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張軍羊覺得不解,畢竟在廚房裡聽了這麽久的法陣探討,他也不研究這東西,所以一臉茫然。
老頭兒趕緊給張軍羊道歉,“哎喲,真是對不住了,來來來,是這個小兄弟找你。”
關山露了一手後,老頭兒連帶著對石崇善的態度都在上一層樓。
石崇善朝張軍羊點點頭,“我聽這位老人家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
“怎麽?不分出個勝負來還不幹了?”張軍羊大咧咧的嚷著,一副要打就打誰怕誰的樣子。
“軍羊。”米叔出聲,張軍羊立刻老實的端坐著,“先聽別人說什麽。”
“是……”
這點倒是證實了老頭兒說他是外來人的事實。石崇善心想。
“其中提到了你妻子的事,你先不要著急,我確實有你妻子的線索,但這個線索卻並不簡單。”石崇善見張軍羊從凳子上坐起來,雙眼通紅得像隻極了眼的兔子,連忙將事情先打好招呼。
“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在學校裡遇見旗袍女的事情娓娓道來,中間省略了關於他自己和同學們的情況,單單就旗袍女的事情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聽得旗袍的樣式時,張軍羊就再無法保持淡定了。他無比確認那件旗袍就是源頭送給他妻子的那件。可聽到後面,他的疑惑漸漸加深。
什麽時候出現的紅傘?
為什麽面皮是縫上去的?
為什麽是鬼?
難道他妻子已經死了?
耐著性子等石崇善將事情說完,張軍羊衝到石崇善的面前,抓住他的領子厲聲問道:“沒了?魂飛魄散是什麽意思?你他娘的殺了我老婆?”
“我只是遵守了李香韻的遊戲規則而已,她失敗後的下場可沒人提前告訴過我們。”
石崇善張開手掌,攤著胳膊,不做抵抗,只是稍稍解釋了一句。
“他說的對,這小兄弟沒有理由知道你妻子是誰。”老頭兒點了點腳尖,“放開他。”
張軍羊瞪著眼睛看著石崇善,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是想把石崇善的腦袋挖出來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但老頭兒說的話,他必須得聽,所以李軍羊不甘的用力甩開石崇善,本以為他會後退兩步甚至跌倒,可沒想到他竟然穩穩的站在原地,理了理衣領。
“會不會有兩個這樣的人?”許晴突然說,“源頭將同樣的衣服贈送給了不同的人,我是這個意思。”
老頭兒捋了捋胡子,“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李軍羊坐在凳子上,垂著腦袋,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石崇善覺得他並不認同老頭兒和許晴的觀點。
“你有照片嗎?”
“啊?”
石崇善解釋:“你媳婦兒的照片,雖然我跟你們描述了她的樣子,但還是很難想象到她具體的長相吧。但如果我能看到照片的話,也許就能確認了。”
張軍羊顧不上生氣,他趕緊摸出手機,找到照片遞給石崇善。
“是她。”不用辨認,石崇善一眼就認出了她,“雖然氣質上有很大的不同,但這張臉絕對是一樣的。”
張軍羊立馬轉過腦袋朝向老頭兒的方向。
老頭兒沉吟一聲,“這可就難以解釋了,難道是什麽術法?”
關山接話道:“有一種禁術,”所有人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將肉體作為獻祭的用品,召喚出這具靈魂中的某一個人格,也就是你妻子的前世或更早之前的人。”
張軍羊靠在椅背上,雙眼有些無神,“這不是真的。”
“……”
石崇善沒有吭聲,事情他已經告訴了當事人,關山也根據他的經歷作出了推測,接下來的事情卻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的,比如張軍羊的想法。
張軍羊從凳子上站起來,沉默著走到廚房門口,沒有人阻攔他,他突然停下來,“老師,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也不等老頭兒的回復,他自顧自的離開了咖啡館。
“哎……”老頭兒歎了口氣,“他也是執念太重。”
“最好找人把他送離這片地方才好。”石崇善說。
老頭兒點點頭,“我也有這個想法,許晴,你跑一趟吧。”
“啊?為什麽啊?”
“沒大沒小,什麽為什麽!”米叔給了許晴一個彈指。
許晴嘟著嘴,“不是,我是想問什麽要把張軍羊送走。”
老頭兒撇了一眼石崇善,見他沒有想解釋的意思,遂開口道:“這片地方因為源頭的影響,心智不堅的人最後下場就是變成人魔,難道你想看到張軍羊變成那個鬼樣子?”
“……”老頭的腦袋上似乎掉了幾根黑線,“抱歉,沒有說你們二位的意思。”
關山笑了笑,尹君搖搖頭。
石崇善也想笑,但他忍住了。
許晴哦了一聲,“那我現在追出去吧。”
“嗯。”老頭兒目送著許晴離開。“好了,接下來說說你的問題吧。”
石崇善點點頭,“我想知道你們一直在跟蹤的那個人的位置。”
“我也多少猜到了你會說這件事。這個問題不大,這件事你去找米米吧,這個人是她負責的。”
石崇善點頭離開。
“真的就這樣讓他離開了?”米叔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頭兒砸吧一下嘴,“不然你還想怎麽辦?這個小孩的實力本來就已經可以吊打這咖啡店一半的人了,在加上那兩隻鬼,會死人的。”
米叔抿了抿嘴,很不甘心的樣子。
“哧,”老頭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既然你這麽不甘心,那就跟著去看看吧,親眼見見他們的實力。”
米叔點點頭,“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老頭兒翻了個白眼,“真是敗給你了。”
米叔對老頭兒拱拱手,追著石崇善三人到了店門,米米正在寫公告板,石崇善沒有打擾她,安靜的在一邊等著她做事。
看到這一幕,米叔點點頭。
等米米畫完了一個卡通小人後,她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石崇善說,“老師讓我來找你,說那個源頭近期會找的人是你在負責。”
“哦,沒錯。你是要去見他嗎?”
“我要見源頭。”
米米輕輕的哼了一聲,她露出兩顆小虎牙,“膽兒挺肥的,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你什麽時候方便?”
這個對話越聽越不對勁,米叔從門後走出來,嗡聲說:“我也去。”
“呀!爹你怎麽想著參合這事了,你走了店誰管啊?”米米抱著米叔的腰,幸福的蹭了蹭。
米叔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叫你好好練功你不聽,這店裡發生的大事都不知道。”
“大事?什麽大事?”米米一頭霧水的問道。
“這事之後再說吧,先說我們要去找的那個人。”米叔看著石崇善,“這個人比較特殊,我們只能天黑後再過去。”
“特殊?”石崇善不解。
“嗯,他是守墓人。”
“哦……”石崇善恍然,現在有的守墓人就是有那麽些不符合常人的生活習慣,他想了想後說:“我們不去找他,而是在暗地裡觀察呢?”
米叔看向米米,米米點頭道:“不是不行,但是那個人很機警的,你們藏身的功夫好嗎?”
聽她這話,石崇善莞爾一笑,“放心吧。”
米米將身上的圍裙摘下來,“等我一會,換身衣服。”
米叔朝石崇善伸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米策。”
“我們還是叫你米叔,可以嗎?”握住米策的手,石崇善問道。
“當然。”
米米很快從店裡出來,她換了一身便於行動的緊身運動服,這服裝將她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米策當下臉色一黑,正準備呵斥米米讓她回去再換一身衣服出來。
可石崇善就像沒看到米米似的,臉上掛著職業假笑道:“那我們現在出發?”
米策瞟了一眼尹君,心道:倒也是,身邊本就跟了這麽個美人,米米雖然也不錯,但和人家比起來還是差了點,難怪這小子看不上。
驚覺心中認為石崇善不看自己女兒產生的不服氣的攀比心理,米策暗暗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做父親真難。
石崇善對米策的心裡活動毫不知情,他跟在米米的身後,過街穿巷,就這麽行動了二十分鍾後,眼前出現了一片荒蕪的墓地。
這墓地更像是年代久遠些的墳場,最多只是墳包和牌位放置得整齊了一些。
石崇善想問守墓人在哪,米米趕緊捂住他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比嘴形道:“小心點,跟著我。”
石崇善點點頭。
米米輕手輕腳的在前面帶路,石崇善的腳踩在土地網上一毫米的空氣上,米叔墊著腳尖,關山和尹君飄在三人的四周。
穿過墳場,左拐走進一條陰森的林蔭小道,徑直走到盡頭後,米米的手指指向前方。
她小聲的說,“就在那間屋子裡。”
石崇善比口型說道:“謝謝。”隨後拿出三道隱身符,兩道分別遞給了米米和米叔,另一道貼在自己額頭上。
同樣進入隱身狀狀態的還有尹君和關山。
眼看著這三人消失在眼前,連一丁點氣息都感覺不到,米米驚為天人,不斷拉扯著米叔的袖子,表達著自己的興奮。
米叔無奈的拿開她的手,舉起手中石崇善給的符紙,比劃著將它貼在自己腦門上的動作。
米米看懂了米叔的暗示,便點點頭,將符紙貼在腦門上,父女倆的身影也消失了。
石崇善沒有走遠,他分著神注意著自己身後的情況,當他發現米家父女倆消失後,就明白他們也跟了上來。
這兩人的實力應該不差,石崇善心想,便沒太擔心。
悄悄摸摸的摸到小木屋外,石崇善貼著牆壁,準備露個頭看一眼裡邊。
尹君和關山也準備做一樣的動作,雖然關山認為石崇善太小心了一點。
石崇善慢慢悠悠的,保持平緩的向上挪動著身體。
即將走到石崇善附近的米叔拉住米米,米米一個不察差點摔倒。抬頭時就看見自己父親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沒說話啊,米米還是不明白,但是當她順著米策的手看過去時,立馬就嚇出了一聲冷汗。
窗戶上正貼著一張人臉,他的眼珠向下翻著,看他用力的度好像要把瞳孔轉到腦袋後邊去似的。
石崇善的感覺則更明顯了,因為他的眼睛正正的和守墓人對上。
但很快他知道自己錯了。
守墓人的眼珠轉向左邊,又轉向右邊,最後轉上上邊,每一次轉都異常用勁。他只是在做眼保健操而已!
石崇善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他還以為這個守墓人發現他們了。
守墓人在窗邊站了好一會,眼睛滴溜溜轉了快有三十遍後,才離開那。
石崇善把腦袋挪上去,貼著窗戶看向裡面。
這個守墓人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長袖,松垮的闊腿褲,隨便找了根繩子做腰帶,緊緊系住褲子。他的頭髮好像一個月沒洗了似的,石崇善甚至能看到上面攀爬的蟲子。
由於守墓人背對著他們,所以守墓人的臉石崇善並看不見。
他忍住張開左眼的衝動,認真感知著守墓人的周圍。
如老頭兒所說, 這個男人身邊的俞亮影子,的確很深了,漆黑如墨。
就在他發現了這一現象的同時,守墓人突然扔來一個茶杯,將玻璃砸碎。石崇善反應迅速的低下腦袋,若不是如此,他現在腦袋上就不只是扎著玻璃碎片那麽簡單了。
守墓人拿著刀片,在窗戶外面一頓亂揮,由於沒有擊中什麽東西的實體感,所以他撓撓後腦杓,嘀咕著:“奇怪,難道我感覺錯了?可這裡的確有活人的感覺啊?奇怪,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他一個人念叨著奇怪回到屋裡,很快屋中傳來哼唱的聲音,他正在燒水,也許是想煮點什麽東西吃。
石崇善靠著牆,腦中回憶著方才守墓人的動作。
真不可思議,他的確是個人類,可為什麽動作會那麽快?
相對應的,尹君與關山都看見了。
在守墓人將手和刀子伸出窗戶時,他身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在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