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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98章 唇槍舌戰意難平
此刻那場上二人已戰了幾十回,陸遠躲在遠處觀戰,緊張無比,只見方霖左突右進,欲圖近身擒殺那琴憚,然而每每將要靠近的時候,琴音便在方霖耳畔盤旋,令她一陣失神,面色痛苦,腳步呆滯,而後被琴憚拖開,不能得手。與琴武陽搏鬥時,方霖僅僅是覺得頭昏難受,反應受阻而已,幾乎是追著琴武陽殺,然而琴憚比之琴武陽強大得多,一曲《十面埋伏》惟妙惟肖,內力比之琴武陽強橫數成,局勢一陣反轉,看似方霖追殺那人,實則危機重重,被琴憚掌握主動權。

若非五星相力息息相關,方霖三星相力小成,堪堪能破障,不然僅憑她尚未寸進的歲星相力,怕是墜入垓下戰場醒不來了,不過即便如此,方霖也不好受,琴憚內力滲透耳膜,余音灌頂,幻境栩栩如生,方霖時而墜入幻境中,時而破幻,正在攻殺,琴憚撫琴一彈,又讓方霖神識迷糊,紛紛擾擾,難辨真假。

“霖兒。”

陸遠一陣擔憂,只見那刹那功夫,方霖一招猶豫,便被琴憚抓住機會,彈出一道音刀,斬中方霖右肩,血濺三尺,深色衣裳殷紅,有些慘烈。

方霖在肩頭一拍,止住穴道,借助皮肉之痛,倒是讓靈台清明了些,複又持劍去戰,不過琴憚甚是機警,不與方霖硬拚,敵進我退,敵退我擾,左右也有琴曲在手,耗死她就在不遠。

此消彼長之下,方霖危矣,陸遠焦急,又想拉著方霖退走,也不知是否有機會,又想去廣州府搬救兵,也不知那看似交好的白天王方杜是否願意出手幫助,此間兩相為難之際,突兀耳邊傳來一聲清脆而又尖啼的鳥叫聲:

“豎子,豎子。”

原本驚心動魄,環環相扣的戰局突兀被一聲清脆的鳥叫聲打破,正是那五色鸚鵡,在鳥籠子裡上躥下跳,不安不分,似乎想要借主人與人激戰之際,趁機逃離,遠走高飛。陸遠不禁一愣,他離那琴憚十丈遠,都被那魔音灌得頭痛欲裂,昏昏欲睡,打不起半點精神,怎麽這鸚鵡還有力氣發聲?

“豎子,豎子。”

陸遠提起鳥籠一看,只見這五色鸚鵡大目圓瞪,上下轉動,不停撲扇翅膀,精神抖擻,比之陸遠這萎靡的模樣不知堅強百倍,陸遠看著這雀躍鳥兒不禁疑惑不已,心生猜想,這鸚鵡並不懂得說人話,不過是模仿聲音,發出聲響罷了,他也僅會那三句,往複循環。鸚鵡顯然是沒有心智,不通人意,更不可能懂音律的,至於那《十面埋伏》與垓下之戰的慘烈,對於鳥兒來說,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它在這琴音之內,絲毫不受影響,比之心思玲瓏的人來說,反倒是心如赤子,不受外物之惑。這鸚鵡的感受是否可以形同世人呢,莫非對於不懂琴音之人而言,大琴殿功法便是急轉直下,毫無作用?

不過料想是個心智齊全的人,聞之《十面埋伏》,都會有驚慌失措之感,聞之《漢宮秋月》,會有傷懷,潸然淚下,若是心智不齊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身負高深武學呢?自然不對大琴殿構成威脅,不過是個毫無意義的假設罷了。然而陸遠心有好奇,欲圖揣摩,想用這鸚鵡試探一番,到底《十面埋伏》的意境與幻境能否傷及這“毫無心智”之生命的心靈。

不知道這鸚鵡嘰喳個不停,口喚“豎子”是喊他還是喊那琴憚,總之陸遠便提著鳥籠悄悄上前了,為防這鸚鵡沒被幻境困死,卻被那琴憚內力震死,故而陸遠將鳥籠子護在懷裡,以內力持之。

靠之七丈之內,陸遠不敢再上前了,此地琴音環繞,似真似切,余音不止,

四面竟然隱隱出現波瀾壯闊的楚漢之爭,幾欲讓人追隨項王而去,入該下赴湯蹈火。陸遠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強自清醒一些,而後掏出鳥籠子,面對那琴憚方向,任由它身處琴弦之聲內。鸚鵡突兀不動了,既不尖叫也不鬧騰,就在陸遠以為鸚鵡也入了迷,心智受損之時,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鳥背,欲去拔它尾巴上的碧綠尾翎,那鸚鵡吃痛,似乎這切膚之痛激起了拔毛之恨,此恨不共戴天,鸚鵡頓時大聲叫喚,久不止息。

“豎子,豎子。”

“豎子,豎子…”

陸遠不禁大喜,果然這鳥兒非同凡響,雖不懂琴音卻也不受《十面埋伏》的肅殺之氣所害怕,有失必有得。此刻轉念一想,這琴憚好攻心之計,我何不也激怒於他,令他失了方寸,好助霖兒一臂之力。

於是陸遠咬破嘴唇,強自忍住魔音灌耳的痛苦,不去想什麽楚漢之爭,霸王自刎的橋段,而是上前一步,舉著鳥籠子大聲喝道:

“喂,持琴的老頭,看到沒,世人服你,這鳥兒可不服你,渾然不將你的《十面埋伏》放在眼裡。”

琴憚不由得疑惑看他一眼,卻見陸遠遠遠站著,不敢上前,但是他手裡有一隻五彩斑斕的奇異鸚鵡,不斷在鳥籠之中上躥下跳,口中嘶鳴:豎子,豎子。尖銳之聲不絕於耳,比他琴音還要通透,甚是令人無言以對。

這“豎子”之聲與《十面埋伏》琴曲混合在一起,甚是詭異,後者肅殺蕭索,響徹江灘,而前者在這繞梁之音的覆蓋下,竟如清泉流響一般,不被其掩蓋,如水滴石穿,潤物細無聲一般,穿梭在江灘上,與琴音纏繞,成為一片小闋。

那清脆尖銳的鸚鵡叫聲穿透百萬漢軍的廝殺吼叫,穿透層層兵戈甲胄摩擦割切,穿過四面楚歌,穿過楚軍大營,傳到神識迷糊,幾欲持劍雖項王殞命的方霖耳中,好巧不巧,竟是如天降甘霖一般,洗刷心靈,讓方霖清醒了三分。

方霖回頭一望,有些驚訝,只見陸遠捧著鳥籠,不斷拔鸚鵡的毛,激得鸚鵡叫聲不斷,“豎子”叫罵不絕於耳,甚是滑稽。鸚鵡的叫聲自然不可能與琴憚渾厚內力施展而出的《十面埋伏》琴曲相提並論,不能如一語道喝一般,喝破迷障,但卻十分有趣,原本肅穆悲哀的楚漢之爭戰場突兀出現鳥叫聲,擾亂戰鼓擂聲,似頗失體統,令幻境不再那般真實,無意之間助了方霖一回。

琴憚本不願理他,冷笑嘲諷道:“如此高雅莊重的古琴曲,非高人逸士不可理解,非高山流水不可相互探討,你卻拿隻拔毛鸚鵡來嘲笑老夫,豈不知失了你身而為人的身份,與無心無智的畜生為伍,龍虎山葛清派的弟子就是這等粗淺庸俗之人嗎?”

琴憚專心彈琴,本是不將鸚鵡當做一回事的,隻道是對牛彈琴罷了,然而陸遠卻是口齒伶俐,反擊他道:“非也非也,老頭可知荀子有言:‘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曾有春秋楚國琴師瓠巴一彈瑟,而沉沒在水底的魚都浮出水面來聽,俞伯牙一彈琴而拉車的六匹馬都抬起頭來咧著嘴聽,這才是樂聖之道,雅俗共賞,至高境界,你大琴殿目中無人,自號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不過是孤芳自賞,自欺欺人罷了,你是如此,那琴霽也是如此,卻說你們二人比之瓠巴如何,比之俞伯牙又如何?可敢僭越?要我說,這鸚鵡口喚‘豎子’,說的便是你。”

陸遠一席話說得琴憚無言以對,他的門派尊俞伯牙為聖,是因《高山流水》古琴曲曾是大琴殿第一首至尊曲,他又如何敢自比聖人,被陸遠這般小輩斥責,卻反駁不出話來,心中氣惱了三分,而那方霖得一絲空隙,竟是反客為主,攻殺自己,不絕於耳的鳥叫聲,“豎子,豎子”叫個不停,令他心煩意亂,真倒是讓著俗不可耐的禽獸聲音玷汙了自己高雅的《十面埋伏》,幾番積鬱下,不禁讓琴憚大怒不已,甫一擋下方霖一擊,便趁亂撥出一記音刀,斬向遠處的陸遠與那煩人的鸚鵡。

“哼,聒噪。”

陸遠大駭,那內力催動形成的刀光幾如三寸白刃,令人膽寒,琴憚的音刀果然比之琴武陽強過許多,渾厚凝練,攝人心魄,幾有勢如破竹之感,陸遠怎敢強行抵擋,眼見那音刀速度極快,避無可避,就要當頭斬來,情急之下,陸遠心中突兀念起了八卦乾坤步的口訣,身體忽然擺動,便似腳踩離離蓮花,身形縹緲似塵,無影無形,無蹤無跡,不能揣測,堪堪從那尺長音刀真氣旁躲過,那渾厚內力距之陸遠面額不過寸許,刮得他雙目一陣刺痛,臉色泛白,許久心中才安定下來。

“你這老賊,自詡精通音律,天下之人皆入幻境,無法自拔,卻不知世間大道,生生不息,一物降一物,連隻鳥兒都能勝你。”

陸遠怒喝道,差點被那音刀削了眉毛,連鳥籠都著了火,此刻打雖打不過他,不過卻還能動動嘴皮子,干擾那人心神。

可惜我修煉時日尚短,內力微弱,真是任誰一人都能欺負於我,陸遠恨不得早日將《穰苴劍譜》習至大成,會一會周亦染,琴憚這些所謂的世間高手。

“子遷你沒事吧?”方霖驚呼道,那一刻疏忽,一記音刀沒有擋住,眼見朝著陸遠斬去,著實讓她心提到嗓子眼,所幸陸遠習得一些八卦乾坤步的訣竅,將那真氣躲過去了。

“無恙,這拔毛老賊,見人就殺,毫無理由,就他這般心境,也有功成名就,修為巔峰的一天?怕是二品境界便是他一生的歸宿了。”

“豎子,豎子。”

一人一鳥一唱一和,語氣哂笑,輕松暢快,不斷嘲諷琴憚,令他眉毛直跳,血腥氣息在胸腔之內彌漫,好不容易壓製一年的戾氣又要露出秉性了,冷視陸遠,幾欲殺人。

“拔毛老賊果真可惡,戾氣頗重,雙手沾血,這般殺戮造孽,不行善事,屢造惡果,豈知荀子有言: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惡也。是善是惡,你自己都感覺不到嗎?”

陸遠唇齒相爭,而後來了興致,突兀拿那琴憚的音刀試起了武功,見他斬來一記真氣,便催動內力,以八卦卦象之理躲過,琴憚屢試音刀,卻屢試不中,雖然二人相隔甚遠,有了足夠的時間給陸遠反應,但琴憚內力何其深厚,真氣之快刹那而至,若非八卦乾坤步玄妙非凡,令人難測軌跡,陸遠如何躲得過去。

“老夫不過殺幾個人而已,何談大惡之有,老夫但使陽謀,世間比我陰險狡詐之徒大有人在。”

琴憚已有三分薄怒,眼見那陸遠上躥下跳,安然無恙,明明修為低微,卻能躲他音刀,不禁惱怒之火升至七分,這小賊定是刻意羞辱於他。

“老賊還說你不惡,將殺人說得這般輕巧自在,冷血無情,世間能有幾人,無端奪人性命,卻無悔過之心,那些無辜百姓與你何仇何怨?你這惡徒,真當跪拜荀子十年,默讀《修身》萬遍,如若還不能洗你戾氣,應當剃度出家,再去少室山面壁十年。”

方霖又與琴憚對了一掌,琴憚後退半步,方霖速退五步,雖內力不及他,但卻有周旋之力了,不至於向先前那般見了便要逃,而此刻眼見陸遠竟能躲過琴憚撥出的音刀,驚訝之時卻又甚覺玩味,見他無恙,便由他耍嘴皮子了,心中卻是古怪,怎得現在陸遠頗得那周亦染的三分味道。

“荀夫子亦有言: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小子這般狂妄無禮,豈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還未登頂龍虎山之巔呢,便對前輩不禮不敬,為人狂妄,修為不配,遲早暴屍街頭。”

一個修為低微,年少言輕的無知小輩,竟一直在此處與他大談經論,引用荀子教他做人,不禁讓琴憚火冒三丈,顏面大跌,再不能忍受,戾氣漲腹,內力沸騰,今日必要讓這小賊見血,割了他的舌頭。

“死無葬身之地的我看是你。”方霖喝道,拚著傷勢硬接琴憚一掌,此刻琴憚受陸遠百般譏諷,卻又殺他不得,以他張狂的性子,早有七分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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