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伯濤笑顏如春,呼延非花得了個台階,便也懶得動氣。
“知府大人說的是,我此次確實為停戰而來。”呼延非花直奔主題。“按照約定,我已經退兵,現在是你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什麽承諾?”
徐輝雙腳搭在桌子上,眯著眼打量匈奴使者。這位呼延非花與其他匈奴人完全不一樣,生性異常沉著冷靜。雙目深邃,雙耳貼面,徐輝前世閱人無數,看呼延非花的氣宇,不像一般人。
“我只是答應說退兵了,我們才有坐下來談的必要。現在你們退兵了,我們現在不是坐下來談了嘛!人無信不立,國無信不興!我們大楚可不像北夷蠻子,大楚是個講誠信的國家!”
候伯濤聽完,心中一涼,這兩國使臣交談,怎能有鄙夷對方國家的詞語出現。生怕匈奴使者生氣。候伯濤斜眼往匈奴使者那裡一瞧,只見呼延非花硬是將一口怒氣給生生咽了回去。
“好,兵我也退了!我們現在可以談了麽?”呼延非花道。
“嗯,我看你孤身前來,連個陪駕的都沒有。你在你們那裡身居何職?你能代表匈奴人與我談判?”徐輝繼續找麻煩。
呼延非花早有準備,從胸口掏出一封紙令。紙令上明明白白寫著,讓呼延非花全權負責與東陽守軍談判的事情。
“咿,現在假冒的可多了,我得好好看清楚,可馬虎不得!”徐輝拿著紙上下仔細端詳。“知府大人你過來看看,這張紙像真的麽?”徐輝邀請一旁的候伯濤一齊上來端詳。
候伯濤一臉尷尬,只能一旁陪著徐輝胡作非為。“嗯,上面有大將軍印,應該是真的!”候伯濤縷著胡須,肯定道。
“你在匈奴軍中身居何職?”徐輝把紙折了折,扔到一邊道。
“在下才疏學淺,沒有什麽軍職。二皇子殿下抬愛,現在其帳下任幕僚。”
“幕僚?”徐輝眼睛睜的鬥大,左右一看,滿臉驚疑。眾人看著皆是摸不著頭腦,這堂堂二皇子下面,有幾個幕僚不正常嘛,用得著這麽吃驚麽?
“多少錢一個月?”徐輝一臉正經的問道。
眾人聽完瞬間一臉黑線。
“這個,呵呵,這個好像不在此次談判的內容裡面吧?”呼延非花笑道。
“當然不在,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徐輝連忙擺手道。“看來你們二皇子不缺錢啊!”
“這都快過年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你們匈奴人找我們大楚要壓歲錢,今年該換換啦!”徐輝搓著雙手,哈了一口氣。
每年入冬,遊牧民族物資匱乏,便會揮兵襲擾大楚邊關。大楚每年年底都會為了與匈奴人和談,送去大量的布匹糧食!每年如此,年年如此,朝廷每年都會提前準備和談的錢糧,這錢糧也被民間戲稱為歲供。
東陽城本不是戰略要地,不像祁西城,會提前儲備大量的軍糧。東陽城內的供給只有維持一個月的量,而且一打仗,士兵必須要加餐,用糧幾乎是平時的兩倍。現在士兵的供給糧食已經不多了,而且馬上就是年關,總得讓東陽的守軍們過個好年。
“徐大人要多少錢糧?”呼延非花道。“只要閣下送回我們賀遂將軍和那三百匈奴士兵,錢糧不是問題。”
眾人聽完皆是一喜,段許義徹底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已經開始鬧糧荒了,士兵的口糧日益銳減,這個問題再不解決就會有兵變的可能。候伯濤也難得的面色紅潤起來。
“喲!使者大人財大氣粗啊,
想來在我大楚的土地上搶的東西不少啊!”徐輝狡黠一笑。 呼延非花嘴角上揚,對徐輝的話不做肯定也不做否定。“希望徐大人能按照約定,送回我們國家的全部俘虜!”呼延非花淡淡道。
錢糧他們有的是,匈奴一路南下,連京城都拿下了,京城裡錢糧何止無數,隨便拿些撒掉的過來,也夠這小小的東陽城吃好幾年的!
“我們家鄉有個三根針的故事,使者大人想不想聽聽?”徐輝忽然問道。
呼延非花見徐輝又把話題扯開,心中一頓痛心疾首,臉上的悅色化作沉默。
徐輝也不管他想不想聽隻慢慢道來。“我們家那邊有個神雕俠,武功高強,專門懲強扶弱,以殺北夷蠻子為樂。我們村有個小姑娘, 為人善良,非常崇拜神雕俠,神雕俠就給了她三根針。每根針就是一個願望,神雕俠都會幫她實現。”
“當然你也不是神雕俠,你又不以殺北夷蠻子為樂。但是我為人善良。我現在手裡也有三根針,賀遂將軍為一根,另外三百俘虜,我會分成兩批。使者大人錢糧一到,我自會按照約定給你一根。”
呼延非花越聽,臉色越難看,合著這人要把俘虜分成三波,每一波都提一個條件。古往今來,交換俘虜也沒有這麽談判的。
“徐大人,這不合適吧!”呼延非花咬著後槽牙,要不是被徐輝掐了辮子,他真想將徐輝這副嘴臉千刀萬剮。
徐輝聽完一樂。“合不合適,我們舉手表決,覺得合適的舉手!”徐輝說完,把手舉的老高。
單玉、段許義等人面面相覷,這種簡單粗暴的投票方式他們也是第一次見。眾人楞了一會,也都悄悄的把手舉過頭頂。候伯濤一臉為難和尷尬,深覺徐輝的行為有辱國體,但還是一臉嫌棄的舉了手。
呼延非花啞口無言,哪裡見過這種無賴,胸中便有萬千怒氣,此刻也只能忍氣吞聲。呼延非花扔下一個好字,便匆匆出了城。徐輝想留他吃頓飯,呼延非花直接擺手拒絕。
“張大哥,匈奴人向來如此看重被俘虜的士兵麽?”徐輝見呼延非花走遠後,隨即擺頭問一旁的張景達。
自己連翻給這位使者為難下套,匈奴使者硬是一一接了下來,且毫無怨言。徐輝心中有些不解。按說匈奴人直接殺來就是,這三百匈奴士兵,夠的著二皇子這麽花心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