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唐上煙雨》第191章 萬裡赴長安
於是李枺綾連夜趕到鹹陽,鹹陽太守掛印府上,早已跑去南陽了,太守府空空如也,城中百姓聽聞噩耗,人心惶惶,四處軍民亂做一團。

李枺綾抓來在府上搜刮財寶的縣丞,將府印塞到他懷裡,提著他的衣領,落在城頭,縣丞覺得這大印燙如烙鐵,可是身側之人卻又冷如冰窖,無可奈何只能把城中戍衛,百姓悉數叫來。

鹹陽縣僅剩的幾萬軍民個個帶著迷茫卻又感傷的目光望著城上之人,縣丞大人面若死灰,搖頭一歎,幾乎做好了殉國念頭,而在他身旁,若是一位年約三十的貌美麗人,那清冷的面色,淡漠的身姿與關中百姓的菜色截然不同,圍著的軍民多有困惑神色。

“各位,長安淪陷時日不久,叛軍僅有萬余,而關中人丁百萬,尚未走遠,可否有驅逐叛軍,奪回國都的念頭?”

鹹陽的百姓們沉默不語,對李枺綾之言不敢相信,可是她的聲音卻又輕柔如水,令人生不起排斥之心,卻想靜靜聽她說完。

“我知道,諸位並不想去叛軍陣前送死,諸位也同樣心系家鄉,痛恨叛軍的所作所為。”

一聲說完,李枺綾走到城牆沿上,將插進土牆裡的一根絹帛大旗生生拔起,旗面迎風飄搖,碩大的“唐”字在鹹陽的半空中晃蕩許久。

“三日之內,我將在京兆府的各處郡縣募集大軍,三日之後,向長安進發,奪回京師。”

李枺綾說完之後,便把縣丞放了,在鹹陽留下口信之後,立刻輾轉去關中各郡,在來往之處散布東征消息。

本來關中的百姓盡皆忙亂於逃難,而官兵內心忐忑,大多做好了投降叛軍之舉,對李枺綾之舉是視若無睹的。可茫茫大地,生靈無數,關中的數百萬人總有憤慨難當,精忠報國者,在寥寥數幾的追隨者煽動下,李枺綾身後的部隊竟然越來越多。

尤其是,當一眾關中好漢,見到白衣身影一馬當先,手持丈高唐字旗,身形如遊龍一般翻上數座縣城,輕巧的手臂一揮,卷起狂風大作,將叛軍打落城下,震懾得縣城內叛逃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此等場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關中的好漢們如何能不為之羞愧,為之振奮。

三日之後,京兆府二十二縣已有十余縣降唐,幾個東面城池尚且搖擺不定,李枺綾撐著大旗,在鹹陽點兵,此刻追隨而來的兵甲已有上萬人,不弱於叛軍數量,期間雖有人憂心忡忡,又多是民兵團練兵,卻亦有不少人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望著城頭飄搖的大旗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叛軍佔據長安,整日驕奢淫逸,不思進取,那裡的百姓如墜水火,我本是一介布衣,沒有朝廷告示,沒有陛下製書,往來沒有一官半職,老天不曾要我拚命,但我有一身武力,一腔熱血,見到百姓妻離子散,罪人罄竹難書,我的血液便不能平靜。”

“將士們數次問我,此番前去長安,面對窮凶極惡的叛軍,我們一無軍餉,二無糧草,三無賞爵,幾乎拚命,是嗎,是這樣,對我自己而言,甚至關中沒有我的親人,我什麽也不求,只求一己心安。”

“願隨我者,歃血相隨,不願隨者,自行離去。”

鹹陽的秋風吹動將士甲胄,獵獵作響,有性情直爽的漢子忍不住說道:“我是個粗人,卻也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與你一樣,有一腔臂力,這股血這口氣不發泄出來,悶得發慌。”

“賊眾不過一萬,有什麽好怕的,忘了太宗皇帝當年怎麽打下的江山嗎?”有不願追隨皇帝入蜀的年輕禁軍統領,憋著一口怨氣,

昨日曾隨李枺綾左右奮勇疲憊,臉上傷痕尚未乾透,目中怒火卻是熊熊燃燒,對他而言,不能入朔方軍殺敵已是生平大憾,還要護駕西逃,簡直是丟祖上的臉,不如與河西將士一般,死在沙場上,一了百了。“糧草輜重呢?後備民夫呢?”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無需糧草,每位將士包袱三日口糧,隨我奪回長安。”

在場萬余人沉默半晌,終有面色冷靜,沉穩年邁的老將怒喝一聲,將手中長戈倒提,在鹹陽城的黃沙地裡重重敲擊。

“將生死置之度外者,何必在乎數日口糧,莫說高官封爵,我們可能沒了命,可能後世子孫都不會記得我們的名字,可我們死後對得起自己的心。”

敲擊聲一頓一頓,聲音沉悶,如洪鍾大呂,如集結狼號,重重擊打在萬余將士心頭,沙場上彌漫著濃烈血氣,與他同樣,手持長戈陣陣敲擊的人越來越多,渾厚的篤地聲飽含滿腔幽憤,仿佛要將大地震裂,城牆震塌,那不願逃亡的年輕禁軍閃爍著雄鷹般的眸子,抽出長刀,舉天大喝:

“無需多言,我等願追隨仙子。”

“此去是生是死,都不重要,至少是死在大唐的土地上,為了身後的親人兒女,不做逃兵,心安理得。”

“我等願追隨仙子…”

“我不是什麽仙子,只是一介血肉之軀,與諸位一模一樣,只是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將士的鮮血不會白流,蒼天有眼日月可鑒。”

一股莫名的血液在渾身上下滾滾沸騰,將她修煉數十年的濃鬱真氣蒸騰,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李枺綾深吸一口氣,將滾燙淚水強自忍住,拔出扎進土牆中的旗杆,揮師南去。

關中的勇士,追隨她的不多,可有萬余人卻足矣。

一萬憤慨激昂的好漢出鹹陽城南,強渡渭水,向長安殺來,崔乾佑得知關中兵民抵抗,數郡複叛之後,命幾百人戍守渭河橋頭,並未放在心上,此刻萬余將士席卷憤懣之心,浩蕩殺來,仿若要將橋梁踏平,要將河水掀翻,幾百叛軍見到這般陣勢,如何敢守。

叛軍望風而逃,唐軍聲勢浩大,沿途斬殺逃兵,拔掉無數營寨,一個時辰奔襲了十數裡,終於抵達長安西北角的護城河畔。

崔乾佑的先鋒軍佔據長安之後,大肆搜刮了一番,對長安百姓動輒打殺,將人命視如草芥,不曾製止手下胡人肆虐,長安頓時陷入了人間慘劇,哭號聲數日不絕。只是此時叛軍將領正在皇宮之內作樂,還不知唐軍行軍神速,已經到了西城了。

李枺綾遠眺片刻,見城頭上疏散的叛軍燃起狼煙,召集軍隊,便令大軍疾行,不管不顧。而後從後軍提來一輛撞車,拆下那柄人腰粗細的撞針,向著開遠門厚重緊閉的城門便生生撞去。

長安偏門的城門也有半尺厚,此刻竟在李枺綾一撞之下,裂開一道大縫依稀看得到城內光亮了,李枺綾目色沉凝,聚集渾身大半的鎮星相力在這跟撞針上,堅硬的鐵沉木幾乎蒙上發亮的黃光,攝人心魄,再次一撞,城門四分五裂,唐軍大振,從四面八方湧來,或踹爛城門,殺進內城,或搭建雲梯,翻牆攻城。

撞城之時,城牆上的叛軍隻覺大地震動,堅硬的巨石竟有皸裂聲傳來。而城下的叛軍眼見厚實城門兩次便被撞破,無不駭然,一時呆立原地,等到憤恨的唐軍殺進城中,已是自亂陣腳。

此時方有人快馬加鞭,將戰況稟報崔乾佑,崔乾佑大怒,率大軍殺出皇宮去,頓時數十年不見血色的長安城化作血池,四處是廝殺呐喊聲,火光衝天,綿延到西市,無數百姓四散逃離。

李枺綾扛著大唐旗幟,衝在前頭,一掌便能拍碎厚重鐵鎧,一指便能擊斷數柄長刀,那看似脆弱的旗幟長杆落在她手裡,竟成了無往不利的武器,不知拍斷多少馬腿,普通士兵鮮有見過這等武林高手,根本無法抵抗,看上去柔弱不已的白衣身影,卻成了漁陽驍兵的夢魘,那鎮星相力與太白相力所到之處,無人敢不退避三舍,所謂千軍萬馬避白袍,也不過如此了。

“是你…”血腥巷戰中,李枺綾一路殺來,終於見著了叛軍主將,卻見崔乾佑跨坐馬鞍上,面露疑惑看著她,而出言之人,卻是在他身側,面色又驚又懼的副將叔本廖。

隻消得李枺綾冷冽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叔本廖便心頭直跳,無法自若,慌亂間從懷中掏出翡翠玉簫,玉簫握在手心卻覺冰涼萬分,見到李枺綾白衣上沾染的淡淡血跡,不禁停滯了呼吸,再無與她交手的心思,就要轉頭勸主將撤軍。

可崔乾佑雖也有不祥之感,累年征戰沙場的冷漠卻是壓製住了心頭驚慌,抽刀策馬向李枺綾殺去,口中怒喝:“殺,擒住這女人。”叔本廖見狀大氣,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與他一同迎敵。

李枺綾冷冷一望,手腕一翻,頭重腳輕的丈六旗杆在她手裡耍成了陌刀,旗尖一劃,馬腿崩斷,崔乾佑早已料到,在馬背上一踏,縱身躍出三丈高,橫刀的刀刃在火光下泛起幽光,竟是居高臨下,要將李枺綾斬成兩截。

然而世事難料,往日自負勇力的崔乾佑卻未料到玄鐵刀刃在大成鎮星相力之下也不過以卵擊石。那黃蒙蒙的厚重內力恍若泰山壓頂一般,隔著數丈令他難以喘息,短兵相接之時,刀刃應聲寸斷,手掌如同扣在寒鐵人一般,眼前之人仿佛是將整片大地翻起來了,要將他鎮壓,崔乾佑目眥欲裂,沙場直覺告訴他靠近此人一丈之內便有生命危機,危急關頭硬挺了鎮星相力一掌,吐血三升,腳底踩泥倒退而歸。

叔本廖順勢接住崔乾佑,愈發驚怒,拽著他向後退卻,聚集而來的凶悍士兵擋住了巷口視線,仿佛給了二人安全感。崔乾佑額頭冒汗,忍著渾身骨斷般的劇痛咬牙切齒道:

“什麽女人竟然這般厲害,看她年紀卻也不大。”

“連我派掌門都不是她對手,你說呢?”叔本廖歎道。

崔乾佑穩住傷勢,皺眉道:

“若是她一人還好,可是不知被她從哪裡蠱惑來了一堆亡命大軍,如今本將軍不是對手,三軍卻又軍心渙散,長安多半守不住了,撤退罷。”

叔本廖自然允諾,心知這等對手隻可圍攻不可硬拚,正要攜崔乾佑逃去時,卻是聽得一聲轟隆巨響,將這巷口圍得水泄不通的數十威猛將士竟隨這一身巨響炸開了,不知多少猛將胸口鎧甲融化,燙出了個大洞,連巷道兩側的磚瓦都寸寸炸碎, 火星子粘在泥土上如暮色下的長安花火一般。李枺綾立在不遠處,業火般的內力從她周身黯淡下來,在二人驚駭神色下,李枺綾抓緊丈六旗杆,向著天空中揮臂一扔,木頭旗杆仿若鐵槊一般,飛過數十丈遠,歘地一聲扎進西南角的皇城石磚內。

六尺旗面垂落而下,皇城外的勁風一吹,黑色大旗上用黃絲刺繡的“唐”字便在風中翻滾,黃昏暮色下的金字顯得愈發閃爍,大旗插在城牆上,仿若長安已經被唐軍光複了一般,在四處巷道內廝殺的關中好漢見狀落下渾濁淚水,手中長戈握得更緊了,氣勢一波蓋過一波,漁陽精銳已經漸漸抵擋不住。

二人對視一眼,掩飾不住驚駭之色,隻覺哪怕是項羽在世,也不如她能扛鼎拔山,竟能橫跨數十丈遠,在堅硬的城牆岩石縫隙內扎進一杆旗杆,這等對手怎麽打。崔乾佑鬥大的眼珠一轉,竟從懷中掏出一塊黃布,裡麵包裹著皇室至寶傳國玉璽,毫不猶豫便塞到叔本廖懷裡,對他鄭重說道:

“如今你是京兆尹,長安能守便守,本將軍替你去陝縣籌集大軍,來日殺回來…”

話音未落,崔乾佑不等叔本廖發作,便已大踏步轉身,騎上一匹矯健寶馬,頭也不回向東逃竄。

“你…”

叔本廖大怒,懷中硌人的玉璽尚帶柔和體溫,這東西他找尋了數日,卻不知竟是被這狗賊私自藏了起來,可是這一幕卻被不遠處那人看見了,神物在手,卻沒有時間細細把玩,不免可惜。而這片刻猶豫之際,白衣身影已經裹夾渾厚內力踏步殺來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