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單個新聞系列專題來講,《麥當勞毒油事件》的連續報道是非常成功的,應當做為新聞縱深報道的典范課題來討論學習。但同時又暴露出的問題是窮追猛打,無病呻吟,報到後面已經無料可報,連續一個多月的跟蹤報道,讀者也已經審美疲勞了。
這篇報道也引起了中央電視台的高度關注,央視《新聞30分》對此事進行了專題報道。至此,《麥當勞毒油事件》的連續報道告一段落。
從這篇報道開始,報社領導們倡議要多做批評報道,一時間,所有版面圍繞批評報道展開了你追我逐,呈現出一種不良性的發展趨勢。
於是就有更搞笑,更荒誕的事情的發生。
報社廣告部業務員打電話給武漢百勝集團(肯德基的運營主體),詢問對方有沒有廣告投放的意願,可能對方語氣不好,業務員就跟別人說起了《麥當勞毒油事件》的連續報道,對方當然關注到了這組報道。說要領導商量一下廣告投放計劃,廣告計劃是每年年初就制定好了的,不好隨意改變。
接下來,我們那位神通廣大的業務員接連幾次給對方負責人打電話,顯然有點威肋的味道,說話方式也很露骨。
誰知道,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將所有通話都錄了音。並將所有錄音材料投訴到北京新華社總社紀檢組。
一組成功的《麥當勞毒油事件》的連續報道,就這樣被別人當槍使喚了。真應了那句老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網上流傳著這樣一個帖子,是一個老陽光的人寫的!
當年的《陽光周刊》,不管我們那班人當初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但它的命終究盡了。這是我們心底永遠的痛。多少人天真燦爛地從這裡跨入新聞的大門,然後堅持,然後堅守,然後從這裡離去,離新聞而去。
陽光周刊的敗,可以說是敗在錢,也可以說是敗在人。敗在錢不可惜,畢竟是市場下的一份周刊,如果不懂市場對投資者不負責,那是不可饒恕的。但敗在人,則多少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悲涼了。
還是先說錢吧。
陽光周刊到底有多少投資,也許只有兩個人知道。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湖北經濟報(後更名新經濟報,下轄陽光周刊和財經周刊)的總編和辦公室主任兩位都是資本營運的高手,從他們的口中,聽到過這樣幾個說法,一是由新華社湖北分社和中華網香港分站合股,成立新華傳媒來操作新經濟報這一平台,以便利用這一平台來進一步進行資本營運,所以,采編們要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搞好周刊質量,賺不賺錢無所謂,但一定要打開知名度。(後來的事實證明,並不是賺不賺錢無所謂,而是賺錢很重要。)稍後的說法,是主要由新華社和一個什麽集團(好像叫力諾集團,生產雙虎塗料的,在武漢有一定實力)合股,中華網好像也參與其中,可能是進行了股權置換吧,成立了新華傳媒,然後想通過力諾借殼上市,但這一想法在陽光完結時都沒有成功。
陽光早期燒錢是比較厲害的,創刊伊始,在各大商場門口做活動,那時候它有一個策劃部,專門負責對外宣傳,另兼當時流量較小的廣告業務。另外其采編的收入與工作量相比,並不算少。但因為發行量畢竟有限,武漢的廣告客戶並不買帳,當傳說的800萬逐漸見底的時候,上面急了,推出了一些極端措施,於是有了後來的肯德基(注,不是麥當勞)事件與南湖中央花園事件。
資金的捉襟見肘並不是陽光的致命傷,畢竟原湖北經濟報一窮二白的時候,也維持了十多年, 也有一些員工食有魚出有車。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經濟報的兩大決策者不換掉初任主編朱勤兵,陽光是不是可以避免這一厄運呢?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們這些老陽光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懷念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但大家想得最多的,還是初創的那一兩個白,也就是朱勤兵在的時候。
我剛陽光時,看到記者們寫出來的很多不到位的稿件時,也常感歎,水平這麽差,怎麽搞得好報道哦?但慢慢的,我不這麽認為了。他們絕對有一顆敏感且敏銳的心,他們對事物有自己並不膚淺的看法,有屬於自己的思想,他們也有好的文筆。當那個平時毛毛糙糙的小孩子性格般的“破壞金剛”寫出“洞庭街訪舊”和“卓刀泉探幽”時,我真為我當時的看法汗顏。
我以我的經歷認為,陽光之敗,敗在內耗。(個人觀點,不對之處請批評指正)朱勤兵的倒掉,是因為繼任者的活動。繼任者上來後,便開始想方設法想趕走時任情感編輯的妻子,如願後,趕走了陽光編委之一的樓市主編,如願後,再趕走了新聞部的我,至於普采編,早先的班子更是被拆得七零八落。至於采編與廣告發行的互相猜疑,陽光與財經的互相鬥爭,還有陽光與後來相對獨立的地產工作室的比拚,無一不是刀刀見血,口口見肉。
一份周報,怎麽經受得住這番折騰啊,最終我們看到的是,整個編輯部像一個水車,轉啊轉啊,但人來了一撥也一撥,也走了一撥又一撥,終於,一個本來頗有潛質的周刊,就這樣慢慢萎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