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紅裙

　　進來的女人紫衫紅裙，脖頸上掛了一條極長的藍色飄帶，兩端垂在身前。頭上高高的發髻盤起，面部膚色瑩潤如玉，一雙眼睛透著靈動犀利，仔細看來，面部又僵硬呆板，看不出半點神情。

　　關小乙望過去不禁一愣，這人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又暗自搖頭，往日都是在街市瞎混，似這等著衣打扮的何曾見過。

　　“似曾相識。”關小乙低聲向著大有小多。大有小多一味搖頭，他二人販夫出身，平素見得都是尋常人家女子，幾時見過這般鮮衣豔服。

　　那少年男女也是一愣，互相望一眼，滿臉疑惑。女子更是蹙眉沉思。

　　臀無膚庖無魚花刀手三人見了女子立馬垂手立在兩旁，花刀手到她面前低低說了幾句，紅裙女子點點頭，眼光望向店內眾人。

　　她掃了一眼那少年男女，將目光注視在關小乙身上，紅唇微微一動，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神中卻有一絲怨怪之意。

　　關小乙心想這必是祭介口中說的姤夫人，看她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關小乙看時似乎有一些異樣之感，猛的想起祭介所說，“那姤夫人擅長化妝易容之術”，暗自點頭，怪不得發現她面部膚色與手上脖頸上不一樣，雖則都是白淨光潤，明顯臉上似是深深塗抹，隻顯得生冷僵硬。

　　那老頭好像沒注意到這女子一般，兀自捏了酒杯，大口啃著雞肉，口裡不住嘖嘖誇著酒香肉美。

　　女子望他一眼，笑道:“十年不見，還是這樣脾氣。”聲音嘶啞，不似女子之聲。

　　聽她開口說話，除老頭外個個不禁一愣。關小乙暗想那易容之術不過是掩飾容貌，這聲音上又如何變得這般蒼老，卻如年老體弱的人一般。想著又望她一眼。

　　他抬眼望去，恰好對面那女子也望過來，兩人二目相對。女子微微低頭，滿臉羞紅。關小乙心裡又是一熱。

　　“酒也香，肉也美，好吃好吃！”老頭自顧自也不搭理進來的女子。

　　“哼！”姤夫人冷冷一聲，轉頭望著關小乙，目光陰鬱甚是可怖。

　　大有小多往前一步緊跟在關小乙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姤夫人。關小乙心想這姤夫人應是追蹤瘋老頭而來，上次臀無膚三人阻截自己，說的那個“有人要見我”，想必“有人”就是她，既然她專為老頭而來，今天倒有場好戲看。

　　“你功夫不錯！”姤夫人緩緩說道，聲音低沉，似是從喉中所發，並不見她張口。

　　關小乙見她衝自己說話，拱手笑道:“胡亂耍罷了。”本是謙遜之言，卻激怒了後面花刀手三人。

　　臀無膚庖無魚雙掌一錯就要撲上來打。姤夫人擺一下手止住他二人。他二人恨恨的望著關小乙。

　　“臭小子！”姤夫人冷笑一聲，雙掌微微抬起，衣衫頓時飄動搖擺，顯然是被她的掌風所帶。

　　關小乙心下一凜，抬眼望見那女子看向自己，目光中滿是急切擔憂，心中卻是一暖。

　　“我又不賣什麽魚蝦，更不養馬喂牛，這裡臭味倒是有，卻不知是哪一個?”關小乙昂頭說道。

　　“嘿嘿。”老頭在角落裡笑一聲，“小子，還能是哪個?”

　　臀無膚庖無魚花刀手聽關小乙又出言嘲諷，作勢要上前，花刀手的那柄短刀滴溜溜轉的越來越急。

　　“啊呀，好久沒洗澡了，嗯，有點臭味，都離我遠一點。”關小乙嘻嘻笑著扯著衣衫一頓亂嗅，接著又要把上衫解開。

　　姤夫人喝一聲，

“放肆！”一掌直拍過來。　　關小乙驀然感覺勁風籠罩全身，似冷水澆面一般，頓時打個寒顫，閃身要避開，卻又覺得四周都是姤夫人的掌影，隻得撤身後躍。

　　孰料掌風不減，姤夫人人雖然不動，那股凌厲的掌風卻是直逼過來，情急之下，關小乙縱身而起，一個凌空後翻又被那掌風一帶，趔趄一下才立住腳。

　　大有小多急忙攔在關小乙身前，瞪著姤夫人。“閃開！”啪啪兩掌打在大有小多胸前，這兩掌悄無聲息，不見她手掌動更不知何時出掌。

　　大有小多哎呀一聲仰身跌了出去。掙扎起來，目光中驚駭非常，捂著胸口又擋在關小乙前面。

　　“再不讓開，我可不客氣了。”

　　姤夫人雙掌一按，兩隻手掌瞬間發青，讓人望而生畏。

　　關小乙上前一步，攔住大有小多，呵呵笑道:“久聞姤夫人大名，何必衝這些小輩們下殺手。我想起來了，姤夫人一套密雲掌厲害非常，果然是陰森恐怖。”

　　“小子，算你有點見識。”一掌倏的暴探過來要抓關小乙手臂。關小乙見她手掌烏青，知她武功陰毒，不敢相接，將懷中抱得鈍劍猛地橫掃。

　　那姤夫人不避不讓，手掌微側陡然一沉，反手來抓鈍劍。關小乙側身一閃，轉身旋踢，姤夫人將掌猛地下格。

　　關小乙這式“侍機而作”，腿虛拳實， 見她揮掌來格，急忙收腿上身一探，鈍劍猛的刺過去。

　　“好拳法，好劍法！”老頭拍手喝彩。

　　“哼！”

　　姤夫人緩緩推掌，酒館桌凳頓時翻飛亂滾，她立在那裡不動，四周都在她掌風之內，似是越來越急，口裡微微發出一連串嘯聲。

　　關小乙輾轉騰挪，想要擺脫她掌風的環繞，無奈前後左右掌風密布，一掌接著一掌，大有小多早被她掌風掃到，翻滾在地上爬不起來，要掙扎起身百般不得。

　　無奈之下，關小乙將鈍劍一橫，想借劍身來擋住掌風，豈料鈍劍嗡的一聲脫手而出，甩在地下。關小乙與她間隔七八步遠，被她掌風欺的無法近身。

　　關小乙心一橫，驟然凌空拔身而起，半空裡燕雙飛躲過掌風，雙腿連環踢過去，姤夫人收掌來抓他雙腿，卻不知他這連環踢是假，翻轉身雙拳打出才是真。

　　姤夫人一愣，冷笑一聲，反應極其敏捷，雙掌從小往上一托正扣住關小乙手腕，往身前一帶一送，將關小乙摔了出去，又躍上一步揮掌拍向他腦頂。

　　大有小多見勢不妙，齊齊躍過去壓住關小乙，要用身體硬擋她的雙掌。

　　“送你們三個去死！”姤夫人獰笑著。

　　背後嗖的一聲，原來那女子見關小乙形勢危急，手腕一抖，短刃疾飛過去。

　　姤夫人並不回頭，聽聲辨音，一掌回掃，短刃當啷一聲被格擋出去，另一掌拍向大有小多。

　　關小乙被大有小多壓在身下，眼看姤夫人一掌拍來，翻身不得，卻又被大有小多死死按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