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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武林都想要扒了我的馬甲》三百八十九反帝反封建
如果說先前那一段話,墨本申就已經十分觸動了,那麽李照後一段話,便是直接粗暴地拉開了墨本申的心門。

 羞愧和內疚同時在他的心思滋生。

 然而那一份忌憚卻在同時與這兩份情感分庭抗禮著,絲毫不讓。

 墨本申聽到自己在問:“李姑娘堂而皇之地將這些秘密和身份告訴我,難道就不怕我將其泄漏出去嗎?”

 李照笑了一聲,起身朝墨本申一禮,回答道:“墨知府願意救一城百姓,不惜背上罵名,那麽在下能救一國之百姓,墨知府可會害我?”

 她面上一派霽月清風,但實際上,衣服之下繃緊的肌肉和手臂上緊貼著的袖箭,都在提防著墨本申軟硬不吃。

 要是墨本申今天無法被說動,那麽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哈哈!”墨本申忽而大笑,有幾分暢快淋漓的感覺。

 前堂的墨炆和秦秋淑聽到墨本申的大笑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往後堂走去。

 謝樊韻是不敢去的。老爺在後堂議事,且不論這個議事對象是誰,她作為妻子,都該謹守本份,絕不過去偷聽、插嘴、打擾。

 她想要過去拽住墨炆和秦秋淑,但那兩個人已經心切至極地快不跑遠了,根本不容她製止。

 後堂裡,墨本申笑完便抬手舉杯喝了一口茶,他上下打量了李照幾眼,問道:“你既然已經跟麟玉聊過,就應該知道,我在武川上禁止新刊售賣和傳閱的。如此,你還敢將這些事告訴於我,就當真不怕我現在就調用人手過來,將你拘禁?”

 “不怕。”李照搖了搖頭,反問道:“墨知府反對新刊,是因為我在新刊之中號召要做自己的主人嗎?”

 墨本申沒有回答,李照就繼續問道:“墨知府反對新刊,是因為我在新刊之中,用激烈的文字來倡導端朝那些寒門子弟覺醒,為救國救民尋求出路嗎?”

 “還是說,是因為我倡議新文化,推行白話文,意圖將士人學堂變成普通人的學堂?”

 “又或者說,是因為那些個駁斥皇帝昏庸無能,點名張敬忠倒行逆施,痛斥歐陽宇蠅營狗苟的文章?”

 都不是。

 墨本申在心裡想到,說因為你在新刊中透露出的思想。

 這份思想會動搖端朝數百年的基業,會讓李端江山不複。

 然而下一句,李照卻已經主動說到了點子上。

 “是因為,我要號召萬萬計的百姓全都站起來,推翻身上的那重重大山嗎?可是墨知府,我請問你,一個讓百姓痛苦不堪,流離失所的朝廷,一個讓城池十室九空,餓殍遍地的朝廷,它當真是值得擁護的嗎?”

 墨本申無話可說。

 饑荒、瘟疫、戰亂,每一個都在侵擾著這片土地上疲憊不堪的人們。而隴右道的百姓們,卻還要在其上添一個外匪作亂。他們沒有援軍,沒有糧草,有的只是一條爛命而已。

 在墨本申看來,只需要毀壞一點名聲,就能保得百姓活下去,這已經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了。

 此時,李照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重錘在了墨本申的心頭。

 這樣的朝廷,當真值得擁護嗎?

 墨本申那因數月堅持而越發無助的心,此刻在聽完李照的這一句話後,撲通一聲,落到了冰窟裡。

 多麽大逆不道的話。

 可它又是多麽發人深省的話啊!

 一個人面對面的言語,要遠比冰冷的文字更為深刻,更能觸動聽者的心。

 墨本申不得不承認,在面對李照的詰問時,他的心,動搖了。

 “天、地、君、親、師。”墨本申開口道:“我報效朝廷已經三十載有余,見證了皇宮那個寶座上數次更迭,見識到了每一次更迭給百姓們帶來的災難。李姑娘,你說這個朝廷不值得擁護,可你怎麽確認,你將其推翻了之後,所建立的新朝廷,是值得擁護的?”

 聽到他這麽問,李照就知道這人有戲。

 再來之前,李照曾經設想過很多種方法,也想過最壞的可能性。萬幸的是,武川知府墨本申的確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官,雖然他或許在治家上有虧,但其秉持之道是令人敬佩的。

 “我不打算建立朝廷。”李照依舊保持著她的驚世駭俗之發言。

 墨本申是李照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甚至有些欽佩的官員,如果能將他引入沁園,那麽對沁園來說就是如虎添翼了。

 “如果您看過沁園的新刊,那麽就應該看過上面的那一篇《封建王朝之弊端》。”李照提筆在宣紙的空白處,將文章的名字寫了出來。

 何止看過,墨本申在看完的那一夜,當窗秉燭,徹夜未眠。

 而就在《封建王朝之弊端》這篇文章發表之後,新一期的沁園新刊頭版便是一篇名為《最可愛的人》的文章。這篇文章裡,將勞作的農民,做工的工匠,讀書的寒門弟子,奉為端朝最可愛的人,並將一個叫做無產階級的詞通過一長段通俗易懂的描述和解釋,介紹給了眾人。

 正是因為這一篇文章,墨本申才嗅到了這個新刊的謀反苗頭,將其禁售,禁傳。

 李照了然地繼續說道:“看來您的確看過,那麽我今日便大言不慚地說,端朝如果想要從沉屙中走出來,那麽就需要一場自下而上的變革,需要其中最為龐大,最為堅韌的百姓做那變革的主力,從而成就一個新的時代。”

 “什麽時代?”墨本申問道。

 “一個百姓當家做主,內無動亂,外不敢擾的新時代。”李照抽了一張新的紙出來,提筆寫了幾個字,將其拿著給墨本申道。

 墨本申有些意外地咀嚼著這幾個字,看向李照的眼神中,除了訝異,就只剩訝異了。他內心獨自消化了一下,隨即問道:“反帝反封建……?何為帝?何為封建?是封邦建國的那個封建?”

 “您覺得,端朝為什麽會出現眼下的混亂?”李照沒有回答,而是先給出了一個問題。

 這是一個不難回答的問題。

 原因很多。

 既是因為宣帝去得太匆忙,隻留下一個年方九歲的少年太子,也因為天子孱弱而輔政王爺強壯,更因為恰逢災年,各地禍亂頻生。

 種種之下,才導致了今時今日各地百姓的慘狀。

 細細思考過後,墨本申說道:“內因外因皆有,但最大的原因是……當今天子……實在太過年幼了。”

 李照卻搖了搖頭,一面又抽了張紙,開始謄寫國際歌,一面繼續說道:“您不妨再大膽一些去想。您先前也說過,說您已經見過了因為皇權更迭而造成的百姓罹難,那麽……這個答案為什麽不能是皇權本身?”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墨本申斜望了一眼,隻覺得這寥寥數筆,就已經激得他顱頂發燙,他嘴裡念叨著,目光有些怔忡地站起來,走到李照的身後去看。

 墨本申不知道國際歌的音調,所以只是單純的在誦讀。

 然而即便是這樣,等到李照將下一句出來時,他也仍然為之一振,直覺身體都被打通了一樣,稍稍拔高了一些聲音。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有一件事,是李照絕對不會做的——即毫無把握的事。

 身為武川的知府的墨本申是正正經經靠著科考一步步走入仕途的,他年少聰穎,就算是身出寒門,也絲毫沒有因此而懈怠過。也正是因為他付出了比常人要多上百倍的努力,才能成功從不入流的國子監助教,一路做到這一方的知府。

 其第一任妻子乃是農婦,早年間因為跟著墨本申東奔西跑而受累染了病,在生下墨塢之後沒多久就病逝了。結發妻子病逝之後,墨本申有將近五年的時候都是孤身一人,沒有續弦。

 後來,是謝樊韻主動上門找到了墨本申。

 謝樊韻在闡明了自己對墨本申的崇拜與濡慕之後,力排謝家眾議,下嫁給了當時還只是區區一介祁州別駕的他。

 為什麽李照對於說服墨本申很大的自信?

 因為她知道墨本申並不是世家子弟,而且在見過墨本申,與他有過交談之後,她確認面前這個中年男人是有著士的驕傲的人。

 所以她一步步將自己的立場和意圖表露出來,在試探墨本申的同時,也是將自己的底牌有意展露給他看,以博取他的信任。

 這裡面是有著演戲的成分的,但同時也飽含著李照自己的情感。

 太像了。

 她被裴朗明揉搓在手,掙脫不開的命,和這片土地上掙扎求生的人民太像了。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李照寫著寫著,自己跟著一道唱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已然熱淚盈眶。

 “這是什麽?是歌嗎?”墨本申的喉頭有些乾澀,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身邊這個姑娘的激昂情緒,一如這紙上平凡幾句話帶給他的那種。

 李照點了點頭,炭筆停在了現字上。

 她並不是勇敢的理想主義者。

 直到同昌之前,她甚至都還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姿態,覺得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是來執行任務,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這個世界無論毀滅如否,受難與否,對她而言是沒什麽所謂的。

 至同昌那一戰,她看到了最是不屈的百姓。

 墳塚外,她看到了即便是身處暗無天日的黃土包裡,也始終懷抱著生的希望的流民。

 仙陵山山洞裡,她看到了那一份代表著覺醒的新芽。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李照將紙遞給墨本申,眼神真摯地說道:“這話在其他人面前,我不會說,也不敢說,但墨叔叔面前,我敢。”

 一聲做作的墨叔叔,喊得剛接過宣紙的墨本申情不自禁的老淚縱橫。

 “我願帶領這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走出囹圄,也能帶領他們走出囹圄。只是,如此宏大的事,我一人雖有心,卻難周全。”

 “墨叔叔心性堅定,仁善忠厚,若是墨叔叔願意與我結盟,助我擊潰英吉利亞人,自然就能看到我的決心如何了。”

 “我知道墨叔叔您是忠臣,為了百姓,為了朝廷,您數次往長安送去奏疏,長安卻始終未與理會。”

 “這樣的朝廷,墨叔叔還覺得值得擁護,值得托付忠心嗎?”

 李照的最後幾句話,可以說是直擊墨本申的內心深處。

 整個隴右道的各大州府官員都曽向長安發過救援信,可那些信從未有回音,就好像是……隴右道已經被舍棄了一樣。

 然而即使已經被李照的情真意切所打動,墨本申該質疑的地方也是半點都沒落下。他蹙眉凝視李照,問道:“你怎麽知道我遞過奏疏去長安?”

 “墨叔叔不如問問我,為什麽長安不回應你們,不予援助。”李照說完坐下來,一口氣將杯子裡殘余的冷茶一飲而盡。

 真到了這時,墨本申反而不敢問了。

 李照清了清嗓子,說:“因為隴右道……是趙毅與英吉利亞人交易的籌碼, 趙頊縱然想救,也不能救,因為他一旦施救,趙毅就會在他背後及時補上一刀。”

 以上都只是李照猜的,但不妨礙她一臉正經,信誓旦旦地說出口。

 墨本申臉上的神情有些許的裂縫,這個答案在他的心中早就演練過許多遍了。為什麽明明已經收到了救援,卻始終沒有回應?為什麽對隴右道的境況置若罔聞?為什麽偌大一個隴右道丟了,長安卻始終平靜安然?

 答案盡在不言中。

 只是李照來之前,墨本申一直在哄騙著自己,企圖讓自己不往這個方向去想罷了。

 墨炆在外頭聽著李照與自己父親的交談,一時間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可等到他聽到李照唱起了一首自己從未聽過的歌曲時,方才的所思所想又都拋在腦後,心中只剩下激情澎湃了。

 秦秋淑歪頭瞧著李照,聽著李照婉轉悠揚的歌聲,十分豔羨地說墨炆說道:“公子,李姑娘像是會發光一般,真是耀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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