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涼部和屈華部後方，炮隊的觀察手正在唰唰的算著，一邊算一邊指揮炮手們調整飛雷炮的仰角。

　“速度都快點，拿出平常訓練的速度，調整射擊諸元！”射擊諸元是譚良棟給郭世貴提出的概念，綜合了飛雷炮的仰角、射程、火藥包彈射路徑。

　郭世貴作為天生的操炮手，一下就看到射擊諸元的概念對炮隊的意義。在呂梁時，郭世貴一直都能聽到呂梁鎮的人學科學，當時他對這科學不以為意，但是射擊諸元提出後，郭世貴對科學不敢再輕視。

　若是按照譚良棟的設想來科學化的建設炮隊，郭世貴相信，日後的炮手們不再是憑運氣發射炮彈，而是有著一套自己的體系。

　牛涼和屈華被郭世貴“請”到炮隊陣地，牛涼脾氣不太好，到了炮隊陣地後，怒道:“郭世貴，你要幹嘛?不知道前面的局勢很緊張?”

　屈華也冷冷地看著郭世貴，若不是郭世貴的炮隊教員的身份不低，他才不會理會郭世貴。

　郭世貴也知道二人的心情不爽，直接道:“二位千總，這是將軍的命令，此次要將步炮協同戰術用於實戰，因此我才讓兩位千總過來。”

　在呂梁時，步炮協同戰術曾在小范圍內演習過，牛涼和屈華也有耳聞。但演習畢竟不是實戰，體會不出步炮協同的優勢。

　有譚良棟的命令在，牛涼和屈華不再說什麽，在一旁看著郭世貴操作。

　“郭教員，一小隊調整完畢！”有觀察手站起身來，用右手舉起手中的紅旗。

　“郭教員，二小隊調整完畢！”同樣的觀察手站起身來，將右手中的紅旗舉起。

　炮隊共有十五門飛雷炮，“唰、唰、唰”，十五面紅旗全都舉起來。

　郭世貴見狀，一手舉起紅旗，一手舉起藍旗，然後把藍旗向前揮舞，紅旗不動，這是發炮的命令。

　觀察手們一直注意著郭世貴的動作，在郭世貴揮下藍旗後，把自己手中的紅旗揮下，同時大聲道:“發炮！”

　“嗵、嗵……”火藥包發射出去的急促聲此起彼伏。

　正在赤水河兩岸對峙的軍隊聽到火藥包發射時沉悶的聲音，紛紛往四面看去。戰陣對峙是最讓人煎熬的事，突如其來的異響倒讓雙方緊繃的心都放松了一下。

　然而，水西土司軍心底裡的那口氣還沒松完，就見天空飛過來黑乎乎的東西。

　“什麽……”有看到的士兵一句話還沒喊完，火藥包就落地，“嘭”的一聲，直接炸開。

　“嘭、嘭……”到處都是爆炸聲，直接把土司軍給炸蒙了，對岸的呂梁鎮也看得目瞪口呆，自家有炮隊大家都知道，但炮隊不應該是攻打要塞時用的嗎?怎麽直接就轟上了?

　不過看到敵人被炸得人仰馬翻，還別說，那感覺還不錯。

　一輪齊射後，炮隊安排在前方的觀察手立刻飛奔回炮兵陣地，快速道:“郭教員，敵人已被炸懵，可以自由射擊！”

　郭世貴聽後，立刻舉起左手上的紅旗，向左繞了一圈，同時右手上的藍旗向下揮了兩次。紅旗的意思是炮手可以自由射擊，向下揮藍旗的意思是再射擊兩輪。

　觀察手示意，立刻道:“自由射擊！”

　牛涼和屈華聽到河對岸的爆炸聲後，對視一眼，敵人遭受這麽一擊，陣型混亂，正是進攻的好時機。

　兩人正欲對郭世貴說些什麽，剛剛下完命令的郭世貴道:“兩位千總，我剛剛讓炮隊再打兩輪。若是二位看到我同時舉起了紅旗和藍旗，就是炮隊的兩輪齊射完成了。”

　牛涼和屈華點頭示意，炮隊的齊射完成，就是他們發動攻擊的時候。

　臨走前，牛涼拍了拍郭世貴的肩膀，帶著歉意道:“老郭，我老牛是粗人，剛剛別介意啊，打完仗請你吃飯！”

　郭世貴笑道:“牛千總客氣了，炮隊的射擊快結束了，還是快回吧。”

　“好，夠爽快！”

　炮隊的兩輪自由射擊很快結束，觀察手紛紛舉起手裡的紅旗，等十五面紅旗都舉起後，郭世貴同時舉起手裡的紅旗和藍旗。

　快速趕回自己陣地的牛涼和屈華，看到炮隊陣地的紅旗和藍旗，拔出自己的刀，命令道:“全軍出擊！”

　把總、隊正、班長依次把命令傳下去，第一排的盾兵舉著木盾前進，到了赤水河邊，直接把木盾放倒，當作簡易浮橋，跨河而過。

　對岸的土司軍早已被炮隊的三輪齊射炸懵，陣型早就亂了。在後方督戰的張彤也被呂梁鎮的炮擊給弄懵了，他跟隨奢崇明圍攻成都的時候也見識過明軍的火炮，說起來他還繳獲過一門。

　但那火炮十分沉重，少說也有幾百斤，大路上還好，在貴州這樣交通十分不便的地區，那種火炮很難運進來，因此他在撤退途中把火炮給棄了。

　然而現在，瞅剛才的架勢，對岸的明軍不止有一門火炮，他們是怎麽運進來的?

　“將軍，亂了，怎麽辦?”張彤的部曲焦急道。

　張彤回過神來，只見前方的部隊全都亂了，奴隸兵們到處亂竄。

　“收攏部曲，撤！”張彤咬牙道，對岸的明軍已經打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牛涼部和屈華部踩著木盾過了赤水河， 陣型全亂的土司軍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看到明軍來了瘋狂的往背著明軍的方向逃。

　保持著戰鬥陣型的呂梁鎮依次前進，落單的土司軍紛紛被殺。

　冷兵器時代的戰鬥最怕陣型被破壞，一旦己方陣型亂了，那真是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混亂的隊伍根本沒法組織起來。這也是為什麽步兵打不過騎兵的原因，一旦步兵的陣型被騎兵衝散，無組織的步兵就是騎兵手裡的待宰羔羊。

　土司軍面對的呂梁鎮雖不是騎兵，但炮隊的一通轟擊下，自家陣型全亂，呂梁鎮的步兵又及時的攻上來，根本不給張彤反應時間，土司軍大敗，四散而逃。

　在後方的製高點，秦邦屏直接看傻了眼，他以為雙方對峙時間長了，總有一方會忍不住先動手，到時必定是一場血腥的廝殺。

　然而，呂梁鎮不知在哪隱藏的火炮先是一同轟擊，轟亂敵人的陣型，然後步兵也沒有在那兒看戲，及時的做出反應，迅速渡河攻擊，這完全是一場壓倒性的勝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