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討厭這種很蠢的遊戲。”少女皺著鼻頭哼了一聲，重重將捧著的酒杯擱在茶幾上，“都是一群窮凶極惡又猥瑣不敢見於天日的蛆蟲。”

　　葉觀火點了點頭，讚成了紅袖的評價:“確實如此，遊戲幕後的惡棍們知道憑借自己淺薄到可笑的話術與蒼白無力的威脅，在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那裡只會收獲到不屑一顧的白眼和諷刺。所以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目光轉向懵懂天真的未成年人。”

　　“先賢說過，強者憤而抽刀向更強者，弱者憤而抽刀向更弱者。何況，這抽刀的緣由並非來自奮起反抗的憤怒，而是來自這群蛆蟲所追求的，既扭曲又可鄙的快感。”

　　“不過有些情場老手會將這種遊戲衍生為一種同樣讓人惡心的東西。

　　把玩著酒杯的葉觀火落在牆面上的眼神微微一凝，嘴角勾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

　　“本來這種事情應當交給那姑娘本人來做，把那些卑劣的手段逐步逐個複刻到他的身上……我這權當越俎代庖了。”

　　“不過相比之下我可沒時間更沒這個耐心等他慢慢熬夜到身心俱疲精神恍惚，反正用上詭器懲治這種惡棍也不算破壞【明淨】的宗旨。所以，好好感受虹吸手套的滋味吧。吳謀先生。”

　　此刻，廁所最裡面的隔間內，跌坐在地的吳謀重重地喘息著，像一條被猝然拋上岸的魚。虛弱感和疲憊感充斥著吳謀全身，當吳謀意識到手套存在問題後，第一時間就將那隻手套甩飛出去。但顯然，這已經無濟於事了。

　　“這特麽的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我第一沒感受到被針扎，第二右手皮膚完好無損。難道那家夥在手套裡面塗了一層強效滲入性藥劑。”抖了抖腦袋強打起精神的吳謀哆哆嗦嗦地翻出通話記錄想將電話打過去問個明白。

　　一場一千米限時跑足夠讓一半大學生累得氣喘如牛;一場突如其來的腹瀉可以讓壯漢拉得雙腿虛軟;一場急性闌尾炎或者膽結石能夠讓鐵打的漢子痛得滿地打滾哀嚎;甚至日常生活中手指不小心杵在某種硬物上的痛苦都會使人面目扭曲……

　　人類機體對自身狀態的容忍度以及對痛苦的承受能力，遠比他們自以為的低。

　　現在哪怕吳謀並沒有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痛楚，但仿佛長時間熬夜後短暫休息又被喚醒的無力感依然讓他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不等吳謀手指按下去，一條無標題短信打斷了他的動作。

　　吳謀喘了口粗氣，扶著牆壁慢慢直起身子坐到馬桶蓋上，拍了拍仿佛滿是粘稠漿糊的腦袋努力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先打開短信看看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十五分鍾之內，在這間酒吧的舞池，找一個有女伴的男人，挑事、謾罵、推搡，然後鞠躬道歉。”

　　很簡單的要求，但讓吳謀眉峰徹底皺在了一起。

　　“你到底有完沒完?老子直說了，從一開始老子就已經讓人去查你的IP地址了，你別以為你這狗屁倒灶的小伎倆有什麽用！不想死就給爺麻溜地滾出來磕頭道歉，否則等我把你揪出來的時候就不是打你兩頓那麽簡單了！你要是還想多活兩天就趕緊自己爬出來……”

　　沒理會短信內容，直接將電話撥出去的吳謀衝著手機那頭一頓咆哮。但虛弱的聲線並不如他自己期待地飽含怒火與震懾。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Sorry the……”機械重複的語音提示讓吳謀狠狠揮出的一拳徹底落空。

　　不等吳謀開口咒罵，第二條信息似乎看穿了吳謀的惱怒，吳謀還未收拾整理好心情時，便已經接踵而至。

　　“當然，我既然說過這是一場遊戲，那麽遊戲自然就有規則。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三件事，完成後我會連同那封信一起消失在你生命之中， 永遠消失。放心，很簡單的事，程度就像第一條短信那樣。我想對正常人而言，道個歉，認個慫，一點都不難。不過，你好像也沒有什麽選擇的余地。”

　　帶著憋屈的惱怒與深沉的恨意，吳謀顫抖著手指一下一下大力敲擊著手機屏幕將信息發送出去。

　　“我怎麽知道你會說話算話?”

　　沒有應答。

　　“別讓我找到你！”

　　吳謀一拳砸在廁所木製隔板上，晃悠著腦袋慢慢站起身。

　　的確，和那封信紙上的內容比起來，他沒有選擇的余地。況且，正如第二條短信所言，對正常人而言，道個歉認個慫，不難。地鐵裡一時不察平時踩到別人鞋子還得趕緊說一句“對不起”呢。大不了過兩天再把那個接受道歉的人拉出來打一頓出口惡氣，也不是什麽難事。

　　“小葉啊，你真的只要他做三件這種小事嗎?”從茶幾對面湊過來的少女，皺著眉頭撐著下巴思忖地看向手機上的內容。

　　“當然，我說話算話。”葉觀火呷了口冰牛奶，看著面如生鐵冷硬的吳謀晃悠悠走出隔間，葉觀火屈指敲了敲手機屏幕微笑應道。

　　“況且，對他這種蠻橫慣的人而言，大庭廣眾之下，一乾熟人面前認慫道歉，可不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情啊。”

　　“三件事，足夠我把他用過的手段，在他身上如法炮製一遍了。”葉觀火輕輕彈了彈杯壁，看著牛奶泛起漣漪又靜默，“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

　　“偏偏這種人向來認為自己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