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蔣欽十五歲離鄉闖蕩江淮之後,蔣敬時常懷著愧疚之心。尤其是追捕蔣欽的下達到裡中之後,蔣欽更是碾轉反側,夙夜不能入睡。 哪怕是僥幸進入夢鄉,也會夢到父母臨終前拉著他的手,念念不絕的囑托場景,他遂在哭泣中將自己驚醒。
於是在見到蔣欽的一瞬間,他又驚又喜,哪怕是五六年未見,蔣欽的身材比當年至少拔高了一尺,他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胞弟。
“二郎,你不是一直在巢湖嗎?怎麽突然間回來了?朝食吃了沒……”
蔣敬上前一把拉住胞弟,問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哪怕有些已經在書信中談過的內容,他還是忍不住反覆的詢問著。望著比自己至少高了一頭的弟弟,蔣敬複雜的眼神中充滿了欣喜與愧疚。
蔣欽也很高興,但幾年來的逃亡生涯,使得他變得異常穩重,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只是呵呵笑了兩聲,“大兄,這次回來我會多住幾天,有話咱慢慢說。”
“好,好……,咱們兄弟好好聊聊。”
蔣敬忙不迭的說道。
這一聊就是半響,等到太陽日上三竿,蔣敬這才想起,胡家還有事情需要自己辦,哪怕是請假,也得過去說一聲。
於是他戀戀不舍的站起身來,朝著蔣平叱道,“還不過來給叔父磕個頭,要知道你可是被他抱著長大的!”
蔣平不屑的撇了撇嘴。剛才把自己仍在一邊,等有事兒了就想起自己了?還有,自己兩三歲的時候,叔父就走了,哪來的抱著自己長到?
但想歸想,他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
此時蔣敬終於又將自己的職責放到了第一位,先和胞弟告罪一聲,將他扔給兒子,急匆匆的走了。
送走兄長風風火火的身影,房中只剩下了蔣欽與他八九歲侄子,兩人大眼瞪小眼,默默無語起來。
他這才發現,不光是自己變了,連兄長也變了很多,侄子也這麽大了。
蔣敬確實變了很多,因為弟弟的事情,他沒少與妻顏氏鬧別扭,少了幾分懼內,多了幾分硬氣!
所以當他傍晚時分,他又因為弟弟的事情,與顏氏爭執了起來。
本來蔣敬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他還特意差人去城裡買了半斤豬肉,沽了一壺米酒,拎了回來與兄弟慶祝一下。
不想家裡卻不見了蔣欽的了身影,有的只是冷冷地灶台和板著一張冷臉的妻子。
“公弈哪去了?是不是又被你趕走了?我不是讓虎子告訴你做一頓好飯給公弈慶祝一下的嗎?”
站在冷冷清清的家裡,一股怒火瞬間湧上了蔣敬的心頭。
“什麽叫我有將他趕走了?你弟弟什麽德行你還不知道?他當然是又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了……”
虎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阿翁發火,驚訝的同時還有些害怕,面對吵作一團的大人,無所適從,只能乖乖的躲在角落裡,不敢出來。
而此時蔣欽也正好從外面回來,聽到兄長因為自己的事情與嫂子吵成一團,頓時有些尷尬,也不知道是進去還是避一避好。
他此前出去當然不是去找朋友去了,五六年未歸,早已物是人非,哪有什麽朋友可訪?
他現在有些後悔,與嫂子同處一室,雖然尷尬的,但若不找理由避開,就不會出這麽多事了。
畢竟血濃於水,雖然小時候過得不如意,可大兄一家將自己養大也不容易,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造成了兄嫂之間的矛盾,實在是有違自己的本意。所以他隻好硬著頭皮,進來幫他們勸和一下。
“大兄,勿要生氣,確實是我有事外出,與嫂子無關!”
蔣敬聞言,怒氣稍消,但顏氏卻不領情,蔣欽這一露頭,頓時將她的火力吸引了過去。
“你還有臉進這個家門!你是不是不牽連的一下你大兄,心裡就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你的通緝令,還一直在縣寺掛著呢!”
蔣敬聞言色變,頓時怒氣勃發!
因為蔣欽是早晨才回的家中,他擔心弟弟是偷偷回來的,所以先前他一直沒有問蔣欽通緝令的事。但他還是懷著僥幸之心,以為官府已經撤消了通緝令,不想去縣城的朋友告訴他,根本沒這回事。
所以,他一直未兄弟行蹤保密的事情撓首,可妻子的這一大嚷,頓時惹得蔣敬心頭大怒!若是本外人聽到了,豈不是害了兄弟!
蔣敬正欲怒斥,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喊聲,“蔣欽,蔣公弈,可在家中!”
這下子連顏氏也變了臉色!
唯有蔣敬淡淡的笑了笑,擺了擺手,事情二人稍安勿躁,自己轉身坦然的走了出去。
蔣敬夫婦心中驚懼不已,但還是被蔣欽的震驚所感染,對視了一眼後,默默的跟在了其後。但當他們看到來人正是壽春的縣兵時,頓時渾身顫栗,不能自製。
此時不要說蔣敬,連顏氏也充滿了後悔,暗罵自己烏鴉嘴。
但蔣欽卻無所畏懼,身姿像松柏一般挺拔,淡淡的回道,“在下正是蔣欽,不知幾位所來為何?”
面對蔣欽的“明知故問”,為首的官吏並沒又因此生氣,反而笑呵呵的招呼著蔣欽,“蔣將軍,你可真讓我好找!”
不等蔣欽搭話,官吏又已向眾縣兵揮手招呼,“小羅,大牛,快過來拌酒,明庭可是送來有十壇上好米酒。”
“謝明庭大人的美意了!”
蔣欽既沒有疑問,也沒有推辭,也已經猜出官吏所來的原因。應該是劉和擔心他回鄉心切,沒去官衙銷令,專門派人快馬去辦了。
蔣欽心中微微感動,也知道了眼前一幕的由來。這一切都是衝著劉和來的,看來袁術一方是打算通過自己來緩和一下與劉和的關系。
官吏卻不知道這些,他只是呼和這眾人道, “別只顧搬酒,先把明庭給蔣將軍帶的賀禮搬下。”
此時蔣敬夫婦一頭霧水,但好歹知道自家兄弟的通緝問題已被解決了,心中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什麽賀禮?”
“沒什麽,都是些常用品。三匹帛,十匹細麻布……絹席三張,交州香犀角兩根,東海珍珠十粒。”口中說著沒什麽,官吏卻熟練念出一長溜價值不菲的禮單。
此時的大漢已經亂象迭起,物價更是飛漲,像是一匹帛,至少八百錢;而一匹細麻,也有近四百錢……而交州香犀角,東海珍珠等物更是價值連城。這可不是區區一名縣令所能獻出來的。
“噝!”蔣敬夫婦聞言,不禁冷吸一口氣,,好大手筆!
此時,坳平裡的鄉民都已經圍了上來,震驚且豔羨的望向官吏的馬車,感慨蔣敬家這次真要富貴了!
渾然忘了,因為蔣欽之事,在背後對蔣敬一家的冷嘲惡諷。
……
送走官府一行人,以及圍觀的鄉民之後,蔣敬一家人便將蔣欽迎回了家中。
蔣敬一臉激動,顏氏卻有些尷尬,一臉通紅。
蔣欽卻沒管這些,只是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還沒講完的部分徹底向兄長說完,並代表劉和正是向他發出了邀請。
蔣敬聽後還有些猶豫,但卻禁不住妻子熱切的眼神,隻得開口允諾,並道,“我有一位好友,頗有幾分才乾,正好一並介紹給劉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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