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忽然發現,薑禾好像有點學會撒嬌的跡象。
天賦本能?
不得了。
本來就那麽能打了,再學會撒嬌……
看著茶幾上一片空白的練習冊,許青覺得很淦。
薑禾已經去冰箱拿出來一罐可樂,嘭一聲打開拉環,插上吸管滋溜滋溜,坐在電腦前研究爐石。
爐石好玩的地方在於,不用像dnf那樣要一直操作,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然後盤著腿喝可樂等對方出牌就行了——這是看許青玩了好幾局之後薑禾體會到的。
“為什麽他那麽醜?”
薑禾對面是個戰士,和她玩的女牧師比起來是個醜八怪。
“那是你還沒看見術士。”
“要我抱著你玩嗎?”薑禾見許青沒什麽事做,拍了拍自己的腿,看意思是想像剛剛許青抱著她玩的時候一樣。
“任何一個正常女孩都不會提出這種建議,而是嚶嚶嚶要求抱抱。”
“嚶嚶嚶?”
“一拳一個嚶嚶怪。”
許青說著很難懂的話,抱起電腦坐沙發上看自己喜歡的電影。
抱電腦的時間比抱薑禾還多。
不管用什麽姿勢玩,電腦都會配合。
電腦不會問問題,電腦不會捏拳頭哢吧響,電腦永遠在那等你,電腦很好。
上次做的自製MV上了一天首頁,熱度大增,讓許青嘗到了甜頭,一直想再做一個,卻沒什麽頭緒。
上一個火起來的原因是故事完整,且與歌詞內容相反,但又很神奇的一致,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兩個人的故事變成一個人的故事,造成一個反差。
冬瓜甩著尾巴貓腰一跳,圓滾滾的身子直接砸到筆記本的鍵盤上,還沒等臥下,就被許青提著後脖頸子拎起來。
扼住命運的咽喉。
貓這個東西後脖頸子是個罩門一樣的東西,只要抓住,它就動彈不得了,就像武俠片裡那些武功高強的boss,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一人一貓對視著。
冬瓜的胖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從眼神就知道它被這樣提著非常不爽。
“薑禾……”
“啊?”正玩爐石的薑禾迷惑轉頭。
“沒叫你。”
“?”
“我突然覺得你們很像。”許青提著冬瓜轉到薑禾那邊,松手一丟,“你和它,特別像。”
“冬瓜可聰明了。”
薑禾把冬瓜撈起來放自己腿上。
許青不置可否。
當初冬瓜剛來的時候天天炸毛,窩在角落,要不就鑽床底下,只有美食才能把它勾引出來,吃完繼續躲。
後來感覺到安全,慢慢養胖了,解放天性,就變得越來越黏人,天天擱家裡晃悠。
薑禾是隻貓。
許青憂心忡忡地看擼貓的薑禾一眼,打也打不過,還學會撒嬌耍賴,再變成個大胖子,這日子就完了。
“看我做什麽?”
薑禾眉毛一挑,還是那副英氣的樣子。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個女朋友天天在身邊,結果連一起吹個空調都不讓……你現在該懂的已經都懂了,單純睡一起也不會生小孩,怎麽就不能體恤我一下呢?知道夏天多熱嗎,這風扇晚上吹出來的都是熱風……”
“那我們換回來吧。”薑禾猶豫道。
“算了,當我沒說。”
“……”
薑禾氣得咬牙,“你就是想搬進去和我睡一起!”
“真的就是熱。”
“苦肉計!”
“沒有,我怎麽可能用那種愚蠢的辦法虐待自己呢……”
“那我搬到你屋裡,我們兩個都吹風扇。”
“好啊好啊。”
“……”
“……”
許青哈哈笑一聲:“開玩笑,女孩子最怕熱了,你不用搬過來。”
“你怎麽知道女孩子都怕熱?”
“咳……我就是知道,但是沒辦法和你解釋是怎麽知道的,這叫知識詛咒。”
“滅霸是假的,電影裡的。”
“我……”許青張了張嘴,話語卡在嗓子裡。
你怎連滅霸都知道了?
搞什麽鬼!
“那天你說了我就查了查,然後知道滅霸和鋼鐵俠打架,最後鋼鐵俠死了……”
“我說的所有話你都跑去查一查是吧?”許青撓撓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當然,不懂的就要查。”
“嗯……我也知道你為什麽知道金瓶梅了,並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
薑禾還是那個薑禾,什麽都知道,就憋在肚子裡看他表演。
鬼精鬼精的。
蔫兒壞。
“其實知識詛咒是確實存在的,簡單說,就是每個人都只能在他的認知水準基礎上去思考,這個認知是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經歷的總和,人無法理解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人解釋也解釋不清。”
許青搓了搓鼻子,道:“所以我並沒有騙你。”
“你想騙也騙不了我。”薑禾哼了一聲,“只是我讓你以為你騙到我了。”
“學會故弄玄虛了?”
“……”薑禾抿抿嘴,不說話。
其實天氣是真的很熱,眼看要進入七月,天天豔陽高照連個雨都不下,暑氣越來越盛,許青把祖傳的涼席扒出來,每天醒來身上都帶著印子。
“如果真的很熱的話,可以把那個床搬進屋裡。”過了一會兒,薑禾指指雜物間,“然後我睡那個床,大床重新讓給你。”
“那和把房間換回來有什麽區別?”
“你一直不同意換回來啊。”
睡一間房,兩張床,總比同床共枕要好,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被許青偷偷騙著生了小孩。
“嗯……也行。”許青略一沉吟,同意了。
實在是天熱,祖傳的涼席都沒什麽用——不能自己吹空調讓薑禾回雜物間熱著,也不能薑禾吹空調他在雜物間受苦,這算是最好的辦法。
“那等我這局打完,幫你把床搬進去。”薑禾道。
牧師內戰,本來是很惡心的事,但許青的卡組只有鼬鼠牧,1/1的鼬鼠嘿嘿嘿的聲音聽起來賤賤的,薑禾還沒掌握這套牌的核心邏輯,一直處於下風。
“這套牌的勝點是洗牌,把大量老鼠洗進他的牌庫,讓他的牌越打越多,然後你就贏了……”許青過來坐在一旁,抱著她的腿摸啊摸,一邊指點。
筆直修長的腿,玩一年也玩不膩。
“為什麽要洗進他的牌庫?”薑禾問,每人牌庫都只有三十張牌,上一把的爆牌賊讓她有了牌庫越厚越好的錯覺。
“用1/1的老鼠稀釋他的牌,一回合只能抽一張,這回一抽,是老鼠,下回合再抽,又是老鼠,下下回合一抽,還是老鼠……他自己就退了。”許青笑容很乾淨。
“這樣贏起來好慢。”
薑禾手氣不錯,關鍵牌都已經到手裡,許青見狀放下腿,幫她操控鼠標出牌。
“這是娛樂卡組,別的牌是贏這一局,這套牌是連著局外一起嬴,簡單說……就是搞心態,透過屏幕直接贏另一邊電腦那個人。”
順便點個表情:「聖光會製裁你」
‘哇哦’的台詞被刪,讓牧師的趣味性直接降低百分之八十,許青對此怨念已久。
面對髒牧,就得比他更髒。
“所以……這個遊戲不是為了贏?”薑禾忽然get到玩點。
和dnf不一樣,進了決鬥場都是為了贏下勝利。
“各人有各人的玩法,這套牌不是為了贏,為了贏的話組一套奧秘法……也不知道過時了沒有,一般來說套牌越貴的越花裡胡哨,強度越低,我這套牌就非常貴。”
十分鍾後,對面牧師罵罵咧咧地直接退出遊戲。
薑禾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牌庫變成四十多張,感覺自己會玩了,興衝衝就想開下一把。
“搬床。”許青提醒。
“啊……”
打一局遊戲把重要的事忘了。
一起到主臥看看,想把大床挪個位置,薑禾看著床猶豫了。
再搬進來一張床非常擠,而且都要睡一個屋子了……好像有點矯情。
兩張床並列放著,和睡同一張有什麽區別?
“要不……你……”
“嗯?”
“把劍放在中間,我們一人一半好像也可以。”薑禾估量了一下床的大小。
“可以啊!”許青直接驚喜。
“反正我們都穿著睡衣的,是吧?”
“對對對!”
“你也打不過我,敢碰我就把你踢下去。”
“沒錯沒錯!”
“那……”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許青見薑禾還在糾結,直接推著她坐回寶座上繼續玩遊戲。
本來就是,男女朋友睡一塊,天經地義的事。
留薑禾在客廳玩遊戲,許青興衝衝跑去洗澡,順便把三尺長劍扔到床上,再退兩步看看,挪動位置,給薑禾留出來三分之二的空間,他自己睡三分之一足夠了。
“你什麽時候睡覺?”
“我再玩一會兒。”薑禾表情冷靜,頭也不回地道。
“哦,那我也……再看一會兒視頻。”
許青見她沒有早睡的心思,壓下期待的心情,出來抱起自己的電腦刷劇。
有點突然,這麽順利是他沒想到的,還以為要打地鋪睡一段時間。
要是個現代女朋友,早不知道滾了多少次床單……薑禾實在太壞了。
幸好沒有堅持一定等洞房的時候,不然雜物間也要裝一個空調才行了。
胡思亂想著到了十一點,薑禾還在拿著牧師和人對戰,全敗的戰績裡沒有一次勝利,不過還是玩的不亦樂乎。
“該睡覺了吧?”
“啊?哦。”薑禾眉毛抖了一下,表情平靜地拿著睡衣去洗澡。
今晚一直玩遊戲,都還沒去洗。
這一洗,時間無比長,長到讓許青差點以為她暈倒在浴室了。
主臥裡空調很涼快,和悶熱的雜物間比起來是天壤之別。
薑禾趿拉趿拉走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許青,問:“你怎麽還沒睡?”
“呃……等你啊。”
“我們又不做什麽!你等我幹嘛?”薑禾眉毛立起來。
這個人就喜歡得寸進尺,她本來想等許青睡了再鑽進去的。
“是不做什麽,睡覺吧。”
許青聳聳肩,盡量不去看薑禾,他也有點緊張。
什麽也不做,緊張個屁啊!
一邊說服著自己,許青關掉電風扇進去臥室,抱著自己的薄被躺在一側,等薑禾進來。
薑禾穿著睡衣踢踢踏踏,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最後從冰箱裡拿出來兩罐可樂,插上吸管自己喝著,另一罐拿進來給許青。
“早上喝可樂對牙齒不好。”
“我天天都有刷牙。”
“對牙齒不好和你刷牙沒什麽關系……”許青嘭一聲拉開拉環,老實坐在床邊,身後就是長劍。
關於為什麽要把長劍放中間而不是別的,許青認為這是一個警告,如果半夜出現什麽狀況,薑禾順手就能抄起來……
雖然一腳也能把他踢下去,但威懾總沒那麽大。
“怎麽不放在中間?”薑禾看到劍偏到很遠的一側。
“我睡覺很老實,有這麽點地方就夠了,只是為了涼快嘛……那邊真的熱的睡不著。”許青說。
薑禾點點頭,“這樣也能省點電,空調兩個人吹不浪費。”
“是啊,都十二點了,你還要在那兒站著嗎?”
“……”
薑禾身體僵硬地往床邊挪步,她剛剛看到許青進來的時候已經後悔了。
怎麽會這麽意氣用事……隨隨便便就和許青睡一張床,讓二娘怎麽看她?讓寨子裡的人怎麽看她?讓許青怎麽看她?讓婆婆……呸,讓許青父母怎麽看她?
“我們還沒有成親……”薑禾忽然抓起被子抱在懷裡,“我不怕熱,今晚去你那兒睡了!”
“誒……”
許青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薑禾已經抱著被子跑出去,他伸手虛虛抓了一下,有些懵逼地扭頭看看床上的劍。
這是……被套路了?
被強行換回房間?
許青黑著臉來到雜物間,薑禾正在鋪被子,見他進來有些慌。
“我不吹空調了,你睡回去吧。”許青往床上一趴,也不管是不是薑禾的被子,閉上眼睛就不動了。
攻略開元老婆尚未成功,還需努力才行。
“我真的不怕熱。”薑禾說。
“那你躺這兒一起睡?”
“……”
“你只能在那邊,沒得商量。”許青卷著被子裹一圈,也不管熱不熱,反正不挪地方。
薑禾扯著睡衣下擺糾結。
“不是說省電嗎?不是說不浪費嗎?天天抱一塊親都行,結果還……你幹嘛?!”
裹成一團的許青一驚,被薑禾連被子帶人扛起來,關掉雜物間的燈和門,走到主臥把他扔到床上。
“睡覺!”
薑禾氣得關上燈,摸黑爬上床縮在一角。
“被子還給我。”
“……給。”
“碰我就把你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