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年前三個月,山咚極寒,到了四月底五月初,天氣突然開始極熱,溫度已經到了三十度以上。
兗州府滕縣一處普通的村子,周邊的莊稼地,稀疏的人進去,光看見人了看不見麥稈。
“賊老天,你娘個腚的,這是要把俺們餓死啊。”有村民咒罵著這老天爺。
“狗日的朝廷,有水不讓俺們用,狗日的皇帝,天天吃大白饅頭,俺們連個面湯都喝不起。”
有的村民開始罵開朝廷跟皇帝了,滕縣離運河不遠,可朝廷為了使漕運暢通,運河沿線府州縣不能隨便挖井打水,當然這是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沿線那些有權的士紳跟那些朱家藩王,他們家的田地想用多少水就用多少水,這樣兩下一比較,百姓們心中更是不岔。
“狗日的賊老天,狗日的皇帝,狗日的知府,狗日的縣太尊,不,縣太尊個屁,狗日的芝麻官。”山咚西三府民間百姓們的怨氣開始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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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今年的麥子算是毀了。”
馬家村周邊的莊稼地裡,楊天一行人在地裡考察,楊天手撚著一根矮小枯黃的麥稈,去年這個時候,地裡的麥稈應該能長到齊腰這麽高,今年不行了,馬家村周邊還是好的,有足夠的水澆地,可這一年的天氣不是極寒就是像今天這樣熱的人大汗淋漓,這莊稼再怎麽伺候,這長勢也是了了。
“阿天,怎麽辦,看這勢頭一畝地能出八十斤就算是好的了。”馬紅玉在一旁跟著犯愁,去年一畝地還能出一擔(約一百六十斤)的麥子,今年這收成直接減半,可人口卻增加了一倍,十六萬人口啊,有八萬遼民可是直接由楊天負責的,再加上如今為紅花商會工作的得有三萬人,十一萬人口,這一天三頓管飽,可是極大的消耗。
馬春娘把她的建議說出來:“哥,要不改成一天兩頓飯吧?以前大家夥一天能吃兩頓飽飯,那已經夠知足的了。”
“是啊,老爺,馬姑娘說得對。”馬瘸子跟王順等人也是紛紛附和。
“阿天,家丁們可以一天三頓,其他的工人,我看……就依春娘所說吧?”馬紅玉也是同意道。
“不行,一天三頓管飽,”楊天沉聲道:“收成不好,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餓肚子卻不行,”馬春娘有點尷尬,楊天微笑著示意她別多想,繼續道:“民以食為天,咱們商會的宗旨就是讓人人最起碼能吃飽,既然缺糧,咱們就花銀子買!”
楊天這句話就定下基調,上次從那些盟友手裡低價買糧,這次不能再低價了,現在時價是一兩二錢一擔,商會如今有登萊兩府十幾個州縣地的盟友,通過他們跟當地的地主買糧,這糧食一定要囤夠,楊天計劃裡還有別的用處。
“這次最少要買十萬擔。”
楊天手下十一萬人口,三萬人口各自都有工錢跟家裡的地,這個消耗不多,可那八萬剛來不到三個月的遼民卻是外地人,一人兩天耗費一斤糧食,一月就是十五斤,八萬人就是十二萬斤大約八百擔,等到來年開墾的地出糧食,一年就要耗費將近萬擔糧食,再有登萊兩府這些沒有余糧的百姓。
“好機會。”楊天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個商會大肆擴張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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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兄,那楊二郎要用一兩二錢的價格買咱們的余糧,你說咱們該不該提提價?”
“糊塗,那二郎神是什麽人?你吃了豹子膽了,你是不是還沒聽過從登州府城那邊傳來的傳聞。
” “什麽傳聞?”
“登萊總兵跟巡撫兩位大人因為安置遼民跟砍殺了一百多那女真韃子人頭,皇上特此明旨嘉獎,可實情是那二郎神帶著手下家丁去遼東砍了一百多韃子人頭,那兩位大人隻是沾了楊天的光而已。”
“那二郎神竟如此厲害?”
“你說呢,勇武仁義,做生意還公道,那紅花商會要進軍咱們登州府,找到咱們做盟友,盟友盟友,互幫互助才是盟友,楊二郎用時價買咱們手裡的糧食,已經是讓咱們發財,你要是不知好歹,還想再佔他的便宜,那你自己去佔吧,別拉上我。”
“別,別走啊劉兄,我這不跟你商量麽,好好,咱們一兩賣給他如何?也算結個人情。”
“這才是咱們該做的,等商會開到登州府,你就知道跟著楊二郎做生意的好處了。”
“哈哈,兄弟等的都心癢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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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堡養殖場東南方向一裡外,湍急的濰河邊上不遠處,月前起了個有三畝方圓的池塘,引水灌溉進來,堵上口子,武老蔫已經在這忙了有二十日,帶著五十來人天天起早貪黑的忙東忙西。
“武主管,這河魚養的如何了?”
五月三日,楊天帶著人來到這魚塘,這天是真熱,烤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膚發乾,身上出汗出的粘乎乎的。
武老蔫光著腳穿著如今濰縣時興的大褲衩,手裡拿個木把漁網往魚塘裡一撈。
撲棱撲棱!
三隻力氣不小的巴掌長的河魚在網裡使勁撲棱著。
“老爺你看,這魚再有半月就是個頭最大的時候,到時一條魚怕不起碼得有四五斤。”
“做的不錯,真的不錯,”楊天看網裡的魚應該是鯉魚跟草魚,這東西好養活長的大,“楊修,記下,等回去支五十兩銀子,這是武主管的獎金。”
“是。”
“多,多謝老爺打賞。”武老蔫激動了,五十兩啊,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
“這第一個魚塘開了,武主管還要加把勁,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魚塘要開,到時不光是銀子了,我保你個黃花大閨女做媳婦。”
“這,這,這,老老老爺,您看著吧,俺一定好好乾。”武老蔫開心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媳婦啊,婆娘啊,做夢都想抱媳婦。
“老爺,最近飯堂推出的燉魚很火爆,很多人排隊都吃不上。”
回去的路上,楊修給他稟報最近各項生意的情況,說到這燉魚,民間百姓很少吃肉,更別說吃魚了,特別是海魚,那可都是有錢人才能吃得起的。
“唔,不錯,等將來這河魚上了,應該會更好。”楊天興致頗高。
“老爺,我看這河魚……”
“怎麽?”楊天奇怪的看著他。
“小生鬥膽說了,這河魚民間幾乎沒吃的,有股又苦又澀的怪味。”
“放心吧,我有解決辦法。 ”前世開小飯店,要是連個水煮魚都做不好,還開啥呀。
“小生孟浪了,請老爺恕罪。”
楊天笑叱道:“別給我酸溜溜的,以後你要是覺得有問題,可以問,對錯不論,光做個應聲蟲,我帶著你幹什麽。”
“是,小生明白了。”
回到軍營,楊天讓人把杜老虎叫過來。
“杜生,你帶人再去逄猛堡那邊看看,多查查那那巡檢李本跟鹽場管事方國華手下有多少人,他們的運鹽路線。”
“是,老爺,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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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賢弟親啟,兄在此祝賀賢弟改回本家,……家裡一切都好,對了,楊天給兄寫信,說是兗州府民間那邊好像有異動,有個什麽聞香教據說要造反,不過他也隻是耳聞並無實證,隻是托為兄跟賢弟你提一句……兄此次隨信附去兩千兩金子,權當賢弟大婚的賀禮。”
五月八日,洞房花燭夜,由天啟皇帝賜婚,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跟客氏終於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雖是無根之人,身在宮中,不過該有的還是要有,走完成親流程,魏忠賢讀著今日剛到了他手裡的這封信,沒當回事,那聞香教二月份就有折子說要造反,區區民間無知村夫村婦,能成什麽氣候,東林黨魏忠賢天啟都沒當回事。
“嘿,這等事也值當提?大驚小怪,不過那楊天確實是個能乾之人,吾兄給吾找了個好手下啊。”
把信撇過一邊,魏忠賢走向早在床上等著他,一臉喜色跟滿足的客氏。
“娘子,為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