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各懷鬼胎
彭天虎的語氣很輕,但聽到梅天理耳朵裡卻重若驚雷,後背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戰戰兢兢地回答道:“虎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彭天虎的眼神逐漸變得鋒利,仿佛一根針穿透了梅天理的五髒六腑,他仍然用很輕柔的聲音說道:“你記住我一句話,不要自作主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今晚你未經請示,就自作主張,讓八號公館很被動,影響了我們的生意,這很不好。你說呢?”
“是是是,”梅天理冷汗淋漓地回答:“沒有下次了,請虎爺放心。”
彭天虎滿意地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巴說:“我們雖然希望能跟金鼎置業合作,但不是他們的打手,更沒必要舔他們的**子,這樣會讓人看不起的。”
“虎爺高見,還是虎爺深謀遠慮,是天理愚鈍了。”梅天理頭上的汗急速冒出來,可他顧不得擦去。
即便是梅天理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對彭天虎仍然有著深深的畏懼,彭天虎同樣是江海黑道上廝殺出來的大哥級人物,他就是靠著打打殺殺發家的,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狠角。現在年齡大了,雖然不親自動手砍人,卻更加陰狠毒辣。
彭天虎教訓人的興致被勾了出來,目光也溫和了許多,抬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梅家兩兄弟坐下。梅天理和梅正義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但只是半個屁股挨著沙發,一臉恭敬地望著彭天虎。
彭天虎如同教導晚輩一般繼續說道:“出來做事要懂規矩,懂規矩的人才能活得長一些。你幫公司網羅人才,可你挑選的人在那個姓秦的小子手下走不過一招,這說明了什麽?他們的工資是你定的,每個月一萬,你認為值這個價錢嗎?公司雖然不缺錢,可也不是冤大頭。”
說道這裡,彭天虎的眼神再次變得犀利起來,剛剛坐下去的梅天理連忙站起身,滿面羞愧地說道:“虎爺,屬下失職,請您懲處。”
“算啦,這也不能全怪你,現在當兵的素質比起以前可差老鼻子了。”彭天虎很會收買人心,所謂恩威並施,深諳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道理。
彭天虎歎了口氣,搖搖頭繼續說:“人都已經來了,也沒有把人趕走的道理,這批人都留下吧,那幾個受傷的送去醫院看傷,費用由公司出。不過這種錯誤以後還是不要再犯,再招人眼睛放亮一點,最好找幾個像樣的硬手。現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際,需要大量的人才。”
“是啊,公司不缺錢,缺的是頂尖的人才。這年頭什麽最稀缺?人才!”上官飛也不失時機地附和了一句。
梅天理肅穆道:“我明白了,一定謹記兩位老板的教誨。”
頓了頓,梅天理問道:“那秦志戩這小子?”
對秦志戩,梅天理依然耿耿於懷,不失時機地想狠狠打壓一下。
沒想到這一問倒起了反作用,彭天虎略作沉思道:“這小子是個人才,如果能收為己用今晚的事倒不失為一件好事。你想辦法接近他,對他多做些了解,不打不相識嘛,也許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梅天理和梅正義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兩個人無奈地對視一眼,只能悻悻地應了一聲。
從彭天虎的辦公室出來後,
梅家兩兄弟心有不甘,相視苦笑一聲,梅天理問道:“二哥,現在事情有點難辦了,老板想收攏這小子,恐怕你的計劃要落空了。”
梅正義卻不這麽想,沉默片刻後說道:“也不見得,你們老板收攏他跟我的計劃並不衝突。更何況這混蛋心高氣傲,未必肯為你老板效力,如果是這樣,那反而對我的計劃更有利。”
梅天理低頭想了想,大概認為梅正義說得不無道理,也就沒再反駁。
而彭天虎在梅家兩兄弟離開之後,轉頭看了看上官飛,搖晃著紅酒杯問道:“你認為他們說的話可信嗎?”
上官飛更是個老狐狸,本身就是彭天虎的智囊,彭天虎這些年能夠擁有這麽大的產業,上官飛功不可沒。他老謀深算地笑了笑,道:“一半一半吧,是人都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考慮問題的,這很正常。”
彭天虎點點頭,一口喝乾杯子裡的紅酒,說道:“秦志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算準了梅家這兩貨不會照我的意思去執行,這事還是交給你吧。一定好好調查一下這個秦志戩,你最好去秦家莊一趟,該知道的我們必須一清二楚。”
“嗯,這件事我親自去辦。”上官飛點頭應允道。
秦志戩盤腿坐在沙發上,當他睜開眼時窗外已經大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經過一夜的吐納練習,他明顯感到身體輕盈了許多,頭腦也異常清醒,內力同樣有所增長,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了許多。
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穩穩落在地面上,秦志戩雙掌放在小腹上,緩緩調節了一番呼吸,重新睜開眼後感到神清目明,功力似乎精進了不少,以往那種停滯生澀的感覺少了許多,心頭不由一喜。
看來秦家拳的精髓還是要在實戰中錘煉,這才會有進步,想通了這一點,秦志戩自信心陡然增加了不少。
還不到七點鍾,秦志戩進了衛生間洗漱完畢,進房間換了一身衣服。米娜還在沉睡,秦志戩乜斜她一眼,走出房間進了廚房,淘了點小米熬粥,然後在冰箱裡取出昨天吃剩下的菜,回鍋熱了熱,又切了一盤鹹菜,將幾個冷饅頭放進微波爐加熱。
做完這一切,他將飯菜放在飯桌上,泡了一杯濃茶,在椅子上坐下,點燃一根煙吸了起來。
先是胡斐的房門打開了,穿著睡裙,頭髮蓬亂著斜靠在門口打了個哈欠,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蓬頭垢面的樣子不好,馬上跑進衛生間洗漱。
抽完一根煙,秦志戩給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拿過一個饅頭,就這鹹菜和昨晚的剩菜吃了起來。
胡斐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有意無意瞥了秦志戩一眼。秦志戩從錢包裡取出三千塊錢放在餐桌上,說道:“這是你的房租。”
胡斐應了一聲,走過來抓起桌子上的鈔票,當著秦志戩的面數了起來。
“要不要坐下來一塊吃點?吃完好上班。”秦志戩邀請到。
“不必了,怎麽能老白吃你的東西。”胡斐意味複雜地說,眼睛卻瞟向秦志戩和米娜的房門口。這時候米娜也起床了,穿著睡裙從房間裡出來,正好看到胡斐在點錢,臉色微變,快速低頭向衛生間走去。
當面點完錢,胡斐進了自己的房間化妝,秦志戩慢騰騰地吃著早點,腦子裡開始琢磨著接下來跟米娜如何交涉。
米娜在衛生間上完廁所,洗漱完畢後回了房間。等到秦志戩已經吃完早點,一杯茶都已經喝得乏味了,打扮一新光彩照人的米娜從房間出來,拎著手袋到門口換高跟鞋,準備出門。
“你去哪?”秦志戩不動聲色地問道。
“上班啊,還能去哪。”米娜低著頭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秦志戩站起身,走到米娜身邊,眼睛盯著她說道:“你先別走,過來坐下來吃早點,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認真說清楚。”
“說什麽?”米娜很不情願地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秦志戩重新點燃一根煙,十分嚴肅地問道:“發生了昨晚的事,你認為你還能在金鼎置業好好工作嗎?把這個工作辭了吧,別去了。 ”
米娜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不以為然地反問道:“我好不容易找了這麽一個好工作,你說辭我就辭了?辭了工作我吃什麽,喝什麽?”
看著米娜這幅輕蔑的嘴臉,秦志戩很想一嘴巴子抽過去,讓她明白自己對她已經表現出了最大的耐性。
“你以前沒工作,不也活得好好的,我缺了你吃的,還是缺了你喝的?米娜,玩小性子要適可而止,不要不知輕重。你現在回去上班,等於是自投羅網,羊入虎口,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秦志戩耐著性子,恨其不爭地說道。
米娜突然發飆了,她猛地站起身,拍著餐桌惱怒地低吼道:“秦志戩,你就把我往死裡坑吧。跟著你過這樣的窮日子我早就過夠了,你不要以為你開了個破公司就是有錢人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清楚嗎?跟人合租住著這樣的小房子,開的還是二手的破車,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男朋友有車。日子過得緊緊巴巴,捉襟見肘,你公司的財務也是一筆爛帳,拆東牆補西牆,你算什麽老板!”
秦志戩腦子裡一陣發懵,被米娜這番話雷了個裡內外焦,他知道米娜是個虛榮自私的女人,可今天才徹底明白她有多麽自私虛榮。這樣子的日子如果算是窮日子,那在眼裡什麽樣的日子才不算窮日子呢?
“說下去,接著說,今天有什麽話你都說出來把。”秦志戩不悲不喜地說道,話雖然難聽,卻是難得的真話。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真的很可笑,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