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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9章 帶枷斥3軍
  遼東的春風化開了積雪,帶來了萬物生長的勃勃生機。但是在定遠衛的校場前,卻蘊含著肅殺之氣。

  定遠衛將士整裝待發,等待著他們的統領王劍鳴的到來。今天,這支榮耀之師將再度出征。將士們的士氣不錯,老兵們春風得意,躊躇滿志,新兵們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然而,主將王劍鳴遲遲未到,讓作為晉王代表的鄭寶瑞有些不耐煩。

  “你,過去催催,王統領是怎麽了?今天他才是大頭,怎麽還不來?”鄭寶瑞催著一個傳令兵過去看看情況。那傳令兵沒走幾步,正好看到有一隊人來到了校場。

  那不是主將王劍鳴,而是軍法處的法吏正押著陳翔來到了校場。

  陳翔穿著白色的單衣,戴著重枷,在微涼的北地寒風中,從容踱步。好像自己不是在走向刑場,而是在參加一場軍儀一般。

  看到這一幕,康維張開了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無話可說。他曾佩服過陳翔在戰場上的機變,也曾埋怨過陳翔的不近人情,鐵血執法。曾幾何時,聽說陳翔被下獄,他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誰叫這位冷面判官一直擺出一副居高臨下智珠在握的態度,仿佛看不起所有人,該。但是在這個時候,在大軍出征之際,先殺陳翔?他總覺得有幾分心慌。哪怕是將他拘在軍中也好啊,說不定什麽危險的時候,他能出上個化險為夷的好主意?就如同之前遼河脫險一般。但是,他不敢說,也不能在戰時違抗軍中主將的想法。

  張簡默默地抬起了頭,看向陳翔的方向。陳翔入獄之後,他也被剪除了軍法處的職務。所幸的是他還算晉王府的舊人,王劍鳴多少也給了點面子,沒有找他的麻煩。陳翔看到了他,笑著點了點頭。他低下頭,繼續沉默著。

  陳翔來到校場一角,被法吏推搡著跪在一旁。他抬頭環視一周,大聲說道:“諸位,都是定遠衛的將士,想來也認得我陳翔。今日趁著王統領還沒來,我有幾句肺腑之言,請諸位靜聽。”

  “你又來搞什麽么蛾子,來人,堵住他的嘴。”鄭寶瑞可是見識過陳翔的詞鋒的,哪裡還敢讓他多說,連忙吩咐到。

  “三軍之要,在令行禁止,上下同心。諸君既然出征,當謹遵將令,不可有絲毫懈怠之意。如此,戰則克敵,守則堅固,退則保全。若各懷私念,臨戰畏死,不但喪生,還要禍及袍澤!”陳翔趕忙大聲說道。

  三軍肅穆,連鄭寶瑞也一時失語。

  法吏猶豫了一下,還是等陳翔說完了話,再拿抹布塞口。陳翔笑了笑,小聲地說了聲,“謝謝”。順從地咬住了抹布。

  “諸君聽到了吧,切莫效仿陳翔,違抗上令,屆時悔之不及。”鄭寶瑞高聲叫道。

  然而,對於鄭寶瑞的話,將士們反應寥寥。鄭寶瑞甚至看到,張簡用右手捂住了嘴,甚至看到康維輕輕地搖了搖頭。

  軍心在動搖,鄭寶瑞心中明白。畢竟,陳翔幾乎是在危難關頭挽救了定遠衛,軍中積威甚重。此時他臨難從容,依舊不改往日執法風骨,更是讓將士們的怨恨之意削減,反而憐惜、同情起他來了。畢竟,當兵吃糧,多少也都知道軍紀的重要性;畢竟,身在營中,對於目前的風氣狀況也不是不知;誰都不是傻子,聽著陳翔這臨死前的一番話,多少有些觸動。

  更何況,此番誅殺陳翔,鄭寶瑞多少有些心虛。此時看到營中氣氛不對,心中更是埋怨:王劍鳴怎麽還不來。趕緊過來乾淨利落地把陳翔殺掉,

這樣陳翔的威信就能化為三軍對主將的恐懼,來確保令行禁止。再拖延,任由人心浮動,情況可就不妙了。若是出征前就軍心浮動,那也危險了,打仗,能贏還是贏了好。  就在這校場的一片沉默中,方才那個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急匆匆地跑了回來,看了一眼周圍的將士們,有些猶豫地望著鄭寶瑞。

  “怎麽了,王統領怎麽還不過來,你倒是說話啊!怎麽啞巴了!”

  那傳令兵哭喪著臉說道:“王將軍死在了自己的營中!”

  什麽!王劍鳴,堂堂定遠衛的主將,在自家的軍營中,被殺!

  “你給我再說一遍!”鄭寶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進營房的時候,就發現門口的守衛不在。進去後才發現,守衛的屍體被堆在了門邊。王將軍倒在床邊,腦袋被打得稀爛,眼見是活不了了。”傳令兵說。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此時此刻鄭寶瑞六神無主,方寸大亂。這已經不是什麽軍心不軍心的事情了,還沒出征呢,大將就死了,這仗還怎麽打?

  然而,鄭寶瑞在慌亂之間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是在校場,眼前就是近兩千的定遠衛將士。王劍鳴橫死營中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全軍,頓時,全軍嘩然。

  而陳翔,趁著法吏也在震驚之中,猛地一起身,掙脫了法吏的束縛,吐出了口中的抹布,就這樣戴著重枷,來到了全軍的正前方,跪倒在地,用重枷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地面,發出沉悶而古怪的聲音。

  “鏗,鏗。”

  鄭寶瑞、康維等站在最前方的眾人,都不自覺地看向陳翔。

  “你們很奇怪嗎?你們很驚訝嗎?堂堂定遠衛,堂堂定遠衛,他的主將竟然在自家的營房中被殺了,說出來有誰敢信!”陳翔放聲大吼:“前一任的統領,修羅將軍,聽到他的名字,遼東小兒在半夜裡都不敢哭泣。結果這一任的統領,竟然糊裡糊塗地被人取了性命!這是為什麽,難道王統領就這麽不堪嗎?不!我要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們!”

  將士們紛紛的議論聲漸漸停止了,默默地看著這個身穿囚服,身戴重枷的男人。他是罪人,本來應該在三軍之前明正典刑。但此時,這個罪人站了出來,指責其三軍,卻沒有人站出來反駁。

  “有些話我憋在心裡好久了。你看看你們,你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還是那幾個月前縱橫遼東,破城滅敵的定遠衛嗎?你們還是那個令行禁止,所向披靡的無敵之師嗎?不,你們爛了。瞧瞧你們一個個,不過是三四個月而已,你們就爛透了。留戀青樓楚館,出入酒坊賭肆,門禁在哪裡,巡執在哪裡,上至將佐,下到小兵,你們的職責在哪裡?”

  陳翔大聲地訓斥著,他半跪在地上,樣子有些狼狽,但是更加無地自容的,是被他說得抬不起頭來的定遠衛老兵。

  “康維,你在軍中有人望,你本應該帶頭嚴格遵紀守法。你把你的人望拿來幹什麽了!拿來保人,救人,拿來縱容不法,你今天救下一個沒有認真執勤的哨兵,明天就有十個哨兵在崗位上偷懶,後天敵人的刀子就能架在你的脖子上。說情,說情,自家將士可以說情,你能和敵人的鋼刀說情嗎?”

  “參軍,康維知錯了。”康維低下了頭。

  “張簡,當初是我和修羅將軍讓你去執行軍紀的,之前做的還行。怎麽,將軍走了,我下獄了,你就撂挑子不幹了?哦,你被解除了職務,沒有執行軍法的權力了。可你還有嘴巴啊,你還能進諫啊。我知道你從來就不喜歡多話,我也知道你是心灰意冷了,但是,你的沉默不語就是一種放任,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將軍嗎?你對得起慘死在營中的王劍鳴嗎?”

  “我錯了。”張簡抬起頭,說道。

  “還有你們,我就不一個個點名了。你們都是老兵,都是我的戰友,軍紀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多說了吧。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初修羅將軍帶兵出征,第一刀砍的是誰?不是肅慎人,而是不尊將令定遠衛的將士,我至今還記得他的名字叫龐德民。第一刀,為什麽砍的是自己人?因為這一刀不砍下去,定遠衛就不會知道令行禁止的重要性;因為這一刀如果不砍下去,就會有更多敵人的刀砍到我們頭上。這麽快,你們就忘記了將軍的言傳身教,你們變成了什麽樣子!你們還帶著新兵呢,你們讓新兵和你們學什麽?喝花酒,賭牌九嗎?你們想讓定遠衛變成什麽!”

  全軍齊刷刷地低下了頭。

  “哈哈,定遠衛,安邦定遠,你們拿什麽安邦定遠!你們連一營之中的綱紀都定不了, 還定什麽遠!你們連一軍主將的性命都保護不了,還安什麽邦!定遠衛是我和將軍一手打造的,今天定遠衛竟然爛到了這個地步,我是痛徹心扉啊。將軍臨走之前將遼東大局交給我,將定遠衛托付於我,結果你們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如何去向將軍交代,去向晉王交代,去向那些戰死在遼東的袍澤兄弟們交代啊。他們的犧牲,他們的奮戰,換來的就是你們的狂妄自大,驕奢淫逸,換來的就是一軍主將在營中被殺的恥辱嗎?”

  陳翔抬著重枷,緩緩站起身子:“今天,我本來該死的。因為王統領的突然被殺,我想,可能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但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倍感恥辱。今天是定遠衛成軍以來最恥辱的日子,這不僅僅是王劍鳴將軍一人之恥,衛兵之恥,更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恥辱。想想吧,各位,定遠衛風氣的墮落,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是所有人的問題,沒有誰是無辜的,每一個小小的松懈,每一個不經意的疏忽,最終都導致了今天這個惡果。想想吧,都給我好好地想半個時辰!”

  陳翔晃了晃身體,康維等眾人連忙搶上去扶住了他。“法吏呢,還不快把鑰匙拿過來,卸了重枷!”將佐們大叫道。

  “蠢貨!我剛剛說過,軍紀呢!你們有權卸下我的重枷嗎?”陳翔不假辭色地訓斥道:“軍法官,帶我,回囚室!”

  望著陳翔的身影漸行漸遠,望著定遠衛將士們久久佇立的樣子,鄭寶瑞終於明白,有些人,只要有任何的轉機,就能以一言而令三軍震懾,以一舉而收盡將士敬服。對此,他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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