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他們在泉州停留了五日，船隊補裝了很多物資，然後眾人又踏上了南下的航行了，這次南下的航行，中間不會在停留了，將會直接抵達滿刺加。

錢謙益在泉州帶著隨行人員遊覽了泉州城，此時他們才知道，大明不僅崇明府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泉州的變化更大。

因為泉州是南下最重要的港口，所以這裡聚集了很多海船，其中多數都是民間貨運的海船，也有大量的海軍船隻停泊在泉州。

民間的商貿已經漸漸開始興起，雖然大明朝沒有明確開放貿易，但是隨著明軍在南洋的統治，民間的商人開始從南洋采買貨物的活動越來越繁盛，其中就不乏人口販子。

此時的泉州碼頭，幾乎每天都會有販賣人口的海船停靠，這些海船上面都是以南洋的女人居多。

大明很多地方遭受了戰亂，女人在戰爭中往往都會淪為戰利品，所以很多地方的女人都非常稀缺，於是販賣南洋女人進入大明，就成為了眼下最火熱的生意。

錢謙益帶著眾人離開泉州，一路航行南下，這次船隊也沒有停留的計劃了，直接進入南洋，直奔滿刺加而去。

經過了之前的航行，眾人現在對航海也有了一些體會，所以出海之後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一路經過五天的航行，船隊已經進入了深海，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了，就連海鳥都看不到了。

錢謙益他們一路上都在談論這次談判的原則和底線，朱由檢已經給他們設定了一個底線，就是要為大明爭取最大的利益。

“錢老，大明一旦全面開海，必然會為海商帶來巨大利潤。”

王夫之朝著錢謙益說道。

眾人也認可王夫之的話，現在還沒有全面開海，但是已經有商船在南洋活動了，將南洋的一些特產運回大明販賣。

一旦開海，大明的商船將會航行的更遠，最重要的是可以將大明的商品販賣到更遠的地方。

“當年阿拉伯人聚集在泉州，販運大明商品，如今阿拉伯人不見了，反倒是多了不少西方人，現在西方人又被陛下趕走了，以後這大海上面，估計要有更多的明人活動了。”

黃宗羲立刻說道。

現在的局面發展變化很快，一旦大明和西方達成停戰，那麽海上貿易必然會重新開始，東西方商道將會被打通，那時以大明主導的商品交易，將為大明帶來豐厚的回報。

就在眾人談論的時候，他們所在的海船突然發出了一聲警報，船隊的氣氛頓時變的緊張起來。

“嗚嗚嗚……”

隨著警報的號角響起，錢謙益他們頓時一陣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警報響起之後，船上的明軍水兵紛紛忙碌起來，很快就進入了戰鬥位置。

船隊的其它海船也全部進入了戰鬥狀態，上面的水兵紛紛就位，一副準備打仗的架勢。

就在眾人好奇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只見遠處的海面上面出現了幾艘海船，然後就是隱隱的炮聲。

聽到遠處海面上傳來的炮聲，錢謙益和身邊的眾人立刻聚集到了甲板邊緣，看向遠方。

“好像是發生了海戰。”

王夫之看著遠處的戰場，然後激動地說道。

眾人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知道一定是打起來了，於是一個個都激動不已，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海戰。

很快，船隊就有福船脫離船隊了，脫離船隊的幾艘福船都是負責武裝護航的，這些武裝福船直奔戰場而去。

隨著船隊的靠近，錢謙益他們也看清楚了海面上發生的情況了，兩艘大明海軍的新式戰船正在對抗五艘海船。

這五艘海船不是西方海船，他們更像是海盜船，兩艘明軍新式戰船明顯處於優勢，憑借火炮凶狠地轟擊著這些海寇。

“應該是海盜。”

王夫之看清楚之後，興奮地說道，眾人也全部都被海戰吸引了。

隨著一聲聲隆隆的炮響，壯闊的海戰讓錢謙益他們震撼不已，大明的新式戰船就像一隻海中巨獸，噴吐著怒火，瘋狂地傾斜在五艘海盜船上面。

就在五艘海盜船邊上，一艘狼狽的商船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只見這艘商船上面還有幾個人在掙扎戰鬥，幾個海盜已經登上了商船。

商船已經起火，並且船體出現殘破，上面的船員正在和海盜戰鬥。

但是幾艘武裝福船加入戰場，戰鬥變的更加凶猛了，這幾艘福船上面也安裝了火炮，雖然不是大孔徑的中興大炮，但是對付沒有火炮的海寇已經足夠了。

於是在一輪輪猛烈的轟擊之下，五艘海盜船轉眼就全部被明軍火炮打的稀巴爛，頓時海面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破的船板和掙扎的海寇。

遠處的商船上面的戰鬥也結束了，登上商船的海寇被上面的水手清理掉了，但是水手也有傷亡。

錢謙益等人看著結束的戰場，心中一陣震撼，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明軍海軍作戰，場面的震撼讓他們印象深刻。

明軍隨後開始對戰場進行打掃，落水的海盜如果還活著，會被打撈上來，至於商船因為之前遭受了嚴重的撞擊，此時已經開始下沉，於是上面的水手也紛紛棄船，登上了明軍的海船。

不一會功夫，錢謙益他們所在的海船就開始有人員登船了，其中一部分是戰鬥中俘虜的海寇，他們被明軍從海裡面打撈上來，一個個狼狽不堪，然後被繩索捆綁著押解到了補給船上面。

隨後就是一個商人模樣的人，還有他手下的幾個水手，此時這個商人明顯非常失落，似乎對於失去的海船非常痛苦。

補給船雖然沒有加入戰場，但是在戰鬥結束之後，擔任了運送戰俘的任務，一百多個海寇被押解到了補給船上面。

隨著戰鬥的結束，兩艘新式戰船也很快就離開了戰場，繼續朝著北面航行而去，至於錢謙益他們，則是繼續南下。

沒過一會，錢謙益他們就從那個失落的商人身上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這個海商是在陳越國購買貨物，在離開陳越國不久，就遇到了海寇，如果不是正好有明軍艦隊經過，他們估計就要全部喪命在這裡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損失了三個夥計，而且貨物和海船也全部喪失了，辛苦了半輩子的家業全部都賠進去了。

聽了商人的話之後，錢謙益他們也陷入了沉思，縱然是大明帝國海軍強大無比，但是也無法做到防備南洋每一個地方。

南洋現在雖然是大明的地盤，但是周邊還有很多國家和部落，其中西面的陳越國就是南洋最大的國家。

不僅是陳越國，南洋的一些部落也有航海的習慣，如果他們貪婪大明海船上面的貨物，依然會出來掠奪。

想到這裡，錢謙益的臉色又變的有些凝重了，他知道南洋的戰鬥遠沒有結束就在他離開南京之前，內閣還在討論對陳越、佔城等國的問題。

因為陳越國等大明西南一帶的這些南洋國家在朝貢上沒有誠意，並且當年陳越國還收留了桂王的手下。

錢謙益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大明將來會對陳越國下手，如果在之前，錢謙益認定絕對不可能，但是現在的大明皇帝朱由檢就不好說了。

錢謙益認定朱由檢完全可以下令對陳越國發動戰爭，雖然不一定是派遣大軍進入陳越作戰，但是效仿明軍在日本的作戰也是完全可以的，大明可以封鎖陳越國的沿海。

一下南洋就經歷了一場海戰，雖然讓眾人體會到了大明堅船利炮的威力，但是也讓大家明白了海上的凶險。

最重要的是讓錢謙益他們明白了，仁義似乎在海洋這個地方行不通，在這裡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這些被俘虜的海盜，他們一個個膽怯地蹲在甲板上面，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但是就在剛才，這些人還是凶殘的海盜，一個個舉著砍刀在殺人掠貨， 如果不是大明海軍遇上，那麽這個明朝商人和手下的幾個夥計、水手就要遭殃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南洋不是太平的，而是充滿了血腥，無論是大明走出去的掠奪，還是這些活躍的海寇，都給南洋帶來了血腥的殺戮。

錢謙益想到了朱由檢的一番話，那就是在擴張生存的道路上，必然會帶來血腥的殺戮，這是歷史的規律，大明需要更多的資源和生存空間，就必然會給其它地方的人帶來痛苦，這是不可避免的。

雖然錢謙益當時不認可朱由檢的這句話，但是此時身處海船上面，錢謙益開始明白朱由檢的想法了。

大明的商人進入這些地方采購商品，如果是正常交易還好一點，如果乾的是販賣人口的那種勾當，必然不是正常交易，甚至也是帶著屠殺和掠奪的。

錢謙益眼前的海商此時雖然一臉可憐，但是他始終都沒有說自己船上的商品是什麽，這也讓眾人非常好奇。

同時也猜到了可能就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或者是通過掠奪而來的，所以這個商人一直都沒有說。

錢謙益的心中變的沉悶起來，他們之前太喜歡談論仁義和道德了，但是在南洋，錢謙益明白這裡根本談不上仁義，甚至沒有規則，這裡就是大明掠奪財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