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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8章 成敗由廟算
  “陳翔,有人要見你。”突然耀眼的陽光,劃破了囚室的黑暗,刺得陳翔雙眼生疼,連忙用雙手捂著。

  “捂著臉幹什麽,怎麽,沒臉見人?”一個男聲調侃道。

  “那是,我哪裡比得上某人,那臉皮,風吹雨打紋絲不動。”陳翔緩緩移開了雙手,但是雙眼還是緊緊閉著,說道。

  “陳翔,你呀,真是屬鴨子的,放鍋裡煮爛了,嘴還硬。”

  “哪裡哪裡,區區一個禁閉室還算不得什麽。我倒是要謝謝你,沒用那些拷問俘虜的刑具來折磨我。”陳翔試著想要睜開眼皮,但是總是感覺有些黏搭不清。

  “開玩笑,同是軍中袍澤弟兄,怎麽可能用刑呢?只要你點頭,你就還是我們定遠衛的冷面判官,陳翔陳季雲。”

  “定遠衛現在不能出兵,你要我說幾遍你才明白?我的定遠衛大統領,王劍鳴。”陳翔睜開眼睛,看向那人。四十出頭,略微有點謝頂,面容慈善,臉帶笑紋。

  王劍鳴嚴肅地說:“開春以來,拓跋部和乞伏部屢次騷擾海東邊境,不勝其煩。眼下春耕在即,若是被人家摸透了山川地理,肅慎主力再長驅直入,耽誤了春耕,海東就得餓殍遍野。你說說,該不該不好好打一仗,趕走這些蒼蠅?

  定遠衛一番擴軍,如今是兵強馬壯,現在已經有小兩千人。擴軍之時,耗費了不少兵甲錢糧,如今正是小試牛刀之時。多打幾仗,也可以給新兵練練手,不要一上戰場就是生死之戰。你說說,對不對。

  我就想不通啊,你陳翔也是知兵的,當初帶上五百定遠衛就敢橫行遼東。可現在呢?晉王下令出兵,你三翻四次阻撓,你到底是居功自傲,還是說,你怕了?見好就收,不想再戰了?下獄論罪,眼下可滿意了?”

  “好一句,你陳翔也是知兵的。這話我倒是想原樣送回給你,我的王大統領。你也是知兵的,確實目前定遠衛當打一仗,可是當打不代表能打。若論人數,定遠衛現在雖然有小兩千人,可是近半是新招的海東人,語言都不通,談何指揮。若論軍紀,如今定遠衛新卒操練未熟,舊部驕橫難馴。人數多而無當,軍紀蕩然無存,你說,怎麽打?”陳翔冷笑道。

  “可晉王未必這麽想,海東人未必這麽想。當年你一力主戰,是何等的威風凜凜,氣吞山河。如今卻總是找理由,找借口,推三阻四,不肯出兵。你是軍人,應該服從上令。當年大名鼎鼎贏得長平之戰的武安君白起,拒絕攻趙,最終不還是落得個服劍自刎的下場。前車之鑒,你陳翔何德何能,竟敢違抗晉王的命令,你比武安君如何?”王劍鳴沉聲說道。

  “武安君之死,是因為奸相范睢的讒言。我若為白起,竟不知帳中何人是范睢?”陳翔看著王劍鳴,反駁道。

  “你……我好心好意來勸你,你倒是想反咬我一口?不識好人心!你就真的覺得你沒有錯嗎?軍中執紀之事,我已經全權托付於你,如今軍紀渙散,是誰之過?你還覺得被關入囚室,委屈了不成?”王劍鳴口氣不善,凜然說道。

  陳翔輕哼了一聲,說道:“是啊,統率三軍,靠的無非是賞罰二刃,你將軍將執法之要托付於我,看似委以心腹。可事實上呢?我責之,你諒之;我罰之,你恕之。罰而不能盡其威,則無罰也。賞而濫加於犯錯之人,則無賞也。賞罰失序,是以三軍肆意,軍紀不彰。到底是何人之過,你我心知肚明,還有臉怪到了我的頭上?”

  “那還不是因為你。

”王劍鳴湊近了陳翔,陰森地說道。  “嘩啦。”陳翔抄起身邊的木碗,將中午喝剩下來的菜湯一把潑到王劍鳴的身上。“厚顏無恥之徒!我懂你的意思,是啊,是因為我,因為我讓你無法立威掌權了,對嗎?你身為一軍統領,要立威掌權,控制定遠衛,我理解。從軍紀入手,殺幾個罪大惡極的整肅風氣不就行了嗎?你不願,偏偏要玩弄心思,欲擒故縱。好啊,你不肯整肅風氣,我來,你順水推舟把軍紀執法之責托付給我就行了。可你眼見風氣轉變,無立威之機,又不甘心,一意施恩,寬恕不法,以此收攏人心,以致軍紀失序。定遠衛擴編在即,晉王府的,海東的,哪哪的都打招呼要塞人進來,若都塞進來,能打什麽仗?我在前面鐵面無私,回絕請托,你倒好,在後面松了口子。王劍鳴,我不信你不知道孰對孰錯,只是你無知難而上的勇氣,又不甘心喪失權柄,這才偏偏總是壞我之事來收攏人心。人心是收攏了,軍中那個不稱讚你王統領愛兵如子,可這稱讚背後的代價是什麽?這稱讚的背後,是敬重還是輕視?你為一己之權欲,置三軍綱紀於不顧,結果到頭來,臨事不堪,還要怪罪於我?”

  王劍鳴被淋了一身菜湯,狼狽之余,壓住心頭怒火,緩緩說道:“陳季雲,你可得想好了。出兵之事,不是靠你一人頑固不化,就能阻止得了。姑且順從,認真謀劃,此戰未必會敗。你若還是冥頑不化,到時候第一個拿來祭旗的就是你!”

  “那我便在高高的旗杆上,看著王將軍凱旋回來吧。”陳翔蜷縮了身子,背對王劍鳴。

  王劍鳴怒極,甩了甩衣袖,憤然道:“那你就等死吧。”揚長而去。

  黑暗之中,陳翔歎了一聲:“上貪其利,下戀其權,將士熱血,豈能為此空流。”

  王劍鳴回營,換了身衣服,又趕忙前去面見晉王,將陳翔不讚同出兵之意詳細解釋了一番,末了,說道:“這陳翔在營中素有威信,不少將佐隻認他。如今他不識好歹,一意反對,倒是有些棘手。他說的多少也有些道理,如今定遠衛的狀態確實不佳,不知能否拖延幾日……”

  “沒有陳翔,你王劍鳴就掌握不了定遠衛了嗎?”晉王靠在暖爐旁,愜意地打了一個哈欠,鄭寶瑞在一旁察言觀色,給晉王點上了一盞水袋煙。晉王於惺忪之間吸了一口,精神一振,看著侍立一旁,畢恭畢敬的王劍鳴,悠然說道:“那這樣的話,何必要讓你來當這個統領,讓陳翔來當就行了。我還是有這個越級提拔的權力的,你說呢?”

  “王爺教訓的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點齊人馬,明日出征。至於這陳翔……”

  “他是你定遠衛中的一員,你是定遠衛的統領。大戰之時,如何處置,你自定奪,還用我來教你嗎?”晉王瞥了一眼王劍鳴,說道。

  “屬下明白了,明日出征之際,將於三軍之前以違抗將令,謾阻軍心之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王劍鳴低頭說道。

  晉王不置可否,又吸了一口水煙,緩緩吐氣,帶著鼻音說道:“沒事,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王劍鳴恭恭敬敬地離開了。

  鄭寶瑞小心地湊到晉王身邊,伺候晉王抽完了一袋水煙,欲言又止。

  晉王笑了, “你啊,伺候我這麽多年,我最滿意的就是你的性子,小心謹慎,一如既往。有什麽話想問就問吧,乘著我今天心情好。”

  鄭寶瑞低頭說道:“聽剛才王將軍這麽一說,奴才有些擔心。要是因為奴才們這次撈過界了,害的定遠衛真的戰敗了,奴才們可就萬死莫贖了。”

  “你是想要在我這兒討個定心丸啊。行啊,那我就直說了。大軍一動,後勤物資,征調財物,前線繳獲,你們要分潤一些,我不介意。現在能收攏過來的晉王府的人,都是大敗之後好不容易尋過來的老班底,九死一生的,不容易,放手去撈,別忘了給爺的一份就是了。”晉王笑著說。

  鄭寶瑞小心翼翼地給晉王捶著腿,又問道:“可若是真的戰敗了,朝廷保不齊要追查起來……”

  “戰敗了又如何?我擔著就是了,不差這點罵名。”晉王不在意地笑了笑:“朝廷已經定下了人選,讓蘭陵侯取代我的職位。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麽虛名好在意的?千裡迢迢跑一趟遼東,吃苦受驚的,多少得給我點補償吧。就算是戰敗了,愁的也是蘭陵侯,而不是我。再者說,敗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好事?”鄭寶瑞疑惑的重複道。

  “不敗上一場,怎麽能能顯得出蠻族凶猛,時局不易?不敗上一場,怎麽能顯得出解憂公主的厲害?這就是老子所說的大道理,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寄。更大的敗仗我都嘗過,多敗上一場,死個千把人,又有什麽大不了?”晉王眯起雙眼,愜意地躺在搖椅上,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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