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器宇軒昂,說道:“我是在乎旁人怎麽看我的人嗎?”
虞柔搖頭。
項羽注意到虞柔的臉蛋上,比起昨日見她時多了一個結痂的傷口。
“你,這兒,是怎麽回事兒?”項羽望著她,指指自己的臉。
虞柔突然伸手去捂住臉,說道:“姐姐讓我留下來替她照看你……”
項羽撇嘴勾唇,自言自語道:“她留你照顧我,我信,可是為何要將你的臉劃傷?”
虞柔閉上眼,想了好久,說道:“許是她怕你變心吧……”
項羽笑之,道:“既然是她要你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好了,你就在這兒,我去別處睡去。”
“是,將軍。”
從此虞柔也就在項羽這兒安定下來,她的身份不過是個妾室,難得見項羽一面。
第二日,項羽也領兵直奔關中而來,爭奪做關中王的資格。
等到了函谷關,見劉季不但已經平定了關中,進了鹹陽,而且還派兵把守函谷關,勃然大怒,立即命令英布領兵攻下了函谷關,然後領兵四十萬直奔鹹陽,駐扎在了戲下。
想起曹無傷所言“沛公想在關中做王,然後讓子嬰做宰相,自己將秦的財物都納入私囊。”
項羽越想越是怒火叢生。
范增對項羽說:“劉季這次進鹹陽,不貪圖財貨和美女,他的野心可不小,若是現在不消滅他,將來必定是後患無窮。”
項羽想了想,與范增一同分析了兩軍局勢。
項羽下決心要把劉季的兵力消滅。
那時候,項羽的兵馬四十萬,駐扎在鴻門。並且,他有的是四十萬訓練有數的精兵。
劉邦的兵馬只有十萬,駐扎在灞上。並且他有的都是雜牌起疑的農民軍。
雙方相隔只有四十裡地,兵力懸殊。
項羽下令準備,在第二天進攻。
可是,項伯偏偏做了一次“曹無傷”。
無意地“救”了劉季一命。
當項伯得知項羽攻劉時,他想起在他深陷秦軍包圍時,救過他一命的張子房。
進攻之前,項伯想起張子房還在劉季大營中,便悄然前往,連夜潛入營中找到張子房。
房媧兒見項伯衝將進來,瞥了一眼,吃著果子,不理睬,項伯驚訝,這個女人怎會在這裡,心問,那項羽帳中的女人又是誰呢?可是來不及多想。
張子房向他行禮問候:“項將軍。”
項伯是個直爽的人,便直接說道:“子房,你快走,現在就走。”
張子房被她這樣一說,弄得很是奇怪,便問:“項將軍何出此言?”
項伯道:“我家羽將軍,已經準備進攻沛公大軍,我念在你我是故交的情分上,來與你說的。”
張子房臉一沉,房媧兒呵呵笑道:“你不怕你家羽將軍生氣嗎?”
項伯道:“我念在子房與我相識的情分上,特來告知,想必子房是不會出賣我的。”
房媧兒勾唇,搖頭。
項伯又道:“你是我家將軍的人,怎會在此?”
房媧兒冷怒,放下手中的水果,對張子房說:“我回自己的營帳睡覺去了。”
項梁攔住她:“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可笑!”說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張子房道:“我師姐不會將伯將軍所托之事告知沛公的。”
項伯為難地點頭,心中已有悔意。
項伯道:“十萬軍與四十萬軍,子房,你還看不清嗎?”
張子房道:“子房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可是,我不能將沛公扔下,獨自逃命去,再說,羽將軍這好端端的,為何要攻打沛公?”
項伯道:“我家羽將軍來到函谷關,
守關的將士卻說,他們是奉沛公的命令,不論哪一路軍隊,都不準進關。這不是你家沛公挑起的戰事嗎?”張子房蹙眉,據守函谷關卻有此事。
張子房道:“沛公待我不薄,我不能在此生死攸關之際離他而去。”
項伯捶手頓足,歎氣一聲,道:“那項某告辭。”說完便走了。
房媧兒營帳之外,等候多時。
見項伯上前行禮道:“將軍。”
項伯斜眼問:“你要作甚?”
“幫我帶東西給你家羽將軍。”房媧兒從衣袖中去取出一瓶藥來,雙手呈上。
“你也與我一塊回去,你是我家羽將軍的女人,留在劉季這邊,怕是不妥。”
房媧兒呵呵笑著,見張子房出營帳來,她上前挽住張子房的胳膊說:“和你家羽將軍說,我是張子房的女人。”
張子房吃驚地望著房媧兒,蹙眉。
房媧兒詭譎一笑,不理張子房。
張子房甩開房媧兒,說道:“我沒工夫和你在這兒瞎扯。”輕輕伏在她的耳旁說:“幫我拖住項伯。”
房媧兒輕笑一聲,點頭。
說完便去找劉季,並且將項伯帶來的消息透露給了劉季。
“沛公,項羽明日便要進軍灞上。”此話一出,劉季惶恐不安。
“誰說的?”
“項伯,我師姐現在正在與他周旋著。”
劉季點頭,道:“請張先生為我獻策,保住我以及漢軍。”
張子房道:“事不宜遲,沛公,你趕緊去見項伯,說明自己沒有野心和項羽爭奪關中王位。”
劉季狐疑,問:“這個節骨眼上,說這個還有用嗎?”
張子房道:“現在也只有這一招了。”
劉季仔細想之,也只有這樣做了便出了帳篷,去見項伯。
哪裡知道,這房媧兒留住項伯的方法竟然是把刀架在項伯脖子上,威脅他留下來。
張子房看見這一幕,十分羞愧,道:“沛公,我師姐這人,一向無禮,還請沛公原諒。”
沛公大聲道:“我原不原諒她不要緊,要緊的是我項伯將軍。”
張子房點頭說是。
“沛公!”房媧兒見他們過來,便收起刀來,拱手行禮。
項伯怒道:“什麽女人,動不動就出手。”
房媧兒退到張子房身後,得意洋洋地耳語:“看,我把人給你留住了吧。”
張子房低聲道:“你還不如不留呢。”
房媧兒勾唇:“我正有此意。”
房媧兒和賈骨的留人和請人的手段綁。
劉季邀請項伯進入自己的營帳,坐下,美酒美食地款待他。
“項將軍遠道而來,劉季自當好生款待。”
項伯為難。
劉季見他不語,又說:“項伯將軍,我們兩軍之間可是有了誤會,我劉季自從入關之後,不敢佔有鹹陽城中的財物,只是將吏民進行登記造冊,將府庫封存起來,就是等著你家項將軍來取之。”
項伯垂眉,質問說:“那函谷關,你們與我楚軍交戰,這是為何?”
劉季侃侃而來:“我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關,並不是阻止楚軍入關,而是想要守好關中,當然,說細了,不過是為了防止強盜入侵。”
項伯再次質問說:“可是,我楚軍的旗幟就在那兒,為何還要攻打我們?”
劉季從容打岔說道:“我和將士們日夜都盼望將軍你們能早點來,怎麽會做著背離兄弟情義的事情呢?”
項伯轉頭問張子房道:“當真?”
張子房笑道:“項伯兄,此是真話。”
項伯和張子房交情極深,便信了。
項伯說道:“我且信你們這一回。”
劉季趁熱打鐵說道:“項伯將軍,我請您回去務必向項羽將軍說明此事,消除誤會。”
項伯滿口答應,然後對劉季說:“還請沛公,你明天一定要到我們的營帳去,親自向我家項羽說明情況,當面賠禮才能得到項羽的原諒。”
劉季聽了,滿口答應下來。
房媧兒見劉季和項伯已經談妥,反正項伯不願幫自己將治療臉傷的藥交給虞柔,便想著明日自己親自去。
劉季送項伯出營,項伯回過頭來說道:“沛公,還請你明日將我家項羽將軍的女人一並歸還,才顯得有誠意。”
劉季不明,問:“項伯將軍此言,為何意?”
項伯指著房媧兒,駕馬便走。
蕭何樊噲等人望著房媧兒,蕭何問:“房夫人,您是……”
房媧兒白了蕭何一眼,說:“他騙你們的,這都看不出來?”
劉季冷笑一聲,道:“可是房夫人前不久離開鹹陽,是去何處呢?”
“我可是張子房的師姐,你這兒有謀士張子房,他們那兒還不趁機挖我過去嗎?這都不懂?”房媧兒耍賴,弄得張子房哭笑不得。
劉季知人善任,早看出房媧兒在說謊,卻不說破,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項伯是想趁機離間我們的關系。”
房媧兒拱手:“沛公明智!”
張子房在一旁抱手,搖頭,感歎兩個人乃是一丘之貉。
……
項伯當晚就返回了軍營。
項伯對項羽說出了他去劉季軍中的事情。
項羽似有不悅,可念在項伯是他的叔父也不便斥責與他。
范增問道:“劉季為何據守函谷關?”
項伯回答說:“因為沛公先行進入關中,為我楚軍掃除了入關中的阻礙,才使得我等平順地抵達函谷關,沛公是有功勞的人,將軍不應該猜疑他,應該真誠相待。”
項羽點頭,稱道:“劉季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范增冷笑,搖頭說:“明明唾手可得,卻捶手相贈?他會是這樣簡單的人?”
項羽細細一想,范增的猜測,不無道理。
范增又問項伯:“劉季身邊的謀士,除了張良,還有什麽人?”
項伯望了望四周,搖頭。
項羽道:“叔父請講。”
范增看出項伯的為難之處,便讓一旁的守衛下去,項伯才說:“那個白發女人。”
項伯一怔,道:“她跑劉季軍營裡去了?”
范增安下心來,起身,一言不發地便走了。
項伯道:“她是張良的女人。”
項羽對著面前的桌案狠狠拍下,桌案頓時變為兩半,口中怒道:“這個騙子。”
項伯道:“羽將軍息怒,我已經讓沛公明日親自來與將軍說明,想必到那時,此人也會向往,將軍可親自問她。”
項羽點頭,道:“下令,明日攻劉之事暫緩。”
項伯下令去辦。
第二天,劉季如約來到了項羽的軍營,隻帶了樊噲、張子房和房媧兒,以及一百名精銳親兵。
路上。
房媧兒穿著張子房的衣衫,與他一般男裝束發,英俊凜冽。
“沛公,這樣不妥吧?”房媧兒道。
劉季搖搖頭,說道:“不是還有你嗎?”
“我可打不過項羽。”房媧兒道。
“你們動過手。”
“是。”
劉季笑笑,想張子房這樣一個神仙一樣的人物,怎會有房媧兒這樣一個動不動就出手傷人的師姐?
“你輔佐皇帝之時,也是這樣?”劉季一臉笑意,望向前方。
“沛公知道了?”房媧兒心憂,她和前朝的關系著實太密切了。
“知人才能善任。”劉季望右手邊的她。
“多謝沛公。”
劉季道:“以你的本事,我進入鹹陽時沒有殺我,還得感謝您。 ”
房媧兒垂頭愧說:“不敢。”
“你誠心輔佐於我,還是我的榮幸。”劉季拱手道。
“沛公想聽實話嗎?”
“當然。”
“因為我知道,你會行郡縣,我才追隨與您的。”
劉季欣慰一笑,“房夫人是想繼續大一統?”
“對,你看看現在的世道,群雄並起,生靈塗炭,隻用統一的天下,才能避免戰亂。”
“項羽也可以。”劉季試探她。
她不懼,不慌,說道:“敢問沛公可知,項羽接受了章邯投降之後,想趁著秦國內政混亂,打到鹹陽去。大軍到了新安投降的秦兵紛紛議論,原因很簡單,他們的家都在關中,現在打進關去,受災難的還是他們自己。要是打不進去,楚軍把他們帶到東邊去,他們的一家老小也會被秦朝殺光。楚營中部將聽到這些議論,去報告項羽。項羽怕管不住秦國的降兵,就起了殺心,除了章邯和兩個降將之外,一夜之間,竟把二十多萬秦兵全部活埋坑殺。沛公,你說這樣的人罵我為何還要輔佐他?”
劉季再問:“秦朝不也是殘暴得出名的嗎?”
房媧兒嫵媚一笑,望著劉季道:“亂民之言,沛公當真信嗎?”
劉季與她對視一笑,搖頭。
房媧兒嬌聲而問:“沛公,我這謀士,你要是不要?”
劉季道:“你與子房不同,他是為我謀天下,您可為我安天下。”安天下之前先要謀天下才是,於是房媧兒只要不死,在何處都是一樣的。在敵方也無所謂,奪得天下之後,她自然是歸他所用之的人才。或許敵強我弱之時,她在敵方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