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難免無聊。
這是很多年後的一天,我正旅行。
從小我就是個神經大條的人,神經越是大條,越是敢闖,因此,幾乎毫不意外地踏上了旅途。
然而神經大條終究成為了麻煩,在斷絕自己後路的情況下,在金錢所剩無幾的情況下,在甚至有些饑腸轆轆地情況下,我不得不得暫時停下行程,尋找正所在城市的尋找願意招收短期,最好包吃包住的工作。
在陌生的城市中,騎著車,找了一天之後,卻依舊沒有找尋到一家願意收留我的,更沒有符合我要求的。
我萬般無奈,而且滿臉滄桑地推著自行車尋找附近可以勉強睡一個晚上的涼亭,或是廣場之類的地方。
這時候,路過一家小書店的時候,我又看見招工的信息,抱著最後試一試的想法,我走了進去。
店主是個七十上下歲數的老爺爺,生的還算慈眉善目,見我進來,假裝低頭眯眼,許是以為我是顧客,打算讓我先挑會兒,若是決定了或是實在決定不了,再“忽然醒來”。
我走到跟前,輕輕喚了聲:老板。
老板“醒”過來,疑惑地看著我。
我說:老板,我看見您外頭貼著招工,你招收短工嗎?
老板似乎眼神愈加疑惑了,說:說招是招……
我瞧的他眼神中帶著猶豫,我問他:但是呢?
老板說:如果確定了短工,那就短工,不得超過兩個月。
我說:工資……
老板說:正常算,長期一個算法。
這下子輪到我有點驚愕了,一天跑下來,招工的地方全都一個意思,要麽時間做久點,要麽工資低一點……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這裡長工的工錢也低的要命!
我說:具體多少呢?
老板說:一百五一天,早晨八點上班,晚上十點下班。
我心中暗暗計算了下,覺得還算可以,接著問:老板,我不是本地人,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這裡是否可以提供下吃住呢?
老板眼神中透露出緊張來,身子不自覺地扭動了兩下,說:一百一天,提供午飯和晚飯,睡你直接晚上架個板子睡到書店裡,不要打翻書就可以。
我點點頭,也沒有瞧出老板具體的不對勁來,表示了同意。
書店裡乾的活就是空閑時候整理書籍,然後坐在櫃台邊上等待顧客,老板似乎開這家店都是老來閑,在我確定在這裡上班的時候,老板就基本不來店裡了,每天固定回來的時間就是中午和晚上,給我送來點自家做的飯菜,然後放一本書在書櫃上,同時拿走書櫃上的一本書――興許是他本來就如此。
一開始我坐在店裡還會玩玩手機中的單機遊戲,但隻過了幾天我這毛躁性子便沉靜不下來了,整個人快要癲狂地發瘋。我努力告訴自己,要靜,要靜,連續奔波了這麽久,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我告訴自己讀書可以靜心。
於是這一書店的書都成為了我消遣的對象,由於選擇太多,我總是看開頭幾張的內容,覺得不好看就放下,覺得好看就看下去,而卻又在看到一半的時候中途放棄。
直到那天,在我抽出一本書的時候,倒下來一排的書,我匆匆忙忙一本一本地疊好,到了最後一本的時候,也不知什麽原因――大約就是書皮全然白色,不帶一點雜色,也沒有書名,吸引了我。
我收拾好其余的書,並且將我一開始要抽出來的書也放好,
走到櫃台前,坐下,打開了這本白書。 就那麽一個瞬間,似乎我的眼睛都出了毛病,我一下子看過去,居然不僅僅是書面一片空白,就連裡面的扉頁也是。
但隨即,好像是水裡浮出的木塊一樣出現了幾個字:這是我的故事。
我翻開了下一頁。
一
故事的主角開頭就表示是一個即將畢業的學生。沒有年代,但感覺大約是二十世紀的事情。
故事的開頭從大學的開端說起,學生興許有點抑鬱,沒有朋友,但是他有著音樂夢想,他家裡比較富裕,在大學剛剛開學的時候就在外頭租了房子,每天的任務就是打開電腦,聽聽音樂來追尋靈感。
他的租房裡面擺放著一排的吉他,這是他最喜歡的樂器,他時常坐在陽台上彈吉他,低吟著曲子。
這無疑是擾民的,一開始也有住戶覺得不妥,上門來告知他不要再彈了。
學生真的壓抑住了這股欲望,只在工作時間,偶爾彈那麽一兩首。
他的生活極其平淡,我看著的時候都覺得無趣,可急性子如我,偏偏在那種罕見而不做作的孤獨憂鬱的文風中讀了下去。
學生一開始還上課,每天起床就是洗漱,然後去學校,上課後回家,由於大學的課程並非固定不變,回家早的時候,彈兩首曲子,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放下了吉他,帶上耳機,書中是這麽形容他聽的音樂的:
淡淡的,柔柔的,如同未加糖的棉花糖,但是我享受的並非它的甜,因而這也無關緊要了,那股仿佛可以將整個身體倒在上面的舒服感,讓我總是欲罷不能。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似乎他看淡了,課也不去上了,總是留在租房中,就連生活規律都發生了改變,原本是早早就能起床,但是擺脫了課程的束縛,總可以熬夜到凌晨,接著睡一大半個白天。
一天極其偶然的機會,打算出趟門,去外頭吃頓午飯,這時候遇見了她。
她住在他的正樓下,但是正好和房東有點小矛盾,矛盾的起因是做飯的問題,那裡的租房並不能做飯。
也不知怎麽的,她直接拉住了學生,說這是我朋友,房東你不要這樣子針對我,我不做飯了以後。
拉住他的原因,琢磨著就是個男性,可以稍稍震懾下。
房東居然真的就那麽走了。走之前還說:不許再做飯了。
看著房東走後,她興奮地朝著學生說:我認得你,我們是一個學校的,瞧的你長的小小的,以後叫我姐吧,我罩著你。
學生不禁汗顏,心想剛剛明明是對方仗著自己的性別優勢“嚇”房東,此時卻反過來說她罩著他,簡直南轅北轍了。
但也因此,他們的交情好了起來。
學生從不叫她“姐”,對外說,這是我鄰居,自己叫她,都叫“喂”。
偶爾他們聊天的時候,她問學生說:我有時候聽見彈吉他的聲音,應該是你彈的吧。
學生說是的。
她說彈的很不錯呀,學校活動都不見得你上台,要是上台,準能一炮而紅。
學生笑笑不語。
學生對於音樂異常的執著,但是不巧,學校裡他沒有遇見和他一樣執著的人,因此甚至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
多了個她,與人交流的機會多了,但是要說道他的愛好,她也是不懂的。
時間過了一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又遇見一個人。
這個人外號叫做知了,知了從初中時候就喜歡音樂的緊,可惜父母一開始未曾讓他讀音樂方面的學校,來到這個大學之後,在這似乎音樂並不討喜的學校裡,吟唱自己的歌曲。
此時學生大二,知了大一。
學生直接上門找的知了,一見面就如同對山歌般極富青春感的一段接唱,使得二人刹那間結為了知己。
知了的性格算是學生的反面,學生不擅長社交,但知了的朋友遍布學校每一個角落,就連遇上看門的大爺,都可以侃好久。
學生雖然不懂得與人交流,但不意味著不渴望友誼,時不時不請自來找到知了一起聊音樂的話題。
一次聊著的時候,去了飯店吃飯,她問學生在哪裡,找他玩,解解悶,學生說就在飯店,轉頭和知了說:待會兒我有個鄰居要來,你不要介意,我們聊我們的。
說到這裡用一根手指指著太陽穴,臉上扭曲了兩下,表示對方智商有問題。
但真等到她來的時候,學生每每會空下來那麽幾秒鍾的時間和她說上那麽一兩句話。
結束後,她自己回去了,學生和知了還在一起討論些話題。
知了說:你這個鄰居是學生?
學生說:是的,咱們一個學校的,大約和我一屆。
知了說:你鄰居叫什麽名字呢?
學生居然支支吾吾起來,最後說:她名字太難記了。
知了說:那你平常怎麽稱呼她呢?
學生說:就‘喂’啊,直接點就好了,名字不過是人太多了,記不過來因此的一個標記而已,我朋友不多,並不需要這種標記。
知了說:我叫什麽?
學生說:知了呀。
二
我聽過的,或是看過的幾乎所有故事都有可取之處,或者情節波瀾起伏,或者題材詭異難解,但是這個故事兩者全都不沾邊,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性.冷淡的故事,至少在我看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全然如此。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沒有丟開這本書,甚至放下了手機,沒有再打開遊戲,有時候有客人來了我依舊讀這本書,這是件對於我來說十分鬼畜的事情,我的性格不該如此,若要是對比起來,大約我就像書中的知了,可是偏偏讀著學生的故事欲罷不能。
在我待在書店已經快一個月的時候,書一點也不厚,我看的速度也不慢,卻讀到那時候才讀了一半左右,這書中用了大量的筆觸描寫細微的環境,幾乎很少沒有提及心理變化,但每每可以通過作者寫環境變化,直接就想象出來作者的心理變化。
當我讀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終於看見了所謂的一點點情節上的高潮。
那是在四月份的時候,學生,她,以及知了三個人去了偏遠一點的地方玩,回來的路上差不多到了晚上,可以看見暗淡下去的天空,可以看見深色的樹葉,也可以聽見或是感覺到空氣中相對於人來說小小的蟲子飛舞。
他們是包了一輛車子出去玩的,回來也是坐著那車子,還在回學校的路上,學生忽然流出了淚,說,去火車站。
他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他的爺爺去世了的消息。
他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一直處在外地賺錢,金錢方面的生活越來越好,但是情感方面一直缺失。
他的爺爺陪伴了他整一個童年,他的爺爺照顧了他整個童年,因此他特別的傷心。而他傷心的又不僅僅如此,在他來學校之前,他的爺爺就病著,他考慮過是否爺爺就會這樣子離開人世,隻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想法,當做沒事人似的來了學校。
這沒有什麽不對的,事實上他也應該這麽做,當然這是出於理性分析,然而對於他自己而言又是另一個想法,書中說:
我隻覺得愧疚,為何我當初抱著那種愚鈍的想法,若是抱有一絲絲擔心,恐怕我的心中便不會如此的支離破碎。
在知了從小的教育當中,所聽所聞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只看見學生將頭抵著窗戶,透過窗戶的倒影可以瞧見他臉上流出的淚水。知了也不知心中是何感受。
她給了知了一包紙,知了拿紙抽出兩張遞給學生,學生低低地說了聲謝謝,拿起紙擦著,說:我爺爺才是我的家人。
就此,好一段時間,他回故鄉之後與外界斷絕了聯系。
又過了那麽一段時間之後,回到學校。
她立刻找到了學生,安慰他,陪伴他。
學生說:我記得你說我如果登上學校舞台,一定可以一炮而紅。
她愣了一愣,說:我的確說過。
學生說:我要上台,我要送給我逝去爺爺最後一個禮物。
學生叫來了知了,知了,學生,以及她,三個人排練了五十來天一個說不上戲劇說不上歌唱的一個節目。
這節目真的恰好有機會上台,上台之後,觀眾席中有人強忍著那股悲傷而強撐著大笑,有人直接也就流出了淚水。
再後來,學生直接斷絕掉了和知了的聯系。
過了兩天,那時候她因為做飯這事情的屢教不改而搬家了,她站到學生樓下,發消息過去:我愛上了你。
學生不禁沉思。
他還不懂愛情,他甚至也沒有考慮過愛情,但這些天她的陪伴,終究使得他產生了依賴感:
樓外就可以清晰地看見公路,也可以清晰地聽見公路上車子行走的聲音。那一夜,聲音似乎格外地吵,我半點沒有睡意。
第二天一早,他就同意了和她的戀愛關系。
三
感情是個十分奇妙的東西,當你熱愛時候,半點瞧不出對方的壞處來,當你渡過了這個熱愛的時期後,好像此時對方便湧現出一堆堆的毛病出來。
當我讀到這裡的時候,我的野性居然在這書中一點點耗盡,我的這次旅行,原本著就是釋放這股野性的,此時卻直接被書中一個一個字,一個個的標點直接湮滅。
我甚至有種就這樣吧了的感覺出來,當我出現了這種感覺的時候,終於放下了書,我覺得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這書中的文筆也並非極致,而故事情節大都平平淡淡,最開始吸引我的就是那股不平淡,最後我卻因為它的平淡而堅持閱讀。
我放下了書大約三天左右的時間後,終於忍受不了想要知道後面的故事,而繼續讀了下去。
學生和她之間,爭吵漸漸湧現,那時候他們已經同居,甚至換了更寬闊的一個屋子來住,記得一開始的時候,她總是誇獎學生的吉他彈的不錯,而又還和學生與知了兩人共同排練節目,到了此時,卻有時候以為學生沉迷上音樂直接破口大罵。
到了這個時間段,學生也再度聯系了為數不多的朋友,好比如知了。
但是有時候卻不敢請知了做客,原因就是怕她忽然鬧起了脾氣。
又過了段時間,他們覺得可以依靠旅行來解決彼此間矛盾。
他們來到了一座城,那時候,城中恰好有個喜歡音樂的人的聚會,學生欣然前往,那場會中,學生仿佛醍醐灌頂般見識了很多,待他出來的時候,發現手機中有著大約二十個她的未接電話。
學生一下子慌了,他擔心起來,他曉得她的脾氣,他心中萬分驚恐,他聯系她,卻無論如何得不到回復。
學生的身份證錢包等都在她的手中,學生去了離開前定下的酒店房間,堅持著敲開了門,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人出現在視野裡。
學生的手機快沒有電了,學生聯系了知了,知了可沒有學生富裕,隻借了他三百元整。學生用著三百元吃了點東西,隻敢吃兩元一個的麵包,買礦泉水。
學生回不去了,一方面錢雖然夠了車票,但是他卻沒有了身份證,他不敢和家中說,他在城中找尋工作,反正他的夢想不在學校,而在心中,他找到了一家書店,在那裡打著雜工,書店老板是個中年人,瞧起來大約快到六十,願意伸出援手,算他一天八十的工資包吃包住。所謂住就是睡在書店,所謂吃就是老板自己帶的家中飯菜。
四
我猛然合上了書。
腦子裡亂了一下。
這時候正好到了晚飯的點,老板送了一盒便當過來。
瞧著老板過來了,此前因為這屋子書都是老板的財產,我不敢當著他面隨便讀,也沒有讓他看見我捧著這本書,此時我拿出了這本書來問他:這本書是賣品嗎?
老板說:不是,是曾經在這裡上過班的一個人寄過來的,隻是書中一片空白,就像是封面一樣的空白,沒有一個字,然而可以看出的是裝訂地十分的好。
我再次驚了一驚,打開了書本……
此時,已經看不見書中有哪怕一個字了,我還未讀到結局,可是再也無法讀下去了。
我問老板:你看過這本書是嗎?
老板歎了口氣說:是的。
我說:書中一片空白?
老板說:沒有半個字。
我心中越發膽戰心驚,說:你可以和我說說當時在你這邊上班的那個人嗎?
老板說:死了,這書就是他自殺前寄出的,跟了一封信,所以我知道是他,信中說他站在最高的樓層俯瞰大地,地面來來往往的車輛好像螻蟻,他作出了決定要在地面一切看起來像是螻蟻的時候奔向死亡,與他的家人待在一起。
我說:這怎麽判定他真的死了呢?
老板說:離這裡不遠的省份,前好些年了,播報了一個自殺的新聞,新聞中的主角還是個不良學生,不好好讀書摸著吉他,新聞中放著死去小夥子的照片,就是在我這邊上班的那個。新聞上他的父母還哭的死去活來的,似乎他家裡還挺有錢的。
我心中想到了書中所寫,他在一家書店上班,老板是個中年人,快到六十……
我說:這事情發生在大約十年前?
老板吃驚般看著我:是的呀,大約十三年前。
我再次翻了翻書,書中依舊一片空白,我說:你知道那自殺少年的事情嗎?
老板說:聽他提過,他剛開始就像你一樣,過來和我說是外地人,打短工,我同意了,結果一連在這裡待了半年,半年之後他說他收到了他什麽女朋友的信息,要準備回去了。
老板舒了口氣接著說:他在這裡的時候,有時候我們還會聊聊,談談心什麽的,他說他家庭情況,說他看見的許多事物都是暗淡的,我還會安慰他。他說他的錢包什麽的被他慪氣的女友帶走了,在收到他女朋友的消息之後,過了不久這裡收到了郵件,裡面是幾百塊錢和一張身份證,於是他就走了。
而走之後,他有事依舊會聯系老板,因為那時候老板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有一次他聯系了老板,聽不出情感來,似乎發生了什麽再一次關閉了他的情感通道,他說他和他女朋友終於分手了,他卑微地想要挽回。
老板說我也年輕過,真的想就挽回吧。
後來也不知他做了什麽事情,或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去做。
再過了一段時間又聯系了老板,說他因為逃課太多留級了,他女朋友,或者說前女友畢業了,一畢業就被家裡安排了相親,當他苦逼地讀著大五的時候,他前女友已經舉辦了婚禮,而這個婚禮,他甚至都是通過別人的祝福看見的。
隻過了半個月左右,他再次聯系了老板,說他前女友已經懷孕了,說他之前在學校有過為數不多的朋友,隻是他換掉了一切聯系方式,中間並沒有聯系他朋友,因為他朋友也認得他前女友,他想要找個人說說話,但是他不想和家裡說話,在他心中,他的家人已經去世。
再隻過了幾天,店裡就收到了這個郵件,郵件中就是一本白白的書,書中夾著一張紙。
就在那幾天,一則新聞傳到了老板這裡。
老板說:你剛來的時候,和我說的話就像是那個孩子當初和我說的話那樣子,我心頭還一驚,並且我擔心萬一你們的故事會重合,我不讓你做久,我也沒有找你聊什麽,十幾年了,我心中總是有點愧疚,覺得是否我當時和他說真的想就挽回吧使得他愈發的糾結,最後導致了死亡的結局。
我說:興許是他本身帶點抑鬱。
老板說:他剛來我就看出來這點了,而你在這點上與他相反,因此我才留的你。
這時候老板忽然說:你忽然拿這本書說這些,莫非你看見這書中有什麽信息?
我急忙說:沒有沒有,隻是今天有個客人不小心差點撞翻了書,我偶然看見了它,覺得好奇才問您的。
老板說:這樣子呀。
六
我原本以為這次會是個平平淡淡的故事,我貓在一個城市裡頭,打工賺取旅遊的錢,最後離開,我原本以為我看到書隻是一開始覺得奇妙,但是,那天和老板聊過後,再也看不到書中哪怕一個字了。
而書中所寫關於學生的結局,我也一直抱著好奇與困擾,我隻能拿著老板和我說的結局當做是結局。
在我帶著這座城市六十天整的時候,老板給了我六千五百元,說你該走了。
我說:按照工資算,您給多了。
老板說:你來到我這裡的時候,我可以看見你身上的活力以及關於貧窮的絕望。
我說:那我也不能拿這多余出來的錢。
老板說:你就收好吧,隻要不要步了十三年前那個孩子的結局――啊呸,自然不可能是那樣子的結局的對不對,反正好好過一輩子,一輩子這麽久,什麽坎過不去呀。瞧的我活了這麽久,可以活的這麽瀟灑。
我說:對對對。
然後我還是將五百元推到了他的面前,說:那這五百元我跟您買本書。
老板說:我這暫時沒有這麽貴的書。
我說:一本沒有定價的書,什麽價格都是可以的。
我拿走了那本白白的書。
七
我記得一句話,忘記是從哪裡看見的了:一個好的藝術品,是有靈魂的。
此前我思考過這句話,我覺得這個好的,或許就是創作者的技藝高超,但是回過頭來,我忽然覺得,這個“好”,或者真實評價來說並非真的“好”, 或許有著一部分缺陷,或許哪怕可以用掉了好幾顆老鼠屎的粥來形容。
但是它卻偏偏被注入了心血,那個時刻,無論它有多麽大的缺點都可以吸引到觀眾,無論它是多麽差勁,或者它與完美,美好,動人這些詞匯都搭不上邊,也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我沒有再讀到書中關於學生,或者她,或者知了的結局,這成為了我旅途中一個十分遺憾的事情。
隻是有一次,在我騎在一條靠著山壁的路上想要休息的時候,瞧見了書,再拿出來看,扉頁上短暫地出現過兩個字和一個標點:快走!
出現了大約一秒後就淡了,我心中覺得}得慌,也不休息了,騎著車子超前繼續前行。
過了一會兒,聽到一聲巨響,我好奇騎回去看,山體崩塌。
八
我輕輕地吻上你的頭髮
在你熟睡的時候
夜幕早已降臨,窗外萬家燈火
此時寥寥幾點
或許月不明
星不稀
堅強的外殼下
看著你
我心中也長出了鎧甲
我的一切絕對不止是你
可是你卻是分量最重的那一個
我有眾多的不足
猶如水滴進了滾燙的油
飛濺出暴躁的痛苦
我想要撫慰你所有的傷痕
因此我鎧甲也漸漸脫落
天空雲層漸少
月光明亮
我想要
親吻你的頭髮
我更想
夢入香甜
――人生解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