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靖王匍匐在楚鴻偉的皇權威儀之下。“臣弟鬥膽,將徐輝也請去了朝晞詩會。朝晞詩會的初衷便是為國選賢,事實證明臣弟所料不假,這徐輝才華橫溢,在朝晞詩會上一舉奪魁,是我大楚的棟梁之才。”靖王大聲道。
朝堂之上的文官有一大半是靖王的黨羽,此刻見靖王發了話,其他人自然也附聲應和。
“恭賀皇上,得遇賢臣!”一眾官員匍匐恭賀道。楚鴻偉還沒開口,徐輝一介草民,此刻便已經被靖王黨羽給推舉成了臣了。
楚鴻偉眉頭微皺,露出一臉為難!“徐輝等人還是戴罪之身,且犯的是軍法。韓將軍,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陛下!”
回話的是一位須發半白的老者,老者身著紅袍,紅袍上繡著踏雲麒麟,是典型的一品武官朝服!
“國法軍法俱在,徐輝等人如何處置,自有依據,不必勞神商議!”大將軍韓磊雖年入花甲,卻聲音洪亮,朝廷之上喳喳之聲被滌蕩乾淨。直等到話音一落,朝堂上的議論之聲方才逐漸大了起來!
大將軍雙目炯炯有神,又儀態硬朗,按他的意思,明顯是要將徐輝等人軍法處置。徐輝等人的罪行已經坐實,不能洗刷,也難再辯駁,犯的就是冒充士兵的罪行,依大楚軍法,定斬不赦!一眾文官見這韓老將軍一直不說話,一上來說話就要殺人,各個都面露懼色。
韓磊身後的單雄臉色此時也好不到哪去,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前天晚上還去了韓將軍的府邸,韓將軍明明深表同情,並且對徐輝等人打的幾場仗大加讚賞,怎麽這會兒忽然轉變的這麽厲害!單雄心中慌亂,徐輝他肯定是懶得管的,只是單玉身在其中,他哪裡能置身事外。不過此時他為了避嫌,肯定是不能出來說話的。
“大將軍,依法辦事,當然無過!”說話的是張羽,此時眾文官隻敢私下議論,張羽第一個帶頭出來。“大將軍可聽說,徐輝等人在東陽城憑著兩三千老弱殘兵,斬殺匈奴人無數,並且生擒了攻破京城的賀遂,我想問問,大將軍的手下可有人能做到?”張羽眉眼一挑,一句話打蛇打七寸,瞬間給眾文官指明了方向!
“是啊,韓家軍素有能征善戰之名,不知道放韓家軍放在東陽城能頂幾天?”
大將軍韓磊治軍嚴格,手下的軍隊戰鬥力在大楚軍隊裡算是最強的,且有一眾身經百戰的將領,所以這支軍隊也素有韓家軍之稱。
“大將軍,這賀遂你雖未曾親自和他交過手,但你手下的將領卻與他交手過無數次,只是每次都是望風而逃,敗退而歸!”
眾文官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言諷刺,這些話雖然有些言過其實,畢竟大將軍韓磊一路護送楚鴻偉南下,靠的就是手下的韓家軍。但韓家軍遇到匈奴人,確實鮮有勝仗,這是事實。
大將軍韓磊久經沙場,對於這些人的言語攻擊自然沉靜自若。“是,徐輝等人在東陽是打了幾場勝仗,但國法軍法俱在,國無法不興,軍無法不強。我們不能因私廢法!”
“韓老將軍!”靖王沉吟良久,此時忽然低聲喊道。“我知道韓老將軍一心為國,國法是國之根本,以史為鏡,有無數的朝代都是因為法不明,則朝綱禍亂。但今時不同往日,北有匈奴大軍壓境,西有鮮卑人試圖漁利,此時正是我大楚用人之際。這徐輝確實是難得的人才,又有戰場功勞,我希望韓老將軍網開一面!”
靖王一番話,盡顯為國為民的氣度,
話語之間全是憂國憂民,一點也看不出私情。只是站在這裡的都是老狐狸,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韓磊完全不為所動,隻說:“老夫讀的書不多,但也知道,法者,天下之程式,萬事之儀表。不可因小利而失基本。”韓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隨即又道:“老夫也奉勸某些人,此時國難當頭,不可趁亂起意,滿朝文武應該共使一氣,以我大楚的江山為重!”韓磊一席話,也不拐彎,仿佛一下子戳穿了皇帝的新衣,所有的文官都支支吾吾不言語。
韓磊在朝堂之上一直有無黨無派之說,他只聽命於皇上,有他在兵部一天,大楚的軍力便只會為大楚服務,絕不會參合黨爭。
“臣單雄,附議!”此時朝堂之上鴉雀無聲,韓磊身後的單雄忽然出列大聲道。“陛下,小女也是犯事者中的一位,但國有國法,臣絕不敢徇私枉法。”單雄一身的正氣凌然,一身的大義滅親,一身的大公無私,這也蠻符合他的氣質。單將軍當年為了打仗,為了國家,將妻子遺棄於城中,這已經被傳為美談了!現在單雄擺出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倒也不意外。
剛剛韓磊的態度明顯,就是要對徐輝等人軍法處置,絕不留情。別人不懂韓磊,單雄卻懂,前天韓磊明明聲稱要向陛下求情,此時忽然轉變,定是其中有緣由。剛剛韓磊說完,也朝他使了使眼色,單雄心知肚明,便立馬配合上了!
單雄已經擺明了要大義滅親,而且話趕話,剛好說在韓磊將軍後面。你說這些人有才能,不能殺,單雄女兒就在裡面,卻依然大義護法。這讓一眾打算要力保徐輝等人的文官非常難受,現在理已經在韓磊手中。
靖王也是一臉茫然,他也想不到楚鴻偉一邊讓齊王接近徐輝,一邊又要殺徐輝,難道是怕徐輝為我所用?哼!只要殺了,楚鴻偉這個殺賢的罵名就坐實了!如果前線再一直保持節節敗退的狀態,到時候楚鴻偉殺賢的問題就會被無限放大。靖王當然會慫恿民間的輿論,使些手段,讓楚鴻偉徹底失去民心。
眾文官見靖王遲遲不說話,便也不敢有繼續找韓磊將軍理論的勇氣了!張羽倒是想出列爭論,只是剛想出列,又被靖王用眼神給逼了回去。
徐輝等人的軍事重罪算是已經徹底坐實了下來,關於徐輝等人如何處置的朝議已經告一段落,靖王一黨明顯敗下陣來。只不過靖王的這一敗卻多了一份坦然,畢竟楚鴻偉要付出殺賢罵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