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寤生

　　聽了侍衛的話，姬掘突立起身來，說一句“跟我來”，原將軍隨後跟著，關小乙、大有、小多緊隨在後面。

　　姬掘突走向門口突然又立住，回頭看了下原將軍。原將軍會意，折向室內一側走去，姬掘突向關小乙三人點下頭，示意三人跟了。

　　關小乙詫異，前面一側是牆壁如何走得出去。正納悶，只見原將軍走到牆壁邊上，伸手啪啪拍幾下，卻見牆壁閃出一道狹窄的門，一點聲息都沒有。

　　原將軍跨步出去，四下張看一眼，回頭示意。姬掘突接著跨出門口。

　　關小乙才明白這裡到處都是暗門，想起姬掘突曾經在眼前突然消失的情景，關小乙明白一定是如這面牆一般的地下早有設置，心中感歎此處暗道重重，戒備森嚴。

　　關小乙一面亂想一面低了頭跟在後面走，舉頭望，早已進入一個寬敞明闊的大院。

　　一排石柱高擎，石柱上雕刻了各樣花紋，四周花木葳蕤，原來是大殿的連廊，前面盡頭的門前幾名侍女出出進進。大院的遠處分散著七八名侍衛，挎刀佩劍，肅立不動。

　　關小乙回頭看時，這一路曲裡拐彎加上花木環繞，早看不見來的路徑，心知這裡必是宮內重要所在。

　　大有小多隻覺得稀奇，四處探看，在後面嘀嘀咕咕，關小乙回頭擺擺手，二人才乖覺起來。

　　姬掘突在前面停下來，向原將軍輕聲說道:“在此等候。”說著腳步匆匆走向連廊盡頭。

　　這時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迎上前來，見了姬掘突施禮，然後兩隻手比劃著，指指身後，姬掘突快步走過去轉身進了門。

　　那侍女抬頭向關小乙幾人的方向望了望，緊走幾步也進了門。

　　關小乙一臉疑惑望望原將軍。原將軍低低說道:“這裡是夫人住所。那是夫人的貼身侍女，叫啞姑。”

　　又抬頭環望下四周，走進旁邊的一道門，關小乙三人跟進來，見幾案明淨，四圍陳設精致。

　　原將軍說道:“主公添了公子。這裡是主公小憩的所在。”關小乙這才明白，原來是夫人的居處，轉頭望望大有和小多，說聲“不可造次！”

　　大有和小多一把捂了嘴巴，光著個眼你瞪瞪我，我瞪瞪你。

　　原將軍見了這兩人模樣，微微一笑，走進內間，不一會兒又走出來，卻是換下了黑衣打扮，穿一身潔淨白衫，身形長大，一副斯文模樣。關小乙三人看的是兩眼發呆。

　　一個女人躺臥在床上，頭髮散亂，額上沁滿了汗珠。女人薑姓，正是姬掘突的夫人，剛誕下一嬰兒。

　　姬掘突輕輕走到床邊，薑氏察覺到，微微睜眼，待要坐起身，姬掘突上前一步握住薑氏的手，扶薑氏躺下。

　　姬掘突說道:“夫人先休息！”薑氏又淺淺一笑，咳嗽幾下，合了眼作息。

　　姬掘突看了看薑氏裡邊的嬰兒，白白淨淨，包裹緊實，眼睛亮亮的瞪著他，小手在空中亂抓，也不哭鬧。

　　姬掘突看了，將床幔放下，轉身看著立在後面的幾名侍女。幾個侍女望望啞姑，啞姑走前一步，手比劃著，姬掘突擺了下手轉頭看看在歇息的薑氏，走到另一個房間去，幾個侍女隨著跟進來。

　　姬掘突說道:“夫人怎麽樣?”啞姑扯了其中一個年老的婦人一下，努一下嘴，老婦人走到姬掘突跟前壓低了聲說道:“主公。夫人難產！”

　　姬掘突皺皺眉頭，老婦人又說道:“腳先出來……睜著眼……也不哭。

”　　老婦人低著頭邊說邊偷眼看姬掘突。老婦人還要說什麽，姬掘突擺了下手，說道:“好好侍候夫人！你們去吧。”

　　侍女們退了出來，靜靜的走到薑氏一邊立著。

　　薑氏經歷過一番痛苦的掙扎，沉沉的睡著了。那嬰兒突然嗚啊了一聲，幾名侍女互相望望，啞姑眉頭深鎖，扭頭看了下躺臥著的薑氏。

　　姬掘突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若有所思。只聽的外面侍女說話，“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姬掘突疾步走出去，侍女扶了薑氏坐起身，薑氏一把拉住姬掘突的手，眼淚落下來，說道:“主公！這孩子……他……他寤生！”

　　姬掘突向幾個侍女揮下手，說道:“你們先出去。”侍女輕輕的走出門外立著。啞姑走到最後，瞥了一眼薑氏，走了出去。

　　薑氏淚流不止，說道:“主公！怎麽辦?”姬掘突道:“不要亂想。”

　　薑氏說道:“主公，我聽說寤生的孩子不祥，與生母不睦。”姬掘突沉吟一下，輕輕說道:“只是傳言， 不要亂想。”

　　薑氏顯得很急切，使勁握住姬掘突的手，說道:“主公，我申國民俗，寤生之子，皆言反製其母。但凡生了這樣的兒子，都會……”

　　薑氏眼巴巴的望著姬掘突。

　　姬掘突拍拍薑氏手背，說道:“惡俗而已，當不得真。”薑氏扭過頭去看看嬰兒，說道:“主公，要不要找太史來……”

　　姬掘突眉頭擰起來，起身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又走過來望著薑氏，說道:“也好，但是你……”薑氏點點頭，淚又落下來。

　　姬掘突走了出去，吩咐了侍女一句，又走回屋裡。薑氏把嬰兒抱起來，一手摩挲著嬰兒臉頰，連連說道:“你怎麽不哭呀！你怎麽不哭呀！”

　　嬰兒隻伸了白嫩的小手抓來抓去，口裡烏拉有聲。姬掘突走過來，看這嬰兒，清秀白皙，兩眼烏黑發亮，嬰兒竟伸了手來抓他。

　　姬掘突笑一笑，對薑氏說道:“你看，他很可愛！”薑氏一邊抱著嬰兒搖著，一邊望望姬掘突，“主公！”姬掘突說道:“既然……就叫他寤生吧。”

　　薑氏皺了皺眉。

　　“主公，太史來了！”一個侍女探了下頭說道。接著那人走進來，在門口立著，不敢往前走一步。

　　姬掘突從薑氏懷中一手抱起嬰兒，一手放下床幔，向門口的那人點下頭。那人躬身輕輕走過來，輕輕說道:“拜見主公！”

　　太史向那嬰兒望了一眼，又問下生辰，凝神細想，右手拇指在掌心裡捏來點去，神色突變，望了一眼床幔中的薑氏，低聲道:“主公，乾母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