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祖寒聲道:“妖聖臨走之前說但有需要,你們會全力配合,想來許了某些本座都不知情的好處,然而讓你們出手卻百般推諉,世間焉有隻佔便宜不用付出代價的好事?”
女媧對伏羲的親善和重視,鳳祖一直看在眼裡。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頗有微詞。
縱然伏羲是妖族轉世,前世是女媧的兄長,可這一世他畢竟是人族不是嗎?
你身為妖聖,哪怕做不到無條件偏向妖族,起碼也不能太偏向人族吧。
這是她第二次在伏羲面前受挫,所以愈發心中不適。
伏羲漠然望著她,一字一頓道:“其一,人族沒有獲得過任何你想象中的好處,不要憑你的臆測去揣測任何人。”
“其二,倘若我人族願意付出代價,你能保證一定留下姒癸嗎?火雲洞出手,導致燧人兄遭受反噬,卻無功而返,你肯以死謝罪嗎?”
“你若肯的話,本皇會不惜代價尋找方法替燧人兄消除大道誓言的束縛,不肯的話,請你閉嘴。”
鳳祖聞言怒道:“你?你就不怕壞了妖聖大事,被她責怪嗎?”
伏羲輕笑一聲:“那你讓她來找我好了,她若下得了手,本皇將這條命賠給她又何妨?”
話語中充滿了自信以及……有恃無恐。
若連至親之人都舍得傷他害他,那他確實沒必要苟活於世。
鳳祖剛說出口,便已後悔,自覺說錯了話,可伏羲的回答令她臉色極為難看。
“縱然她看在昔日情分的份上,不忍責怪你,你就能肆無忌憚,絲毫不為她考慮一下嗎?你於心無愧嗎?”
回應她的卻是伏羲毫不留情的一句粗話:“關你屁事。”
鳳祖臉色漲的通紅,若非顧及所在之地是火雲洞,人族的主場,沒把握獨自對付火雲洞三皇,差點沒忍住想要動手。
然而伏羲卻沒打算就此息事寧人,不疾不徐道:“燧人兄的大道誓言是火雲洞不插手夏朝之事,而非不能出手對付妖族,本皇已將話說的很清楚,請鳳祖自行離去。”
“否則本皇不介意領教一番鳳祖的神通法術。”
“好好好。”
鳳祖怒極而笑,連說三個好字:“今日之辱,他日必有所報,望人族他日不會因此事追悔莫及。”
說完果斷離去,免得多留片刻自取其辱。
鳳祖走後,燧人氏歎道:“賢弟話說的稍微有些過了,若被鳳祖傳到妖聖耳中,恐怕會影響你兄妹二人多年以來的感情。”
伏羲不以為意道:“燧人兄多慮了,若這兄妹之情這般容易受到影響,恐怕也延續不到今日,再說人妖殊途,斷了也未必是壞事。”
不是他不在意這份兄妹之情,而是他對這份兄妹之情有足夠的信心。
燧人氏語調稍微拔高些許:“那可不行,還有一份成聖的機緣等著你呢,豈能說斷就斷?”
“賢弟別怪為兄話說的難聽,你需要這份機緣,人族需要一位聖人鎮壓氣運,所以不管怎樣,都要全力爭取。”
伏羲啞然一笑,連忙打斷道:“燧人兄大可放心,女媧真要有成聖的機緣,哪怕我什麽都不做,她都會盡可能留給我,哪會因為此事賭氣?”
“成聖機緣極為難得,何必急於一時?”
燧人氏略微惆悵道:“為兄為搭救失陷於姒癸手上的那些人,不惜許下火雲洞不得插手夏朝之事的承諾,以至於賢弟束手束腳,賢弟不會怪我吧?”
“賢弟放心,倘若哪天需要你我出手,能保證得到機緣,哪怕為兄會遭到反噬,亦不會有半分猶豫。”
伏羲聽完平靜道:“燧人兄一心為人族的想法,小弟能夠理解,畢竟小弟同樣是人族,並且成為人族聖皇多年,和燧人兄一樣希望人族能一直延續,所以燧人兄大可不必說這種見外的話。”
“大劫期間盡量保全人族實力絕對是正確的選擇,哪怕燧人兄沒有發下大道誓言,小弟也不會輕易答應幫妖族對付姒癸。”
“另外,小弟希望燧人兄……算了,多說無益。”
燧人氏聞言大為觸動,抓住伏羲的手臂,一臉誠懇道:“為兄一直未將賢弟當做外人,賢弟當知曉。”
伏羲笑道:“小弟知道。”
兩人相視一笑,些許芥蒂,煙消雲散。
……
昆侖山,玉虛宮。
南極仙翁和燃燈道人神色莫名望著獨自歸來的鳳祖。
他們沒有多問,只是等待對方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鳳祖冷聲道:“火雲洞三皇以燧人氏答應姒癸不出手為由,拒絕此次出手圍攻姒癸,本座非但勸阻無效,反而差點身陷火雲洞,請諸位道友知曉。”
燃燈道人第一個怒道:“什麽?少了這三人牽製多寶道人和黎山老母,那還怎麽圍攻姒癸?”
南極仙翁聞言微微皺眉,輕斥道:“師弟,遇大事須有靜氣,何況這還算不得什麽大事,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沒有火雲洞三皇,師弟就沒信心對付那姒癸了?你若覺得為難,就和雲中子師弟一起牽製多寶,鳳祖與地藏道友牽製黎山老母,那姒癸交由為兄親自對付。”
這時唇紅齒白的小和尚地藏雙手合十道:“南極道友,貧道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道友能答應。”
南極仙翁對這位西方教的幫手極為客氣:“地藏道友請說。”
地藏羞澀一笑:“一路上聽了不少有關那位姒癸天帝的事跡,師尊既然有意讓貧道出來見見世面,可否讓貧道來對付他?”
南極仙翁微微皺眉,他雖然沒和姒癸交過手,但根據燃燈道人上次三名準聖圍攻姒癸反而慘敗的描述,基本推斷對方沒那麽好對付。
眾所周知,西方教二聖雖為聖人,其實是七聖當中墊底的存在,他們教出的弟子有多強,很值得懷疑。
用西方教二聖的弟子去對付姒癸?
他很擔心地藏會步孔宣後塵,隕落在姒癸手裡。
可直接拒絕,又怕對方覺得自己看不起他,平白惡了彼此之間的關系。
思來想去,南極仙翁說道:“那道友和貧道一起對付姒癸,黎山老母那邊,可由陸壓道友對付。”
地藏眉頭一皺,他本想說自己獨自一人對付姒癸即可,但又覺得自己是來幫忙的,不好提太過分的要求,隻好閉口不言。
但他心裡想的卻是自己一鳴驚人擊敗姒癸,揚西方教威名。
南極仙翁見地藏默然不語,隻當他應下此事,環顧四周不見陸壓道人的身影,不由問道:“陸壓道人今日為何沒來?”
燃燈道人接道:“他在不久前傳了信過來,說姒癸行蹤不定,避免對方逃脫,需要一直盯著,有姒癸在的地方就有他,我們過去正好與他匯合。”
“對了,陸壓道友說多寶不在姒癸身邊,眼下圍攻的話,敵人只有姒癸和那黎山老母。”
南極仙翁神色一緩,這還差不多。
不過自從陸壓道人敗在姒癸手上這件事發生以後,他對陸壓道人散修第一的評價產生了懷疑。
甚至覺得陸壓道人之所以名氣很大,主要因為散修中強者太少,矮子中拔高個罷了。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趁著多寶無暇他顧,此次必定要讓姒癸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
西疆某地。
姒癸收回目光,方才被他看過一眼的修仙者,上至金仙境,下至金丹境,盡數爆開,最終如一縷青煙般消失在世間。
他本來只打算解決隨意出手對付普通人的金仙,誰知有些修士實在該死。
就他剛剛殺了那些,為了修煉某種可以增長實力的邪法,屠了十幾座城。
這種垃圾,他絲毫不介意徹底淨化對方。
正當他考慮怎麽善後的時候,幾道晦澀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朝他圍了過來。
姒癸微微皺眉:“你們這些人只會藏頭露尾嗎?何時能光明正大出現在本皇面前?”
“還是說你們就像躲在陰溝裡的臭老鼠,不敢出現在陽光底下?”
早在幾天前,他就從陸壓道人嘴裡得到消息,闡教不打算妥協,而是選擇以圍攻他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
換而言之。
姒癸已經等他們很久了。
南極仙翁漫步走在姒癸面前,淡然道:“貧道等人自然不是陰溝裡的老鼠,卻能將你變成躲在陰溝裡艱難求生的老鼠。”
姒癸嗤笑一聲:“就憑你們幾個,有膽的話,現在就來,讓本皇見識一下。”
話剛說完,姒癸直接動用底牌封禁天地,顯化盤古真身朝最弱的雲中子抓去。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他可沒興趣和南極仙翁廢話,抓準實力先滅掉一個再說。
南極仙翁似乎也沒想過姒癸堂堂天帝,又是聖人門徒,竟然會這般不講武德,直接出手偷襲。
待他反應過來,姒癸的手指離雲中子不到十米。
“放肆,大膽,住手。”
三句話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南極仙翁有心阻止姒癸,卻發現以往心之所動,就立刻浮現的大道沒有半點反應,頓時意識到姒癸封禁了天地。
然而他畢竟身為闡教首徒多年,當即雙手結印,衝雲中子喝道:“前。”
原本失去對大道感應,已經放棄抵抗的雲中子,險而險之避開了姒癸的襲擊。
險死逃生的雲中子冷汗淋漓,心有余悸望著姒癸。
什麽時候對方變得這般強了?
姒癸同樣神色凝重,他剛聽到南極仙翁動用了九字真言這門三教最頂尖的法術。
單論這道法術,姒癸肯定不懼,可問題在於,這道法術不僅可以作用在自己身上,還能作用在別人身上。
落在闡教一方,自然是增加戰力的有益buff。
落在他身上,卻會變成各種負面影響。
此消彼長,再被圍攻,形勢不妙。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封禁天地之後,范圍內,南極仙翁等人的實力大幅度下降,不一定能傷到他。
這時,地藏踏前一步:“你便是姒癸?”
姒癸聞言看了地藏一眼:“咦,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小和尚?”
地藏傲然道:“貧道乃聖人親傳弟子,法號地藏。”
地藏?
姒癸摸了摸下巴,自己要是把未來的地獄之主滅了,地府還會一片祥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