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軍銜等級估摸著跟趙騰差不多的鐵甲將軍把陳華帶到位於角落的敢死營營地之後,跟領頭的都尉交代了一句,轉身便走,連正眼都不曾給陳華。
敢死營的都尉也不曾理會陳華,隨口叫了一聲:“蔣子義,給老子滾過來。”
從左邊營房內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老大,啥情況?”
那都尉隨手指了指陳華:“把這貨給老子拉下去,加入你們小隊,給你一冬時間,如果不能把這貨給老子練成人樣,小心老子擼了你的小旗官。”
蔣子義立馬屁顛屁顛跑出來,看都不看繼續擦拭黝黑長刀的都尉,反而好奇的圍著陳華看了起來。
他一邊看一邊搖頭晃腦,口中發出嘖嘖之聲,就跟看牲口一般。
轉了幾圈,蔣子義猛然一巴掌拍在陳華肩上:“小子,翻什麽事了?”
陳華一臉莫名其妙:“我沒犯事。”
蔣子義陰測測的笑道,目光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陳華,這種目光,讓陳華感到頭皮發麻。
這看上去邋裡邋遢的家夥是不是有龍陽之好,他還真的弄不清楚。要知道前世,他可是在網上見過不少基佬的。
兩世為人,他還是頭一次被一個男人用這樣的目光看。
好在接下來蔣子義的話讓他放下了心:“你小子就別隱瞞了,我們這一營兄弟,三千口子人,哪一個手裡頭沒有三五條人命的!
實話跟你說,在這裡,隻要你不是那種采花大盜,基本上沒人會看不起你。我們看不起的,隻有弱者。
你這身板一看就不像是軍伍之人,估摸著也是犯了事,家裡有點錢財,跟朝廷買了個活路,來這拚一把的吧!”
都尉停下手中擦拭動作,沉聲道:“蔣子義,給老子滾回去。”
蔣子義脖子一縮,不由分說拉著陳華就進了左側營房。
進了營房,陳華也不知自己是命好還是命歹。
這營房裡面住的人並不多,也就七八個而已,在所有營房裡,算得上是十分寬敞的了。可這營房內部的味道並不好聞,才剛進去,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就差點沒把他熏暈過去。
見他捂著鼻子,蔣子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嘿嘿,兄弟你也別見怪,軍伍之人,身邊沒個娘們照應,總是邋遢一些的。
你算是運氣不錯,前些日子有位兄弟升遷,正好咱們這營房裡多出個位置。我看你挺順眼的,你就睡這裡吧!”
陳華愁眉苦臉道:“我能不能不住這裡?”
前世他雖然是個宅男,卻是正經的處女座宅男,可是十分愛乾淨的。
就算是穿越到了這個平行空間,他也一直都是一個讀書人,既算是亂世之中,他也不曾在這種環境下生活。
如果光是環境差一點也就算了,男人嘛,總是能夠忍受過來的。
最讓他不放心的,是小旗蔣子義那色眯眯的目光,這目光,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哪裡敢住在這裡。
“老蔣,你是不是又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別人了,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你可別嚇著人家。”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壯漢一邊舉著兩塊足有百斤的巨石,一邊調笑道。
“是啊是啊,你老蔣在咱乞活軍可是出了名的色狼,男女通吃的。”這人一說話,馬上就有人幫腔道。
蔣子義本欲發怒,無意中瞥見陳華露出害怕的神色,頓時氣得臉色通紅。
他原地轉了幾圈,怒不可遏的道:“娘希匹,
老子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老子不是兔爺不是兔爺。老子要是兔兒爺,你們這幫王八羔子早就被老子給吃了。 一幫雜碎,早晚死在戰場上。”
說著想要伸手去拍陳華肩膀,手在半空中就縮了回去,然後他盡量讓自己語氣變得平和:“兄弟,你可別聽這些王八蛋瞎說,我是真沒那愛好。要不這樣,其他營房也沒地方睡了,你就睡在這裡,跟那一身腱子肉的大石頭換個床位。”
考慮到自己的目光的確有些滲人,蔣子義很乾脆的把肌肉男給賣了。
其他幾人紛紛圍了過來,一個個跟打量小羊羔一樣打量陳華,見他身材瘦弱,眼中滿是驚慌,怎麽看都不像是手裡頭有血案的存在,於是有人問道:“哎,小子,你叫什麽名字?怎的就來了咱敢死營?殺了幾個?”
這些人在觀察陳華的同時,其實陳華也在觀察他們,連蔣子義在內一共九個人,其中有三個長得凶神惡煞,但他們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凶悍。這幾個人中,最讓陳話忌憚的,便是穿戴十分整齊的在外面雙手抱胸的一個中年人。
這些人雖然語言粗魯,可說到底是一幫沙場上的廝殺漢,不太可能有什麽壞心眼。唯有這個中年人,給他一種毒蛇一般的感覺。
“行了,趕緊給他開個光,免得有人說俺們不拿他當兄弟。”肌肉男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抓住了陳華的衣襟。
而其他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根本就沒有阻止的意思。
陳華剛要張口叫,就感覺後背傳來劇痛,身體狠狠的砸在被夯實的地面上,生疼的感覺傳遍全身。
哪知這還沒有結束,那肌肉男再次抓起陳華手腕,一個過肩摔將他狠狠砸在地上,見他眼淚都快疼出來了,這才十分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走開。
緊接著,其他人一個一個上前,各用手段將陳華狠狠的折磨了一通。
折騰到最後,陳華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九個人裡面還剩下那中年人沒有動手。
“閃開點,老范頭動手了。”中年人上前一步,其他八人就往一邊退一步,蔣子義更是用手將身邊的人扒拉開,給中年人讓出一條道路。
陳華頭腦昏昏沉沉,眼睛微眯,就見中年人從手腕位置抽出一根很小的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了他的胸口。
“嘶...”
“啊啊啊啊啊啊啊......”
銀針入體,陳華感覺渾身一抽,酥麻的感覺先是從頭皮位置傳來,緊接著每一寸皮膚都奇癢難耐,那種癢並不是皮膚上的癢,而是骨頭裡的酥癢。
身體上的痛楚仿佛放大了十倍,就連呼吸肺裡面都是生疼的,他無法動彈,稍微動一動身體就會傳來痛感,這種痛感讓他想死。
不知道過去多久,陳華已經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范無咎,這可是個新丁,這麽玩把人給玩死了,都尉大人不會放過我們的。”蔣子義有些擔憂的道。
在范無咎對陳華動手的時候他沒有阻止,而等到范無咎已經結束了,他才沒有底氣的說出這樣的話語。
“這小子不簡單,能夠讓都尉大人親自接收,還是秦無疾送過來的,他的身份地位不是我們這些死刑犯能比得上的。看來上邊的意思是要好好敲打這小子,以後訓練蔣子義親自抓,除了操練之外,誰都不能對他下手。”范無咎語氣平淡,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反駁的。
經過這一番折磨,陳華並未昏迷過去,他也有些好奇,為什麽這些人好像沒有上下等級觀念一樣,而且似乎每個人都十分畏懼這個叫范無咎的中年男人。
他倒是很希望自己暈過去,至少這樣痛苦能少一點,可惜,他沒能如願以償。
范無咎說完直接走出營房,剩下幾人面面相覷,作為小旗官的蔣子義無奈留下照顧,發現陳華氣息平穩,而且眼珠子還在動, 頓時便松了口氣。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一向對任何人不假辭色的范無咎會對這麽一個文弱書生另眼相待了。
要知道,范無咎是一個很少誇讚別人的人,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堪一擊,事實上也是如此。
至少,現在死字營的人,沒有一個敢在范無咎面前蹦Q的,那些喜歡挑刺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經殘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蔣子義將陳華扶到床榻上,然後掃了一眼角落的床榻,猶豫片刻,又將陳華的床移到角落,跟一張十分整潔乾淨的床並在一起。
“小子,你就命好,一來就有老范頭看重。我跟你說,老范頭你可得好好巴結,咱們這些人他都瞧不上眼,我在乞活軍敢死營三年了,他還是頭一回誇人呢!”蔣子義一邊搬床一邊念叨。
陳華睜開眼睛,十分平靜的問:“他到底是什麽人?”
蔣子義一愣,還以為陳華會繼續裝昏迷,沒想到這小子倒也光棍,直接把眼睛給睜開了。
愣完之後他先解釋道:“打你也不是欺負你,進敢死營的規矩就是這樣,我們這些人都是被人打過來的。”
解釋完了才回答陳華的問題:“他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我算是死字營進敢死營最長時間的一個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來歷。我只知道他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敢死營的老人了,那些戰死沙場的前輩兄弟,沒有一個敢跟他挑刺的。
反正你自己注意一點就是,別觸了他的霉頭,不然,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乞活軍除了督帥,沒人保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