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媧兒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這扶蘇,她激動不已。
嬴政身形纖瘦,長相文弱,倒也符合他不長壽,病亡的史實。他抱著扶蘇,這胖乎乎小孩子,在他懷裡撲騰沒多久,他便放孩子下來,說道:“出去玩吧。”
房媧兒蹲下來,說:“過來!”
蒙恬扯了扯房媧兒的衣衫,示意她不要這樣無禮。
嬴政看著,柔聲說道:“沒事的。”
扶蘇走向房媧兒,說道:“這位姑姑是哪個宮裡的娘娘?好生美。”
房媧兒抬頭望了一眼嬴政,低頭笑對扶蘇說:“我不是宮裡的娘娘。”
房媧兒捏捏他的小臉說道,笑眯眯地問他:“你幾歲了?”
“四歲。”
……
嬴政看這二人說話的樣子入了迷,這一幕,似曾相識。
只是,當年他是個小兒。
然而,她也不是她。
只能說相似,而不能說是。
直到那扶蘇的母親進宮來,向嬴政行禮,委屈地說道:“一時沒看住,這孩子就跑到這來了,大王恕罪。”
嬴政笑說:“無妨。”
房媧兒抬頭看著面前的這位娘娘,似乎比嬴政大一點兒,眼睛細長,姿態雍容,打扮華美。
“娘娘!”房媧兒行禮。
“這位是房姑娘吧,近來宮裡常有人提起你,果真是絕塵的美貌。”
房媧兒臉色微紅,低眉回道:“娘娘說笑了。”
嬴政在一旁倒是問了句:“宮裡常議論宮外的事?”
娘娘不說話了,只是垂頭不語。
嬴政面有不悅。
扶蘇拉著她的衣裙說道:“母妃,扶蘇想要尿尿了。”
娘娘抬頭看了一眼嬴政,嬴政對扶蘇笑著說:“讓你母妃帶著你去吧,晚上父王去陪你。”
扶蘇奶聲奶氣地說道:“父王您一定要來。”
“父王一定去。”
扶蘇牽著娘娘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出宮門。
房媧兒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好可愛的孩子。”
嬴政沒聽清楚,問:“房姑娘說了什麽?”
“我說扶蘇公子很可愛,是個聰明乖巧的孩子。”
“這孩子更像他的母親。”
房媧兒心道:“這孩子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說話的聲音都一樣。”
蒙恬在一旁,看著嬴政和房媧兒關系並不生疏,心中不由得有些異樣,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便一言不發。
此時,趙昆回來,說道:“回稟大王,李斯來了。”
房媧兒起身,說道:“大王,民女告辭。”
嬴政問:“他是你師弟,與他說的,你們都能聽。”
房媧兒和蒙恬都說道:“是。”
李斯進宮和嬴政說起人才強國的戰略,房媧兒在一旁覺得無趣,可是也只能聽之。蒙恬倒是饒有興趣,房媧兒看著蒙恬的臉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尉繚子,蒙恬曾為尉繚子牽馬,這事她倒還記得清楚。
李斯在一旁舉例子,擺事實,更為深刻地說了留客與逐客之間的利弊關系。嬴政當即下令廢除逐客令,並且封他做了廷尉。
事情剛剛平靜不久,便聽聞李斯的首位授業恩師,荀況病筆。
李斯在廷尉府中設了靈堂,祭拜老師。房媧兒反正閑來無事,特地去荀子的墳上祭拜。
在回秦國時,她和趙成遇到了一夥土匪。
土匪綁住了一位中年先生,要錢,只是那人的隨身行李之中,大多是些書籍,並無值錢的之物。
房媧兒和趙成在一旁看了很久,她說道:“你在這守著馬,姐姐去救下那個人來。”
“姐姐,當心。”
“是了。
”房媧兒拔劍而出,大喊道:“把人給放了,本姑奶奶繞你們一命。”
土匪頭子從未見到一個美人兒仗劍救人的,土匪們哈哈大笑說:“你?”
房媧兒不說話,漫不經心地向這群人走去。土匪見她只是個女人,倒也不堤防,任由她走來。
“這姑娘生得俊,帶上山做壓寨夫人去好了。”土匪戲謔她,但是她隻覺得可笑而已。
房媧兒這一年在鹹陽城中,雖說沒有什麽官職位分,可是單單憑借她救過嬴政,舉薦李斯,也就是這兩人為她撐腰,她在鹹陽城中,早就是無人敢惹的人物。
房媧兒看著那土匪頭子,那糙漢子欲上前輕薄,房媧兒輕輕一笑,便削去他的一隻手掌。
“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老娘連你的右手一起削了喂狗。”
那人罵道:“你這臭娘們,兄弟們給我上!”
房媧兒搖搖頭,心道:“明知打不過也要打,你這智商也配做土匪?”
房媧兒舉劍一揮,那些人頭上的發髻,都被削了去,她無奈說道:“要是還不滾,我的劍就不會舉這麽高了。”
這一夥土匪踉踉蹌蹌地跑了。
房媧兒上前扶起那中年先生,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那中年定睛看了房媧兒,回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路見不平,自然是要拔刀相助的。”
“姑娘俠義,老夫敬佩。”
“不敢當。”
這中年先生蹲下來,拾起他的書卷。
他口中念念有詞:“還好這些人不識字,若是識字,把這書給看了去,後患無窮呀。”
房媧兒笑說:“這倒是。”
中年先生問道:“姑娘,你這是要去何處?”
“回鹹陽。”
“原來如此。”
“先生要去何處?”
“不知,只是隨便走走,好著書立說。”
房媧兒笑:“那相逢便是有緣,先生何不與我一道,去鹹陽看看去。”
中年先生笑說:“這……我一老先生,和你這姑娘一道,怕是不妥。”
房媧兒呵呵地笑起來,說:“先生,您一個人走,我才是覺得不放心呢,您看看剛才那樣子,多危險呐?我與您同行也有個照應,況且,我是帶著兄弟來的。”
房媧兒將趙成呼喚出來,說道:“先生您看,這就是我的弟弟。”
中年人縷縷胡須,讚歎道:“這位小兄弟儀表堂堂,以後必是大富大貴的之人。”
趙成低頭微笑。
房媧兒將書籍收拾好了,放回車裡,轉頭問他說:“先生會看相?”
“的確。”
“請問先生怎麽稱呼?”
“魏僚。”
房媧兒瞪大眼睛看著他,心中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娘綁都要把這人綁回去。說不準到時候,我能向嬴政開口求個一官半職的。”想著想著,不由得樂出了聲音。
魏僚問:“姑娘怎麽稱呼?”
房媧兒想:“她現在在七國之中又是小名氣的奸賊,還是不要說實話得好。”
“小女子姓趙,這是我家弟弟,趙成。”
趙成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他一聽姐姐說謊,便想這人一定是有來頭的,姐姐自有她的主意,便不予戳破,順著房媧兒的意思來。
魏僚與房媧兒、趙成三人同行,二人騎馬,一人趕車,回鹹陽。
路上,房媧兒問起尉繚:“先生的書中都寫了些什麽?”
“姑娘識字?”
“對。”
“兵書。”
房媧兒更加確信此人就是尉繚子,微微勾唇,道:“不知先生覺得當下的秦國如何?”
“我從未去過。”
“那聽人說起的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來的,他國之言,都是憤恨,為親眼見了才能明斷。”
房媧兒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請問先生可聽說過鬼谷子的女弟子?”
“知道,七國都知道這現在秦王身邊有人才濟濟,這鬼谷先生的女弟子房媧兒也在鹹陽城中。”
房媧兒笑,原來她的名聲這樣大了。看看前方,她笑著說了一聲:“先生您看,我們進入秦國境內了。”
這一行三人就這樣慢慢悠悠地晃悠回鹹陽去,而鹹陽城中,李斯為嬴政制定了一個大方案一統天下。
“大王,您看,先帝滅周,而今天下群雄割據,連年戰火不斷,貽害子孫萬代。”
“寡人知道,這一統天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等困難,我大秦不是與一國打仗,而是與其他六國,你可想清楚了。而且,你覺得,寡人有這麽大的野心嗎?”
李斯抬頭看了一眼嬴政,見他體型消瘦,容貌清雅,可是一雙眼睛,全充滿了睿智與睥睨天下的霸氣,於是,李斯道:“大王,秦國興奮法家,以刑止刑,看這些年頗有成效,秦國百姓豐衣足食。故此,微臣認為,以現在秦國的實力,有能力兼並六國,以戰止戰。”
“以戰止戰?有趣。”嬴政淡然一笑。
“大王,您想一想,你最想得到的,是什麽?”
嬴政沒有遲疑,說道:“天下歸一,再無戰亂。”
“那就必須打仗,而且不能像歷代諸王那般,慢慢打,一點點蠶食,這樣二者對抗時間一長,誰都無法吃掉對方,自然達不到再無戰亂這一說。大王,您要快速打,速度快,不留余地,一口咬死他們,這樣,才算贏。”
“寡人知道,可是如何去做?六國合縱,對秦戰爭,已經發生了五次了。”
“正因為六國有意滅秦,我們才要先下手為強。”
“你有什麽打算,直說好了。”
李斯說道:“遠交近攻,逐一擊破。”
“近攻?攻誰?”
“韓國。”
“趙、魏、韓、楚,皆與秦接壤。”
“韓國最小,自然先從他入手。”
“你可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知道,可是,若是先攻擊遠方的,我大秦如何調兵?如何保證背後不受敵,只有佔據領地,向往發展,才能一步步蠶食,侵吞其他諸侯國了領土。”
嬴政點頭,說道:“李斯,您先回去,此事非同小可,寡人需要再仔細斟酌,您且回去制定出一個可行的方略,呈上來。”
李斯告退,回到家中,四處拜訪人,鑽研作戰以及行軍之法。
房媧兒還未回到鹹陽城,便對趙成說道:“你且回去,將此信交到蒙恬手中,快走。”
趙成二話不說,騎馬快跑會鹹陽,這馬車上魏僚還問:“這孩子怎麽走了?”
“他回去還有事情要做,讓他先走一步,現在也不過只有半日的路程了。”房媧兒哄騙他。
魏僚點頭,稱是。
趙成回到鹹陽,並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蒙府。
趙成上前敲門,門房打開偏門,問道:“你是誰呀?”
“老伯,我是房姑娘的弟弟趙成,受了姐姐的命來,送信給蒙恬大人,你且幫忙說一聲。”
門房的老伯見他儀態端莊,彬彬有禮,便說道“”“好的,您稍等。”
消息送到練兵場,蒙恬一聽是趙成,便換了衣衫,前來見客。
“趙成弟弟。”蒙恬面帶笑容地喊道他。
“蒙大哥,這是姐姐送來的信。”趙成雙手呈上信件來。
蒙恬接過之後,打開來看,信上說:“兵家高人尉繚子與我一同進鹹陽,速來迎接。”
蒙恬之後,將布帛折起,放入袖中,吩咐下人備馬,他要出門一趟。
趙成問道:“姐姐和你說了什麽?”
蒙恬笑著說:“你姐姐是不是和一位學者一起回的鹹陽?”
“正是,路上,姐姐一直讓我盯著這人,說不要讓此人跑了去。”趙成笑說。
“那就是了,你姐姐也是有心人呐。”
說話的時間,蒙家的馬夫將馬備好,蒙恬邀趙成說道:“我們邊走邊聊。”
路上,趙成問道:“那個老先生是什麽人,我很少看見姐姐對誰這麽小心寶貝的。”
“兵法大家,聽聞此人有治軍之才,只是一直無緣相見,我猜想,這次,若不是他願意和你們一道來鹹陽,你姐姐就要綁人了。”
趙成突然笑出了聲音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姐姐想要綁他的。”
蒙恬說道:“我和你姐姐是,是至交,怎會不知?”
趙成又說了一些此行路上的所見所聞,蒙恬聽著甚是有趣,歎息道:“早知道,我和你們一塊兒去,也能看到這些好東西。”
“以後吧。”趙成得意。
二人站在城樓前,翹首以盼,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看見房媧兒的身影,她倒是一點兒未變。
身後的魏僚,駕著馬車,車上載著行禮和書籍。
“姐,你們真是慢呢!”
房媧兒沒有理會趙成,對著蒙恬說道:“這算是我送你的人情,把握好了。”
蒙恬笑,“多謝姑娘了。”
蒙恬上前對魏僚行禮,說道:“先生,在下秦國蒙恬。”
蒙家名聲在七國之內也是一塊兒閃亮的牌子,魏僚扶起蒙恬說:“果真的將門之後,氣度不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