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墓,去年我就發現了。”賈骨坐在一旁休息,喝水說道。
“你為什麽不下去看看呢?”房媧兒考古老本行的癮上來的。
賈骨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我,下墓?”
“對呀!”
“做什麽?”
“找寶貝,說不準你要梅花淚就這墓裡。”
“挖墳掘墓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損陰德的,傻丫頭!”賈骨呵斥她。
房媧兒說道:“我在兩千後就是專門做這個的,也沒見我怎麽著了呀!”
“所以你被帶到了兩千之後,這是報應,你活該!”賈骨罵罵咧咧地。
房媧兒齜牙咧嘴。
房媧兒順著曼珠沙華的周圍看過去,花兒呈兩排的樣子,中間沒有花草長出,這是在一條路的樣子。
房媧兒急切想要下墓,便說道:“師父,真的不會有什麽的。”
“挖墳掘墓這是做不得的。”
房媧兒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師父,沒想到,你也是有底線的,真是奇哉怪也!”
“我哪裡沒有底線了?”賈骨不滿地問道。
房媧兒不假思索,說道:“拿活人試藥的時候。”
賈骨為自己開脫:“我是在給他解決苦難,早日脫離這罪惡的人間。”
“說屁吧你!你就是沒人性,血腥,殘忍,變態……”
這一同罵的結果是——房媧兒感受到,世上最無奈的事,是你破口大罵一個人,可是他滿臉的疑惑,面對房媧兒的辱罵,賈骨隻說了四個字:“我聽不懂。”
房媧兒噗嗤笑出了聲音,說道:“你真是我的師父,鬥不過你,鬥不過你!”
然後,房媧兒順著曼殊沙華的方向走去,卻又給繞了回來。
賈骨還在原地休息,問道:“丫頭,怎麽樣,找到什麽沒有?”
房媧兒笑說:“原來,您也有這心思,這是找不到入口而已。”
賈骨笑而不語。
房媧兒接著說道:“我只是下過墓,找墓穴這種事,以前我也沒做過。”
“那你怎麽下去的?”賈骨叼著草,問她。
房媧兒很認真,並且驚動地說道:“都是緊急發掘,保護性的發掘。”
“聽不懂。”賈骨冷面,搖頭。
“聽不懂正常,國情都不同,思想認識也是不一樣的。”房媧兒眨巴眨巴眼睛,遺憾地說。
“呵呵。”賈骨冷笑。
賈骨坐了好久,不動,房媧兒也就在一旁,坐著,看著賈骨發呆。
兩個人就是怎麽大眼瞪小眼,做了一炷香的時間。
“丫頭,我找得到入口。”賈骨突然拍著大腿說。
“要我一個人下去是不是?”房媧兒杵著臉。
賈骨搖頭:“你陪我下去。”
房媧兒冷哼說:“你不是願意嗎?”
“不,我說的不是墓。”
“那是什麽?”
“陰間的路。”賈骨眼睛裡閃爍這光。
“別嚇唬我,我在你們這兒,可算不得是個人。”房媧兒覺得後脊梁一陣涼。
“就是因為你算不上人,我才要你陪我下去。”
房媧兒突然遲疑了,說:“不去,你一會兒要下去,一會兒又不去的,一定沒有好事。”
賈骨道:“這是個墓地不假,可是不單單有墓地,你要下墓,我不去,可是我要去找陰間,你要陪我去。”
“沒這樣的道理。”
“你就不想回去嗎?”
“想啊。”
“陰間就在這墓的下面,入口,嘿嘿……”
賈骨站起身來,指著地說道:“就在這石頭下面。”
房媧兒一看,一塊兒千斤中的巨大石頭,冷冷地說道:“這……這個你就不用想了,我弄不開,真弄不開。”
說著說著,將自己的身體擺成一個大字,給他看她的細胳膊細腿。
賈骨說道:“沒說完呢,這山裡有個樹洞,你知道嗎?”
“沒見著。”
賈骨帶著房媧兒順著曼珠沙華花叢中走去,一直往西,看見一個樹洞。
房媧兒看了看,說道:“這個,不科學……”
賈骨和她一起站在洞口,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巴掌就把房媧兒推了下去,接著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滑了一小會兒,便豁然開朗,底下有個巨大的空間,房媧兒站起來,一看,罵道:“媽的,這就是把我帶來的那個墓穴。”
“這兒不是墓穴,這就是陰間。”
“陰你個頭呀,這兒什麽都沒有,閻王呢?神仙呢?鬼呢?牛頭馬面呢?切!”
“你看,這兒有梅花。”
“我知道,這兒的花特別多,還有喝人血的小花。”
“我說怎麽這麽安靜,原來這兒的花喝過你的血。”
“別亂說!它們喝我的血是兩千年之後的事,和現在有個毛線關系!”房媧兒有點兒害怕,離開了先進的裝備,古法盜墓,她確實沒譜、
房媧兒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個神奇的匣子,每走一步,都認真看著腳下的會不會生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然而直到她拿起匣子,都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她抱起匣子,走向賈骨說道:“我們走吧。”
賈骨狐疑地默默說道:“不會!不會!這兒怎麽都是死的?”
房媧兒不以為然,罵罵咧咧地說道:“這種地方你還奢望它能有什麽活物?要是有活物,咱倆還怎麽活?”
賈骨突然說道:“如果人活在這裡,是沒有時間限制的,這裡本身,就沒有時間。”
“那我兩千年後進來,對於這裡來說,不是之前,而是之後?”她擠著眼睛,一臉疑惑。
“應該是,而且,匣子裡,什麽都沒有。”
房媧兒不願承認,便說道:“這裡黑洞洞的,看不出來,我們出去看好了。”
“帶不出去的,帶著這個東西,我們只能在原地走。”賈骨篤定說道。
“得。”房媧兒把火把交到賈骨手裡,說道:“你老人慢慢欣賞吧。”
房媧兒在一旁坐著休息,並且掰開了匣子,這匣子裡空空,並無一物,房媧兒懵,心想:“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真是離開的時空了?我的天,這怎麽搞?”
賈骨繞著牆壁走了走,看到有壁畫,便一幅一幅地看過去,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房媧兒,房媧兒也看著他,問:“師父,你在看什麽?”
賈骨道:“這兒壁畫,你來看看。”
正東方,第一幅壁畫上,一個人,看樣子可能是個女人(古人都是長發,那人披著頭髮沒有束發,便猜測是個女人。),她打開了匣子。
第二幅壁畫上,只有眉毛和眼睛。眉毛眼睛中間有一朵小花的。
第三幅壁畫,紅色的月亮,這紅色是朱砂塗的,與上一幅圖上的小花一樣使用紅色塗料,這樣的做法好像是有意標注這個東西一樣。
第四幅壁畫,一把刀扎進眉毛眼睛中間中的小花,流出血來。
第五幅,一個人躺在床上,另一個人把一碗不知是什麽鬼的東西灌進他的口中。
第六幅,眉間有梅花的人站在一個人旁邊,兩人拉著手,一團類似於菟絲子的東西裹住兩個人。
賈骨瞪大了眼見,哈哈大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房媧兒也大致懂了,長生不老,就是寄生的意思,她突然一愣:“寄生在一個神仙身上?媽的,我要去找匣子的主人?”
賈骨突然倒地,房媧兒扶起他來,見地上長出了那種會吸人血的小花,她抱起賈骨的身體就往外跑,可是那個樹洞下來容易,上去難,房媧兒用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割斷了四五條花藤,將花藤的一端拴在賈骨身上,另一端自己拽著,使用輕功,跳到一處樹根盤結之處,歇了歇,再往上跳,一點點出了樹洞,然後再從外面拉賈骨。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賈骨救出,可是他已經斷了氣,房媧兒瞪大了眼見,發覺此處與方才他們下去之時不一樣了,原本只是到腿的曼珠沙華,現在居然到腰了,而且比原來更加茂密,房媧兒本想背起賈骨回去,可是,卻兩眼一黑,頭暈目眩,倒地。
兩個人睡了過去。
沒了氣息。
這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房媧兒全身都是落葉。
她拍去身上的落葉和塵土,看著身邊的賈骨,她伸手過去摸摸他的臉,是溫熱的。
她看著樹洞裡,努力想剛剛看到的長生藥是什麽,可是她不記得了,她忘記了壁畫上畫的是什麽,只知道是長不老的藥,當她在此走到樹洞前,一隻腳踏進去,卻是實的,她吃驚:“這是不給看了?這麽小氣?”
她想不起來她跳下去以後看到了什麽,看看周圍的曼殊沙華,又看看那個沒有與地下相連的樹洞,她想:“也許是幻覺吧。”
周圍毒花毒草繁多,她要是聞到了花草,中了毒,這也正常,權當是做了個夢罷了。
當務之急是把賈骨帶回去,她看了看賈骨的上身,沒有她夢裡拴住賈骨,將他拉出樹洞的花藤,便確信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做了一場夢。
房媧兒是練武之人,背起賈骨毫不費力,便走下山了去。
進入鹹陽城時,已經是傍晚黃昏時分,城門緊鎖,房媧兒走到城下,守衛問:“什麽人?”
“房媧兒。”
守衛不知,便去通報上級。
城門的守衛竟然是蒙毅,他一聽是房媧兒,便上前去問守衛:“你確定是一個女子?”
“一個女子背著一個人,看樣子是個老人。”
蒙毅心道:“難道是賈骨先生?”
帶著人馬正在城樓上往下看去,問:“是房姐姐嗎?”
“我是房媧兒,這是我師父賈骨。”
蒙毅衝著侍衛大喊道:“快開城門!”
“不合規矩。”守衛解釋說。
蒙毅不耐煩地說道:“這是大王找了六年的房姑娘,出了事我頂著可以了吧?”
這下,守衛才去開城門,蒙毅看見房媧兒一如往日,道:“姐姐,你可還記得我?”
房媧兒左右看看,試探性地問:“蒙毅?”
“是呀姐姐!”蒙毅欣喜。
房媧兒忍不住念叨:“你長得真快……”
蒙毅已經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位英武的將軍。
“你一走就是六年,我們找了你六年,你這是去哪兒了,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房媧兒打斷蒙毅的話,吃驚並且狐疑地擠著眼問道:“什麽?六年?蒙毅,現在是哪一年了?”
蒙毅仔細看了看她,說道:“秦王政十六年,姐姐怎麽糊塗了?”
房媧兒吃驚道:“你小子別蒙我,我只是上山去找藥,好像,好像之去了一天,吧?”
蒙毅呆傻地笑了,他斜著身子看了看房媧兒身後的人,問房媧兒說:“姐姐,這賈骨先生是怎麽了,為何一動不動?”
房媧兒才想起賈骨來,說道:“不知道,我才,也許是中毒了。”
蒙毅對手下的士兵說道:“你二人送先生的姐姐回趙府去,再去我家請軍醫過去給先生瞧病。”
“不用這麽麻煩。”房媧兒搖搖頭。
“宵禁了,姐姐一個人回去,恐有不便,還有,醫館都歇業了,只能去請我府上的軍醫。”
房媧兒嘖嘖嘴,想:“蒙毅這孩子果真是長大了,思考事情都這樣細致了,不愧是帶兵打仗的人,事無巨細都要一一過問,樣樣都想得全面。”
房媧兒道:“那就謝謝蒙將軍了。”
“等以後我有空了,再去姐姐府上拜見。”
雙方告辭,房媧兒在兩位城門守衛的護送下回到家中,一路上,房媧兒看著街道上的牌匾字號都換了幾家,道:“我不過是上山睡了一覺,難道遇著鬼了?”
她仔細地去想發生了什麽,可是越想記起來,就卻記不起來,甚至連看樹洞都忘記了。心道:“真是遇到怪事了。”
抵達趙府時,看見趙府一如往日那般,倒也沒什麽異樣的感覺。
輕輕敲趙府的大門,聽見門房的老伯低聲問:“誰呀?”
房媧兒大聲喊:“老爺,是我,房姑娘!”
老伯大驚,連忙來開門,一見面就說:“哎呦,您這些年去哪兒了?”
房媧兒腦子已經混沌了,她說道:“等回去再說,您看!”
她指指,守衛抬著的賈骨。
“哎呦,這是怎麽回事兒?”
“進去再說吧。”房媧兒請二位守衛進屋,去了賈骨居住的小院,開了門,只見房中有股灰塵的氣味,想來是因為長期沒人居住,才生出來氣味。
她對丫頭的老婆子說:“你們去打水來,給我師父擦擦身上,順便換一換這屋裡的床單被褥。”
“是。”
一家人可算把房媧兒盼回來了,那喬何帶著六歲的解兒進屋來,抱著房媧兒說道:“姐姐,我以為您不要我們孤兒寡母了。”
“哪能呀,這裡面的事情,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這下子回來,不就行了嗎?”
喬何哭哭啼啼道:“姐姐能回來,也就好了。”
房媧兒看著全家的人都來了,圍著她。
她轉身對他們說了一句:“有吃的嗎?我餓了。”
喬何破涕為笑道:“瞧我們糊塗,把這個忘記了,快去準備吃的,送到這兒來。”
房媧兒抱起解兒來,問:“解兒記得大姑嗎?”
“記得!”
房媧兒捏捏她的小鼻子說:“騙人,姑姑走那會兒,你還不認識人呢!”
解兒笑說:“母親天天念叨著大姑,說大姑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我天天想,世上最好看的人是什麽樣子,今日見,果真是沒一個人能比得上大姑的!”
房媧兒笑說:“哎呦,這小丫頭真是招人喜歡!”
喬何在一旁呵呵地憨笑。
軍爺放下了賈骨,忙回去請軍醫來,房媧兒低聲問喬何有沒有錢,喬何從腰間解下荷包來,房媧兒把解兒放在地上,拿著荷包,走到軍爺面前說:“麻煩二位了……”
那二人並未接過荷包,隻說:“蒙將軍讓做的,都是我等分內之事。”
“這點錢權當給二位的辛苦錢了。”
“這個不行,房姑娘收回去吧,我二人這會兒子要回去請軍醫了。”
說完二人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