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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千年紀》第49章 禁色
“為何不回去?宮裡還有別的事情嗎?”嬴政清楚地記著白衣衛換崗的時辰,再說今日她告假出宮,便以為她會直接回家去不會再入宮來了。

“有啊,我想你了,便來伺候你。”她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情感。

“朕今日忙……”他解釋,也是推辭。

“你哪日不忙可以陪我的?”她嬌嗔。

“安定下來以後吧?!”

房媧兒心生怨念,“若是這樣,你此生都沒空來看我了。”但她不能說,抱怨說:“我可等不了。”

“回去吧。”嬴政勸她。

“我能不能像別人一樣住在宮裡?”說完,她便咬著唇,一臉企盼,這是嬴政曾經希望的事,希望他不會改變。

“可是若是這樣的話,你住在哪兒?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不能如以前那般隨意住在宮中。”

“我覺得未央宮不錯,就和你一起唄!”

嬴政呵呵笑了,道:“想得美。”於是乎,請將不如激將,於是她改變口風:“就知道你不要我了,從出生看到現在,我猜你一定膩了,哎,人不如新,看來這話說得一點兒不錯。”

“朕不和你瞎扯。”嬴政喝下她親手熬製的雪梨羹,露出碗底給她瞧。

“我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能不嫁人呢?”

嬴政抿嘴笑,不理會她。既然宮婢不在,他隻好自己親自動手洗澡。當著她的面,便一絲不掛,她在一旁絲毫不避諱。她在一旁自顧自地說著:“蒙恬至今隻娶了一個夫人,要不陛下將我賜婚給他去好了,我好與鳳兒妹妹做個伴兒去。”

嬴政拉下臉來,房媧兒本以為嬴政要說她要“嫁”蒙恬之事,可是嬴政毫不在意,這麽些年一起走過來,還能不懂她的心意嗎?嬴政不理會她,隻望著她說:“你個姑娘家,見朕這般,你都不害臊嗎?”

房媧兒白他一眼,說:“第一個看了你全身的人,就是我,就覺得我會忌諱嗎?給你換了多少尿布了,為你洗過多少次澡了。”

“你……”嬴政不知該怎樣去說了。

“再說,小爆女們平日裡不是也為陛下洗浴的嗎?為何到了我在這兒,您便害羞了?”

嬴政蹙眉,道:“你這人,若是要為朕洗浴,那你便好好洗浴。”

“我?我怎麽了?我又不和您爭江山,你不至於這麽橫眉冷對的。”

嘴上罵罵咧咧,然而心中卻是甘之如飴,上前去為嬴政擦背,嬴政扶住池壁,她下手沒輕沒重的,嬴政覺得皮膚有些疼,但也沒有說,這樣的機會,畢竟過一次少一次了。

忍著痛的嬴政玩笑說:“你不和朕爭江山,可是你會行刺。”

“我會嗎?我不會!我最多騸了你。”

“越說越過分了。”嬴政覺得這話既好笑又好氣,普天之下,剛這樣對他的女子,隻此一個而已。

“你一會要我,一會又不要的,你這才過分呢,我告訴你,我可賴上你了,不娶我,就給我賜婚,就這兩個選擇,你選吧。”

“朕不是不要你……”嬴政心裡遲疑,就像現在,他隨時可以轉過身去,讓她成為他的人,可是,他清楚自己給不了她未來,她又是那樣執著的一個女子。

千百年過去,他化為黃土,不見蹤跡,而她卻隻身一人,那才是對不住她,那才是不愛她。

“那就給我賜婚。”房媧兒隻想逼迫嬴政退步。

嬴政並不為之所動,推開她。

“你是不是有問題?”房媧兒潛下水,去摸他的。嬴政並未躲閃,他不傻,他清楚十個自己也不是半個房媧兒的對手,自然不會躲閃,只能由著她亂來,

且當她是為自己洗澡罷了。她從水中冒出頭來,長發凌亂地散開,緊貼著頭皮,滿臉水珠,她不顧自己,只是瞪著他,“你也沒問題啊。”頓了頓“還裝什麽?”

說完便撲向他,在水中,他一絲不掛,她的衣衫脫離自己的身體,散開。這是嬴政第一次毫無隔閡地與她相擁在一起,即使在水中,他亦能感受她肌膚的溫度,如水一般的柔滑細膩。

男女媾精,萬物化身,本是天經地義之事。

嬴政迷亂,心動,欲抱緊她,可是卻努力推開她,房媧兒抱得很緊,死死纏住他,攪擾他的心意。

嬴政全力推開她,衝著門外門口的方向大喊道:“來人!”

房媧兒驚慌之余,松開手,她直面嬴政,神色冷厲,語中含淚,問:“你要做什麽?”

宮婢進殿來,跪在他身後:“陛下!”

房媧兒衝著宮婢大喊:“你們都出去!”

宮婢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嬴政冷說道:“你們先出去準備著,朕沐浴之後,要去賢妃宮中。”

“喏!”

宮婢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房媧兒鐵青的臉以及濕漉漉的頭髮,她們剛退出去,便聽見“啪”清脆響亮地一聲,可是不敢回頭,不知是誰打了誰,隻猜測在裡面,二人起了爭執。

嬴政被房媧兒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憑什麽?為什麽?”她哭著拍打嬴政的胸口,嬴政拉住她的雙手,這下子,他竟然有了勇氣看她的肌膚,毫不避諱。

“你的過錯,朕要你做王后時,你離開朕,朕要你做嬪妃時,你要做侍衛,如今,你如願以償,便就此為止吧?”

“我後悔了,不行嗎?孔夫子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就是女子。”嬴政望著她的身體,自然,那男裝之下,是一具女子的軀體,自然會有一顆女子的心腸。

“不行了。”

“為何?”她含淚問。

嬴政冷冷地望著她,好像從未動過心一般,他道:“你殺過人,你身上有血腥氣,朕是千古第一帝,朕當得,可是這千古第一後,你不配。”

房媧兒忍不住淚水,滴入池中,融入池水中,灌入嬴政的毛孔之中,他感受得到她的痛,這些話就是說給她聽的,她應當忍得住這話中帶著的錐心之痛。

“我不配?我是為了誰才殺的人,若是為我,我殺他們,對我有什麽好處?”

“無論你為誰殺人,你殺了人,你手上沾了血,便如此,你答應過朕,說你不後悔,你就不能後悔。”

“我後悔了……”

嬴政隻道:“完了。”

房媧兒苦笑,將衣衫穿好,嬴政微微閉眼,旁過身去。

“陛下,可有補贖之法?”

“沒有。”

對於立後一事,已成定論,他只要房媧兒做皇后,可現在的房媧兒不是房媧兒,她姓趙,嬴政賜名“媧兒”。她現在是趙媧兒,不是房媧兒。皇后之位,是她的,也不是她的……

房媧兒哭說:“都不騙我了嗎?不哄哄我嗎?”

“不想叫你失望,姑姑。”

“媧兒都不叫了,改姑姑了?”

“是。”嬴政冷面,回答她。

“你騙我,也騙你自己,嘴巴會騙人,腦子會騙人,感覺騙不了。”房媧兒記得方才的肌膚之親的感覺,明明之那樣的炙熱,明明是狂熱地愛著彼此,明明可以欲罷不能,可是他卻背叛了自己的身體,背叛了他的情感,推開了她。

觸手可及,卻拒之千裡。

“朕就算是現在和你有了肌膚之親,你也什麽都不是,你也只能做白衣衛。”

“我知道,為了我,你甘願無視宮規法度。”房媧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可以為她無視自己引以為傲的秦法,看得出她確實在他心中與眾不同,可惜,卻是讓她失敗的做法。

兩敗俱傷而已。

“按照律令,和你有過肌膚之親,就是你的女人,你就應該讓我入后宮,你卻不要,后宮人太多了,是嗎?”

“你說呢?”

房媧兒哭笑不得,又問:“為何不讓我進宮呢?”

嬴政回答她說:“寡人給不了你未來,寡人走後,難道要你在宮裡孤守,千年寂寥,你受得住嗎?”

說話間嬴政深情地望著她,這一句是從心裡說出來的。

且說,他不是說“守得住”而是“受得住”,若用“守”一字,乃是為他,她為他“守”。“受”一字,而是為她,她“受”得了一時,受得住十年,可是一百年,一千年呢?一個人孤苦伶仃漫無天日地活著,又有幾個人受得了?

房媧兒懂了,原來如此,她不恨,不悔,只要嬴政活著,她便沒有做任何事的意義,他會將這件事做完,便不會再有非議,她淚中帶笑,問:“若是我有長生不老藥,你會娶我嗎?”

“你有嗎?”嬴政淚住賓落,滑過臉頰。

她並未遮攔,也沒有妥協,回答說:“沒有。”

“那又何必說呢?”

“我想確認,我想要你的承諾。”

“若你可以,朕自然會賞賜你。”

“我不要賞賜,我只有兩個心願,第一,你活著,第二,我要你告訴我,你愛我,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說完,她起身來,打濕了的衣物緊緊貼在她的肌膚上,那般誘人,在嬴政觸手可及之處,卻不伸出手去。他們之間,若是留有余地,她便不會死心,如今日一般地這樣的舉動,會一而再,再而三,不知道他能不能堅定住。

他是個男人,對於她怎麽可能毫不動情,毫不動欲呢?

可是正是他太愛她了,愛得不敢觸碰,不能扔下她,一個女人,在這世道上,孤零零的一個人,太過殘酷。然而,讓她陪著自己下墓,也太過殘酷,即使是她情願的,可他做不到。

深愛之至,便欲將己之私欲,換做彼之歡笑。

嬴政也起身來,在宮婢的服侍之下,換上衣衫,前往賢妃宮中。

房媧兒起身宮婢服侍她換上官服,腰間配上天裂,烘乾頭髮,束起發髻,跟隨在嬴政身後,一並前往賢妃寢宮。

一路上,並未歡笑,並未對話,冷凝著周遭的空氣……

當晚,賢妃被當做了另一個女人,嬴政一直閉著眼。

房媧兒手持天裂,在梅樹上坐了一夜。

賢妃聲音很好聽,她臆想屋中嬌喘連連的那人是自己,與嬴政耳鬢廝磨的是她。反手一揮,打著骨朵的梅花落在地上。

一旁其他的侍衛躲在屋簷下,竊竊私語問:“趙大人,為何在此處?”

“她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趙昆和咱們趙大人,陛下何事能少了這二人?”

“你們說她比后宮的娘娘都漂亮,為何做不了娘娘?”

“這是你們該說的嗎?”她淡淡地說道著,突然間,她的出現在那二人的身後,一手搭在一人左肩上,一手搭在另一人右肩上,冷著臉問:“你們是侍衛?”

那二人怯怯地回話說:“是!”

房媧兒低啞著聲音,喊了一聲,說:“來人,將他們兩個送出淨身房。”

“大……大人,我二人何罪之有?您要這樣處罰我二人?”

“以下犯上, 非議陛下。”

“罪不至此。”

房媧兒低著頭,一旁的白衣衛將此二人拿下,房媧兒說道:“你們去查查,我就不信了,你們二人之前一點事沒有做錯的,我還治不了你們罪?”

房媧兒輕視一笑。

“大人……”

“大人恕罪!”

房媧兒轉身,對著守在殿外的宮婢,太監,侍衛說:“再有非議朝政,非議陛下的,決不輕饒,知道了嗎?”

“喏!”

此時,房媧兒站在屋簷下,立即掉頭,走向院中,寧願頂著風雪,也不想聽見屋中的二人的歡好之聲。

那屋中不時傳來的呻吟之聲,使得她憤恨,豔羨,不知不覺中,她咬破了自己的自己唇,流出血來,口中一絲腥鹹,她用手一抹,借著微弱的光,她自言自語:“咬破了?”

她不僅僅羨慕賢妃,還羨慕嬴政的妃子們。

他不愛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可是嬴政能對她們每一個人好。也正因為不愛,所以可以雨露均沾。嬴政的不偏不倚,整個后宮格外的安寧,她們只需要安靜乖巧,便能維持自己的地位,誰都不會多,誰也少不了。

房媧兒羨慕她們能在一個男人完全不愛她,不認識她的情況下,讓她們進宮來。

當然,嬴政后宮的妃子眾多,多是各國王室的公主,以及朝中重臣之親,賢妃是齊王建的妹妹,容貌端麗,性情順均,溫婉從容,嬴政最為敬她;麗妃,王綰之女,豔冠后宮,為嬴政最寵;淑妃是楚國宗室之女,擅長歌舞,容貌嬌媚可人;德妃是王翦之女,博覽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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