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醒救下那個婦人,緊握著明晃晃的鋼劍,守護著婦人,一雙眼睛卻緊張萬分,時不時掃過那個白馬少年,少年每被擊中一次,都讓她的心不禁一陣抖動,跟著流血。
但恍惚間,她猛聽到二哥的大叫,然後又聽到花不醉的狂呼。
她的心底悚然而驚,眼光疾掃而過,隻覺有一點寒星正朝他疾飛而來,刹那間,花清醒腦中一片空白,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一隻手卻還揮動手中的鋼劍,徒勞地往那一點寒星撩去。
“叮”的一聲輕響,花清醒手腕一振,她急速睜開眼來,一支明晃晃的箭矢正被他一劍撩中,就掉落在她面前。
花清醒望著那枝明晃晃的箭矢,隻覺身體一陣搖晃,身體軟綿綿的就要向地面摔去,而原本被她保護的婦人,卻在這時,伸過雙手,把她緊緊扶住。
“哇,四姐萬歲,四姐太厲害了。”卻是花不醉蹦起多高,大聲歡呼。
只是歡呼中,花不醉有些疑惑地望著自己的左手,他有一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
那支被四姐鋼劍擋下的箭枝,為什麽他覺得,應該是被他從手指間射出的一股氣擊落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的耳中以聽到“啪嗵”一個聲響,卻是劉通扶著胸口從馬上栽下,一枝利箭射透了他的心扉。
花大醉滿臉後怕之色,還保持著一個發射的姿勢,惡狠狠盯著劉通摔下馬背的屍體。
花不醉甩了甩腦袋,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只要醜小丫安全,管它那枝箭是怎麽掉地上的呢。
花不醉拎著大棍,飄回健馬的背上。
此刻山道上,再無一名完整的軍卒,除劉通站的遠,被花大醉一箭射死,留下個全屍外,其他副將,校尉,軍卒只在山道上留下一堆殘肢碎肉。
花大醉一揮手,“走,離開這裡。”
花氏兄妹,林氏孤兒寡母及趕車的一名馬夫,迅速通過山口,幸而此時山口竟空無一人。
不過,花大醉猜測,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偶然,極有可能是劉通一夥借用官府名義封道的結果。
基於這種覺悟,在迅速通過山口後,花大醉指揮眾人向僻靜處疾行。
路過一處小池塘時,花大醉揮揮手示意停下,他對那名白馬少年笑了笑。
“閣下身上有多處流血受傷,我看,你還是在這裡稍作處理,我們再圖離開吧。”
“多謝兄長,小姐,還有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在下林風,永不敢忘。”白馬少年終於有了感謝的機會,立刻感激涕零般說道。
“停,喂,我說帥鍋,先聲明一下,要說本大兄弟,記住,不是小兄弟啊,我本來是一點救你的意思都沒有的……
本大兄弟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翹著二郎腿看熱鬧,鼓鼓掌,叫叫好,看你們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一命嗚呼,最好是雙方一起嗚呼。”花不醉咧咧嘴大叫著說道。
白馬少年瞠目結舌,張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麽。
“停,”但花不醉立刻向他豎起一隻手掌,“不許說話,本大兄弟最討厭囉哩囉嗦了。
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本大兄弟只要一看見,油頭粉面裝酷耍帥的小白臉,氣就不打一塊來,立刻就會聯想到一隻鍋底。
為什麽想到鍋底呢?因為本大兄弟我想從鍋底掏出二把油灰,狠狠地抺在你的臉上,就像這樣狠狠地使勁。”
花不醉這麽說著,二隻小手使勁扭動,一張小臉頗有幾分猙獰之色。
“救命之恩?哼,若不是我家醜小丫的四姐,叫的比哭的還難聽,花不醉,還不救人......
哼哼,本大兄弟當然是不會救人的,並且,這一次差點虧大了,虧大發了,如果讓我家肥小丫受到一點傷害,回到家,老爹還不把我哥幾個剁巴剁巴做肥料了。
噓,嚇死本大兄弟了,小白臉,你是不知道啊,本大兄弟的老爹有多麽寵溺這個醜小丫了,動不動就討好地叫著,花囡,花囡,嘔,吐了,吐了。”
花不醉手舞足蹈,連說帶跳,加比劃。
死裡逃生的花清醒本來還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但在花不醉得巴得巴沒完沒了似的嘮叨中,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偷偷掃了白馬少年一眼,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花不醉,你說夠了沒有?碎嘴婆娘”
花清醒極力強壓著想尖叫的衝動,盡可能斯文地怒吼了一聲。
“碎嘴婆娘,竟敢又叫我碎嘴婆娘。”花不醉覺得自已正被氣的吐血身亡中。
“好了,小弟,你停一會,讓林兄弟,先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花大醉也終於是忍無可忍,揮手讓花不醉閉嘴。
花不醉聳聳肩,表示無所謂,閉嘴就閉嘴。
白馬少年走到池塘邊,撕開破碎的衣衫,婦人滿眼裡都是淚水,走過去,小心地幫兒子清洗包扎傷口。
花清醒心裡倒是想關心關心人家,但畢竟只是一個才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她只有別過身子,向一旁走去。
但臨走開,仍不忘說了一句,“二哥,咱家的傷藥,總聽老爹說起,效用不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花大醉苦笑著搖了搖頭,向白馬少年走了過去。
白馬少年處理好一身十多處傷口,差不多花了小半個時辰,花清醒萬分不安地在外圍扭來扭去。
花不醉躺在健馬的背上,悠閑地架著二郞腿,但他的心裡卻是十分的不平靜。
不久前,花清醒眼看著就要被劉通的那一箭射死了,花不醉惶急之中,本能地伸手一抓。
那一抓他根本就不敢想象能改變什麽。
但在那一刻,花不醉自已卻清晰地感應到,一股清亮氣團,似乎倏忽從他手心飛出,罩向那支箭矢。
然後射向花清醒的箭矢就慢了下來,花清醒揮動的鋼劍才輕易地將箭矢擊落。
花不醉伸著一隻左手,憋氣,使勁,甚至連屙屎一般地掙的方法,都用上了。
他試圖要再看看那一股清亮氣團,但他的所有努力沒起任何效果。
他直覺中見到的那一股清亮氣團根本就沒有絲毫影蹤。
一無所得,心情自然十分不爽,他又見到花清醒,不住地在他周圍扭來晃去,不禁大為生氣。
“臭小丫,我猜,你身上一定長了一千八百八十八條像密蜂那麽大的蛆,等我有空時,一定抓來,紅燒一大鍋喂你。”
花清醒正焦急心神不屬,突然聽到如此惡心的說法,毫無思想準備下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花不醉,你要死啦,嗚嗚,好惡心啊。”
正處理傷口中的少年猛然立起,一臉緊張望向花清醒所在的方向。
“沒事,一定又是不醉惹惱他姐姐了。”花大醉苦笑著解釋道。
婦人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也向花清醒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不久,她的眼裡露出一點笑意。
再從這裡出發時,白馬少年領著馬車,不知不覺跟花家五位走到了一塊,花大醉不時瞄一瞄妹子,心裡歎氣,隻得默認了這種情況。
這個少年,顯然是有些來歷的,從劉通與他們對話的隻言片語裡,花大醉雖然沒能聽個全明白,但也知道了他和馬車裡的婦人,也就是少年的娘親,竟是一位將軍的遺孀及兒子。
好像得罪什麽車騎將軍被追殺,想到這裡,花不醉不由一陣頭大。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出了,花大醉也沒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另外,說實話,雖然不願多事,但花大醉心底裡對此倒也真沒看的太重。
真要有一天,他們殺官的事被查出了,大不了往山裡一鑽。
千軍萬馬也難耐他們如何, 連雲鎮本來就是一個天高皇帝遠,皇法難及的地方。
花家兄妹五人在屠殺如此多官兵後,還能有如此淡然的表現,落在少年及婦人的眼裡,由不得他們不得不嘖嘖稱奇,心中甚至暗暗不著邊際地瞎猜了一通。
白馬少年對此的感覺還不怎麽強烈,他的眼睛,他的心,已被花清醒牢牢吸引住了。
而坐回馬車中的婦人,透過厚厚簾子間的細縫,一雙眼睛也在花清醒身上繞來繞去。
對這個不久前不但救了他兒子,更先一步救了她一命的少女,她是越看越滿意。
再加上這兄妹五個似乎並不懼怕那個車騎將軍,他忽然感覺到,這個女孩大有可能成為他的媳婦。
合在一塊一起走,話語難免會多了起來,白馬少年鄭重地介紹了自已。
林風,原車騎將軍手下得力乾將,正殿將軍林白雲之子。
林白雲在一次戰鬥後,擅自放回虎威將軍的俘虜近十萬之數。
車騎將軍為之震怒,認為林白雲有通敵之嫌,毫不理會林白雲的說詞,將他殺了。
但是在殺了林白雲之後,車騎將軍靜下來,想一想,發現林白雲所說並非沒有道理,這個時候,車騎將軍心裡意識到可能殺錯人了。
本來林白雲的老婆,孩子也隨林白雲判了死刑,只是因為他們並沒隨在林白雲的身側。
等將他們抓來時,車騎將軍心裡已意識到可能殺錯人了,出於一點愧疚,因此下令放了這母子二人,並準許他們回老家安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