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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第二百零三章 小小反擊(上)
開春以來,山西境內多地再遭旱災。與去年的災情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一場浩浩蕩蕩的抗旱賑災之舉再次拉開。

 要賑災,朝廷就要撥糧撥銀,而對於山西境內的大小官吏來說,眼下卻變得更加忙碌起來:一心賑災想立功者有,假公濟私中飽私囊者有,陽奉陰違敷衍了事者有……

 去年開春之時,因貪墨賑災銀子,涉事京官與山西地方文武被打入大牢的不在少數,但此舉如同割韭菜,一茬之後又長出新的來。

 今年也不例外。

 當然,還有去年逃過一劫的落網之魚:有未被查到者,有上下疏通者,更有朝中有人被保下來者……

 這一茬兒,人數不再少,其心更狠,其勢更大,其疾更頑。

 鑒於此,賑災銀兩還未下撥之時,朝廷便開始商討此事,力求從源頭清理。

 刑部、大理石、都察院,三法司會同戶部、吏部派專人督查,每個衙門派出三人,共計十五人,先去山西境內核實歷年賑災情況。

 這十五人,連同當地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甚至於各州府縣,對今年災情進行重新測量:包括田地、河流、人口等。

 此舉力求更加準確掌握災情,確保賑災錢糧能如實落到災民手裡。

 當然,還有稽查當地父母官,查案線索,其中一項重要的來源:對當地百姓的名查暗訪。

 在京城派往山西境內的十五人中,就有文泰,這位從刑部到都察院任職不久的僉都禦史。

 他到山西後,著重留意孟縣的災情。

 孟縣知縣周雲隴,在去年賑災之時,非但貪墨賑銀,還繼續向當地百姓稅賦,就連農戶家中陳年存糧都不放過。

 天災人禍,當地百姓怨聲載道,不少人奔走相告,紛紛到衙門告狀,盡管無功而返,但此事卻鬧得沸沸揚揚。

 當初,仲逸在西北運送藥材時,在回京的路上遇到的那些村民托他向京城遞血書的,說的就是孟縣知縣周雲隴。

 周雲隴與嚴氏沾親帶故,好在只是遠方親戚,無法直達嚴府。他曾托人通過羅龍文向嚴氏送以好處。

 仲逸當初請師姐仲姝在京城如家客棧謄寫的禮單中就有他:這位七品知縣一出手,竟是萬兩銀子的大手筆。

 自從文泰從仲逸手中接過血書之後,他曾派人秘密去過山西,血書中所寫之事全部屬實,無奈孤掌難鳴,他隻得再等待一個機會。

 此次,機會來了。朝廷派出的十五人當中來自不同的衙門,嚴氏權勢雖大,但亦無法一手遮天,只要將孟縣之事再次捅出,想保是保不住了。

 文泰此舉再明白不過來:借此機會對嚴氏下手,首先就拿羅龍文開刀。

 羅龍文染指嚴家之事頗多,一旦拔掉他這顆釘子,嚴家在京城的財路部署勢必要重新洗牌,如此一來便可露出更多端倪。

 剩下的事,就要看朝中其他倒嚴勢力如何把握了。

 ……

 為捐納之事,連日以來,仲逸奔走於山東濟南府各級衙門,有袁煒的這層關照,辦起事來自是順風順水、異常順利。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回京才幾日的功夫,原本想過幾日清閑日子,只等外叔公與袁煒的通知捐納之事,卻不曾想偏偏遇到山西之事,朝中一場軒然大波。

 這日傍晚時分,仲逸在家剛剛用過晚飯,正與師姐品茶說笑中,誰知外叔公派吳風大哥來請:說的正是山西孟縣知縣周雲隴。

 吳風不是外人,二人也有些日子未見面,仲逸留他先喝杯茶,借此機會,也正好向他了解到底發生何事?

 來之時,文泰對吳風早要交代:若是仲逸問起來,就將山西之事全部告訴他,也好讓他提前有個準備。

 外叔公有請,自沒有不去的道理,在去往文府的路上,仲逸的心思卻變得異常複雜起來。

 若說當初從西安府回京的路上那封血書是自己收的不假,只是僅此一項,還不足以讓外叔公專門請他一次。

 當鋪?一定是當鋪。

 外叔公此次叫他定是為此事而來:山西孟縣當地百姓只能指正他們的知縣周雲隴,而要找出這位知縣與嚴家的關系,必須要挖出羅龍文這個中間人。

 同樣,要撬開嚴家諸多不為人知之事,也得要通過羅龍文。

 而作為一直與羅府有往來的仲逸來說,他所知道的,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深一些。

 但仲逸並不看好此次較量,所謂打蛇打七寸,孟縣知縣---羅龍文嚴氏,這三者之間跨度太大,僅是這個羅龍文,就可將此事變得複雜百倍、千倍。

 論關系,周雲隴與嚴家沾親帶故,但他們並未直接接觸,從禮單來看,收東西之人也是羅龍文,以羅龍文在嚴家的經歷,他就是死也不會露出半句。

 從京城的藥鋪、當鋪來說,衝在前面的皆是仲逸他們這些真正的東家,登記在冊,與羅龍文沒有半點關系。

 至於從各地運送來的藥材中夾帶的財物,就更無法指正,每次臨行之前,羅龍文說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一旦出事,與羅府無關,皆是商人之間的買賣行為。

 連羅龍文都難以撬動,更何況嚴氏乎?

 退一步講,即便牽扯到羅龍文,那同樣無法撼動嚴氏。

 吳風走在前面,刻意與仲逸拉開距離,免得遇到熟人。

 “羅二管家與王滿囤雖被秘密關押起來,但這副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至少目前如此”,仲逸想著:“羅二也只是作為對付羅龍文的手段,而王滿囤則更傾向於指正後軍都督府的戎一昶,還牽扯不到嚴家”。

 按照之前的部署,仲逸並不打算立刻收網,只是如今情勢有變,也隻得試試了。

 若自己參與捐納,不管入仕,還是所謂‘取得身份’,一旦此事做成,仲逸便無法再以若一當鋪東家的身份示人。

 同時,他也無法再為羅府運送藥材。

 如此一來,羅龍文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畢竟,自己知道的事太多。若是一直能在當鋪做下去,倒也罷了,而捐納之後,一切都要變了。

 至此,此事再明白不過:助力外叔公對付羅龍文,但並非用掉手中所有的籌碼。

 ……

 “你說,這個孟縣的知縣向羅龍文送過禮,還有禮單?”,聽到這個消息,文泰著實一驚:若真能將此事做實,至少夠他姓羅的喝一壺了。

 外叔公此言著實讓仲逸犯難:若將禮單之事全盤托出,那勢必會打草驚蛇:禮單當中,不但有孟縣知縣,就拿陝西的情況來說,還有布政使、西安府知府,個別知縣等。

 若將這些人全部抬出,非但不會觸及到嚴氏,恐怕他們以後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渠道就白白浪費了。

 “外叔公,孩兒覺得就目前情形來看,此次無法扳倒嚴氏,若僅僅對付羅龍文,無須如此大的周折”,事已至此,仲逸也隻得將心中所想說於外叔公聽。

 “這……,倒也是個主意,至少穩妥些,只是如此一來,嚴氏恐怕就暫且動不成了”,文泰雙眉緊鎖,那神情分明心有不甘。

 從刑部郎中到都察院僉都禦史,文泰自知他年事已高,這將是他在朝廷當差的最後一班。

 若是再耽誤下去,恐怕日後就沒有機會了。

 文泰緩緩轉身,目光卻落在仲逸身上,他思慮良久,心中最終有了主意。

 常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以仲逸目前的行事風格來看,若能通過捐納入仕,再歷練幾年,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嚴氏如今正是得勢之時,倒嚴的勢力還不夠強大,仲逸真能做了官,再有禮部袁煒的關照,他日必將是一股真正對付嚴氏的中堅之力。

 還要靠年輕人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事已至此,羅龍文必須要出掉,否則仲逸在若一當鋪的經歷,將會成為他入仕的最大障礙。

 “逸兒,以你之見,此事當如何是好?”,接連數日明察暗訪,文泰心中已有大概,但既然要歷練仲逸,何不現在就試試看?

 果真是心有靈犀,爺孫倆還真有默契。

 仲逸直言道:“要對付羅龍文,又盡可能暫時不觸動嚴氏,僅憑陝西孟縣這位周知縣就夠了”。

 “哦?說來聽聽,這個主意倒是聽著新鮮”,文泰見仲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立刻來了興致,乾脆穩穩落座,自己倒像個局外人了。

 “外叔公可令人嚴刑拷打孟縣周知縣,貪財之人,想必骨頭也硬不到那裡。況且他向羅龍文送禮是事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先入為主,審的時候就更容易了。

 只需一口咬定送禮之人已招供即可,心中有鬼,周至縣必定嘴巴硬不起來。

 而朝廷為了整頓山西賑災之案,必定會拿出幾個像樣的典范來,孟縣向羅龍文送的財物太多,當地百姓又拚死相告,皇上定不會放過他”。

 仲逸繼續道:“如此一來,羅龍文必要獲罪,定個死罪也不為過,朝中自會有人認為他背後另有其人,我們偏偏不點破,聖上是何等睿智?他勢必會對嚴氏有所防范”。

 “好,如此甚好,即便羅龍文被查辦,他在京城藥鋪、當鋪的事沒有暴露,嚴氏只會換個人來管。那些禮單,還有從各地用來的財物還會繼續下去”,問泰補充道:“他們認為這些事並不為外人知曉,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日後有機會,加上目前掌握的把柄,才可將嚴氏連根拔起”。

 “外叔公所言極是,孩兒正是此意,還請您老最後定奪”,仲逸見外叔公似乎並不反對自己的計劃,心中立刻大喜。

 “這個不難,如今我在都察院,有那份血書,還有前段時間剛剛得到當地百姓的聯名舉報,上折子彈劾的理由足夠”,文泰早有部署:“至於刑部那邊,我之前那些同僚中有故交,他們自會鼎力相助,孟縣知縣想逃也逃不掉”。

 “若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仲逸心中終於可松口氣。

 其實,他心中所想,還有另外一層考慮:不管如何,羅龍文是羅龍文,嚴氏是嚴氏,至少在明面是如此。外叔公沒有與嚴氏公開抗衡,如此也會為他贏得幾分安穩。

 文泰年事已高,仲逸實在不想讓外叔公與嚴派徹底決裂。

 “到時外叔公只需一口咬定:當地百姓舉報孟縣知縣周雲隴,而後借助周雲隴之口供出羅龍文即可。其他的不必多說,他嚴士蕃也無話可說”,仲逸幾乎用央求的口吻說道:“孩兒實在不想讓外叔公陷得太深”。

 經此一說,文泰心中微微一熱:論謀事,仲逸所說並無不妥之處,論孝心,他更是夠格。

 ……

 次日清晨,文泰立刻聯絡都察院同僚,對涉足山西賑災貪墨案的幾名官員上折彈劾,除了孟縣知縣外,還有一名知府與布政司屬官。

 “微臣文泰聯名都察院數名禦史參奏:據山西孟縣當地百姓聯名舉報,該縣知縣周雲隴並,未將朝廷所撥賑災糧款分發到災民手中。去年以來,朝廷已明令:免去孟縣三年稅賦,但該縣縣衙依舊向當地百姓加征稅賦……”。

 朝堂之上,文泰此言一出,立刻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除了都察院與刑部的部分同僚聯名支持外,其他文武大多沉默不語,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當此風口浪尖,嘉靖帝豈會心慈手軟?

 當日朝堂議事之後,很快來了旨意:彈劾所指之人,全部關押起來,三法司著專人審理此案,無論涉及到誰,絕不姑息。

 毫無意外,作為昔日刑部郎中,如今的都察院僉都禦史,又作為親臨山西災區的十五人之一,文泰當然參與其中。

 如仲逸所說,文泰等禦史一口咬定:山西孟縣知縣周雲隴之案,乃當地百姓所舉報,此人在當地民憤極大,幾乎所有人願簽名相告。在周文隴的住處搜出現銀、珠寶,還有銀票若乾,正在核實當中。

 至於其他的,文泰並未提及,為的正是不打草驚蛇。

 這日午後,文泰一行數人來到刑部大牢,正是為審問孟縣原知縣周雲隴而來。

 “打開,奉旨詢問犯人”,文泰的一名隨從喝道,牢頭袁大頭見來人是刑部之前的文郎中,他便親自上前打開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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