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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劫》第5章 反叛始末
  當消息傳回到雲河山的時候,已經是冬月末了。

  阿七還在疑惑,六師兄他們怎麽還沒回來?難道是碰見了什麽好吃好玩的,耽誤了時間?

  是二師兄再次下山的時候才了解到的,據說武王被刺殺,有人謀反,大武都已經封城半月了。

  久不下山的二師傅和三師傅帶著二師兄出發去了大武都。

  第一,肯定是奔著救人去的。

  如若武王駕崩,城中定會大亂,三位位弟子不知是否被攪進鬥爭當中,幾人武藝都稀松平常,也不知現在是否安全,當以救人脫離險地為先。

  第二,探聽消息。

  不說消息傳遞過來已經半月有余,消息內容也是牛頭不對馬嘴,眾說紛紜,有說靖平王起兵造反的;有說余國余孽與朝中重臣合謀行刺,妄圖復國的;更甚還有說邊軍已破,支玹族殺進來了的…

  第三,見機行事

  無論此去何為,朝堂江湖皆有高人。三個弟子的本領在兩位師傅眼裡那真是普普通通,在這場紛亂裡,自保都不足。所以兩位師傅下山,才能確保能帶人回來。

  (三師傅年輕之時,北朝初立,武閣有人在江湖上為非作歹挑起多場紛爭,招惹到了三師傅,隻身蒙面前去報復,當時的武閣武榜第三被三劍斬殺當場)

  若是救人之後,時機恰當,充當一回支持武王正統之人也無妨,看看是誰在禍亂天下!

  ……

  兩位師傅出發有幾日了,一路快馬加鞭應當快到大武都了,四師姐還是每日擔心著急,在屋內來回踱步。

  “四師姐,還是吃點東西吧,昨日就沒吃了。師傅他們會帶師兄師姐們平安回來的,肯定沒事兒的,二師兄那麽厲害!小七,你說對不對?”

  現在的雲河山,大師傅在閉關,沒人敢去打擾,大師兄不在山上,其余人都去大武都了,山上就四師姐,阿七和小七三人。

  阿七把飯菜遞給小七,讓她去勸勸四師姐,再著急擔心也要吃飯啊。

  阿七就不認為有什麽好擔心的,前些年都在講武王演武震碎了演武校場的石碾,這麽厲害個人哪有那麽容易被人殺死。

  武王不會死那他管著的人就不會亂,不亂就不會死人,封城這麽久說不定是那些個反賊藏起來了,不好抓,才關起門來找人。

  再說了,六師兄他們也不會平白無故去幹壞事兒,肯定不會被抓。而且六師兄跑的快,五師姐人緣好,三師兄抗揍,全是優點!有什麽人會沒事做跑去打他們。

  可是這話阿七又不能告訴四師姐,據說當年三師兄想對四師姐提親,在四師姐剛上山沒多久的時候,一個人就跑去和二師傅講了,挨了好一頓打。這消息四師姐不知道,後來被六師兄無意中亂翻東西給找到了證據(半封情書),作死去和三師兄對峙,也挨了一頓好打,還被攆著漫山跑了三天。

  這等秘密六師兄還是炫耀給了阿七聽。阿七覺得這事兒肯定不能告訴四師姐,不然六師兄要挨打,三師兄也跑不掉,可能二師傅都會被四師姐在心底念叨幾天…

  小七接過飯菜,小雞啄米般使勁點頭,這個溫柔的大姐姐好久沒吃飯了,真讓人擔心。

  “姐姐,要吃飯,吃飯…”

  說到一半卡住了,怎麽也說不下去了,憋了半天,漲的小臉通紅。

  “四師姐,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半路上說不定就能碰見,你也不用這麽擔心了。”

  “行,

收拾收拾東西,你們兩個會騎馬嗎?不會路上再學,馬上出發!”四師姐停下來看了看阿七又出神想了一下,直接說道。  “先吃飯,四師姐!”

  隨即,阿七換了衣裳,特意換了套耐髒的,背了木劍,蓄勢待發。

  三人下山去鎮上最大的酒樓領了馬,四師姐和小七一騎,阿七單獨一騎,出發!順著大道直奔大武都。

  ……

  三天后,灰頭土臉的阿七回到了山腳木屋小院,還沒來的及脫下外衣便倒頭就睡。

  四師姐先是回到山頂房間梳洗整理好了儀容,再下山來給小七燒水衝洗一番。

  兩位師傅和二、三師兄直接上山去了,五師姐去了鎮子上找她朋友講述這次的奇特經歷了。

  六師兄受了點傷,小腿上中了一箭,也在鎮子上的醫館養傷…

  ……

  三人出發的第二天,老遠就看著二師兄領頭,一行騎著馬,還有輛馬車。

  隊伍裡,五師姐在講述大武都發生的事,六師兄躺在馬車裡時不時插上兩句,其他人都默默的聽著。

  四師姐上前和二師兄溝通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們三人也是行至半途就看見三人的車馬了,了解到大武都已經解除封城,平安無事便一道回來了。

  六師兄受了傷,加之也無急事,就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趕。

  “你們是沒看到啊,當時叛軍出現的時候,好多人密密麻麻的,往宮裡衝過來,大武軍都沒擋住,結果剛進宮就被各路高手給打散了,真是江湖中人各顯神通,我還看見了武榜第一出手了!”

  五師姐在師門長輩面前就是這樣的,說到感興趣的話題,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這次兩位師傅都在默默聽五師姐講,機會難得,往常早該趁機溜了…

  …

  兩隻隊伍剛遇見之時,眾人就知道了大概的經過,這一路上五師姐都在補充自己在大武都的見聞。

  那日壽宴武王吐血之後的故事是這樣的:

  隨著總管一聲“護駕!”,滿朝文武,門派武閣,各路人馬齊刷刷的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武王和皇親國戚護在當中。

  軍官最內圍,武官次之,連武閣管轄的江湖門派中人都將文官隔離到最外圍,當然謝丞相除外。

  武王中了毒,喚來了太醫,驗了驗那杯打翻了還剩個底兒的茶。

  “快,查出什麽了沒有,快配置解藥,都過了半刻鍾了,你們這些太醫怎能如此無用!”

  “謝卿不必如此,洪太醫慢慢驗,只是淺嘗一口,中毒不深,無事。”武王依舊四平八穩地坐著,觀其面容只是嘴唇中間有點烏紫,臉色略微發白。

  “唐總管,怎麽樣了?”

  “陛下,那杯去火潤喉茶據下面的人交代是用前幾日大武軍第四營統領和禮部一位小常侍獻上來的蓮子和蜂蜜製作的。”

  “兩人現在都在宮外,已經派人去抓了。”

  聽到這句話場中不少將領都怒氣升騰,陛下愛護軍人都到了骨子裡,居然有軍中之人要謀害陛下,狼子野心!當碎屍萬段!

  內圍也有一位中年男子,聽到兩個名字身體微微一抖,便恢復了平靜。

  “嗯。洪太醫,朕喝下這杯茶的時候,感覺內腑激蕩,兩氣相衝,絞痛不堪,是有何說法嗎?”

  “依照陛下所言,應當是聚千手,此種毒由兩種微毒合用而成,前毒潛伏,後毒激發,一旦中毒,剛開始像兩隻手重擊內髒,接著互相撞擊拉扯,聚千手深入全身會使人感覺全身從內部被千手撕扯,直至死亡。”

  “此毒從中毒到痛苦而亡,大概需要三刻鍾,依人體質不同,陛下定是內力無比深厚,這才壓製住了毒性。”

  “老臣這就為陛下配製解藥,還需陛下再忍痛片刻。”

  ……

  接下來就是宮外的抓捕,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個關鍵人物,大武軍第四營統領,薛九楊。

  薛九楊的確是準備謀逆造反者之一,整個大武軍中的一部分軍兵都被其洗腦納入麾下,在場的平民百姓中也藏匿了許多武者賊人,皆是反賊。

  在沒有收到具體的起兵信號之前,薛九楊還在認真的統領部下維護秩序,卻時刻抬頭注意著大道對面的三層閣樓。

  計劃本是這樣的,宮內之人,也就是此次行動的頭頭老大,在宮裡尋找時機,貼身控制武王,這是一個信號,殿內演武校場內其他反賊趁機暴動,以襲殺將領武官為主,短時間殺不死就牽製住,發動之時宮內大亂,這是第二個信號,宮外閣樓之上布有暗子,看到亂象第一時間發動第三個信號,三發響箭,兩短一長…

  當薛九楊看到這個信號的時候,隱藏在軍中人群中的反賊暴起,平民中的武者殺傷周圍的人,製造混亂,軍中反賊一股衝進宮裡,封閉宮門,增加反軍戰力,殺傷高層武官…

  同時,聽到響箭,埋伏於大道對面的人馬分為兩股,一股會襲擊各大軍中將領的府邸,控制其家人,用以要挾談判;一股會襲殺城門守軍,封閉大武都,避免城外駐扎的太平衛總營和剩余部分大武軍短時間衝進城來救援…

  此計劃環環相扣,三波人馬,兵分四路,造成混亂動蕩,武王被製,將領武官死傷無法統帥集合城內分散的兵馬,再以家人要挾,城中便是佑康王的天下了,這天下也便是佑康王的天下了!哈哈哈!!

  計劃是這樣的,最為關鍵的一環便是貼身,趁其不備,製服或者擊殺武王!

  ……

  現在,宮中雖說也亂了一陣,但馬上平息了,隔的遠,只看見大批人馬往天平大殿口靠攏,並未看見打鬥。

  而且約定好的信號也沒有瞧見,薛九楊心裡慌亂,一定是哪個節點出了問題!

  是沒有製服武王,反被擒住了嗎?是宮中計劃有變?還是閣樓上的暗子出了問題?!

  急!慌!心中大亂!

  又回頭看了一眼宮內,唐總管手下第一高手,大內侍衛統領常明正在朝自己走過來,直直的向自己走過來。

  “不對!不對!!!一定出了問題,他怎麽會直奔我而來,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決計不對!!!”

  一瞬間薛九楊心思百轉千回,雙眼血紅,渾身輕微顫栗。

  “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抄家滅族,一定是佑康王那兒出了問題,我現在發動進去救他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動手!!!”薛九楊額角青筋外露,狀如野獸,嘶吼一聲。

  其他宮外的人也有許多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一直在極度緊張的煎熬中,這一聲暴喝反而讓人神情一松,摸出武器便直接發動了。

  閣樓之上的暗子,兩人也抽出弓弩放了兩發冷箭。

  這真是巧了,六師兄看著這場混亂乍起,感慨為什麽這種事情都能讓自己給碰見,閃躲旁邊人的刀劍,也不參與,打算踩著人群的肩膀,跳出人群,躲開這場無妄之災。

  就剛好六師兄躍至半空,就剛好只有兩發冷箭,就剛好有一隻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六師兄,將他擊落下來…

  無名火暴起,奪了旁邊人一把長劍,忍痛向那閣樓奔去,要去宰了這卑鄙無恥暗算自己的刺客!

  這邊,薛九楊領著反叛隊伍,出其不意瞬間就衝散了大武軍預防平民的封鎖,直奔宮門而去。

  侍衛統領常明在反賊們衝過來的檔口,連刀帶鞘,一刀把薛九楊拍翻在地,抽刀和後面的人搏殺起來。

  後面就如前面五師姐所言,叛軍剛進宮門,一群怒火中燒的將領武官更悍勇更嗜血地反衝了上去,後果不言而喻。

  倒是將領武官中也有幾人暴起傷人,文官中有幾位高官慘死,之後被江湖門派代表迅速製服。

  ……

  這場動亂,在武王服下解藥,恢復了精神的那一刻,便結束了。

  這場謀逆上位的戲碼籌劃了很久,起的莫名,完的草率,在宮中肅清亂黨之後,武王下達了諭令,大武軍統帥,整合軍隊,封鎖城門,嚴查所有賊人。

  外面還在作亂的,見軍隊已被整合列隊完畢,顧忌平民沒有衝殺進來的時候,紛紛丟了武器,倉皇而逃。

  六師兄也提著染血的長劍回來了,看見三師兄無事,便棄在地上。

  旁邊的人:“這人膽子真大,這都不跑?”

  …

  後續也很簡單,封鎖城門,城中所有人被告知到各條大道集合,幾隊兵士挨家挨戶搜查,發現有人便殺。

  等全城搜索完,每條大道的人挨家挨戶的回自己屋去,有冒名頂替者和多出來的生面孔,鄰裡舉發有賞,一經發現藏匿賊人,五戶連坐。

  剩下的就簡單多了,冒名頂替直接當場擊殺,生面孔就繼續往下查,江湖武者來祝壽的、其他地域過來參與盛事的、少數沒有住宅的走商的…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查來歷,不明者,殺!謊報者,殺!言語不詳者,殺!未問先懼者,殺!

  兩日間,大武都人頭滾滾,城外屍坑都多了幾座。

  對了,城中所有客棧、酒樓、可住宿的房屋出了本來的主人和店員,外來者全算生面孔,案例盤問。

  武閣除外,但是武閣來人也又詳細確認了江湖門派來人一遍。

  有幾點很有意思:

  第一,這次參與謀反的所有江湖中人皆不是門派中人,全是江湖的獨行者、小幫中人。

  第二,薛九楊供出來的佑康王,武王三子鄭拓王府內搜出了流雷劍, 這人身上很有故事,待會再聊。

  第三,薛九楊對下毒一事茫然不知,問了就是沉默,經查確實是蓮子當中含有聚千手後毒,另一位下前毒者被查出來是一位工部的官員。

  第四,作為門派來人中唯一一個受傷的,雲河派老六張長清被破格錄入武閣,還受到了陛下賞賜。(哈哈哈哈!阿七笑的)

  再說謀反之事處理結果,除了佑康王被廢去武功永久關押在禁牢以外,所有參與者抄家滅族,誅連五族,城中大部分心懷鬼胎的人都被清理乾淨了,雖說肯定還有隱藏,也無足輕重了。

  八日後,冬月二十五,武王痊愈,封城結束,雲河派三人借了同目的地的商隊一輛馬車用來安置六師兄,便踏上了歸途。

  再來聊聊武王三子,佑康王鄭拓這個人,今年四十歲,生於北朝創立初年,被正值壯年的武王取名鄭拓,意為開疆拓土,拓展天下。

  鄭拓和二哥鄭翎相差四歲,從小便玩在一起,氣性相投。

  後來長至弱冠,恰逢支玹族第二次大舉進犯,武王勃然大怒,命二子鄭翎前去邊境統軍,打退支玹族。

  此去便一去不回,後武王擊退支玹族,感傷許久。

  再後來鄭拓封王,武王親賜佑康之名。

  二十年間,獨子喪於邊境,部下慘死,正室鬱鬱而終,無後…

  恨,還有不甘心,還有惱怒、迫不及待等等,等等。就是佑康王鄭拓對武王的感受。

  於是在武王七十歲了還穩坐龍椅,沒有退位之意之際,篡位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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