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馬文騎著馬跟在楊晨身後,嘴裡碎碎地念著,不停地抱怨:
“掌盤,您說說,這麽冷個天,不在屋裡待著,非跑到外面來受這個罪。俺剛烤的那隻雞眼看著就要熟了·······”
不等楊晨說話,作為楊晨親兵的嶽雄飛回頭冷冷地瞅了他一眼,馬文頓時閉上嘴巴,悶頭趕路。
趕到商城時,夜已經深了。原本是光山的知縣,後來被楊晨調到商城做了知縣的王棟,在得知楊掌盤馬上趕到的消息時,忙命人將城門打開,將楊晨等一乾人等迎進了城。
眾人都睡在了縣衙,擠一擠還是能夠睡下。
第二天天剛亮,王棟便來拜訪楊晨。剛剛被俘的時候,王棟心裡只求一死,隨著在俘虜營中聽到身邊有消息靈通者所說的關於楊晨的一些事跡,發現此人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當楊晨要求自己去商城繼續擔任縣令之時,王棟思考了一番便答應了下來。他當時所想的是既然自己是有罪之身,多活一天便是多得的,去商城做些實事也好,所以這才答應了下來。
在光山時他便因為愛民如子,很受百姓的愛戴,光山的流民也是最少的,能安置的都被王棟安置了下來。
這也是楊晨重新啟用他的理由,不怕你小偷小摸,就怕你不真心為民。只要你心存百姓,做實事,哪怕是貪汙個幾千兩銀子,楊晨也不打算追究。更何況王棟為官很是清廉,抄家時隻從他家裡搜出了數百兩白銀。
等到來到商城,這次受楊晨的影響比羅山等地要大的多,到處都在稱讚著楊掌盤。百姓有糧吃,有衣穿,路不見流民,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這不正是王棟所追求的大同社會嗎?等到他再看到楊晨所開辦的免費民校時,更是震驚不已。只要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上學,讀書,便能送到這裡來學習。而且不用花一分錢,就連書本都是學校統一準備好的。
王棟心裡大驚,從此以後隨著慢慢地了解,發現原本對楊晨的那點怨恨也消了,反而是對楊晨越加的欽佩。
所以,一大早不等吃早飯,便急急忙忙地趕到了楊晨住所的外面。楊晨昨夜和嶽雄飛賞了大半晚上的雪,一人一小壺酒。
沒有行酒令,沒有下酒菜。你喝一口,我就跟著喝一口,喝到後半夜酒壺見空,這才分別睡去。馬文一直眼巴巴地依著柱子站在一旁,兩隻手抄在袖子裡,不時地只聽“滋溜”一聲,將險些要流進嘴裡的鼻涕吸回去。
他想吃肉,不想喝酒。一個人站在那個屋外的柱子旁,瞅著這兩個默不作聲的家夥許久,自己回房睡去了。
王棟來的時候,楊晨剛剛睜開雙眼,還沒有起床。聽到外面有人喊自己,和被子鬥爭了許久險些被封印,最後這才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爬起。
至於馬文那廝,早早地帶著士卒訓練去了。每天的訓練,風雪無阻。
“楊掌盤!”王棟拱了拱手,微微欠下身子。兩人昨晚就見過面,已經互相寒暄過了,所以就沒有再自我介紹。
“王知縣,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可不是君子所為啊。”楊晨說了句玩笑話。
“王某慚愧,直到來了商城才發現自己之前的作法是多麽可笑。人人有衣穿,農民有地種,王某就是以前在光山都沒有做到這一地步,不曾想來了商城後發現楊掌盤竟做到了。
來之前王某還以為自己是來補窟窿的,到了後發現所有的規矩都已定好,王某只需要保證制度運行下去就好。早就想和楊掌盤探討一番,今日終於有了機會,豈能不早來?”王棟笑著說道。
楊晨:“王知縣可用過早飯?”
“不曾。”王棟面帶笑容。
“請?”
“請。”
早飯比較簡單,一人一碗稀飯,盤子裡盛著幾個煮好的雞蛋還有一點鹹菜。在這個年頭,這已經算是很豐盛了。
古人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是放在王棟身上顯然不存在,楊晨就是吃個雞蛋也得隨時注意著王棟提出的問題,回答完了趕緊再吃一口。一頓飯下來,倒把楊晨累的不行,反觀王棟,興致越發的濃烈。
非要和楊晨徹夜長談,不把心中的困惑解答誓不罷休。
楊晨很是無奈,趁著他喝飯的功夫趕緊把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告訴了他,想問問他有沒有聽說過附近有人挖到過煤炭。
聽到掌盤說起煤炭,王棟很是不解,掌盤莫不是想要用煤炭代替木炭?煤炭這東西可是燒不得的,還是得勸掌盤早早打消念頭:
“掌盤,煤炭雖是能燒,但是燃燒時煙霧過多,對人身體危害太大,放在屋裡燒來進行取暖是萬萬不行的。”
“哦?王知縣以前燒過煤炭?”楊晨出聲問道。
“這·······”王棟一時語塞:“下官雖沒有燒過,但是小時聽家裡長輩說起,這煤炭燃燒起來煙霧太大,氣體刺鼻,不可用。”
楊晨輕輕地夾起一塊鹹菜:“那王知縣可曾懷疑過這句話,是否就真實無誤了呢?”
“這·······長輩所言,下官一直深信不疑的。”王棟面露羞愧,楊晨的話就像是當頭一棒,給他打開一扇窗戶。
別人說言不一定都是對的,像他以前對楊晨並不了解的時候,聽那幫手下和縣裡的士紳說:楊晨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青面獠牙的妖怪。
可是隨著他自己慢慢地接觸以後,發現楊晨並不像是從那些人嘴裡聽到的樣子。
“王知縣可能有所不知,這煤炭有些確實是不能直接燒的,否則裡面所包含的大量有毒氣體足以致命。但是有一些品質較高的煤炭則可以直接燃燒,不僅燃燒時所產生的煙霧少,連氣味也是微不可聞的。
更為重要的是這無煙煤的開采成本極低,一斤無煙煤根本值不了幾個錢,挖出來後可以供給整個光州,甚至更遠地方的百姓。”
楊晨耐心地給王棟講解著,說著這無煙煤的好處。
嶽雄飛此時也已經練完了槍,收了兵器坐在了桌子的下首,雖不言語,卻豎起耳朵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
“此言當真?”聽到楊晨說這無煙煤竟有如此多的好處,王棟心裡大驚。
“自是當然,只不過我說熟知的那幾個礦區距離光州有些遠,所以只能是從光州附近想辦法。有老人說他年輕時從商城附近挖到過黑色的石塊,不知道是不是所需要的無煙煤,本掌盤這才連夜趕來。”
楊晨不能說自己知道商城有煤礦是前世從書本上看來的,隻好假裝成是別人所說。
“那煤礦在何處?”王棟面露焦急,若是能開采出無煙煤,有多少貧民能夠因此受益。幾文錢一斤,價格比那木炭低上十倍不止。
楊晨攤了攤手:“那老農只是依稀記得在商城附近,但是具體在何處他卻是想不起來了。”
“哎,那還等什麽,下官這就發動人手去找,只要是在這商城附近,挖地三尺,下官也要把這無煙煤給挖出來。”王棟一拱手,火急火燎地就要離桌。遊走在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