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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之天煞》第九十四節 山莊初揚名
  經過這一番折騰,秦遊雖然內力大漲,但腹中早已饑腸轆轆。等他趕回山莊的時候,夜已過半,大多數人都已經安然入睡了。秦遊摸著差不多快要貼到後背的肚皮,心中後悔為何竟沒有在路邊的飯館吃上一頓。

  一路小跑返回住處,卻發現臥室中竟仍然亮著燭光。秦遊心中生疑,推門而進,卻看見了雨笙。他笑道:“小丫頭,這麽晚了,你在我屋子裡鬼鬼祟祟地幹嘛呢?”

  雨笙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什麽鬼鬼祟祟?好心當作驢肝肺,你出去一天,良心被狗吃了。”

  秦遊捂著胸口笑道:“我的良心剛還放在這裡的,可是剛才一進門好像突然不見了。”

  雨笙白了他一眼,恨道:“是我不該當好人,等你這麽久,為你受委屈,現在還要挨你的罵。”說完狠狠跺了下腳,就要往外走。

  秦遊見她當真生氣,忙拉住她,道:“嘿,小雨笙怎麽變得這麽小氣了,我不就是和你開了個玩笑嘛。”他見雨笙臉色不善,忙討饒道:“都怪我不好,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得罪美麗可人的雨笙姑娘。在下秦遊,這廂給你賠不是了。”說完便給她做了一輯。

  雨笙雖然委屈,但也不願當真和他生氣,見秦遊服軟,便指著一旁桌子上,道:“我好心好意給你送點心來吃,你一句感激的話也沒有,還變著法子罵我。”

  秦遊這回才是真心實意地道歉,如餓虎撲食一樣,將半盤點心一股腦倒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道:“好姑娘,你可真是雪中送碳,我剛才還說你鬼鬼祟祟,真是豬狗不如。”

  聽見秦遊這般誠懇的道歉,又看著他鯨吞的模樣,雨笙也忍不住一樂,笑道:“豬狗不如,你才知道呢。”

  秦遊原來面對雨笙,那是坦坦蕩蕩,但是今日走火入魔、心生雜念的時候,居然對她也胡思亂想起來。雖然這事絕沒有第二人知道,但秦遊自己卻有些心虛。此刻承受美人之恩,又看著她喜笑顏開,隻覺自己對雨笙竟真有種說出不來的衝動。

  “你吃你的東西,看我幹什麽!”

  秦遊被雨笙一喝,心中發虛,咽了咽口中的食物,道:“你剛才說為我受委屈,是怎麽一回事?”

  雨笙一提此事便來氣,鼓著個小嘴,氣呼呼地道:“還不是你跟邵雲奇約戰,說什麽就沒必要和趙穆再比試了。趙穆今天下午過來找你,說你大言不慚,狗眼看人低。可下午的時候你和徐靖公子都不在,只有我去和他理論,他就連我也一起罵了。”

  秦遊知道她的性子,沒有安慰,反而笑道:“趙穆的口才可沒你好,他找你來罵戰,吃虧的恐怕是他自己吧。”

  雨笙哼了一聲,道:“我下午就不該幫你,趙穆說得一點也不錯,你非但大言不慚、狗眼看人低,而且還狼心狗肺、是非不分、不知好歹、卑鄙無恥!”

  秦遊哈哈一笑,道:“別的我也就認了。可是我大晚上和你這樣的小美人獨處一室還一本正經的,說什麽也不是卑鄙無恥了吧。”

  雨笙哼了一聲,道:“那你就是假正經、臭男人、有色心無色膽。”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妥,但她性格活潑,撲哧一笑,也沒多想。

  秦遊見她如此難惹,無奈歎了口氣,趕緊改了話題,赤膽忠心地道:“小丫頭你對我這麽好,今天居然被趙穆這個臭小子給欺負了。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他算帳,打得他向你道歉為止。”說完用力將雙拳握得骨骼爆響,作出一臉凶狠殘忍的樣子。

  雨笙扒開他的拳頭,道:“不用你去找他。以趙穆的性格,遲早要來找你的。你這次通過邵雲奇來羞辱他,他肯定恨得你牙癢癢。而且他今天都放出話來了,一定要把你打趴倒地求饒才行。”說到這裡,她不無擔心地道:“趙穆雖然脾氣暴躁,但天生神力,武功極高,你就算沒受傷,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現在和他打,那真是找打了。”

  秦遊看著雨笙,惡狠狠地道:“敢欺負我心愛的小雨笙,就算是找打,那也得跟他打一架!”

  雨笙瞪了他一眼,啐道:“誰是你心愛的小雨笙啦,我可配不上。”又勸道:“明天我去跟琴香小姐說一下這件事情,不論如何,就算你們一定要打,也要等你傷好了才行。”

  秦遊知她好意,心中感動,但臉上卻昂然生出一股傲氣,道:“我秦遊就算是受傷未愈,也不至於為了一個趙穆去頭疼。雨笙,明天早上你隨我一起去找他,我要他當面向你認錯!”

  秦遊挺拔而立,語氣當中,卻容不得再有任何質疑。他第一次伸手捧著雨笙的臉蛋,道:“你是我的丫頭,我都舍不得欺負你,那就沒人可以欺負你。”

  看著秦遊質樸的面龐,雨笙原本的各種憂慮,仿佛一瞬間都變成了對他的信心。只是眼前這幅模樣實在有些尷尬,她不敢直面秦遊,道:“既然這樣,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第一次看見雨笙露出了羞怯的模樣,正所謂花開不張口,含笑又低頭,最美不過那一刻的溫柔。秦遊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在雨笙緋紅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雨笙大驚,臉頰上那一吻而過的溫潤如烈性毒藥,酥麻瞬間傳遍了全身。她年歲尚輕,平素雖然活潑,但卻從未被一個男子如此親近過。一時之間,竟已是手足無措。

  秦遊一吻之後便覺得自己太過衝動,但此時也隻好厚著臉皮,摸了摸她的腦袋,佯裝無謂的樣子,道:“丫頭,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睡覺吧。今天謝謝你了!”

  雨笙聽到這句話,這才醒悟過來,如遇大赦,一句話也沒說,連忙走出門去。

  秦遊看著門口前方的一片黑暗,微微失神,過了一會,才狠狠抓了抓頭,關門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秦遊被就踹門的聲音驚醒了,來人不用說,自然是文雯。

  也不顧秦遊還著躺在床上,她左手插腰,右手指著秦遊說道:“臭小子,你別在香姐姐、雨笙面前逞強了。憑你現在這樣子,只會被趙穆打死。”說完兩手插腰,仿佛是動了大怒,呼呼地喘著粗氣。

  秦遊無奈地笑了笑,道:“沒想到文雯姑娘這麽關心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文雯重重哼了一聲,道:“我關心你?那是因為兩個月之後你還要和我們一起比武,我和香姐姐可不希望到時候要兩個人去打別人三個人。”

  秦遊哈哈一笑,道:“那你覺得,有人都找上家門喊著要和我打了,我還能躲在屋子裡不出來?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打不過沒要緊,要是連打都不敢,那多窩囊。”

  文雯皺了皺眉,道:“你要是傷好了,我當然支持你去打咯。可是現在,就是不行。”

  “秦遊,我替你去打。”徐靖人還沒到,聲音卻早已傳了進來。

  “讓你去打,我還不如不打呢。”秦遊笑道:“徐靖,咱們是男人,你說我該不該去打。”他看了一眼文雯,道:“這些小女孩,哪能懂我們大男人的世界。”

  文雯狠狠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得徐靖道:“你真要堅持,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好歹回來的時候,還有個人能把你背回來。”

  秦遊感激地向徐靖抱了抱拳,道:“好兄弟!”

  文雯哼了一聲,顯然沒有將兩人的決定放在心上,道:“爭強好勝,匹夫之勇,一點都沉不住氣。“

  “讓他去吧。”一道清涼的聲音,一股淡淡幽香,秦遊的屋子仿佛因為這一句話突然明亮了許多。

  “香姐姐,你也讚同他去?”文雯大惑不解地問道。

  “男孩子打架,我們攙和什麽啊,站在一邊看就是了。昨天趙穆對雨笙也出言不遜,秦遊要是不去,我還得去找他呢。”琴香有些清冷地道,看了一眼躺在被窩裡的秦遊,拉著文雯的手,道:“我們先去吃飯。”

  徐靖並未多話,隻留了一句:“走的時候叫我。”

  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秦遊特意穿上了一套自認為不錯的黑色玄衣,叫了徐靖,兩人並無多話,徑朝趙穆的住處走去。

  “要打架,怎麽不叫上我?”一臉笑容,戴志誠不知道何時,已經跟在了二人的身後。

  秦遊略作考慮,道:“我和徐靖都是新來,沒多少顧忌,你是山莊的老人了,趙穆背後還有趙賁以及整個執法隊,你這樣和我們一起去,影響不好吧。”

  戴志誠哈哈一笑,道:“放屁!我不過是去當個觀眾,湊個熱鬧,有什麽影響不好的。你們倆這一仗,雖然從昨晚才開始傳出來,但早已經席卷整個山莊了,現在還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著看這台好戲呢。”

  戴志誠一邊走一邊道:“莊內年輕一輩中,論武功,邵雲奇名聲最響;論美貌,琴香豔壓群芳;論鬼才,文雯一騎絕塵。可是論話題程度,現在恐怕要數你第一了。”

  秦遊不料竟會有這影響,奇道:“怎麽會這樣?”

  戴志誠笑道:“反挫莫逆施,約戰邵雲奇,琴香小姐的貼身丫頭日夜服侍。嘿嘿,隨便一條都夠你名聲大作了,何況你還全部都佔了。而且誰都還沒真正見識過你的武功,因此對你就更為期待了。”

  秦遊暗忖,如若真是這樣,對自己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就連齊嘯天對陳劍川也推崇不已,自己越是及早揚名,日後便越有機會得到他的指點。

  三人腳程都很輕快,一路東行,很快就來到了玉璧山莊之內有名的校場。校場周圍,果如戴志誠所言,早已站滿了等候已久的觀眾。而最為顯著的,莫過於校場北面高台上那些坐著的人了。戴志誠看了一眼,偷偷緩了口氣,笑道:“三大派的頂尖人物,看來還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小孩子們的打架。那幾個大人物,今天一個都沒來。”

  正說話間,東邊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體形健壯的趙穆和他身後一個體長大漢走了出來。那大漢雙眼如一雙冷電,他的眼光忽然凝聚在秦遊身上,秦遊只和他對望了一眼,便覺得雙目有些刺痛。

  戴志誠在一盤道:“他就是趙穆的父親,統領執法隊的趙賁。據說莊主武功大成之前,常找他切磋武功。莊主對他也極是信任,將整個執法隊和十二支銀甲護衛,全都交給他統帥。這可是玉璧山莊數得上號的大人物。要不然趙穆是他兒子,像我們這種比武,他才沒興趣管呢。”

  趙賁倒也沒有因為趙穆的原因而給秦遊施加額外的壓力,他自持身份,一言不發,徑自走向了高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也沒客氣,找了個中間偏左的座位便坐了下來。

  戴志誠的腦筋轉得極快,臉上微微變色道:“不得了,還有大人物要來。看來剛才是我們來早了。”

  秦遊一時沒想明白,道:“何以見得?”

  戴志誠道:“以趙賁的地位,隻坐了左手第三席。”他微微一頓,道:“如果沒猜錯,這次恐怕是莊主、蘇無涯前輩和水火二長老要來了。”

  秦遊和徐靖聽到這幾個名字也微微一愣,戴志誠所說的這幾個人,加上趙賁,分明就是玉璧山莊莊主和三大派系的大當家齊聚啊。

  果不其然,靜候了約半柱香的時間,一襲灰袍的蘇無涯和兩位黑衣長老分別出現在高台之上。蘇無涯挨著趙賁坐了左手第二席,而兩位黑衣長老分別坐在了右手的第二席和第三席。

  秦遊聽過蘇無涯逼退莫逆施的大名,但對這水火二長老卻不熟悉,只是分明見到了他們腰間所懸如墨的黑色玉牌。他此刻也沒心思多想,問戴志誠道:“中間的肯定是莊主的坐席了,那還有兩個座是誰啊?”

  戴志誠解釋道:“一般情況下這兩邊的座位都是空出來的,有時候夫人如果來,就會坐一坐。山莊中處理江湖事情的頭幾號人物就是這些了,但是近些年來據說莊主請了一些隱士高人,只是他們不願意處理俗事,大部分都只是精研武學,所以很少露面罷了。”

  二人正說話間,忽然蘇無涯為首的眾人都站起身來,一襲白袍不急不緩從出現在高台的最中央位置。

  秦遊一眼就看出來他就是昨晚和齊嘯天交手的玉璧山莊莊主——陳劍川。

  陳劍川的國字方臉上帶著微微笑容,雙目晶瑩如玉。入座之後,趙賁向前走了一步,用粗礦的聲音正式宣布道:“今日客卿秦遊和執法隊趙穆校場比武,當依據校場規則,各顯其能,一決勝負。校場之內,一切兵刃器具皆可使用。分出勝敗之後,當點到即止,不得損傷性命。”

  他看了一眼秦遊和趙穆,道:“二人上場,比武開始。”

  秦遊這才知道原來玉璧山莊的比武是需要帶兵刃的,他看了一樣校場兩側的兵器架,刀槍劍戟他均是一竅不通,十八般武器可謂個個都不順手。眼看著趙穆徑直地挑了雙鐧,秦遊也不多猶豫,拿起了一根長棍,便來對敵。

  趙穆輕輕哼了一聲,小聲道:“秦遊,你算哪根蔥,居然借著和邵雲奇比武的名頭羞辱我。今日我便讓你見識一下我趙穆的厲害。”

  秦遊故意惹他生氣,道:“你早就想跟我打,又豈是為了這個原因。琴香小姐對我額外關心,你是吃醋了吧。哈哈,只可惜要吃醋,也還輪不到你。”

  趙穆由趙賁一手指點,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趙賁的背景,在山莊之內幾乎無人敢惹。現在沒想到一個新來的小小的少年客卿,竟然如此瞧不起自己。少年人最看重的便是自尊,秦遊的這幾句話,卻無疑刺痛了他。

  “是否輪到,不需要你說了算,我今天就教教你這裡的規矩。”趙穆說著,大吼一聲,持鐧攻來。

  趙穆的武功是趙賁親自教授,這一套‘風雷鐧’是當年趙賁的成名作之一,如今看著自己的兒子威風凜凜的使出來,饒是這位鐵血硬漢,心頭也悄然有了一絲柔軟。

  趙穆身高體壯,但身形絲毫不慢,這一套修煉純熟的風雷鐧使出,風聲大作,霸氣外露。秦遊看他攻勢凌厲,招式大開大合,心中暗讚了一聲,“趙穆有真本事,我之前還真是些小瞧他了”。他知道趙穆天生神力,且自己的棍棒功夫聊勝於無,不敢硬拚,仗著腳下功夫,和他打起了遊擊。

  趙穆心頭有氣,見秦遊一味躲閃,大吼一聲:“躲躲閃閃,算什麽好漢,姓秦的,有種的接我一招。”他原本就在局面上大佔上風,現在又威風八面的一陣怒喝,頓時引得場邊觀戰的眾人一陣喝彩。

  台上陳劍川也微微一笑,對趙賁的道:“趙穆的武功不錯,比他老子當年的強。”

  周圍幾人一陣哄笑,但眼光卻從未離開過校場之內。他們今天一早就各自接到陳劍川的密令,前來校場看這樣一場“微不足道的少年人”的比武。他們心中更是明白,趙穆生在山莊,長在山莊,沒什麽好看,於是便將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這個還很稚嫩的秦遊身上。但是看什麽呢?

  趙穆越戰越勇,風雷鐧乃是他的招牌功夫,秦遊雖然一味躲閃,但終究被他步步緊逼。又躲了十來招,秦遊終於避無可避,他左手揮棒,狠狠地擋了一下風聲獵獵的重鐧。

  趙穆天生神力,武器上又佔了很大便宜,秦遊雖然早有準備,在左臂上灌輸了不少內力,但甫一接觸,還是被趙穆巨大的力量震得胳膊一陣發麻。

  他勉強還握住了長棍,暗自比較:“趙穆的力大無窮,這方面的天賦比石光磊還要強上不少。但他的招數一板一眼,雖然出手純熟,但是缺乏靈光一閃的創意。這套風雷鐧大氣磅礴,威勢逼人,可是就因為缺了那麽一兩招點睛之筆,反而讓人感覺沒了殺氣。”他想歸想,趙穆的雙鐧卻沒有因為他的評價而絲毫放緩,不出數合,秦遊已被迫和他連碰了三次,每一次碰完之後,胳膊都是一陣酸麻。

  別人倒還無所謂,趙賁卻深知自己兒子的內功和力氣,看著這明顯比趙穆小了一圈的男孩,居然用左手持木棍擋了趙穆的三下重鐧,心中更是一抹驚訝。他偷偷看了一眼陳劍川,卻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答案。

  “這內力,真是恐怖啊!”校場的另一側,邵雲奇有意無意的感歎了一句。

  文雯則更為驚訝,拉著琴香的手道:“我說他怎麽自信滿滿的,他現在的內力,比一個月前又長進了一大截。嘿,這個秦遊真是奇怪,別人的內力都是辛辛苦苦練好久才強了一點點,他的內力就好像是老天爺白送的似的,還隔三差五的就送一大塊。”

  琴香這時也察覺到了秦遊的變化,只是卻並未作任何評論,心中卻想:“怎麽精進的這麽快?難道是因為天煞嗎?”想到這裡,她的心中也忍不住對這上古五大奇功之一產生了無限的遐想。

  而作為當事人,趙穆更是心驚。適才他用重鐧和秦遊的木棍硬碰了三次,雖然每次木棍都被瞬間彈開,但是偏偏就是那一瞬的接觸,就有一股沛然不可擋的內力從木棍傳了過來,如同一記悶拳,砸在自己的胸口。雖然不至於讓他受傷,卻是將他內息受阻,頗為難受。他原本一直以為秦遊不過是個華而不實、甚至也沒有任何“華”的地方,但這一番交手,卻讓他徹底改變看法。

  年齡相仿,卻有這等內力修為的,趙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眼前的這個“臭小子”,是自己生平所遇第一人。

  “風雷鐧”原本就是一門講究氣勢的武功,此時趙穆心態有變,手上自然而然也慢了下來。

  秦遊的感知何其敏銳,還來不及去想趙穆為何如此,左手持棒,動作快過思想,腳上一蹬地,身體就高高騰躍而起。他伸張身體,模板如同伸長的手臂,從天而降,勢大力沉地對著趙穆怒轟過去。

  趙穆回過神來,連忙雙鐧舉天,將秦遊這生猛一棍生生抵擋。秦遊的動作並無停滯,木棍和雙鐧接觸之後,他身形暴退,左手握住棒尾,掌心同時噴出一股巨力,整根木棍便如離弦厲箭,向趙穆胸口爆射而去。木棍趕在雙鐧之前,一頭重重地戳到趙穆的胸口。

  秦遊的這兩下反擊簡潔迅猛,眾人剛剛還看見他在狼狽的東躲西藏,怎料一眨眼之間,秦遊已然反擊得手。

  這一棍既快且重,趙穆猝不及防,胸口一陣劇痛,連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子。但這一擊的劇痛,卻更加激發了他的戰意。他大吼一聲,向前連踏了五步,不知如何就欺近秦遊身前,雙鐧橫飛,向秦遊的胸口掃去。

  秦遊不料他步法如此快捷,知他力大,雖然右手不能使用全力,也依然握住了長棍,在間不容發之際,擋在了雙鐧和自己的胸口之間。

  “哢嚓”一聲,長棍應聲而斷,秦遊雙手一陣火辣疼痛,同時借力向後退出一丈之遠。

  秦遊退的雖快,但趙穆緊跟不舍,未等秦遊站穩,又是一鐧,攔腰擊出。秦遊無法抵擋,危急之中,只能就勢一滾,這才險險的避開了一鐧。但一身嶄新的衣裳,此刻已沾滿塵土,顯得極為狼狽。

  高台之上,蘇無涯輕撫長須,若有深意地說道:“趙穆賢侄的步伐,很有獨到之處。精彩,精彩!”他是輕功裡面的大行家,眾人聽他這麽一說,均是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趙穆的腳下。

  趙賁仍是面色如常,道:“能得到蘇先生的認可,也不枉犬子苦費的一番功夫。”

  蘇無涯呵呵一笑,並未說話,心中暗道:“如此腳步,定是趙賁苦費了一番心思。他們父子二人都是天生神力,手上的功夫不用多慮,若是再能有一套系統的步伐用以配合,必定會威力倍增。這套步伐,應該是趙賁深藏不露的功夫,沒想到今日讓他兒子提前顯露出來了。“

  此時陳劍川等人也已經看出了趙穆的腳法,他讚賞地看了一眼趙賁,道:“你這套步法叫什麽名字?“

  趙賁在他面前素來恭敬,如實答道:“這套步法是我最近才有所感悟,極不成熟,因而還沒有名字。趙穆這幾步,應該是在一旁觀看時學了些。“

  陳劍川點了點頭,道:“這幾步很有些意思。這段時間你要多花意思,自創武功需要勇猛精進,你若因此對武學有所感悟,對你日後將大有裨益。”他這幾句話說的很虛,但趙賁卻知道他另有深意,很恭敬地點了點頭。

  雖然只是觀看趙賁練功,學了幾步,但是秦遊此刻卻是陷入了大麻煩。趙穆內力之強幾乎能和徐靖相比,加上一身橫練肌肉,天生神力,在身體方面遠勝此刻只有一隻半手的秦遊。秦遊原本還有腳步上的相對優勢,卻不料趙穆竟掌握著這麽精妙的步伐。一時之間,打也沒法打,躲也躲不開,處處受製。

  “趙穆這般打法,除非對手有著比他強出一籌的內力,否則真的不好對付。”琴香在一旁觀戰,忍不住點評了起來。她忽然看了一眼邵雲奇,道:“你若是秦遊,現在該如何應對?”

  邵雲奇的臉上滑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弧度,笑道:“我昨天就給秦遊提過醒,不要小瞧了趙穆,可他還是沒聽進去。秦遊若是沒受傷,憑著他的內力,就算是硬拚趙穆,也會有較大的勝算。”

  琴香面無表情,重複了一遍,道:“我問你的是現在該怎麽辦?”

  邵雲奇心中暗驚:“琴香向來淡然處事,今天卻主動發問,她對秦遊還真是有些額外的關心啊。”略微沉吟,道:“趙穆步法新奇,配合他的手上功夫,的確難以正面抵擋。只是這套步法趙穆並未掌握純熟,腳步銜接之中仍有滯澀,依我所見,若是能瞅準間隙主動出擊,應該會有些效果。”

  邵雲奇說得保守,琴香卻知道他是有的放矢。而此刻讓他們二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也同時發生了。

  秦遊扔掉了手中折斷的木棍,忽然迎著鐧,向趙穆近身衝了過去。

  邵雲奇和琴香對望了一眼,心中同時凜然:“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是這個秦遊對局勢的判斷,也反應得太快了!”

  秦遊扔棍的那一刻,趙穆幾乎就要以為他是認輸了。見他猛然向自己衝過來,才連忙招架,但秦遊卻搶在他的雙鐧之前,已闖進了他的身前二尺之內。

  在這麽小的空間內,鐧反而成了累贅。趙穆很有決斷,立刻棄了雙鐧,和秦遊比起了貼身搏擊。只是他原本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一時之間,卻怎麽也比不過赤手空拳慣了的秦遊。沒出十招,他的肩膀、小腹已經各中了一掌。

  秦遊一聲冷笑,道:“趙穆,你我之間就算有矛盾,也不至於欺負到雨笙身上。今天這一掌,算是你向她賠禮道歉。”他說話之中,左手奮起一張,重重地打在趙穆的右肋之下。

  趙穆寬大的身體倒飛出足足一丈,才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想連忙站起來,卻發現整個肋下一片酸麻,卻沒有肋骨斷裂的痛感,心中明白秦遊到底是手下留情。他是個直腸子的人,秦遊有機會重傷他卻收手,他也不會再去死纏爛打,掙扎了一會,終於站了起來,粗聲粗氣地道:“好小子,你的武功比好我,這次是我輸了。”

  秦遊與他並沒有真正的什麽過節,他出來山莊,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也不想和趙穆這樣既有實力又有背景的人結下梁子,他打趴下了趙穆,也算是為雨笙出了口氣,此時態度已然好轉,拱了拱手,道:“你也不賴,要是腳法再熟練一點,今天我肯定討不了好。”

  趙穆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話。他轉過身子,面朝高台,向台上深深鞠了一躬。在玉璧山莊裡,這般姿態是既是表達對高台之上長輩、前輩們的尊敬,同時也是宣告比試結束,請求教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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