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薛錦城潛入了無人的經濟司。
利用備份出的鑰匙,毫不費力的打開了檔案室的大門。打開檔案室的櫃子,裡面陳列著數以千計的上海大小知名企業檔案資料。每一份檔案都貼著標簽,薛錦城找到關於‘鄒氏恆業’的檔案,並伸手將它拿了出來。就在他將這份檔案拿出來的同時,櫃子也發出一聲“哢”般的輕響。如同鐵線被拉斷的聲音,而聽到這份聲音的薛錦城無疑並沒有感覺到一點兒的意外,反而臉上浮現出淡漠般的一抹微笑。
他將所有的資料從檔案袋裡拿出來,之後用微型照相機拍了照片,隨即也將資料重新裝進袋子並且放回了原處。快速處理完現場的所有善後工作,薛錦城最終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現場並且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下……
翌日,經濟司秘書處的處長邱岩一臉興奮地跑進了蔣靜渠的辦公室。看著他一臉急匆匆並且充滿興奮的模樣,蔣靜渠無疑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已經有結果了嗎?”
“是,一切就和您想的一樣。資料室的門沒有任何被撬弄過的跡象,但資料室裡的資料卻被人翻看了。我們預先設計的陷阱,讓偷盜此處的賊人暴露無遺。”
“那麽鐵線折斷的地方是……”
“611號檔案。大同館,‘鄒氏恆業’。”
“‘鄒氏恆業’……”蔣靜渠目光深沉,沉默少時不禁露出冷酷般的一笑:“這就對了,這才是他真正要查的東西啊。”
“您認為他調查‘鄒氏恆業’,會有什麽特殊的目的嗎?”
“具體雖然不清楚,不過目的不用問,或許想想也能想出個大致。身為反日武裝,主要對抗的就是日本人。聽說日本人最近的舉動,似乎從‘鄒氏恆業’的名下秘密強行征繳了三處礦產作為軍需儲備。他所以調查‘鄒氏恆業’,或許應該和這件事情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那三處礦產?”
“很有可能,畢竟日本人具體征繳的是哪三處‘鄒氏恆業’名下的礦產,連我們的經濟司也不清楚。”蔣靜渠目光陰冷:“調查‘鄒氏恆業’的產業鏈,無疑能夠讓他對此做出深入了解。”
“原來如此,他想通過調查‘鄒氏恆業’摸到那三處被日本人搶佔的三處礦產的相關信息,之後予以破壞行動嗎?”
“這一點毋容置疑。”
蔣靜渠的態度十分肯定。
“暫且聽之任之,且看這個小野三郎到底作何抉擇。”
“聽之任之?”邱岩的臉上,露出驚訝般的神色:“您不打算將此事,告知給特高課的伊藤課長嗎?”
“現在告知,完全沒有意義。我們的手頭沒有證據,更何況現在的伊藤樹實還是非常的信任小野三郎的。我們現在還處在危險期,前段時間才讓他對我們的身份存在起疑惑並且稍加放松的。就算要進行反撲,也要在對我們最有利的時候。妄自行動,只會在打草驚蛇的同時,傷到我們自己啊。”
“要麽我們不出出手,要麽便出手一擊命中敵人的要害點。”
“就是這樣。”
對於邱岩的認知,蔣靜渠表示了肯定……
又是一個臨近黃昏的夜晚,薛錦城秘密洗出了照片,並且將這些資料平攤在旅店房間的桌子上。恭羽回來之後看得清楚,不禁以手勢再度對薛錦城傳遞起了彼此之間的信息。
“看來此一番行動,收獲頗豐啊。”
“嗯,還要感謝你幫了大忙。”
“別說那麽多沒用的,你知道我現在最在乎的到底是什麽。”
“呵呵……”薛錦城淡然含笑:“和我們的分析差不多,蔣靜渠果然上鉤了。我在偷取情報資料的時候,感覺到他預先設計下的機關。很顯然,你留在那串鑰匙上的劃痕無疑讓他心中起了疑心。”
“計劃是你定的,在那串鑰匙上預先留下痕跡,我也是出自你的授意。”對於薛錦城的讚許和肯定,恭羽明顯並不領情:“有時候我真的有些看不透你,就算是想讓蔣靜渠上鉤,也沒有必要將事情搞得那麽複雜吧?”
“越搞的複雜,才越不會讓他起疑心。要知道大魚都不是那麽容易釣得到的,如果讓他感覺大魚的上鉤太容易了,反而會讓他心存疑惑。我要的不是百分之八十,也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而是要達到絕對的百分之百。”
薛錦城目光堅定,甚至讓恭羽無法辯白。
“真是服了你了,看樣子你的確很了解蔣靜渠。”
“看透人心是一名優秀特工的本能。”薛錦城解釋道:“更何況,他就算不信對我們來講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那只能說是他命不該絕,而現在……”
“你在考驗他?”
“對,洞悉能力越是細微的敵人,越是留不得的。”薛錦城一副嚴肅的神情,之後看著恭羽的臉也不禁再度露出一抹自信般的笑容:“而且對於如今的結果,我相信你也已經應該能想象得到了吧。”
“的確,畢竟他的人並不那麽容易揣摩。殺雞取卵,殺的就是他這隻雞。因為只有殺了他,我們才能夠更徹底的控制住蔣靜瑜這一顆卵。否則的話,日後蔣靜渠的存在對我們來講早晚是個禍害。 ”
恭羽目光淡漠,語氣卻透出如同刀鋒一般的堅韌。
“對此你怎麽看?”
“呵呵,英雄所見略同。”薛錦城淡然含笑:“相比於蔣靜渠,我倒認為如今在實戰中成長的你更加可怕。真慶幸我們是生死搭檔,並不是敵人。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
“什麽?”
“哦不,算了。沒有什麽……”
薛錦城苦澀的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完全不想也絲毫不希望有和恭羽因為彼此秉承的信仰而開戰的一天,但對於恭羽執拗的性格,老實說薛錦城對於未來卻並不能完全確定。如果他們注定有一天會反目,那也是上天注定的安排。
“老師,就在你曾經為了我黨的安危決定先拉恭羽走進軍統局加以引導式訓練的時候,你可曾想到過自己正在為未來培養著一隻難以馴服的猛虎呢?”
薛錦城暗中思索,卻完全不知道梁義笙曾經將恭羽帶到軍校之後便在自己的內心中有些舉棋不定了。曾經的擔憂如今正在逐漸走向殘酷的現實,薛錦城的內心此時也有了和梁義笙曾經一樣發自內心般的那種不安和莫名而來的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