額了,明天買點水果啊什麽的送過去。”
“我明白。”
“你媽媽人挺好的,多聽聽她的話,別老是強嘴。”
“嗯嗯。”
“你爸爸剛剛來電話了,他說他相信你,絕對不會造謠的,晚上回寢室記得用電話機回個電話。”
“嗯嗯,我知道了,顧老師。”
“你們寢室還有誰有手機啊?”顧佳看著余子文,“吳涵川和許一塵有嗎?”
余子文搖搖頭。
顧佳笑了,拿起一顆糖遞給余子文:“就算有,你也不會告訴我的,來來來,給你一顆糖,回去好好上晚自習。”
余子文一路小跑回了教室,晚上他給爸爸回了電話。爸爸說相信他一定不會造謠的,然後提醒著余子文早點睡,說完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中午,顧佳和向主任的辦公桌上都出現了一盒水果,水果盒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