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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千年紀》第3章 啞巴流人
這不,她被官府的人帶到了趙國的都城邯鄲,她細細看邯鄲人走路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的,邯鄲學步那個成語究竟是誰編的,這麽扯。

路上倒是遇見一輛馬車,看那裝飾還有馬匹的肥碩,她想這一定是個有錢人。

當馬車穿過她的身旁時,忽然停住了,走下來一位健碩的中年男人。

押著房媧兒的兩個軍爺,向那人說道:“呂先生又來了!”

本來應該猜出這人是呂不韋的,可房媧兒在賈骨那兒學到的詞匯和發音有限,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原來是呂不韋從車窗看見兩位軍爺押著一個女犯,見房媧兒生得很美。

畢竟房媧兒比他們多進化了兩千年,自然距離母猴的模樣更遠了一點,所以覺得她長得特別與眾不同,很是順眼。

然而在房媧兒沒有聽懂人家說話的情況下,她就被買了。

呂不韋說道:“這個女人犯了什麽罪?”

尖嘴猴腮那個人,一臉諂媚:“這丫頭不會說人話,又是流民,我們給帶回去審問審問。”

呂不韋說道:“既然不會說人話,那便是野人了,審問就免了吧,不會說話,你們能審出個什麽來?”

尖嘴猴腮那人摸摸腦袋,笑說:“還是先生說得有理,嘿嘿。”

呂不韋趁機說道:“把這丫頭給了我吧,我覺得這丫頭不錯。”

尖嘴猴腮那人奸笑道:“這個怕是,上頭不好交代……”

呂不韋說:“你們上頭那兒,我自會去說的,你二位也辛苦了……”說完讓家奴奉上一袋子錢。那二人掂量掂量,想著也行,便放了房媧兒,把她交給了呂不韋。

呂不韋將房媧兒帶進馬車,她並不知道這人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呂不韋,無就無知者無畏,趴在馬車車窗上看著邯鄲城中的繁華景象。

呂不韋在一旁說:“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因為這呂不韋衛國口音很重,房媧兒學得賈骨的口音偏向於趙國。她聽不懂,隻眼巴巴看著呂不韋。

呂不韋搖搖頭歎息說:“這麽漂亮的女人,不會講話,真是可惜了。”

房媧兒暗暗想:“這人這麽有錢,是做什麽生意的呢?他要我做什麽呢?”想來想起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收下當狗,一種賣出去。

呂不韋直徑去了一戶民宅,看上去不算富裕,倒也不是尋常百姓的居所。

房媧兒剛一下車,就看見一位年輕女子,挺著一個大肚子,和這一戶的主人一起迎接客人來。

房媧兒打量這那主人,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那女子應該也不過是十六歲前後,那個大肚子挺著房媧兒看著委實覺得別扭。房媧兒的年齡比這倆夫婦還要年長個幾歲,可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她頗感慚愧。

這戶人家的主人便叫做趙異人,懷孕的女子叫做趙姬。

房媧兒站在一旁,不懂規矩,反正她現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反正不怕死,這些人有能耐就殺了她,這樣倒是隨了她的願了。

趙姬本就是風華絕代,可是與呂不韋帶回來的房媧兒比,似乎缺少幾分清麗與英俊。

趙姬問:“呂先生,這位是?”

呂不韋笑笑,說:“路上買來的奴婢。”

異人這才注意到那個髒兮兮的女人,倒是因為他心中只有趙姬,對她可謂是一心一意,因此,對房媧兒不感興趣。

呂不韋說:“這姑娘雖然長得不錯,可是不會講話,不懂禮數。”

趙姬笑了笑,心想還好是個野女人。趙姬的呂不韋的關系並不尋常,趙姬和房媧兒一樣,是呂不韋買來的。

多年之前,趙姬隨著父親來到邯鄲城賣藝討生活,趙姬聰明伶俐,長相妖媚,一眼便被呂不韋看著,買了養在府中,做了姬妾。

那時候,在六國之中,趙與秦實力相當。

趙國名將廉頗兩度擊敗秦國的進攻。

秦國被迫將太子安國君的兒子異人送入趙國作質子。

為何選中異人呢?全因為那安國君有子二十余人,異人是庶出,排行又居中,母親夏姬又不得寵,故此選中的異人。

當時的秦國想法很簡單,送去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即使死了,也沒什麽要緊的。安國君二十多個兒子裡,總能選出一個來做未來的秦王。

於是,秦國送出質子之後,也並未收斂,依舊與趙國存在衝突。

秦國這樣賣隊友,可是坑慘了異人皇子了。

趙王本想滅了異人,可想了想,若是殺了異人,秦國便有理由大規模出兵攻擊趙國,於是趙王只是不禮遇異人,讓他在宮外自力更生,準確說來叫做自生自滅。

異人再不受寵,也是個皇子,不懂得生產勞作,馬上,他就生活窘迫,前途渺茫。

就在異人抑鬱寡歡,為生活生不如死的時候,他遇到了一位珠寶商人呂不韋。

呂不韋很是精明,他想,他這樣把西方的玉石千裡迢迢販運道東方,又把東海的夜明珠販賣道西邊,路途艱辛,自己賺的也是辛苦錢。若是他有了政治勢力,便不一樣了,他可以做官。做官就是坐在家裡便能掙錢的。

做商人,是一路跪著,磕著頭,掙錢的,掙來的錢,還要與那些給他開放通行證的官員大爺分帳,能到自己腰包裡的,最多也不過只是五成而已。若是遇著黑心一點的,三七,二八,都是有可能的。他就想,可做官不一樣,那是站著,喝著酒,吃著飯,摟著美人,就能掙錢。

呂不韋堅信,投資在田地上,終日辛苦勞作,即使收成好至多只能獲利十倍;投資在珠寶上,每天奔走買賣,即使運氣好也只能獲利百倍;而投資在政治上,幫助一個人定君安國,一旦成功便可享一世榮華,還可福澤後世。

投資與回報直接的巧妙就在於此。

心既是這樣想的,便這樣做了。

呂不韋先設法賄賂監督異人的衛兵,讓自己與異人結交。

呂不韋知道,異人身在異鄉,舉目無親,身陷囹圄,遙望故國,卻被父親拋棄。

想要求得一人與自己飲酒消愁,卻只有杯中的自己。

在異人孤獨寂寞冷的時候,呂不韋出現了,不僅與他把酒言歡,還幫助他給他錢糧度日,讓異人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看見一縷叫做“呂不韋”的陽光。

呂不韋雪中送炭的行為,讓異人感激涕零,很快就視呂不韋為自己人。

呂不韋不僅僅使用這點小恩小惠,他還為異人這個不受寵的皇子鋪設了一條通往君王之路的康莊大道。

呂不韋仗著自己財大氣粗,又是個倒騰珠寶的。

珠寶自古便是女人的寵兒,於是,呂不韋運用自己的特殊的身份,接近了華陽夫人的姐姐。

什麽珍貴的,奇異的珠寶,都先往華陽夫人的姐姐那兒去送去。

他先是買通華陽夫人的姐姐,因為華陽夫人是安國君也就是異人的老爸最寵愛的姬妾,而且呂不韋看準了華陽夫人雖然得寵,但是無子嗣。這個就尷尬了,華陽夫人仗著美貌和地位,以及高貴的身份,她可以風光一時,可是容顏易老,沒有子嗣,老來她是會被旁的姬妾欺負的。

於是,華陽夫人的姐姐以“長遠大計”說服華陽夫人,收異人為義子。

異人的生母是不受寵,沒了能力與她爭這個兒子。

華陽夫人仗著恩寵,在安國君榻上吹枕邊風,說異人長得英俊像他,又說異人孝順有能力等等。

安國君很是寵幸華陽夫人,加上他在諸位皇子中,暫時還真的沒有找到他滿意的兒子,於是,同意華陽夫人的請求,這樣草率地將異人改名為子楚,做了華陽夫人的兒子。

呂不韋眼看第一步棋走得穩當,於是,他趁熱打鐵,上雙保險,把自己身邊與異人年紀相仿的趙姬,送給了少年懵懂的異人。

這異人正是情竇初開之時,正巧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心裡正是寂寞空虛冷。

他在呂不韋安排的飲宴上看見那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的趙姬,衣帶飄飄,身段輕盈,那模樣有生得嬌美惹人。

不必說這異人不受寵,沒見世面,就算是見過世面,閱人無數的呂不韋都無法抵抗趙姬的美麗,可況一年紀輕輕的異人乎?之間異人他對趙姬見傾心,呂不韋在一旁縷縷胡須,陰謀一笑,說是這美人送得恰到好處。

趙姬也不孚眾望,沒幾個月她就懷上了異人的孩子。因為孩子來得太早,故此很多人認為這孩子是呂不韋和趙姬的,這種事,只有趙姬算著自己的日子才能知道,其他人都是瞎猜。

既然趙姬生下孩子是在做了異人的姬妾之後一年,由此說來,父親是異人的概率很大。嬴政的血統並不模糊,至於傳言,不過是嬴政後來滅了六國,眾人對他的造謠和誹謗罷了,不提也罷!

呂不韋一來,為異人與趙姬夫婦送來了食物的錢糧。

房媧兒倒是趕巧了,今日有肉吃。

她端著碗在屋外的石階做安安分分地坐著,呂不韋也不大差使她。到了吃飯的時候,房媧兒得到一碗豐盛的香噴噴的飯。

她心說著:“好久沒吃到肉肉了,我都瘦了,哎,為什麽我穿越過來,又是語言不通又是沒有身份的,人家穿越自帶主角屬性,公主,郡主,格格,王爺,宰相千金……我就這麽慘,一來就是是奴隸,哎,人比人,氣死人,都這麽久了,才能吃到這連狗都喂不飽的肉……”

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以前總挑食的她,餓了這麽久,早不管什麽好吃不好吃,想著能吃飽就是好的。

呂不韋在一旁仔細地望著她吃飯,原本想著她生得細皮嫩肉,不像是窮人家的姑娘,看她吃飯,飯量又大,又不挑食,而且吃相並不難看,不會發出不雅的聲音。

心裡問道:“看著樣子,不像是做粗活的,看來是什麽人家的小姐。”

可是她空有一張好面孔,不會說話,不能幫呂不韋籠絡人心,呂不韋委實覺得可惜。

趙姬在一旁一直盯著房媧兒,看呂不韋一直盯著那個啞巴,心中以為呂不韋要用旁人來取代她在異人身邊的地位,不免有些不悅。

在異人飯後休息之時,趙姬去了呂不韋的房中。

“你怎麽來了?”

“那個啞巴是什麽人?”

“路上撿來的,沒有身份的流民罷了。”

“生得真是好。”

“可惜不會說話。”

“哼,若不是啞巴,你是不是要她取代我?”

“你沒看見異人的樣子嗎?”

趙姬想了想,問:“那又怎樣?”

“他的眼裡只有你,再美的女人,他都容不下了。”

趙姬暗自喜悅,歡歡喜喜地回房去了。

而房媧兒見到的趙姬那日晚上,趙姬臨盆。

因為是那日下著大雪,產婆遲遲來不到,這可把呂不韋和異人急壞了。

房媧兒雖然不說話,也聽不懂他們說話,可她畢竟是看過生孩子視頻的人。

她當著呂不韋和異人的面,衝進趙姬的房間,把趙姬的裙子掀開,看孩子有沒有露出頭來。

房媧兒也是第一次看見真人生孩子,一股子令人難受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不會和趙姬說話,隻一個勁兒地往下推她的肚子,累得滿頭大汗。

她做出深呼吸和用力的表情,那趙姬聰明,很快便學會,調整呼吸,在趙姬用力的時候,房媧兒趴在她肚皮上使勁兒地推。

也許是因為趙姬年紀小的緣故,房媧兒腦子裡都是,她初中的時候,學校開女生會,播放失足少女去黑心醫院做流產的視頻……她想,其實人流、引產、生孩子應該是一回事兒,就像拉粑粑一樣,出去就是了……

結果,這產婆還沒有到,房媧兒抱著孩子剪斷了臍帶。

是個健康的小男孩兒,房媧兒這些天裡,第一次有成就感,比她博士論文通過還要有成就感。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更有成就感的是,她是世界上第一個抱了秦始皇的人。

這是產科和歷史偉大的結合……

房媧兒用溫水擦拭了嬰兒的身體,放在乾淨的棉布的裡,放在趙姬身邊。呂不韋和異人也因為聽見嬰兒的啼哭而松了一口氣。異人抱著孩子,取名為“政”,趙政就是這孩子的名字。

房媧兒看著趙姬初為人母流下淚水,她也哭了,迷之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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