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O(∩_∩)O ........
牽著佟霜往放著紙鳶的庫房裡走時,佟雪心中閃過千般念想。
比如妹妹是否被精怪附體,就像商紂時期,禍國殃民的狐妖妲己一樣?
或是被冤魂纏身,借助她幼小的身體,完成未了的夙願?
然無論哪一種都太過匪夷所思。
但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原本就是這世間頂頂不可能發生的。
佟雪隻覺得心中亂糟糟的一團,面上卻只能假裝什麽都未察覺,牽著佟霜的手,在院子裡奔跑起來。
她不敢確定佟霜身體裡究竟藏了什麽東西,也不知那東西寄居在妹妹體內有何圖謀,更不知那東西在知曉她已得知它的存在後,會不會惱羞成怒,做出什麽對妹妹不利的事。
因而,她決定將此事悶在心裡,至少要先尋出妥帖的解決辦法,才能告知其他人。
二人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風箏,便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佟霜坐在陸氏身邊,不時拿起小碗接過陸氏夾過來的菜,臉上帶著甜甜的笑。
她亦投桃報李,拿起筷子,夾了陸氏喜歡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又盛了半碗湯,給威遠將軍夫人遞過去,樂得威遠將軍夫人直感歎,“不怪人說女兒是母親的貼身小棉襖,繡繡這般年紀,就知曉體貼人了。”
佟霜被誇,頗有些不好意思,依次給佟靖玄和佟雪也夾了菜。
佟雪對她淺淺一笑,碗裡的飯菜吃得頗有些不是滋味,心裡的焦慮愈來愈濃。
這一頓,佟霜將將吃完小半碗飯,便停下了筷子。
飯後,佟雪拉著佟霜一起午憩。
佟霜欣然應了。
姊妹二人和上次一樣,躺在一個被窩裡,身子貼著身子。
很快,佟雪耳邊便響起佟霜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她也逐漸放松身體,調整呼吸,做出熟睡的模樣。
腦中卻有一根弦緊繃著。
屋子裡極靜,只有二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佟雪耐心地等待了小半個時辰,結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她終究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她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夢境。
夢中她正跟著父親學騎馬,母親在一旁觀看,妹妹依偎在母親懷裡,對著她和父親揮舞手臂,咯咯直笑。
那是兩年前,佟雪第一次在練武場跟父親學騎馬時的情景。那時她八歲,妹妹佟霜四歲。
初時,她緊張地雙手緊緊抓住身下的馬鞍,由父親牽著韁繩,亦步亦趨往前走。
走了三四圈以後,她膽子變大了些,便讓父親松開了手,慢慢駕馭起那匹棗紅色的小馬。
夢境至此戛然而止。
又過了半個時辰的光景,佟雪方醒轉過來。
佟霜就依偎在她懷裡,睡得極沉。
她抬手,動作輕柔地觸摸佟霜被柔軟的頭髮遮住的飽滿額頭。
在她右臉頰靠近太陽穴上方的位置,果真有一道長約一寸的疤痕。
許是被打擾了睡眠,佟霜在夢中嘟了嘟嘴,皺了皺眉,小身子一扭,往她懷裡靠地更近了些。
佟雪隻覺得心口處似被什麽重物壓住,一錘一錘地敲打,鈍鈍地痛,以致有些難以呼吸。
她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喚采青進來服侍更衣。
堪堪將衣裳穿好,佟霜便揉著眼睛,醒轉過來。
“阿姊。
”她咕噥一聲,迷糊著從被子裡爬出來,往佟雪走去。 “小心腳下,莫絆倒了!”佟雪忙伸手扶住她。
“有姐姐在,我定不會摔倒!”佟霜臉上露出一個粲然的笑。
佟雪指尖微微一顫,心尖上仿佛被千根銀針扎過,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裡蔓延開來,迅速席卷全身。
她用牙齒咬著自己的舌尖,用力驅退體內那股幾乎要將她湮沒般的窒息浪潮。
她強自忍耐,方使得自己彎下腰,將佟霜抱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肩膀,以避開她那天真無邪險將自己騙過的雙眸。
“有我在,你定不會有事兒。”佟雪抬手抹了把臉,語聲輕快地說道。
不管妹妹體內藏了什麽妖魔鬼怪,她定會想出法子,將它驅離妹妹的身體,不會讓它傷害到妹妹分毫!
方才的那個夢境,讓佟雪記起一件埋藏在記憶深處險些被她刻意遺忘的事情。
佟霜四歲的時候,有一次在花園裡玩耍,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了下來,腦袋碰到石頭尖,磕出了一條長約一寸的傷口,昏睡了一日兩夜方醒轉過來。
那時她剛跟父親學會騎馬,每日裡恨不能每時每刻都騎馬馳騁,自是不耐煩和佟霜玩。
佟霜年級小,有些黏人,尤其喜歡跟她待在一塊兒。
佟雪記得,那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在旭日堂用完早膳後,她興衝衝欲跑回寒梅館換騎裝,妹妹佟霜像條跟屁蟲似的扯著她的衣擺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母親陸氏也叮囑她要帶著妹妹一起玩。
佟雪於是將妹妹帶到花園,把她抱到假山上,跟她玩起了捉迷藏。
她讓佟霜閉上眼睛,待她躲好了,再睜眼尋她。
佟霜聽話地閉上了眼,她則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對一旁守著的丫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去了練武場。
騎在馬上馳騁時,她還頗有些自得,自己終於擺脫了那條跟屁蟲。
誰知,一盞茶後,就傳來佟霜從假山上掉下來的消息。
她情急之下騎著棗紅小馬,穿過小徑,趕到院子裡去,正瞧見陸氏抱起佟霜,問她感覺如何。
佟霜窩在陸氏懷裡,額頭上有血沿著陸氏的手指流下,她輕聲叫著疼,在見到佟雪過來時,眼神驀地一亮,繼而驟然昏了過去。
因為此事,陸氏罰她跪了半個時辰,她還曾欲半夜偷偷起來,跑到佟霜床邊,試探她的呼吸。
她真怕佟霜會不聲不響,就這樣死去。
謝天謝地,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兩夜之後,佟霜終於醒了過來。
自那以後,佟雪雖然依舊愛玩兒,卻總是不忘將佟霜帶在身邊,姊妹二人感情甚至比以往還要親密。
漸漸地,她便將此事忘了,直到今日這個夢,才再次記起。
佟雪重生時恰逢原來的自己大病在身,方才那個夢境是不是就是為了告訴她,妹妹被附身的時間及因由呢?
佟雪隻覺得心中似壓了塊巨石,沉甸甸地使她有些踹不過氣來。
待將佟霜放開時,她面上卻已換上一層和煦的笑容,如三月裡的春風,滲透出絲絲暖意。
二人梳洗完後,攜手去到威遠將軍夫人的院子裡,陪著威遠將軍夫人坐著說話。
用過晚膳後,佟靖玄與陸氏帶著佟雪和佟霜告辭。
這一次,佟霜欣然跟在佟雪身後爬上馬車,乖乖在佟雪身邊坐好,並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那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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