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上的兩處傷口,謝煙雨的腳程自然比平時要慢上一些。
花費了將近有十日,謝煙雨總算是來到了臥虎山附近,他現在身上的傷也好了一些。
但當他知道臥虎山上所發生的事情後,強烈的悔恨感佔據了他的身心。
是他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了,是他自己太過高估自身的實力了,是他自己太過理想化了……
本想著建立一個全新江湖的謝煙雨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不單單失敗了,他還讓那麽多無辜的人枉送了性命。
在如此巨大的失落感影響下,謝煙雨身上的兩處傷口此刻直接崩裂,鮮血很快透出了他的衣襟。
隨後,他雙眼一黑,整個人自此失去了知覺。
……
黑,漆黑,整個世界都是黑的,謝煙雨獨自一人立身於這樣一個沒有光明的世界之中。
孤獨、失落,甚至連帶著一絲畏懼的感情縈繞在其身旁。
在這樣的世界裡,謝煙雨的身體逐漸冰封,直至整個人化作一座冰雕。
……
“小哥,小哥?”一個陌生的人聲音在謝煙雨的耳畔響起。
下意識地睜開雙眼,謝煙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自己則是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旁邊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嘶——”倒吸了一口涼氣,身上的疼痛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你是?”
“我姓劉喜,小哥你叫什麽名字?”劉喜詢問道。
“我叫謝大,是你救了我?”謝煙雨虛弱地問了一句。
“算是吧。”劉喜說著點了點頭,“我正巧走鏢回來路過那裡,見小哥你傷得很重就先帶你來這裡了。”
“多謝劉兄了,敢問這裡是?”適應了此刻的疼痛之後,謝煙雨試著坐起身來。
“西風鎮。”劉喜回道。
“想不到又回到這裡了。”謝煙雨喃喃道,“這一路想必給劉兄你添了不少麻煩,多謝,多謝。”
“哎,謝兄弟哪裡的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中人分內的事情。”劉喜接著說道,“倒是謝兄弟你,身上的刀傷以及手臂上的傷是?”
“唉。”謝煙雨歎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既然謝兄弟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便多問。”劉喜對此表示理解,“你在此好好養傷,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了。”
“敢問劉兄在哪家鏢局做事,在下日後也好尋得到你。”謝煙雨接著說道。
“我是定遠鏢局的鏢師,謝兄弟日後若是有什麽要托鏢的,可以來我們鏢局。”劉喜回道。
“定遠鏢局。”謝煙雨重複了一句,“果真是緣分。”他喃喃道。
“謝兄弟?”見謝煙雨楞在那裡,劉喜出聲提醒了一句。
“哦,一定,一定。”謝煙雨接著說道,“此番恩情在下日後定當報答。劉兄既然有事,請恕在下不能遠送了。”
“小事情而已,謝兄弟不必放在心上,告辭!”說完,劉喜轉身離開了房間。
……
在西風鎮呆了兩天,謝煙雨才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但如今他自信心受挫,心中一陣茫然,不知接下去改做什麽。
“白兄,卓兄,你們可還活著?”謝煙雨心中這樣想道,“唉——”
隨後,他想到了在臨淵城的不凡、張氏、喜兒以及袁紅衣。不知為何,他此刻異常地思念他們。
這種思念促使著謝煙雨回去,白振展和黑使兩人如今下落不明,他可不想不凡他們出什麽事情。
打定主意後,他拖著傷軀離開了這裡。
謝煙雨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心境已經出現了破綻。共盟會覆滅這種劇烈的打擊讓他有了逃避現實的念頭,讓他開始害怕,讓他失去了自信,讓他異常地珍惜眼下還擁有的一些。
之前在臨淵城除了一道心魔,未曾想如今又有一道心魔在謝煙雨內心滋生。而且關鍵的是,他本人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
離開西風鎮,謝煙雨一路往東走去。
幾日之後,他走出西川,來到了一座城池——燕雲城。
在一家客棧落腳之後,謝煙雨開始打探白振展和黑使兩人的消息以及血刃門近來的行動。
燕雲城作為進入西川前的最後一座城池,此地龍蛇混雜,能見到各式各樣的人,也能打探到各式各樣的消息。
半天時間不到,他就打探到了有關白振展的消息。
白振展於太虛觀一戰成名,比起籍籍無名的黑使,他的消息自然傳得很快。
謝煙雨了解到,白振展在臥虎山成立共盟會後沒多少時日就遭到了血刃門的進攻,整個幫會喪失殆盡,但唯獨不見白振展的屍身。
這對於謝煙雨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這說明白振展極有可能還活著。
除此之外,謝煙雨在這裡還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燕雲城不日將要舉行一場鑒寶會,到時各路商旅可以在會上自由交換寶物。
這鑒寶會歷來已久,在燕雲城這邊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但今年卻是同往年有所不同。
今年的鑒寶會除了那些商旅之外,金陵謝家、扶搖韓家這兩大家族也都會派人過來,另外此次鑒寶會將有重寶現世。
這扶搖城韓家和金陵城謝家兩大世家一北一南,實力雄厚。金陵謝家是劍神世家,備受江湖中人尊重。而這扶搖韓家則是異常的低調,韓家並不是以武力稱雄,他們憑借的是人脈,坊間傳言韓家的背後或許正是玄朝皇族。
聽到這樣的消息,謝煙雨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留下來看看情況。但他不知道謝家此次會派什麽人過來,若是他不小心被人發現了,那問題可就大了。
謝煙雨低頭走在街上,思索著接下來他要怎麽做。
三家馬車從他身旁經過,忽然,當先的一架馬車裡一個少女探出頭來看向了謝煙雨的背影。
“小妹,你怎麽了?”馬車內一個年輕公子問向那個探頭的少女。
“二哥,你看那人的背影,是不是和大哥很像。”少女語氣帶著一絲傷感。
年輕公子順著少女的目光看了過去,隨後他開口說道:“是有點像,但大哥他不會是這種無精打采的樣子。小妹,大哥已經走了,你——”
“我知道。”少女收回了目光,“大哥,大哥他再也回不來了。”說著,少女伏在那公子的肩上痛哭起來。
“唉,還有二哥在。”年輕公子說著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馬車上的二人正是金陵謝家謝勝雨、謝清蓉兩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