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涉險

　　關小乙將布帛打開，那布帛上赫然兩幅端坐的人形圖，卻與那牛皮圖迥然不同。這兩幅圖上男子人體上身赤裸，分別是正體面與背體面。

　　面貌模糊，正面從額前到臍下，背面從腦頂到臀尾，皆用黑色勾勒，旁邊各有紅字若乾，仔細看去卻是人體穴位名。

　　那穴位從腦門至臍下寫著神庭、鵲橋、重樓、絳宮、黃庭、丹田等，背面卻是泥丸、聖枕、天柱、雙關、夾脊若乾。密密麻麻。

　　小多眼尖，瞅瞅圖上人形，倏的手指作鉤撓向大有腋下，口裡叫道:“關兄弟，這個地方怎麽寫的?”大有咯咯發笑不止，反去抓撓小多。

　　關小乙凝神看去，那人體圖中標注著“極泉穴”三字。

　　祭介笑道:“這是一幅人體氣脈穴位圖。”

　　關小乙望著祭介，惑然不解，“祭大夫，我對醫家從來未知，不知送小乙此物怎的去用?”

　　祭介撚須微笑，指著圖上說道:“關兄弟，你看。上次大有便是傷及此處，祭某反覆推拿，他便血脈暢通，頃刻即好，也是那人傷的他淺。”

　　大有、小多又圍上來觀看。小多指點道:“關兄弟摔的那次就是傷到這裡。”關小乙白他一眼。

　　祭介又道:“關兄弟閑暇之時，熟記此圖，倘或有些許病痛，也可來應急，照此圖上揉按、搓抹，當有奇效。”

　　關小乙豁然明白，讚歎道:“原來祭大夫如此博學，真令小乙自愧不如。”

　　祭介呵呵笑道:“你隻管將它熟記在心，或者會有他用。”

　　關小乙心想，既然他這般說，又鄭重送我，想必其中另有效用，我且按他所說，萬一真有個頭疼腦熱，如他所說權且應急。

　　那圖中人形上密密麻麻，不知下過多少工夫才描繪出來，如此精細之物把來相送，可見他對我頗具情義，想來他念及我父親之事，特意相助。

　　至於其中另有什麽玄妙，待以後慢慢去熟識，想到此，關小乙拱手致謝，“祭大夫相贈，小乙愧不敢當，多日在此叨擾，我兄弟三人必不相忘。”

　　大有叫道:“又酸不溜丟的說話，不爽利。”向祭介一拱手，“祭大夫，吃了你許多酒飯，以後有錢就還，沒錢就當白吃了，帳記在他頭上。”指一指關小乙。

　　小多笑道:“你這粗莽的漢子，就知道吃肉喝酒，哪像關兄弟那般知禮?”大有撓撓脖頸，嘿嘿笑道:“祭大夫莫怪，粗蠻慣了，見笑見笑！”

　　祭介呵呵大笑，撚須不語，望著三人頻頻點頭。

　　關小乙正要告辭，就見祭足抹著眼淚外面跑進來，一面口裡怨著，“二牛走了，沒人陪我玩，說好了要跟那瘋癲老頭賭，這下沒得玩了。”

　　小多一把扯住，“小哥小哥，你適才說什麽。怎的不好玩了?”祭足嗚咽道:“二牛娘親搬家走了。”

　　關小乙聽了雙手一攤，望望大有小多。大有叫道:“才有那瘋老頭的消息，這下又要從哪裡去找?”小多又要向祭足問二牛的事，祭足一甩手跑開了。

　　關小乙苦笑道:“本指望從那老頭身上尋些線索，這般看空空如也。”

　　祭介道:“也不盡然，總算查訪到他與咒語圖有關，想來他在此出現也不是沒來由，或者再有機緣相遇。”

　　關小乙點頭道:“祭大夫所說言之有理，那瘋老頭一定知道一些事情，既然在他手裡出現咒語圖，咒語圖又事關聃城，也許他去了聃城也未可知。

”　　大有小多連聲說著“有可能，有可能。”

　　關小乙向祭介拱手道:“事不宜遲，久留無益，祭大夫相助之情，我們兄弟謹記在心，日後有需要小乙之時，隨招即來。”祭介也拱手謙遜。

　　祭城七八裡外一座青山，山那邊便是聃城，

　　關小乙、大有、小多三人鬥笠遮面，不一時來到山腳。

　　山下幾家農戶，炊煙嫋嫋，三五孩童在嘻笑跑跳。小多攔住一個男孩問道:“去這山上哪條路可走的?”男孩指指附近樹林，“拐過樹林，有一條羊腸小道，順著走去便是了。只是沒人翻得過去。”

　　大有忙問男孩，“你說沒人翻得過去卻是什麽意思?那山也不高大，不消半天工夫。”

　　男孩猛搖搖頭，“我自然沒去過，只是聽爹爹說，不準許翻山過去，為什麽我卻不知。”

　　正納悶，只見一中年男子擔了一捆木柴從路旁走過，關小乙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我們要去聃城，哪條路走的?”

　　那男子將木柴擱下，伸手指了指，說道:“從這左拐，沿山腳一路走，兩天就到了。”將木柴擔起就走。

　　大有一把拽住，“大哥，你說清楚，明明可以翻山過去，卻教我們沿山腳，白費兩天功夫。”

　　那男子將木柴使勁往地下一杵，叫道:“你這少年人怎的不知事?你要去山上打點柴， 捉個山雞什麽的盡可以去。要翻山過去，且不要想。”

　　小多跳過來扯住男子衣衫，“什麽不要想，難道山上有惡獸吃人?”大有笑道:“他卻不是說惡獸，明明說可以去打柴，去捉山雞，隻說不能過山，怪哉！”

　　男子生起氣來，索性不理睬他兩個，搶過柴擔拔腳就走。

　　關小乙聽這人說話好生奇怪，既然能上的山，為何不能越山過去，望望那山，樹木稀疏，眼見過了那片樹林即望見聃城。

　　“大哥莫要急，我兄弟焦躁，說話衝撞，別計較。”關小乙趕上去說道。

　　那人見他語氣柔軟，停下來指著那山道:“山上也沒有惡獸，只是有惡人！去不得。”

　　大有呵呵笑道:“去不得?你不是從山上下來的?難不成你飛?”

　　那人瞅一眼大有，哼一聲，又道:“這附近人家都知道，山可以上的，隻不要過那片樹林。有那不聽的，屍骨難尋。”

　　大有聽他說的甚是可怕，似乎不是騙人耍，脾氣軟下來，嘿嘿笑道:“大哥，把話說清楚再走。山那邊有賊人嗎，我們卻不怕。”

　　男子見三人佩劍挎刀，也怕惹急了對自己不利，歎口氣道:

　　“倒不是賊人，那邊好多仙人洞。想要翻山抄近路的，多半一個死。前幾日二狗子不小心過了樹林，再不見回來。你們不信卻不要怪我。”說著挑起擔子快步走了，一路怨聲不停。

　　大有小多這次認真，望望關小乙。關小乙緊抱雙臂，遙看山色，捏著鼻子皺眉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