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魏瑾宸,陳疏就從棺材裡抱起了洛凝,用所謂的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柔軟的身體攬在懷裡。
公主抱…嗯…公主…
想著一些似乎存在於遙遠記憶裡的東西,看著洛凝端正的面部,陳疏便越過地上的士兵身體,向著花園門外走去。
“真是的,被打倒的敵人軀體不會刷新掉嗎?”陳疏不滿的嘟囔著。
實際上,這整片花園地上都七零八落躺著人,由此可見,含香真是個可怕的存在。
翠玉宮有了她為什麽不去征服世界呢…
陳疏剛小心的邁出幾步,突然又停下了,抱著洛凝折了回去。
含香還在原地站著,只是看著陳疏,也沒有說話。
“差點忘了,老楊老周還在地上躺著呢。”
楊鎮翻著白眼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在喊叫:“別燒…師父…不要…”
陳疏用腳踢了踢楊鎮的身體,覺得可能這樣沒有用之後,就喊了一句:“青蛇劍,你的劍在哪裡?”
這一招陳疏先前用過一次,極為好使,因為他知道楊鎮對於劍道的執著,他也能理解這份執著。
果不其然,楊鎮這次用了三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了起來,陳疏估計他屁股都摔腫了。
楊鎮看見花園裡“橫屍遍野”的慘樣,愣住了:“你…你把這些人…都殺了?”
“他們跟你一樣暈過去了…”陳疏懷裡依舊抱著洛凝,他用嘴巴一指別處,“喏,看見周捕頭沒有,把他帶走。”
楊鎮一看在地上五花大綁還低聲呢喃“豬頭肉”的周進,後者的屁股上不知何時插了一根羽箭,頭上還起了個大包,看上去是被砸的。
“周捕頭沒什麽大事,我先去找找我的劍…”
“……好。”
“找到了!”渾身是傷的中年人把斷劍插入了腰間,隨後走過去扛起了周進。
“走吧。”領導人陳疏作出了重要指示,邁步向花園門口走過去,期間還踩痛了不少士兵。
“這些人什麽時候會醒啊。”楊鎮問道。
“按照老周當時的時間算,大概一個時辰吧。”
“那沒事,那我可以放心踩了。”
踩過地上四仰八叉的人堆。
碧瑩站在花園門口,她身邊還躺著倆陳疏曾經見過的道士,兩人的臉長的一模一樣。
“你真的要帶她走?”碧瑩的臉上帶著難以分辨的表情,她很少露出這種表情。
在陳疏眼中,她一直是假裝天真卻有許多小算盤打的小姑娘,現在卻實在分不清她露出了怎麽樣一副面孔。
“你也要攔我?”
碧瑩愣了半晌,還是沒有拔劍。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這樣做,又會和天下武林為敵的。”碧瑩說道,“翠玉宮守不住這件事,宮主會把消息傳出去的,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盯上這份靈根仙緣。”
“沒有關系,虱子多了不怕咬。”陳疏說道。
“你竟然願意為了她,跟全天下作對?”碧瑩不可置信的說道,“她是翠玉宮的叛徒,又生性…”
“我也不算為了她。”陳疏說道,“說實話,從以前這個女的我就煩透了,老是吵吵嚷嚷的要殺我,但是到了這步境地,我非救她不可。”
“為什麽?”
“是一些你現在還不明白的東西。”陳疏看著碧瑩的眼睛,他的眼神沒有放空,“這個世界上有一些規則,還有一群維持這些秩序的人,打破它們,
是我的道。” “我確實不明白,你說的…道什麽的。”碧瑩握緊了拳頭,“但是啊!我還是看不順眼啊!”
“喂喂…你不會是嫉妒她吧。”陳疏苦笑道,“她都這麽慘了,還有什麽好嫉妒的?”
“你們為什麽都只是看她,這個女人做了多麽下賤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她有什麽好的,她什麽也用想,什麽也不用做,就能像個公主一樣被你這樣保護!”
像是在宣泄什麽情感,碧瑩自顧自的發泄。
“我只是在救她而已,你也說的太離譜了…”
公主一樣……公主…
“從前,也是這樣!”碧瑩突然失態叫道,“你們眼睛裡都只看著她!何時看過我一眼?”
“我現在不就…在看著你?”
“這有什麽用?”碧瑩眼眶發紅,“明明為你做了那麽多的都是我,全都是我,你卻連多余的話也不和我說嗎?”
“你說什麽,什麽事全是你?”陳疏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你不明白就算了…”碧瑩聲色見冷,“你走吧…”
他沉默著點點頭。
當他走過碧瑩的身邊時,碧瑩突然轉過頭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陳漸異!”
疏,漸異。
陳疏肩膀微微顫了一下。
“別這麽叫我。”他落下一句話,這話語輕飄飄的,沒有墜到地上。
“你這樣…你這樣是成不了仙的!”碧瑩大聲說道。
陳疏苦笑著轉過身來:
“你看我現在,有那個意思嗎?”
很顯然,沒有。
成仙?楊鎮聽著有些發愣,但還是沒有說什麽。
陳疏抱著洛凝,神態輕松的走出了侯府,路上再也沒遇見一個人。
侯府裡面的爛攤子,他不會去管,也沒有必要管。
那是天衍教和安南侯的博弈,他只不過是遊戲規則之外的產物,強插進來,帶走了需要帶走的東西。
之後的事情他也不會去煩惱。
他不擔心什麽事,沒有什麽事需要他操心。
除了…
眼角余光注意到夜間的侯府之中,似乎有一道穿著鵝黃色短衫的身影。
說不定是錯覺。
走回到醫館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了。
洛凝依然昏迷著,只不過,陳疏能感覺到,那所謂的靈根在漸漸蘇醒。
醫館門前站著一個人,她穿著鵝黃色的短衫。
哦,是海棠。
黎明的曦光在她身後,隱隱從雲中透著亮,也因為在她身後,背著光,所以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陳疏沒有去問她為什麽在這裡,但他多麽希望她能像平時一樣,說上一句“你又跑哪裡鬼混了?”或者是“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知道我多擔心嗎?”
可是, 留給兩人的是漫長的沉默。
陳疏示意楊鎮把周進先帶進醫館。
終於,她開口了,說出的話卻不是陳疏想聽的類型。
“我幫你把她抱進去吧。”溫柔的語氣。
很少見,且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
說不定壓抑著看不見的情感。
陳疏左胸裡面,陣陣刺痛。
海棠指的是陳疏懷裡的洛凝。
“好。”
雞鳴聲響起第二次時,天色已經快亮了,陳疏終於把一切事情處理好了。
他這間醫館是個四合院,南邊朝向大街的是醫館大堂,北邊他的房間,南邊是廚房和柴房,西邊是客房。
他把洛凝放到了自己房間的床上,把周進扔到了連床都沒有的客房。
周進中了一箭,屁股和腰上都是血。
幸好一開始為了治洛凝的外傷,陳疏采買了許多藥材。
楊鎮被班木林打的傷不重,簡單處理了下,就已經沒事了。
他發現他的那把斷劍裡面,充斥著可怖的劍意,當下就回去了,說是要去重鑄劍道。
陳疏給他的許諾達成了,雖然他只不過是用了一次那把斷劍。
海棠沒有多說什麽,在天徹底亮起之前,她就離開了。
她沒有責怪陳疏去以身犯險,也沒有說明洛凝的事情。
因為他們兩個都知道,因為相互存在的欺瞞,和一些出於形勢和目的不得不做出的事情。
因此,在現在。
這對青梅竹馬之間。
裂開了一道無形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