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可能是精魄的敵人,薑家兄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們在隔壁房屋裡貼著牆席地而坐,手裡拿著短劍與符紙,薑陽煜的右手腕還掛上了一隻麻繩編的鐲子。
盛敏的睡覺時間早,十點左右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陳銘幫她把被子蓋好後,關上門來了隔壁間。
陳銘見他們兩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就沒跟他們打招呼,走到老丈人的身邊坐著。
陳銘自己的心裡其實也沒底。
薑家先前派來的人雖說死狀相同,可他們全都是出了別墅後突然倒地,在倒地的一瞬間就已經死亡。
也就是說,盛家與陳銘,什麽都沒見到,人就沒了。
來了這麽幾趟,他們唯一知道的事情只有盛敏被蛇附了身。
附身這種事情相傳不都很好解決嗎?
鄉下不總有黃皮子附身的民間傳言?
為什麽連一個附身都解決不了,他們不是歸隱山間的世外高人?
陳銘忍著心中那股想歎氣的衝動,又揉了揉眉間。
這麽下去自己的精力也快不行了……希望他們今晚就能解決。
嗯?
我剛才在想什麽來著?
陳銘一愣,揉眉心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薑家兄弟還在牆邊,自己老丈人也在自己身旁,可是……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了。
陳銘疑惑的看向四周,這種感覺隨著他轉動視線越來越深。
他總覺得,
附近有人。
薑家兄弟沒有發覺嗎?陳銘準備開口,卻發現無論是薑家兄弟還是自己老丈人,頭低下去的姿勢似乎都不太正常。
他們聳拉著腦袋,就像娃娃的頭,吊在脖子上,沒了骨頭。
他心裡咯噔了一下。
李銘有心想碰碰自己的老丈人,可又害怕看見他抬起頭時的臉,或者任何在抬頭期間可能發生的意外。
他甚至不敢深呼吸,其實此刻他已經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仍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憋氣的李銘,臉頰有些不自然的漲紅。
薑家兄弟突然抬起頭,“你怎麽了?”
“呼……”這股氣呼出去,李銘隻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他看著“正常”的薑陽煜,開玩笑的說道:“我剛才看見你們低著頭,還以為你們被那蛇附身了。”
薑陽煜的神情有些怪異。
陳銘還在那樂呵呵的說著話,身旁的盛高然猛地從椅子上離開,一臉驚悚的看著他。
陳銘不知所以然,一會疑惑的看看薑家兄弟,一會疑惑的看看自己老丈人。
薑陽旭從自己衣服裡拿出一面小鏡子,小鏡子的邊框上刻有八卦圖。
鏡子照在陳銘的臉上時,陳銘複雜的看向鏡子。
老實說他有些害怕,看起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比發現身邊的人變了樣還要令人感到可怕。
鏡子裡的他嘴角細而長,眼白呈黃色,瞳孔豎直。
這分明不是人。
陳銘看了良久,“我……我被附身了?”
薑陽煜心裡拿不準,他拿出淨身咒,嘴裡輕念法決,淨身咒白光一閃,陳銘卻沒有一點變化。
奇了怪了,人臉變成蛇臉,八卦鏡沒反應,淨身咒也沒用……
薑陽旭也在一旁琢磨,此時這間屋子的門被打開,走廊燈沒關,猛地看見個人影,薑家兄弟擺出迎戰的姿勢。
見是盛敏,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盛敏看見陳銘,撲進他的懷中,幸福的說道:“親愛的,你來了。”說罷,盛敏牽著陳銘的手,走到盛高然的面前,“爹,一直想向你介紹,可他都沒出現。”
盛高然的表情不止驚悚,甚至有些驚駭。
自己的女兒早就知道了陳銘的情況?
她不僅知道,且還十分沉迷?
那她在家中的表現是裝的?
薑家那些突然暴斃的人是不是也有她一份?
看著她那一臉病態的笑容,盛高然心裡五味雜陳。
薑家兄弟更是一頭霧水,這盛小姐不害怕?
盛敏朝陳銘說道:“親愛的,他們倆想殺了你的孩子呢。”盛敏指向薑陽煜。
陳銘亦一臉複雜的看著盛敏,“敏敏……”
聽見陳銘叫自己的敏敏,盛敏猛地後退,“你是誰?”
陳銘一臉疑惑,“是我啊,我是陳銘啊。”
“我老公不是陳銘。”
一陣心絞的感覺傳來,自己守護了這麽久的愛人,她竟然斬釘截鐵的告訴自己,她的男人不是他。
是被妖怪迷了心智?
陳銘一臉痛苦。
盛敏則根本不顧陳銘,她陷入了某種不可自拔的情緒,她翻著白眼,看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吊燈,其他什麽都沒有,她卻看得出了神。
盛高然也向天花板看去,那裡真的什麽都沒有。
一陣嘻嘻嘻的笑聲從她的嘴裡發出來,她突然遮住自己的嘴,“不好意思,笑出來了。”
薑陽旭明白盛敏應該是出現了問題,他戒備的問道:“盛小姐,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呀,沒什麽呀……”盛敏又輕笑了兩聲,她突然轉過頭看著陳銘,抓住他的兩隻胳膊,搖晃起來:“親愛的,你快醒醒,晚上了,寶寶該補充營養了。”
屋內的燈光一閃,黑了一瞬,又亮了回來,只見陳銘一臉痛苦。
屋內的燈光又一閃,一股涼意繞著腳邊,盛高然覺得自己的腳踝好像被人摸了一下。
薑家兩兄弟,尤其是感知更為敏銳的薑陽煜,他的心臟“咚咚咚”跳得飛快,一股強有力的氣息令他們動彈不得。
濃烈的腥味在屋子裡傳開,盛高然不得不捂著鼻子,盛敏卻一臉陶醉。
燈光黑了一瞬,明明走廊的燈還亮著,卻給人一種整個世界都黑了的錯覺。
燈又亮了回來,陳銘一臉溫柔。
“你醒了?”盛敏高興的跳著腳。
“我醒了。”陳銘的聲音低沉,充滿了磁性,他說話時,會有蛇信子從嘴裡吐出來,蛇信子舔了舔盛敏的耳朵,盛敏嬌羞的打了陳銘胸口一拳。
“你還會回去嗎?”
陳銘微笑道,“不了,他死了。”
盛敏一臉開心,“他終於死了!”
盛高然駭然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說到“他死了”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竟那麽燦爛。
他當然明白盛敏說的“他”,無非就是自己真正的女婿,那個拚命工作,日夜守在盛敏床邊的陳銘。
他突然想到,如果現在的陳銘不是陳銘了,那自己的女兒是不是也不是原來的盛敏了?
陳銘朝盛敏微微一笑,他看著戒備的薑家兄弟,說道:“你們走吧,我的寶寶即將出世,是喜事,我不想殺人。”
薑陽煜嘴唇一抿,手裡的短劍輕輕一甩,短劍唰的一下變成長劍。他單手持劍,朝著陳銘衝過去。
陳銘將盛敏護在身後,微微抬手,一隻小蛇出現在他的手中,這小蛇咬斷了薑陽煜的劍刃,薑陽煜將劍連著小蛇向門外一扔,手腕輕抖,麻繩鐲子伸展,此時他的手裡拿著一條鞭子。
見到這麻鞭,陳銘面色有些凝重,但也只是些許而已。
他手一揮,一陣強風將又向他衝來的薑陽煜吹走, 撞在身後的牆壁上,薑陽旭兩手持劍,護在胸前,也就堪堪能令自己停在牆邊。
“下一次,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陳銘不悅的說道。
鬼氣入體,薑陽煜不太好受,他喘息著恢復自己的傷勢,完全不顧薑陽旭示意他撤退的眼神。
薑陽旭見薑陽煜如此固執,心中大喊著嗚呼哀哉。
配合著薑陽煜再次發動攻擊,薑陽旭跳到另一側的牆上,企圖乘著薑陽煜吸引仇恨時,他從側方對陳銘下手。
手裡捏著的符還沒用上,陳銘一手抓著薑陽煜,腳踩房頂,用手指著薑陽旭的天靈穴。
薑陽旭的額頭控制不住的流下一滴汗。
差距……竟然這麽大,薑陽旭看著滿臉血紅的表弟,心裡苦澀。
此時他不由得想起下山前族中長輩的囑托,如果當時不那麽莽撞,尋一尋那石家老嫗,也許現在就不會是這般模樣了吧。
薑陽旭認命的閉上了雙眼。
“砰!”
盛高然站在陳銘的斜後方,面色掙扎,突然開口道:“離開我家。”
他的手上端著一支上了年紀的槍。
“本想饒過你這個老東西,如果不是你幾次三番的請人對付我,這身體我早就拿下了。”陳銘冷哼一聲,手掌張開時,盛高然不受控制的向前挪動,“主動”被他抓在手裡。
盛敏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例外,她有些不忍。
正欲開口為自己父親求情,窗邊卻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喂……石崇善,這好像不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