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諧的環境下,批卷的速度竟也快了許多。
考官們秉承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對每份試卷都投入了百分百的精神。
“大人,其他的排名都選出來了,就差這頭兩名,你來看看。”
一名紅袍官員,把手裡的兩份試卷交給這屆春闈的主考官。
主考官摸了摸發白的胡須,仔細閱讀手上的卷子,兩份試卷在內容上都差不了太多,一時竟難以抉擇。
旁邊的官員見主考為難,走過來提醒道:“大人,朝廷上說歷年的考生大多有誇誇其談者,所以今年要側重實論。”
主考官聞言,點了點頭,立馬明白這名官員的意思。
如今的大周,早已今非昔比,北方強敵環伺,內部又有農民的叛亂,所以這次要選的第一名,必須是那種實乾家。
“那好,就這份吧。”
主考官把其中一份試卷拿在半空,對其他官員們道:“你們再看看,有沒有異議?”
卷子被一一傳閱,一會兒後,協考們異口同聲道:“我等無異議,就選這份試卷好了。”
主考官點了點頭,“那好,可以向外面發布放榜的時間了。”
……
與此同時,考生們都在焦急等待貢院榜文的發放。
除了考生們外,滿京城的人也很焦急,特別是那些下了賭注的。
他們連等數日,終於接到貢院的通知,榜文將在三天后發布。
到了這一天,秦余起了個大早,匆匆洗漱過後,便和曹素他們說了一聲自己要去看榜文了。
韓溪早已在門口等待,這幾天,他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大對,自從那晚醉酒後,就很少出來和秦余碰面。
秦余沒想太多,打算日後再問問看吧。
他們二人並肩走著,到了貢院外,隻瞧那裡早已經是人山人海。
看榜的人之多,黑壓壓的,仿佛看不見盡頭。
這樣子,不管怎麽擠,都是擠不進去的。
秦余是極不喜歡進人多的場合,看了看實在沒地方擠後,便和韓溪說:“要不我們在這等吧,反正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韓溪也是同意,這時候他卻指著前面的一處地方說道:“快看,方夫子他們正站那裡呢,那片地,人好像不多,不如我們過去吧。”
走近的時候,卻聽方夫子他們對秦余說:“秦有余,你這次可一定要得頭名,不然我們可都回不了家了。”
“這從哪裡說起?”
秦余有些好奇。
方夫子解釋道:“你是我鹿山有史以來最好的學員,又成為了汴京的解元,給我寧州漲了許多士氣,大家信任你,所以在賭坊把注都押在了你身上,呵呵,就連王澤他,我們都沒管啊。”
一旁的王澤默默地站著,不想多說一句話。
秦余聽此,不禁愕然,如果他輸了,那要償債的人可就不止曼兒啦。
此刻,他有一種想奪路而逃的衝動。
“吳解元來啦,薄解元也來啦。”
“快看,是舒林敏!”
……
這時候,人潮湧動,大家都往西北的方向望去。
隻瞧那邊來了一輛大馬車,三名打扮體面的錦衣書生從車上下來。
秦余轉頭一看,就認出對方正是秋菊社的那三名解元了。
“吳瑞必勝,薄才必勝,舒林敏必勝!”
人群之中,有人開始呐喊,而更多的是說:“吳瑞,老子把錢都押你身上來,你可要把第一名給拿下來。”
“舒林敏,我把我的全部地契,房產都押你身上了。”
“你們三個,都爭氣一些,大家都等著好消息呢。如果考砸了,小心老子的拳頭。”
……
吳瑞三人搖了搖扇子,不發一言,如今雖說進了春天,但還沒到需要扇子的時候,所以他們三個其實都在裝逼。
秦余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此刻最關心的還是方夫子他們到底押了多少銀子,如果真的輸了,自己恐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問道:“夫子,你們到底投了多少?”
方夫子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少說也有三千兩吧。”
三千兩,秦余的心在滴血,這群人怎麽就這麽的敗家。
韓溪他在一旁,卻問道:“秦兄你的臉上好像不大好看。”
秦余呵呵,能好看就好了,現在身邊可是一群債主,對了,韓溪不也給他押了三千兩嗎,這群人啊,說什麽好。
“榜文出來啦,榜文出來了!”
終於,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千萬顆關注榜文的頭顱都聚焦在放榜的地方,大家屏住呼吸,榜上有名者,從此便有機會登上朝堂,有的會成為一方父母,總之是光宗耀祖,魚躍龍門,從此踏上更高的一層。
第一張榜文貼的是較為落後的中榜者,數十個名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哈哈,爹,娘!孩兒中了,孩兒中了!”
“啊哈,考了二十年,難得啊,難得……”
“我也中了……”
無數的聲音開始響起,有的人歡喜,而更多的則是喜極而泣,科舉太難了,三年一次,大海撈沙,能上榜的,幾乎是精英中難得精英,他們寒窗三年,甚至的還有二十幾年,有些人到老都不一定能考上。
所以,不容易啊。
“秦有余竟沒在榜上,哈哈,我就知道……”
“預料之中,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買他的注,等等我看到舒林敏的名字了,怎麽回事,沒得第三嗎,不!”
“舒林敏本身的才學亞於吳瑞二人,這樣子怕也是難免的,只是這秦余可惜了。”
這時候,人群中有替秦余抱不平的聲音發出,而更多的卻是嘲笑。
然而下一刻,卻有人道:“別急,還有一張。”
此話一出,嘲笑的人們頓時不敢說話了。
第二張榜文,它的上面只有三個名字,這三名便是今年的前三甲。
“吳瑞和薄才肯定在前三甲裡,也不知這第三名會是誰?”
“我猜,應該是王澤。”
“我買的王澤,和很希望他能中個探花。”
這時候,眾人議論紛紛,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榜單貼好之後,大家把目光投去,待見榜文上的第一個名字時,眾人……震驚了。
秦余。
怎麽會是他。
許多人不敢相信,等再次擦亮眼睛,才確認無誤。
榜文之上,秦余二字赫然出現在第一名的位置。
其下是。
李遠。
王澤。
“吳瑞呢,吳瑞呢,吳瑞怎麽會考不上?”
“薄才啊,我可是買你第一,連老婆本都抵押進去了。”
“啊,我的田契,我的房子!”
……
“秦有余不愧是秦有余。”
“介溪兄,你在第三十九名。”
“王澤兄,真是恭喜啊,如願以償,為齊州還有鹿山爭光。”
鹿山諸生這邊,大家為秦余,韓溪還有王澤三人喝彩。
有幾位鹿山學子,他們的名字也在榜文之上,而有些人卻名落孫山。
然而,鹿山的人都是很團結的,大家相互鼓勵,名落的,打算回去後,再寒窗三年,而高中的呢,卻有些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
“等等,你們看那邊,剛才的馬車上……”
諸生尋聲而去。
秦余也是看到,馬車上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吳瑞三人竟被車下的賭徒們給拉下了馬車。
大家輸了個精光,自然也別想讓吳瑞還有舒林敏好過了。
這種風氣很不好,願賭服輸是傳統美德,這些輸不起的人秦余是從心裡鄙視的,但……乾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