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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漢尼拔》第158章 前路(4)
當然塞維烏斯的死讓羅馬人再次記恨上了迦太基,對於這樣的事漢尼拔也是心知肚明,但那又怎樣呢?對於羅馬來說沒有此番凱爾特人的突然南下,以及哈斯德魯巴所展現出來的野心,他們早就掀起戰爭了!而對於迦太基來說,西地中海的霸主也只能有一個。

 在羅馬幾大氏族進行了一系列的利益交換,將局勢暫時穩定住了之後,整個羅馬本土連同著它的兩個海外行省,眾多同盟紛紛接到了抓捕漢尼拔幾人的命令。在希臘商人迪比斯描述下所繪出的漢尼拔等人畫像迅速被張貼到了各大沿海城市與碼頭之上,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有人通過畫像認出了漢尼拔的真實身份。

 當這一消息傳出後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連同著西地中海的局勢也在無形中緊張了起來,迦太基顯貴巴卡家族的嫡系血脈,已逝去的卓越統帥哈米爾卡的長子殺了羅馬議員!這個一時間讓許多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在得到多名迦太基貴族的證實後將迦太基這個老牌共和國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位於首都迦太基城的元老院立刻就召開了緊急議會,執政官與元老就此事展開了不小的爭論。

 毫無疑問現在沒有人想要和羅馬翻臉,尤其是在中堅統帥哈米爾卡突然逝去,而伊比利亞半島又剛剛被吞下的時候。

 可是如今迦太基的掌權者們卻面臨著無奈的選擇,的確,他們不想跟羅馬人翻臉,但也不代表著他們想要跟巴卡家族翻臉吧!尤其是已經牢牢盤踞在了伊比利亞半島上,和自己達成雙贏的巴卡家族,面對這樣棘手問題就連老漢諾也是三緘其口,並沒有任何要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的意思。

 漢諾一派不傻,哈斯德魯巴按照哈米爾卡意願擴建了十支軍團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西非,更要命的是哈斯德魯巴還招撫了眾多的凱爾特人以及伊比利亞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巴卡家族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哪怕是一腳踹開其余的貿易派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哈斯德魯巴,他們想知道這個盤踞在西班牙的梟雄,對於哈米爾卡的子女並沒有斬盡殺絕的女婿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看法。

 在一片風聲鶴唳的氣氛中哈斯德魯巴並沒有讓吃瓜群眾們等太久,他表示漢尼拔一直在新迦太基城中養傷並未離開過慢步,又何來出現在撒丁島殺掉羅馬議員的說法呢?在偉大夏滿敘神的光輝照耀下,他希望羅馬人可以將一切調查清楚,不要為這樣並未得到確實的事影響兩國的關系以及地中海的和平。

 當哈斯德魯巴的話傳出的時候,希臘,埃及,敘拉古等一眾吃瓜商人紛紛拍手叫好,他們最害怕的就是再次打仗,因為那樣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貿易。而各國貴族也是持相同態度,他們可不希望雙方再打一仗徹底分出個勝負,不然到時候真的一家獨大,下一步就輪到他們自己了。

 對此羅馬共和國罕見的沒有做出回應,而是在四處搜捕漢尼拔幾人的同時耐心等待著使團到達西班牙,如果能夠說服哈斯德魯巴脫離迦太基,那麽對於盧奇烏斯以及兩大氏族來說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塞維烏斯的死。於是漢尼拔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這場風暴的中心點之一,不過在這樣的沸沸揚揚中,他所乘坐的商船也終於經過了敘拉古,這一次他沒有下船。

 在和兩位氣色好了許多的同伴做出交流之後,他們做出了自己對未來的決定。在商船到達伯羅奔尼撒之後,克裡斯蒂安將在那裡轉乘回到伊庇魯斯還清自己的債務,過上自己夢寐以求的退休生活,而耶蘇斯則是決定繼續與漢尼拔結伴闖蕩斯巴達。

 對此克裡斯蒂安無疑是非常不理解的,斯巴達和馬其頓可是曾經有著世仇的,大帝將斯巴達狠狠收拾了一頓,但後來在遠征途中卻是差一點被斯巴達人成功反咬一口,這樣看來馬其頓人應該對斯巴達沒有絲毫好感才對,尤其是像耶蘇斯這樣的年輕貴族來說。

 現在在明知漢尼拔將會去幫助斯巴達國王克裡昂米尼實行改革的情況下,他還願意幫助漢尼拔,是出於什麽想法呢?就連漢尼拔對這一點也是反覆考慮,並且鄭重的詢問摯友的看法,他表示自己會傾聽耶蘇斯的意見,不會自己獨自做下決定。不過耶蘇斯對此卻是一臉的茫然,他看著兩名同伴愣了愣才再次開口盯著漢尼拔說道:“我的朋友,你願意屈居人下?”

 聽到耶蘇斯的話,伊庇魯斯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愚笨,當下他咧著嘴按著傷口走到船頭和迦太基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將空間留給了兩人。而漢尼拔則是被耶蘇斯的話搞得陷入了沉默中,好半晌才問道:“我的朋友,你的意思是?”

 “難道你不想成為斯巴達之主嗎?”耶蘇斯沒有任何的猶豫直視著漢尼拔的眼睛斬釘截鐵的說道,接著他似乎讀出了漢尼拔之前心中的真是想法,不悅的說道:“漢尼拔,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只是想要依靠克裡昂米尼,那個粗鄙斯巴達國王的力量打下一塊地盤嗎?一個斯巴達的同盟者,或者說是附庸?”

 看到啞口無言的漢尼拔,耶蘇斯歎了一口氣問道:“你知道雅典人亞裡斯多克勒斯嗎?那個叛神者的學生!”

 亞裡斯多克勒斯?叛神者的學生?

 漢尼拔大概思索了三秒鍾才回答道:“柏拉圖?”

 三秒鍾的時間讓漢尼拔在系統中找到了關於這個亞裡斯多克勒斯的一切消息,這個亞裡斯多克勒斯生於一個較為富裕的雅典奴隸主貴族家庭,他的家庭宣稱是古雅典國王的後代,同時他也是當時一位雅典知名的政治家的侄子。他的名字亞裡斯多克勒斯在希臘語中的含義是是取名恰當的,但後來因為其強壯的身軀而被稱為柏拉圖(平坦、寬闊的意思)。

 而之所以柏拉圖在耶蘇斯口中被稱為叛神者的學生,則是因為柏拉圖的老師蘇格拉底在雅典恢復奴隸主民主製後,被指控以藐視傳統宗教、引進新神、敗壞青年和反對民主等罪名並被判處死刑。他拒絕了朋友和學生要他乞求赦免和外出逃亡的建議,飲下毒酒而死。

 “我認為我和柏拉圖並沒有可比性,他是希臘最偉大的思想家......而我”

 “而你,漢尼拔!我看你並沒有弄清楚我的意思!”耶蘇斯見到摯友此刻仍是不得要領,只能夠粗暴將其打斷用責備的語氣斥責道:“漢尼拔,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柏拉圖的影子,更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你為什麽會弄到今天這般狼狽的地步難道你不知道嗎?在無數個深夜,當那些曾集結在你麾下的戰士們,當他們的亡魂來找上你的時候,你難道沒有反思過嗎?”

 耶蘇斯指著遠處已經被商船拋在了身後的西西裡島,不顧傷口傳來的撕裂感鏗鏘有力的說道:”柏拉圖,哈!一個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一個在雅典聲名赫赫的學者,就連你,漢尼拔,就連你的語言中對他也多有尊敬,但在我看來他又何其愚蠢呢?這個雅典人三番兩次想要改變敘拉古卻每每遺憾而歸,甚至是狼狽出逃!為什麽他能夠被人敬仰但永遠只能是個學者?為什麽他始終未能得償所願!

 那就是因為他天真了!他竟然天真的以為國家應當由哲學家來統治!

 或許你並不知道,漢尼拔,在這個柏拉圖的高談闊論中他國家的公民劃分為衛國者、士兵和普通人民三個階級,衛國者是少部分管理國家的精英,他們可以被繼承但是其他階級的優秀兒童也可以被培養成衛國者,而衛國者中的後代也有可能被降到普通人民的階級。

 這樣的思想本無可厚非!衛國者的任務是監督法典的制定和執行情況,需要用上這樣的考量,可他忽略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由哲學家來統治國家!他少了最重要的東西!他將軍隊,他將軍隊交給了制度!而這就是他在敘拉古失敗的原因!沒有一為僭主願意相信他!

 哪怕已經被他的想法所打動!而你,漢尼拔,你本來擁有者為數不少的軍隊與支持者,但你卻放棄了這一切!現在,你還要妄想以幫助斯巴達國王來換取他對你的支持?你的想法時而令我驚歎時而令我惱怒!你就像是一個來自每個地方的理想主義者!

 從那個叫做蘇格拉底的可笑之輩開始,他們就不得要領!聲名顯赫卻受到逼迫的蘇格拉底只能無奈飲下一杯毒酒,作為他的學生,柏拉圖仍是如此,哪怕是在敘拉古的處處碰壁也沒有讓他清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而作為柏拉圖的學生,嘿嘿,亞裡士多德又怎麽樣呢?“

 柏拉圖的政治哲學是反僭主的,在他的政體譜系中,哲學王—理想國是最佳政體,僭主製則是最惡劣的政體,柏拉圖三赴敘拉古並非他喜愛僭主,恰恰相反,他是為了用教育改造僭主從而消滅僭主製才去敘拉古的。但柏拉圖最終未能用教育消滅僭主製,因為敘拉古產生僭主的原因不是僭主或者城中的公民缺乏柏拉圖的教育,而是西西裡的地緣政治迫使他們不得不接受一個僭主的領導。

 所以想改變敘拉古的僭主政治,不是靠他的教育能實現的!柏拉圖自己在第二次敘拉古之行後大概也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每一次敘拉古之行,都使他更深一步的陷入僭主家族內鬥的泥淖之中。此時的柏拉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哲學家,而多多少少變成了一個政治人物,他的後兩次敘拉古之行,不但沒有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反而使同時兩位敘拉古舉足輕重的人物的衝突激化。

 耶蘇斯的眼神逐漸癲狂了起來,他用著幾乎神經質的語氣駭然說道:”亞裡士多德去往雅典,除了在政治上的顯赫地位以外,他還得到了亞歷山大陛下和各級馬其頓官僚大量的金錢、物資和土地資助,他所創辦的呂克昂學園,佔有阿波羅呂克昂神廟附近廣大的運動場和園林地區。他在那裡創立了自己的學派,與蘇格拉底以及老師柏拉圖被雅典人稱讚為希臘三賢!

 聽聽,這是一個多麽富有讚歎意義的稱呼,可是到頭來呢?

 當亞歷山大大帝去世的消息傳到雅典時, 那裡立刻掀起了反馬其頓的狂潮,雅典人攻擊亞裡士多德,並判他為不敬神罪,而當年他老師的老師蘇格拉底就是因不敬神罪而被判處死刑的!好在亞裡士多德還是要聰明一些的,他最終逃出了雅典!“

 說道這裡耶蘇斯停了下來,他譏笑的看著漢尼拔,搖搖頭:”當初亞裡士多德曾經擔任亞歷山大陛下的老師,但為什麽在陛下最輝煌的時候他並沒有跟隨呢?因為亞裡士多德對於陛下的做法感到失望了,他自認為自己是對的,他前往雅典試圖說服那裡的雅典人,但他卻沒有想到雅典人對於他的認同卻是建立在偉大的亞歷山大陛下的重壓之下!當陛下逝去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什麽都不是!

 從蘇格拉底開始的這三代人物都是數一數二學者,但他們無一例外的失敗卻是因為他們始終未能夠得到真正有利的支持,哪怕是曾經作為亞歷山大陛下老師的亞裡士多德!或許他們曾經有過成為政治人物的機會,可他們拒絕了,所以他們失敗了!而今天,你,漢尼拔,你讓我看到了他們的影子!

 我了解你與你父親巴卡將軍的夙願,可是你們都錯了!你們將想要擊敗羅馬是為了迦太基,而不是為了你們的巴卡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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