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媧兒和賈骨住進客棧裡,點了飯菜和小酒。
“傻徒兒,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這個,這個,容我好好想。”房媧兒現在不清楚自己作為一個“死人”,去哪裡才比較合適。
“我們是來秦國找梅花淚的,這來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好好去找,為師心中很是不悅。”
房媧兒一聽賈骨說梅花淚,就心煩,一大塊兒肥肉塞進他口中,威脅說:“你能安靜安靜嗎?現在,還有比造反更大的事?”
“又不是你我造反,你操哪門子的心?”賈骨把肥肉吐到碗裡,再一小口一小口地細細吃。
“我見不得這嬴政那孩子受苦。”房媧兒歎息說。
“你比他媽還心疼他。”賈骨原本只是想說一句諷刺房媧兒的話,可這一句倒是大實話。
房媧兒看了賈骨一眼,認真地說道:“對呀,真話,這是真話。我比他媽心疼他。”
“你心疼誰,準不是好事。”賈骨嬉笑說。
房媧兒笑著看賈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說:“我心疼你呀,我的智障師父。”
賈骨隻說一個字:“滾!”
房媧兒將話題回到正題上。
“師父,你說,三千人,如何把他們藏到蘄年宮裡?”
賈骨笑笑說:“距離嬴政前往蘄年宮,還有八天,不,今晚一過,就是七天。”
“七天的時間,這麽大批的軍隊,帶出鹹陽城去,又帶進雍城,似乎……”
賈骨接過話頭來,說道:“似乎……是不可能的,你當和你一樣蠢?”
房媧兒白了他一眼,說道:“他一定在蘄年宮四周設下了埋伏,而且城門也不會大開著,讓鹹陽來的人隨意出入。”
賈骨道:“你飛進去?”
房媧兒說道:“飛你大爺呀,我可以讓他們飛上天,可是下不下得來,能不能準確飛到蘄年宮上方,我就說不準了,我一個考古的,還是文科生,你要我造軍火,造飛行器,這不是為難我嗎?”
賈骨驚詫:“你真能讓人飛?”
房媧兒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說:“能是能,可是不一定能讓人活著下來,你就別想了,乖。”
賈骨收拾了碗筷出去,就在門還留有一小縫的時候,賈骨說道:“你可以去找找那天拉你上馬車的小將軍,我看他對你,嘿嘿,還有點兒意思。”
房媧兒想了想,她既然從國相府中脫身,應當去找蒙恬安排那三千護衛的事。
於是,房媧兒連夜,翻牆去了蒙府,去見蒙恬。
雖然已是深夜,整個府中的人都歇下了。
只有蒙恬的房間還閃爍著燭光。
他懊悔,那日為何不製止房媧兒的“自殘”行為。他想著,若是再多想想,或是將事情放在明面上說出來,房媧兒也不至於死掉。
卻在此時,有人敲門。
“誰?”蒙恬問道,平時這麽晚的時候,府中的人都睡了。
“房媧兒。”
蒙恬驚詫,而且古人篤信鬼神之事,他心中害怕,想:“房姑娘的鬼魂?”
房媧兒想來,蒙恬一定被她突然到訪給嚇到了。於是,房媧兒在門口說道:“我沒死。”
蒙恬更是恐懼了,他不說話。
房媧兒歎了一口氣,不耐煩地說:“我與你無冤無仇,就算我是鬼,我來找你做什麽?還有還有,若是我真的是鬼,我還要你給我開門?我自己的穿牆進屋來了,快開門!”
蒙恬想想,房媧兒說得有理,便謹慎,又做試探性地去開門。
見房媧兒一如往日那樣,出現在他面前,不知是喜還是憂。
“你……”
“我沒死!”房媧兒把她自己的手貼在蒙恬的臉上。
蒙恬感受到她手心的溫熱。
蒙恬不由得咧開嘴巴,笑了起來:“你沒死,那這兩天的這個是怎麽回事兒?”
房媧兒笑著說:“我故意讓人家以為我死掉的。”
“為何這般?”蒙恬不懂。
“房媧兒這個名號,太大,知道的人太多,名聲拖累人,沒了倒是一身輕松。再說,我‘死’了,讓長信侯派來追蹤打探我的人,也回了雍城,我就安全了。”
蒙恬笑笑說:“這倒也是,現在應該沒人會注意到你。”
房媧兒抖機靈說:“對呀!”
“你回來要做什麽?”
“三千將士們,我們怎麽帶入雍城去?”
“就做隨行衛隊吧,這樣長信侯他也不會去攔。”
“不可,不可。”房媧兒搖頭。
“為何不可?”
“明知長信侯和太后是要謀逆的,我們便不能暴露我們自己的實力,預防他們調來更多的兵馬,到時候,我們更加無法阻攔。”
蒙恬他壓低了聲音說:“呂國相在你死後,就去找了華陽太后,讓太后遊說昌平君和昌文君,幫助國相和大王,鏟除長信侯一黨。”
房媧兒問道:“他們的軍隊駐扎在何處?”
“聽大王說,好像是安排駐扎在雍城外圍的山林裡,只要長信侯一動手,他們就攻進雍城。”
房媧兒思忖著,說:“意思是,我們的人在城內,要支撐到大軍攻進來?”
“就是這樣的。”蒙恬道。
房媧兒道:“蒙將軍,帶兵打仗,我是外行,不大懂,這事還需得您出力費心,務必要做到,蘄年宮至雍城四面的城門,都暢通無阻。”
蒙恬說道:“就是擔心,到時候他們死守城門,我們攻進去的時候……”
房媧兒轉念一想,問道:“你府上有煉丹藥的房間嗎?”
蒙恬搖頭,說:“我家從不煉製丹藥,房姑娘要那個作甚?”
房媧兒道:“這個您不用管。”火藥距離發明的時間,還有幾百年,房媧兒在這個時候使用這東西,她擔心會破壞了歷史,於是,隻做不說,不泄密,讓後人慢慢去發現。
頓了頓,她又說:“陛下前往雍城,隻帶宮中的侍衛。將隨行的太監,除了大王貼身服侍的那幾個之外,到走的那日,全部換成蒙家的精兵。明日一早,我帶領一千人,喬裝成百姓,潛入雍城,設下埋伏。”
“這樣妥當嗎?”
“我去設伏,而蒙家、王家留守鹹陽,封鎖城門,除了你們認識的人,誰都不能進,也不能出。封鎖城中的一切消息。”
“是。”蒙恬低頭看看房媧兒,她愁眉緊蹙,在思考這明日的事。
“姑娘,你今晚要去哪兒?城中戒嚴了。”
房媧兒看看蒙恬的床榻,說:“那我睡在你這兒,明日也好帶兵走。”
蒙恬臉紅,為難說:“這……不妥吧……”
房媧兒想起賈骨說的,蒙恬對她有點意思,便說:“是睡在你這兒,又不是睡你,你怕什麽!”
蒙恬尷尬,心想:“房姑娘這人怎麽如此奔放?”
房媧兒見床上有兩床棉被,雞賊地轉了轉眼睛說:“這個,你分一床被子給我可好?”
“姑娘在我這房中睡吧。”蒙恬想來,還是應該走。
房媧兒撇嘴道:“那就算了,我走。”
“慢著。”
蒙恬打開箱子,取出一床新棉被,說:“我在外間睡,姑娘去床上休息吧。”
“這個不合理。”房媧兒搶過蒙恬手中的被子,走到火爐邊,將鋪下一卷,她就躺下了。
蒙恬加了幾塊碳,走一步看她兩眼,最終還是回到床上去,一夜未眠。
房媧兒倒是睡著了,她每日都很累,現在已經是倒頭就能睡著的了。
第二日一早,蒙恬聽見雞打鳴的聲音就起床來,喚醒房媧兒。
集合了三千精兵中,最強的一千人。蒙恬讓這些人換上平民的衣服的時候,房媧兒又去了客棧,將賈骨送被窩裡拖出來。
賈骨在睡夢中,看見房媧兒的時候,發出了“啊呀!”的一大聲,跳起身來。
“走了,師父!”房媧兒喊。
“你就這麽走?”賈骨揉著睡眼,眯著縫兒看她。
“還能怎麽走?”
賈骨從匣子裡取出一塊皮一樣的東西,說:“貼在臉上。”
房媧兒看看,問:“這什麽鬼玩意兒?”
“豬皮。”賈骨喝了水,咕嚕咕嚕清洗了嗓子,隨口一吐。
“哪來的?”
“偷的。”
房媧兒無奈,撇撇嘴。
“好了,我買來的。”
“怎麽用?”
賈骨歎氣一聲,說:“你個傻子,我來幫你。”
這不是豬皮,而是賈骨給自己備下,逃生有的人皮面具,只是這面具一次都未用過。他就給了房媧兒。他清楚,房媧兒死了,此時她的容貌不能被人所見。
房媧兒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謙謙公子。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呵呵”傻笑。
“師父,你果然是為我做的,這臉和你的身量也不配。”
賈骨冷笑。
在房中扔下了房錢,悄然離開。
蒙恬見到房媧兒時,還嚇了一跳。
“面具!”她嬉笑著。
在蒙恬的指引下,一乾人悄悄離開鹹陽,步行抵達雍城。此時,已是傍晚。
大家都累了,蒙恬駕著的馬車裡有兵器和糧食,他派人拿將出來與眾人分享。
房媧兒說:“今日我們就在這兒休息。”
蒙恬問:“我們是什麽時候進城?”
房媧兒取出雍城的地圖,說道:“我們明日,將一千人分散了,每兩百五十為一隊,分別從城的東西南北四門進入,而且,進入城中,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這。”
房媧兒指著城中的糧倉。
“我們進駐糧倉?”蒙恬問。
“難道去民居或是客棧?”
民居不利於統一管理和消息傳達。
客棧,不僅分散,難以管理,而且,一千人進入雍城的客棧沒有人注意到,就見鬼了。
今日不能進入城中,還因為,明日是趕集的日子,她選在趕集的日子,人口複雜數量眾多,利於隱藏。
“我們怎麽去糧倉?”
“走著去呀。”房媧兒直說。
“我的意思是,我們去了糧倉,如何躲開守衛?”
房媧兒嘿嘿一笑說:“花點錢,再不行……我們取而代之。”
蒙恬會意。
此時,聽見賈骨罵罵咧咧的。
“把火滅了!”
房媧兒和蒙恬站起來,問:“怎麽了?”
“將軍,這老頭要我們弟兄將火滅了。”
房媧兒看過去,一片山林閃爍這紅光。低頭道:“師父做得對,我們不能生火。”
蒙恬道:“這大晚上的,不生火,弟兄們如何得過?”
房媧兒上了運送補給的馬車,看了看,問道:“沒有毯子?”
蒙恬道:“沒有,為了掩人耳目,我們所帶的物品都減去了一大半。”
房媧兒低頭,歎氣,她沒帶過兵,在野外生火,是取暖最有效的方法。
房媧兒道:“生火可以,可是不能在這兒。”
蒙恬帶領人馬又往後退去了幾裡。
長夜難熬,眾人凍得徹夜未眠,房媧兒讓蒙恬休息著,自己舉著火把,巡視一圈。
見到睡死了的將士,就即使喚醒他,天冷,怕給凍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
眾人分散之後,分批次,陸續進入雍城。
房媧兒和蒙恬天還沒亮,就在帶人在城牆之下等候,一開門便潛入糧倉。
糧倉附近守衛松懈,都是一些老弱。
“每隔一個時辰,巡查一次。”房媧兒說道。
蒙恬回來,說:“糧倉基本是空的。”
房媧兒笑著點頭,心裡說道:“天助我也,要糧倉是滿的,我還真不曉得要怎麽安排人了。”
蒙恬看她笑了,說:“我去接應他們。”
房媧兒繼續守在糧倉大門口,觀察動態。
天氣涼,守衛的人也都是待在屋裡,說話打岔。
看見遠處的蒙恬的人正在潛入糧倉,她越發的心慌。
她心想,“原來看電影電視劇裡這樣的情節覺得好玩,自己在做了才覺得這事兒比玩冰桶接力還刺激,老子的腳抖了快一個小時了……”
爬在牆頭,看著守衛室中的沙漏,即將到點。
房媧兒悄悄跑到蒙恬身邊,說道:“他們要來巡邏了。”
眾人止住,屏息靜氣。
蒙恬問:“我們進入之後,將士們的飲食怎麽辦?”
房媧兒暫時沒想好,說:“再說吧,放心,我一定不會餓著他們的。”
看房媧兒拍著胸部保證的樣子,蒙恬點頭,相信了她。
就這樣轉移人口,直到半夜,趁著還未宵禁,有九百人進入了糧倉。另外一百人,負責分散駐扎在城中客棧,有的打探消息,有的負責日常買辦,有的負責在糧倉和行宮,軍營這一帶做眼線。
房媧兒跟蹤著守衛的人一天。
對賈骨說道:“這兒消息閉塞,沒有外人來。”
“你的意思是,可以做掉他們?”
房媧兒早知道賈骨的意思,賈骨想要綁了這幾個人去試藥。
房媧兒罵道:“你知道,攻擊公務人員,是大罪。”
賈骨一臉懵:“你不殺他們,奪取這兒嗎?”
房媧兒道:“我要你的蒙汗藥。”