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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99章 連江海潮臻入幻
方霖原本難敵他手,此刻陸遠配合那惱人的鸚鵡在旁策應,不斷譏諷,以弱冠之年言傳身教一個天命之年的武林高手做人道理,卻又能躲避他的攻擊,拿他無可奈何,場面甚是有趣。平日裡養尊處優,性情暴躁的琴憚怎麽能忍受一個晚輩無盡譏諷,隻覺胸口淤積了一口怒火,經脈狂跳,手中琴音有些繁亂,加之與陸遠舌戰分心,又有鸚鵡干擾,故而減弱了方霖許多壓力,垓下之圍的幻境都一片模糊,難以成型。

“我說老賊,你還是速速回鄴城去吧,再戰下去,我怕廣州府成為你的葬身之地,可是此處荒涼,死在這裡,既無荀夫子為你寫墓銘,亦無高僧為你超度,更無琴師為你奏唱哀樂,真真淒淒慘慘,無人可憐。”

“豎子,豎子。”

五色鸚鵡依舊活蹦亂跳,生機勃勃,靡靡之音不能入它耳,陸遠改了主意,不再懷著拔他毛的念想了,而是要好生保護這隻鸚鵡,此鳥必定不同凡響,觀它十年,輔以修煉,說不定能感悟出克制《九章經》琴聲幻境的秘法。

琴憚強自壓抑心中鬱氣,心道這二人一鳥相互配合,反倒對我攻心,不可自亂陣腳,中了他們圈套,此刻應當分而擊之,先把這個擋在面前的方霖解決了。

“你要護著他,我便先殺了你。”

琴憚故意賣一個破綻,欺身至方霖身前,與她的熒惑相力硬拚,拍手一掌,渾厚的內力裹住手掌,與赤紅的千墨星劍短兵相接,砰的一聲,山崩地裂,二人盡皆後退,琴憚氣息紊亂,肺腑有些震蕩,右掌卻被燙出一段數寸刀疤,皮肉焦裂,冒出青煙,這也是他第一次被方霖所傷。

反觀方霖,卻是更不好受,琴憚之功法雖偏向幻境,不擅肉身搏鬥,但幾十年積累的深厚內力,仍舊不是方霖淺短的修煉時日能夠比擬的,憑借遠高於方霖的內力程度,一記清掌將方霖震得後退數步,胸口起伏不定,步伐搖擺不定。

琴憚不給方霖休息的時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連三與方霖對掌硬拚,便是憑借內力壓她,真真是一力降十會,偶爾又撫琴,擾亂方霖心神,令方霖抵抗得極為艱難,接連後退,口角已然溢出鮮血,竟是被琴憚渾厚內力生生震出來的。

“霖兒。”

陸遠十分焦急,眼見那琴憚似是發了瘋一般,接連與方霖硬碰硬,連他自己都受了傷,黑袍被割裂一尺,一道傷口躍然腹部,被千墨星劍烤得一片焦黑,但卻渾然不顧,不斷出掌,只求擒拿方霖。陸遠不由得有些自責,莫不是自己罵的太過火了,惹急了這個拔毛老賊,竟然自損,拚個兩敗俱傷也要對方霖下狠手。

陸遠將鳥籠放在河邊,八卦乾坤步催動,就要去助方霖解圍,也不顧自己修為低微,那琴憚冷眼觀察,待得陸遠欺身而至三丈之內,不禁大笑,這可惡小賊,不好好躲在女人身後,卻要上來送死,而後一掌拍開方霖,一手搭在琴弦上,五指狂舞,《十面埋伏》再次奏響。

“小賊自尋死路,讓你嘗嘗霸王別姬的痛苦。”

“不要過來,子遷。”

方霖的精力盡數在琴憚身上,此刻得知陸遠靠近,卻已經晚了。此刻陸遠隻身而至那瑪瑙長琴三丈內,必要受琴音所困一番,方霖刹那便沒了戰意,就要帶著陸遠逃離,卻沒想到原本衝向琴憚而去的陸遠突兀止住步子,在方霖身前停下,拉住方霖的手,腳底迅速騰挪,顯化八卦陣法,數息之間,竟牽著方霖向回踏出五丈遠。

他竟記住了一套落點,早便算好了,並非是與琴憚去硬拚,

而是要帶我走。方霖心中驚訝不已,那數息的騰挪步伐,雲飄霧繞,道法自然,轉瞬便穿梭五丈之遠,隱隱有種不若於我太白相力的感覺。不過也僅是五丈,陸遠便停頓了下來,落地不動,不知是倉促之間,隻記了這一段卦象,還是受那《十面埋伏》影響所中斷了,總之陸遠突兀之間,雙目便失了神,面色一半呆滯,一半掙扎。

方霖怎敢停頓下來,見陸遠多半是中了招了,此刻也沒有功夫催動歲星相力為他破障,而是將陸遠背在背上,抄起鳥籠子便向東奔去,眼下也只能讓他痛苦一陣子了,希望他的心志能像面對琴武陽《廣陵散》時那般堅毅,不要被那霸王別姬入了心魔。

琴憚化憤怒為音律,此番動了真火,方霖逃去,他便窮追不舍,心道此刻她背著個累贅,倒是追殺她的好時機,將來她的武學大成,與她師父一般,天下便無人奈何得了她了,故而前面二人一鳥一路逃,後面一人持琴追,方霖雖可勉強清醒,陸遠可就長陷幻境之中了,靠在方霖背上,一動不動,未曾言語,一路上也只有那五色鸚鵡徜徉在音海之中,如入無人之境,“豎子,豎子”的叫個不停。

所幸方霖太白相力輕盈無比,速度極快,一直咬牙堅持,那琴憚也不是方杜陳洛先那般絕頂高手,亦無絕頂輕功,時間一久,便被拉開了距離,將他甩開了,身負如此輕功秘籍,可以逃生,這也便是方霖明知他在廣州府,卻膽敢出城的依仗,左右打不過也可以跑。

琴憚堵住去路,方霖只能向東逃離,逃了一個時辰,終於將他甩掉,左右看看,進一處破廟內,才將臉色泛白,一頭冷汗的陸遠放了下來,見陸遠雙目無神,時而呆滯,時而恐懼的模樣,好不心疼,立刻催動歲星相力,按在他太陽穴上,細細輸入幾縷內力。

卻說那琴憚說到做到,追著方霖一路彈奏《十面埋伏》,以力壓人,讓內力微弱的陸遠墜入“霸王別姬”幻境中無法自拔。陸遠甫一施展八卦乾坤步,靠近琴憚,便聽到貫耳魔音,那明明是柔和清亮的絲弦之聲,在瑪瑙長琴的加持下猶如針刺刀割一般,綿綿不覺,扎入陸遠神識中,令他既是頭痛欲裂,又是昏昏沉沉,立刻拉起方霖便走,不敢久留,而後那琴憚追擊上來,琴音持續不斷,陸遠終於是支撐不住,眼前景象突兀一變,連天潮水的廣州府江口消失不見,自己竟披上了厚重銅甲,手持利劍,步履蹣跚,周身的一切,竟是遍地烽火,屍骨殘骸。

“大王,彭城之路已被漢軍截斷,我們身在垓下,突圍無望,恐危矣。”

卻見是他身畔一位楚軍將士,甲胄淋血,面纏紗布,神色萎靡,語氣惶恐,一身戰意已不剩三分。陸遠聞他所言,一陣失神,四處張望,卻見四周皆是人頭聳動,三十萬漢軍如水一般,將垓下團團圍住,城內盡是悲戚,絕望之氣。

有人要去殺那個動搖軍心的士卒,被陸遠伸手攔住。

龍且已死,英布背叛,項王手下已無什麽大將可用,這幾萬將士隨他出生入死,自己不能帶他們封官拜侯,衣錦還鄉,又有什麽理由殺掉苦苦追隨自己的士兵呢。

漢軍列陣,韓信點兵,灌嬰封城,垓下之圍,栩栩如生,琴憚將這幻境之景描繪得出神入化,悲戚之色,遍布四野,任誰墜入其中,也要無法自拔,絕望之感彌漫全身。

那漢軍排兵列陣,氣勢洶洶,排山倒海,戰意幾將垓下的殘破土壩掀翻,陸遠遙遙望之,淡然一笑,此刻他尚有三分意識,時而自認是項羽,時而記得自己是陸遠,腦中時刻自醒,眼前一切不過虛幻罷了,讓我感受一番項王霸氣,倒也不虛此行。

只是這洶湧的漢軍尚且不能令陸遠魂飛魄散,然而身後這萎靡不振,頓地不起的自家將士卻是讓陸遠好不難受,仿佛那琴憚刻意為之,讓身處幻境中的項王為這大楚將士痛悔,為西楚百姓自責,一步一步,讓人陷入抑鬱懊悔中。

陸遠一歎,心中忽而想到項羽生平,見這神色絕望的將士,故而大喝一聲:“我從起兵之日到現在已經八年,經七十余戰,未嘗敗北,今日困於此,不是我不會打仗,而是天要亡我。今日是決一死戰之時,我為諸位擊潰敵軍包圍,讓諸位知道,不是我不會打仗,只是天要亡我。”

說罷陸遠命四支騎軍為側翼,自己手掌一拍,翻下城牆,也不騎馬,持一長戈,腳踩八卦乾坤步,龍行虎步,便突兀殺到漢軍之中,“我為諸位殺掉一將。”說罷長戈一晃,電光火石之間,便割下人頭,提著首級後退,見漢軍包圍而來,便與騎軍回合,飄然回城,漢軍惶恐,不敢追擊。

“如何?”陸遠丟下漢軍將領首級,那一地萎靡的士兵盡皆大振,軍心聚攏,紛紛點頭說道:“與大王所說的一樣!”

那一瞬間,陸遠催動內力,跳下城去,斬一人頭顱歸來,真正有血脈噴張,熱血沸騰之感,仿若項羽附身,一往無前,四周所見,盡如身臨其境一般,不覺有假,不知不覺間,對幻境的沉淪竟是又加重了三分。

這所到之處,數聲“大王”喊的很受用,陸遠本生寒門之地,嘗遍庶衣冷暖,陸父自幼督促他讀書習字,便是希望他能像祖先一般,重振大都督之風。陸氏身在江東,霸王又是楚人,多相結合,加之琴憚的幻境惟妙惟肖,將項羽之豪邁氣息加之他的身上,竟生生讓陸遠堅毅的性子有些動搖了。

此時陸遠尚且有一分清醒,心底仍有聲音呐喊,項羽便要自刎敗亡了,但你是陸遠,不是項羽。故而陸遠斬殺漢軍振奮人心之後,拖著沉重的甲胄與諸軍商量突圍破敵之計,尚有幾絲意識,提醒自己去尋找幻境之中的破綻,讓他清醒過來,而不是沉迷打仗,沉迷“大王”之威。

直到蒼月枯懸,垓下幽幽,陸遠出帳,見到一身白絲,婉容哀思的“虞姬”。

陸遠心裡只有一個人,這“虞姬”模樣自然而然便是她幻化而出,卻見那人右衽寬袖,一身素白,凜凜寒月打在她的身上,越顯蒼白無力,柔弱無光。

“大王…”

“虞姬”柳葉彎眉,眼波如水,只是七分愁容,九分無助,口吐言語之間,聲聲顫抖,讓人好不憐惜。

陸遠搖頭苦笑,一個人的模樣,怎能化為兩個人的性子,卻是這般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這真的是她麽,還是說,這就是虞姬,項王心中的虞姬,真就是這般孤苦柔弱的模樣麽。

“你確實是虞姬,你不是她,她之性子堅毅剛烈,與你大不相同。”

虞姬沒有說話,輕輕走來,不顧項王衣甲一身是血,靠在他的懷中,涕涕秋水落在項王衣甲,陸遠沒有抱住她,也未有推開她,而後垓下之周驟然響起楚歌,楚歌穿腸,彌散天際,令人好生傷感。

繾綣悱惻之後,虞姬抽出陸遠佩劍,和歌而舞,月華如練,衣袂飄飄,蕭索的殘破垓下竟有美人移步生蓮,聞楚歌,見輕舞,憐虞姬,陸遠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突兀生出悲戚,傷感不已。

霸王別姬,抱憾終生,若我別她,也會抱憾終生麽。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兩行清淚,掛於眼簾,虞姬之聲令人肝腸寸斷,而後突兀拔劍而起,抵上咽喉,竟欲自刎,要先項王而去。

刹那之際,陸遠八卦乾坤步奔騰而起,轉瞬便欺身至虞姬身前,手掌牢牢握住利劍,五指溢血,順刃而下,不論她是那虞姬否,他都見不得這張臉在他面前自盡。

“何故如此。”

陸遠生生奪過劍,好在《周易》玄妙,八卦步快,否則便要含淚飲恨,痛不欲生了。

這突兀出現的柔弱“虞姬”激起了陸遠的七分生欲,雖說此刻西楚大勢已去,垓下不保,糧草幾無,氣運盡失。

雖說時不利兮騅不逝,但我陸子遷還有八卦乾坤步,還有《穰苴劍譜》,隻道是謝過這二位祖師了,賜我高深功法,大不了帶你殺出垓下去,這天下丟給劉季罷了,寡人不要了,寡人從此隱居山林又如何,這便帶你去看看漢時雲水鄉的波濤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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