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他們一路南下，隨著航海的深入，距離滿刺加也越來越近了，但是船隊臨時轉變了航行，準備先前往婆羅洲的文萊，在那裡暫時停靠一下，目的是為了將俘虜全部運送到文萊。

錢謙益雖然是內閣大學士，但是按照現在大明軍政體制，錢謙益對明軍海軍是沒有直接統轄權的，也就是說錢謙益無法指揮船隊的行動。

船隊的指揮官是一位上校軍官，此時他就在補給船上面，指揮著船隊航行，並且和一群軍官根據夜晚的星象來識別海圖，確定準確的航向。

錢謙益他們又在海上航行了十天，經過一番堅固的航行，最後他們抵達了文萊城。

文萊是婆羅洲最美麗的地方，碧藍的海水，柔軟的沙灘，當年西班牙人，還有後來的荷蘭人都看上了這個地方。

但是現在這裡是大明的地盤了，明軍在整個婆羅洲駐有五千軍隊，控制著婆羅洲上面的文萊、三發、馬辰等重要城池碼頭，也將婆羅洲上面的土著民全部納入了統治。

看著眼前清澈的海灘，錢謙益他們頓時一臉歡喜，因為船隊的船隻太多，文萊碼頭一時無法停靠太多的海船，所以海船只是暫時停泊在海面上面。

錢謙益和身邊的幾個人因為在海上顛簸的厲害，於是就搭乘小船登岸了。

當他們踏上文萊輕柔的沙灘的時候，眾人心中都是一陣激動，這裡實在是太美麗了，輕柔的海風，伴隨著溫暖的海水。

王夫之等年輕人甚至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光著腳走在沙灘上面，加上一路航行都沒有洗澡，每個人都開始放縱起來，想要在這片輕柔的海水裡面洗一個澡。

“錢老，一會咱們也下去衝上一下，然後學生在這個岸上加上一堆篝火，咱們去當地漁民那裡買些海鮮過來，就在這裡過夜吧。”

張慎言站在錢謙益身邊，然後朝著錢謙益說道，現在就他們兩個人沒有下水了，幾個隨行官員和錢謙益的學生，還有負責他們安全的幾個人明軍士兵都紛紛下水了。

錢謙益看著清澈的海水，身邊就是一條淡水小溪直接流入海灘，景色非常迷人。

“不可，如此美景，咱們欣賞一番便是，一會還要回到文萊城，畢竟咱們有皇命在身，不可放縱。”

錢謙益隨後說道，然後又回身看了看身後的文萊城，他也渴望進入文萊城，看一看當地的風土人情。

文萊輕柔的海灘改變了錢謙益他們對南洋的認知，在他們之前的認知裡面，認定南洋都是荒涼為開發的地方，到處都是野蠻的土著人和瘴氣，潮濕悶熱，根本就無法生存。

但是看著眼前的海灘和身後的山林，錢謙益知道這裡不僅適合生存，而且物產一定非常富饒。

就在眾人放松的時候，他們身邊的小溪裡面傳來了一陣聲響，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隨後幾匹俊美的戰馬就出現在了小溪裡面，幾匹戰馬身上的馬鞍已經卸下，隻留下韁繩，此時正在喝著清澈的溪水，不是啃吃一下溪流邊上的水草。

戰馬的身後是兩個當地土著模樣的男人，還有一個土著女子，三個人跟著戰馬一路走到這裡，看到戰馬再走就要進入海水裡面了，於是立刻攔截了下來，然後開往戰馬身上潑水，清洗戰馬的身體。

錢謙益等人好奇地看著三個土著人在那裡清洗戰馬，隨後他們就注意到山林裡面走出來了三個明軍軍士。

其中一個人是海軍少尉軍銜，另外兩個是列兵，三人一路慢慢地走出來，不時閑談著，同時看著三個土著人清洗戰馬。

三個土著人看到明軍軍士走到身邊之後，頓時一陣緊張，立刻加快了手中動作。

少尉軍官看了看潭頭的錢謙益他們，立刻朝著錢謙益露出了微笑，非常有禮貌。

錢謙益也回了一下禮，他認定這些海軍軍官應該是駐守文萊的軍隊。

少尉軍官似乎對身上一身緊湊的軍服有些不適應，畢竟現在文萊的天氣有些熱。

於是他開始解開領子上的口子，很快就將軍官製服脫了下來，他身邊的一個列兵立刻將製服小心地接了過去，同時將少尉頭頂上的帶著刺尖和紅纓的頭盔取了下來，同樣小心地舉在手中。

少尉軍官穿著寬松的軍褲，腳上是長筒皮靴，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低衣，然後走到了水邊，用力地將清澈的溪水洋到了臉上。

清涼的溪水衝擊之後，少尉頓時一臉大喜，然後突然朝著身前站在溪水裡面的一個土著女子大聲喊了一聲。

少尉的喊聲頓時將這個給戰馬洗澡的土著女人嚇的全身顫抖，直接坐到了水中。

突然的喊聲也驚到了錢謙益他們，眾人立刻回身看去，只見少尉軍官正在起身，同時滿臉歡喜。

他身後的兩個列兵也是滿臉笑容，似乎對於這個土著女人跌入水中非常高興。

錢謙益看著大笑的軍官，感覺有些不舒服，之前還一臉斯文微笑的少尉，現在竟然帶著一絲猙獰和陰冷。

就在眾人都看向這個軍官的時候，這個少尉軍官已經起身，轉身來到身後托著他的衣服的列兵身前，然後將衣服上面的一個槍托拿了起來。

隨後這個少尉軍官就將槍托裡面的一支精美的手銃取了出來，按了一下撞針，直接瞄準了一個洗馬的土著男人。

“砰……”

突然一聲槍響，這個洗馬的土著男人後背上面漸起一片血花，然後直接扎入了水中。

錢謙益他們看到這樣的場面，頓時一陣驚駭，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少尉軍官竟然直接槍殺了一個土著。

就在眾人驚駭不已的時候，少尉轉身又將一個列兵腰上的手銃拿了過來，然後瞄準了另外一個土著男人。

這個土著男人已經全身顫抖，身體依靠在溪流岸邊，驚恐地看著這個明軍少尉，全身顫抖不停，屋裡哇啦地說著話。

雖然錢謙益他們不知道這個土著男人說什麽，但是從他驚恐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求饒的話。

“砰……”

就在眾人一臉震驚的時候，少尉手中的槍又響了，這個求饒的土著男子的頭頂直接爆裂開了，當場死了。

轉眼的功夫，兩個土著男子的屍體就浸入了溪水中，本來清澈見底的溪水，立刻被血水染紅了，只剩下剛才那個嚇得坐在水中的土著女人瑟瑟發抖地看著少尉。

少尉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槍殺了兩個土著男人之後，他直接轉身朝著山林裡面走去。

一個列兵拿著少尉的衣服立刻跟了上去，另外一個則是進入水中將三匹戰馬遷走，同時也不忘記將這個驚恐不安的土著女人拽起來，然後一同托著離開了。

場面再次恢復了平靜，錢謙益滿臉驚駭，他認為剛才看到的場景絕非是在文明的世界，更不應該發生在明軍將士身上。

但是一切都是真實的，清澈的溪水裡面漂浮著兩具屍體，慢慢地流入了海水中。

在海水中的王夫之等人也失去了興趣，紛紛走上沙灘，同時一臉震驚地看著被鮮血染紅的那片海水，還有裡面漂浮的兩具屍體，似乎這些和眼前美麗的景色格格不入。

“錢老，不要去想了，咱們還是走吧。”

張慎言看著一臉驚駭的錢謙益，然後在身邊安慰地說道，他們也無法接受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情況。

眾人不敢相信，大明皇帝陛下調教出來的軍隊，在大明治下可是受到了百姓的熱情擁護，明軍將士在駐地修路，屯田，還給當地百姓修建房屋。

但是在千裡之外的文萊，明軍竟然展現出了一副如此弑殺的本性，甚至是草菅人命，如果不是錢謙益他們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在明軍中陸軍是主力，而且也是非常文明的軍隊，錢謙益他們心中的修路，屯田，修建房屋，這些都是明軍陸軍長乾的事情。

但是海軍是一個例外，海軍從組建開始，就少有這方面的行為，因為海軍的訓練更加艱苦，尤其是連續不斷的作戰，常年在大海上面航行，加上登陸作戰，於是海軍裡面就出現了非常多的叛逆士兵，他們野蠻弑殺。

加上現在很多海軍士兵都開始駐守南洋各地，雖然像文萊這樣的駐地非常優美，但是依然無法緩解海軍將士內心的苦悶和相思，加上需要面對人數眾多的土著，如果展現出了一副非常善良的樣子，往往就會被這些野蠻的土著偷襲。

已經吃過虧的海軍將士就一改善良的摸樣，對於這些土著，他們沒有任何憐憫，殺戮、烈酒、女人，這就是海軍士兵們消遣的方式。

錢謙益不明白這些，他知道自己這次南下真的是見到了太多令他震撼的事情了，他在歎息了一聲之後，就和身邊的眾人離開了海灘，朝著不遠處的文萊城走去。

經過不到半個時辰的走路，錢謙益他們來到了文萊城，文萊城的外城和一般的城池沒有什麽區別，明軍士兵警惕地守衛在城門口，城頭上面架設著火炮，有巡邏的士兵時刻警惕城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